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隻見四周重巒疊嶂,風雪交加,白茫茫一片如同置身於地球的南北兩極。


    抬頭看去,卻是流光溢彩,宛若仙女揮舞綠色的衣帶。透過極光能看到無數近在眼前的宏偉星辰,卻都好似被一層屏障隔絕了星光,不然這連綿千裏的雪山恐怕瞬間會被星光蒸騰為山峰聳立的大海。


    忽然,雪山深處傳來一陣古怪威嚴的吟嘯聲,綿長悠久。


    聲音傳開的地方,厚厚的積雪宛如美人蛻衣,露出香肩,群峰裸露出青褐色的山體,飛雪變成衝擊波一般,化作一個中空的圓球,向外擴張。


    忽見得一道千丈身軀的龍蛇巨獸,長身與天地齊平,不斷翻滾著撞斷山峰無數,如劍掃八荒,駭人無比。


    巨獸在被震飛的不斷衝擊下終於快止住身形,隻見其在空中蜿蜒遊走,纏住一座數千丈的山峰,猶如麵條纏筷子,得見真容。


    龍蛇巨獸頭生雙角,長長指向前方,巨嘴如鱷,肌肉在憤怒下鼓起,長吻生出一節節褶皺。脖頸處有那如同水陸魚蛙的肢節狀指蹼,身軀遍布充滿倒刺的鱗片,和無數利刃一般的魚鰭,偏偏沒有手腳。


    龍蛇身軀纏繞勾連住山峰,漸漸發力,頃刻便將山峰擠成碎塊,接著背上一對最大的魚鰭向兩側張開巨大的翅膜,借著風雪疾馳向來時方向。


    巨蛇飛至目標上空,卻不急於出手,隻是在空中山頂處盤旋,好像要找準時機伺機而動。


    此處沐浴風雪,高處不勝寒,不隻有雪花飛舞,更是雲遮霧繞。


    龍蛇頭顱在飛旋中,時刻緊盯下方,終於某一刻,千丈身軀一個猛子筆直紮入雨霧雲海中,向山腳下飛掠。


    某人看罷,此景正應那絕句,“看縱橫鬥轉,龍蛇起陸,崩騰決去,雪練傾河,嫋嫋東風,悠悠倒景,搖動雲山水又波。”


    龍蛇穿過雲霧,下方竟是一座方圓數百萬裏的冰湖戰場,兩方勢力正在山峰林立的冰封湖麵上大打出手,戰場上空有紛繁的黑色流光,時不時落下擊殺毫無防備的敵人。


    一方眾人渾身烏黑。有身披黑甲,腳蹬黑騎,魔氣凜凜的騎兵;有骸骨粗壯的巨大骷髏,身披戰甲,手持長劍,難以想象身前是何等人高馬大;更有服飾華貴,容貌秀美白發尖耳的魔人,與那彩帶翻飛腦後神環的仙神戰得不相上下。


    另一方大都身披青白戰甲,或手持長槍,或揮舞馬刀,一招一式,開山鎮河。


    偶有或青衫長褂,馬尾勁裝的青年,也不見甲胄護體,拳腳便是絕強的利器;或粉麵桃花,縱橫劍氣的女子劍仙,巾幗不讓;甚至亦有如稚童一般的小人,散出奇怪的方長紙頁,禦風迎敵,化作驚雷,化作離火,仙光交錯如詩如畫。


    龍蛇剛一露麵,一隻漆黑箭矢化作巨大的黑色流螢,以石破天驚之勢撞來。


    巨蛇身軀遊弋如水波,在空中對準箭矢,靈活旋轉成一個中空螺旋。


    險之又險,箭矢從中與龍蛇擦肩而過,帶出無數鱗片和龍血,巨大的血珠滴落在冰麵,像是毫無阻礙一樣,熔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洞窟,藍色龍鱗如飛來橫禍,砸向下方,不分敵我。


