六三:係丈夫,失小子;隨有求得,利居貞。


    抓住了大人,年紀小的卻跑掉了;跟隨強者可以獲得想要的東西,利於堅貞不變。


    西漢滅亡的曆史教訓太深刻了,漢明帝深知外戚和宗族專權的危害。他采取了許多措施來限製宗室坐大,防止外戚專權。


    漢明帝在位期間,後妃家中之人不得封侯參政,就算是他的親舅舅們,也都官不過九卿。有一次,他的異母姐姐,館陶公主劉紅夫想為自己的兒子討個郎官當當。漢明帝不同意,賞賜給她千萬錢,把錢拿迴去花吧,當官就別想了。


    漢明帝很注重各大勢力之間的平衡。他任命開國元勳鄧禹為太傅,同母弟弟劉蒼為驃騎將軍,保留原太尉趙憙的職位,讓宗室、功臣和官僚集團各有所依,相互製衡。


    漢明帝對待官吏非常嚴厲,脾氣一旦上來,他不憚於親自動手。有一次,尚書郎藥崧不知為何激怒了漢明帝。他順手抄起一根木棍就要打。藥崧不敢逃,更不敢還手,也不願意一邊挨打,一邊三唿萬歲、謝主隆恩,隻好一骨碌鑽到床底下躲了起來。


    漢明帝手裏拿著棍子,憤怒地喊道:出來,給朕滾出來!


    遵命滾出去會被打死,不遵命滾出去是欺君,搞不好會掉腦袋。藥崧會不會出去呢?


    當然得出去。隻不過在出去之前,他先幽幽的說了一句:天子穆穆,諸侯煌煌,從沒聽說過君主親自動手打郎官的。


    漢明帝聽了哭笑不得,這才放過了他。


    皇權是個香餑餑,凡是有機會染指的,都很難忍住誘惑不去染指。所謂財帛動人心,天下還有比皇權更大的財帛嗎?


    相比起來,功臣、外戚比較好管理一些,隻要不給他們太大的權柄,基本不會有謀逆的不臣之心,因為成本太高,希望太渺茫,後果卻很要命。這一點,漢明帝做得很好,但是他穩住了這些大功臣、大貴族,卻忘記了自己的兄弟們也對龍椅虎視眈眈。


    他們不平衡啊。都是劉秀的親兒子,憑什麽你是皇帝,我不是?對於他們來說,有機會就會反,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反,遲早都會反。這話,最早是西漢的賈誼和晁錯說的,沒有保質期,至今仍然有效。


    於是,劉荊很快就反了。他是漢明帝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東漢建立於公元25年,那時候漢明帝和劉荊都還沒有出生,不存在所謂的軍功。所以,誰也想不到劉荊會反,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反?


    劉秀剛死,漢明帝剛剛即位,他就迫不及待的開始作妖了。


    劉荊自己不反,卻準備煽動前太子、東海王劉疆作反。而且,他不以自己的名義,而是冒充大鴻臚郭況寫信,勸劉疆舉兵以取天下。郭況是劉疆的親舅舅,這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無妄之災啊。


    劉疆不是傻子,立刻把送信的人押解到洛陽,交給了漢明帝。


    紙是包不住火的,劉荊的小聰明很快被看穿。漢明帝心想,這是自己的親弟弟啊,於是放過了他。


    這一心慈手軟,不僅沒讓劉荊幡然悔悟,反而還讓他看到了希望。公元58年,羌人作亂,劉荊又打起了歪主意,圖謀來個裏應外合。這一次又被人告發了,漢明帝還是不忍心,隻是小懲薄誡,改封他為廣陵王(今 江蘇揚州市),把他打發到封地去了。


    劉荊來到封地後繼續作死。為什麽說他是作死呢?


    因為他不是圖謀長遠,暗中發展勢力,而是指望著用一些讖諱之說、巫蠱之術一步登天。這樣的人實在翻不起什麽大浪來。漢明帝也沒太放在心上,隻是適當裁撤了保衛他的武裝力量。


    但是劉荊沉不住氣了,他先是自己把自己關進監獄,不久自殺謝罪。


    劉荊之後,漢明帝的三個異母弟弟劉英、劉康和劉延也有謀反的行為。漢明帝一個都沒殺,或者罷免流放,或者削減封地。他對自己的弟弟很仁慈,對待外戚和功臣的手段就嚴酷多了。


    大司空竇融的大兒子竇穆,是光武帝的駙馬,漢明帝的舅哥,因口出怨言,又暗中賄賂官吏,他和兩個兒子竇宣、竇勳被治罪,死在獄中。


    他的表弟陰豐,也是光武帝的附馬,漢明帝的舅哥,妻子是酈邑公主劉綬。兩口子性子都急,經常吵架。有一次,陰豐一怒之下,拿刀捅死了公主。漢明帝當著他娘陰麗華的麵,下令斬殺陰豐。陰豐的父母陰就夫婦畏罪自殺。這倆人是陰麗華的嫡親弟弟和弟妹,是漢明帝的親舅舅和舅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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