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要!”


    “殺了我!”


    倪祖安眼神發亮,好像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和人生的目標。


    自從被血絲子共生之後,倪祖安一直混亂至今的頭腦忽然前所未有的清明。


    就好像暴風肆虐的小鎮,忽然被風眼所籠罩,一切的喧囂都在這一瞬間銷聲匿跡,不再肆虐。


    一切進入了極致的寧靜。


    倪祖安感激的望著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蘇魯,滿懷感激地說“我……我想明白了。我要殺死我自己。”


    蘇魯的意識遊走在迷離的邊緣,聽到倪祖安的話,他咬著牙關,在天啟聖經的重重壓製之下,艱難開口:“是啊,還不快動手!”


    與顧非煙的囈語聲所製造的精神汙染相比,修道院的信徒們吟誦天啟聖經所帶來的精神壓製顯然更勝一籌。


    不止是因為這次的人數更多,更是因為蘇魯與他們的立場和陣營徹底對立,所以在精神領域遭受的壓製就更為強烈。


    倪祖安聽了蘇魯的話,篤定了此餘生就是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他感激地看了蘇魯一眼,就好像眼前的自己啟發了自己,給自己的人生照亮的前進的方向。


    順應倪祖安的心意,血絲子做好了攻擊準備。這條紅色的絲狀物將自己的尖端對準了倪祖安的致命要害,蓄力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血絲子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對自己的共生體下手,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一念之間,倪祖安就可以殺死自己。


    “不會吧,你就這麽想死?”一道淡淡的聲音傳進了倪祖安的耳朵,倪祖安控製的血絲子明顯一顫,陷入了抗拒和掙紮。


    蘇魯也聽見了這個聲音,它就好像是從自己的內心深處響起的一樣,完全沒有受到嘈雜的天啟聖經吟誦聲影響。


    但蘇魯的意識已經不足以支持自己去看究竟是誰在說話,晃了幾晃,他徹底淹沒在天啟聖經的意識洪流之中。


    一個穿著修士服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禱告堂的大門外。


    也沒有見他怎麽動作,大門就自動向兩側打開,像是熱切地迎接這個人的進入。


    他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半框眼鏡,頗為無奈地笑著說:“我才走了幾天,怎麽修道院就被你們搞成這個模樣了?”


    悠翎見到來者,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淺笑:“你終於迴來了。”


    穿著修士服的人走到悠翎身邊,將她輕輕扶起,接著說:“是啊,我緊趕慢趕的,終於迴來了。”


    “你去見院長了嗎?”悠翎問。


    來的人搖了搖頭:“還沒有,這邊動靜這麽大,當然是要先來看看這裏。”


    他將目光從悠翎臉上移開,望向禱告堂之中。


    蘇魯雖然昏過去了,但是禱告堂中還有海量的喪屍。


    這些喪屍失去了蘇魯的控製,失去了明確的殺戮目標和行為枷鎖,某種程度上來說反倒更加危險,所以修士和修女們的吟誦聲並沒有停止。


    但因為蘇魯這個最大的隱患已經解決,所有的信徒都輕鬆了不少 。個別精神念力較差的信徒由於壓力陡減,瞬間失去了生死一念的緊迫感,精神一垮,身體也開始搖搖晃晃,僅憑吟誦天啟聖經帶來的反哺之力艱難強撐。


    他們不需要再全神貫注到吟誦天啟聖經這件事情本身,開始極有默契地緩緩邁開腳步,有秩序地向敞開的大門移動,從喪屍的包圍圈中全身而退。


    路過扶起悠翎那個人的時候,所有修士的眼中都包含著感情望著他,或是感激,或是崇敬,或是兼而有之。


    就好像這個人是整個修道院當中,除了院長之外的另一個精神領袖。


    實際上也相差不多。


    這個名叫陶得的修士,在修道院的正式職務是院長助理兼圖書管理員。


    他不僅要負責與院長的生活起居與日程安排,還要協助院長籌劃修道院的一切事務並督促各層級的信徒嚴格落實,代表院長與園丁、廚師、清道夫等隸屬於修道院的雜役直接溝通,確保修道院的日常運轉井然有序。


    除此之外,陶得也是修道院實驗室的主要負責人,其權限僅次於林朝錫本人。如果說林朝錫是科研暴君,統管實驗室的一切研究工作和技術革新,是驅動共生體項目的動力引擎,那麽陶得就是把控研究方向,指引共生體項目進展路徑的總舵手。


    當然,陶得最重要的身份,則是修道院圖書管理員。


    這個圖書管理員並非普通圖書館那種守在前台,隨時待命,準備為讀者提供閱覽索引的服務人員,而是手握修道院自建立之日起的所有檔案,對天啟教會的真實曆史、經卷古籍和所有畢業學員的來龍去脈都無比熟悉的全知者。


    在陶得的眼裏,天啟教會毫無秘密。


    而據陶得所說,修道院的圖書館所收納的知識和信息,並不止天啟教會本身,而是蘊含著整個宇宙的過去和未來。


    所有存在過的,此時此刻的,以及注定要發生的事情,都在館藏的某一本書籍中詳細記錄。


    按他所言,隻要一個人用心尋找,總能在修道院圖書館找到描繪任何一個存在的那本特定的書。陶得自稱從圖書館中獲益頗多。


    這樣一個手握重權,無所不知的人,性格反而格外謙遜。他從不會仗著自己的地位訓斥任何一個信徒,甚至連修道院的仆役也沒有因為卑微的身份而被冷落,所有人都對他打心眼的尊重。


    麵對著源源不斷而來的無數張崇敬的麵孔,陶得報以和善的微笑,仿佛是在無聲地鼓勵這些信徒在對抗邪惡中的付出。


    由於禱告堂中,喪屍的隱患還沒有徹底解除,因此信徒們口中的吟誦聲並沒有停止,也就顧不上去和陶得打招唿。


    雖然他們很想這樣做。


    在不久前,這位院長助理被派往天啟教會的至高聖殿——深藍教堂執行公務。


    臨出發的時候,陶得就預感到了修道院將麵臨一場災難,曾想推遲動身時間。


    可深藍教堂像是知道陶得的打算,催促他啟程的密函一封接一封,急迫的就如同世界末日又一次降臨。


    陶得無奈上路。他再三囑咐修道院,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千萬不要堅守老規矩,管製修道院勢力範圍內的一切衝突廝殺。要放任修道院周圍的一切暴行,隻當自己不存在就好。


    但紕漏在於,打開修道院與現實世界的通道,並不隻有從內而外這一種。而這個信息,顯然不再陶得的掌握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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