    或被人一拳搗碎,或被馬一蹄踏破,戰場千萬人,不見一孬種。


    龍蛇搖搖欲墜,落地之前,長吻蘊激流,一口龍息將出箭之人下方坐騎,一頭獨眼老牛的眼珠洞穿。


    巨大牛身上載著無數營帳,隨著老牛被龍蛇的神通穿顱而應聲倒地,營帳也都向一側傾塌,露出裏頭一些赤裸身軀的異族女子。


    女子們紛紛施展神通,助一上身赤裸,肌肉虯結的男子翩翩落地。


    男子膚色淺暗,腦後低馬尾筆直垂落。好像十分惱怒自己的雅興被毀,隻見其魔氣鼓蕩赤裸的上身,化作無數野獸頭顱咆哮的戰甲,他伸手一招,空中一點旋轉的十字璀璨畫作長戟,落入其人手中,天空隨即不再落下黑色流光。


    長戟在手,氣勢淩人。


    還在爭鬥的敵對雙方,不約而同停下殺招,遠離黑甲持戟的英偉男子。


    長戟拖地,男子握住尾柄,自後向前掃出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圓弧,白色弧光瞬息千裏,斬裂冰湖寬不知幾許,深不知幾丈。


    半圓弧光不止向前飛去,更向上破開雲霧與飛雪,將天上遮蔽星光的壁壘劈開一道細微的裂痕。


    星光見此裂痕,爭先恐後想要闖入,卻因為迸發出的弧光仍是讓壁壘密不透風,如同人中箭後不可拔。


    而前去的白虹直衝龍蛇,眼看便要將蛇軀斬成兩條。就在這千鈞一發,一同樣身負黑甲的神人,手持尖刃古怪的長槍擋在龍蛇身前。


    長槍槍尖直指敵首,神人一手握持槍身中部,右腳向後重踏一步,震裂冰層數裏。隨後身軀左旋,扭轉全身的氣力向前擲出。


    長槍在空中劃出無數碎虛,兩相接觸,敵方長戟的白弧皆被碎虛吸收,進入虛空,獸首黑甲的男子見此麵色凝重,卻又興奮莫名。


    突然,長槍身後碎虛中斬出一道青紅相接的劍光,劍威浩瀚,唬人至極。


    獸甲男子原本有些驚訝此招的出其不意,隻是隨後感應到招勢中萎靡的靈力後,輕蔑一笑。待長槍近前,男子向一側快速閃去,隨後伸手握住這杆殺盡同族的強橫神兵。


    長槍勢如破竹,帶起這膽大妄為的男子一去不複返。


    敵方兵馬見主帥遠去,全都鳴金收兵,另一方仙人也毫無戀戰之意,任憑離去。


    投擲長槍的黑甲神人,寶甲覆麵,看不清麵容。一座靠近他的山峰上,一頭黑色魔猿縱身一躍,想要踩死如螞蟻般大小的神人。


    神人好似並未察覺,與眾仙一同上前收斂仙友屍身。魔猿剛要落地,一頭龍首神龜破開冰封,將神人護在身下。


    堅實的龜甲遍布利刺,刺身上逐漸顯現出微小的符文秘籙,仙文組建成一個圓形的平麵略低於龜背尖刺,以抵擋衝擊。魔猿墜落的重擊無法改道,視死如歸,結果撞了個骨斷筋折,全身被紮成刺蝟。龍龜卻也被巨大的衝擊力影響,如同天柱的兩條後肢紛紛折斷。


    魔猿生命頑強,如此竟然仍未喪命,正當它垂死掙紮時,龍龜的尾部鑽出一隻鱗片脫落大半的千丈龍蛇。龍蛇將魔猿身軀一塊快撕扯下來,然後吞入腹中,留下另一半與龍龜分食。


    遠處敵方主帥副將張弓搭箭,還想趁虛而入,突然一個頭顱掛在她的箭矢上,讓她打消了念頭。


    她抬頭望去,上空一條令己方將領聞風喪膽的黑色巨龍緩緩飛過她們的頭頂,而巨龍頭頂站著一個讓無論如何都不該在此出現的人,心中更生出無名之火。


    “怎麽會是他?!撤軍!”


    林蕭觀遍此戰,終於聽到第一句人話了,或許不是人,也並非人的言語,但他卻能聽懂。


    他看向黑龍頭頂那人,窮盡目力仍是無法辨認清楚,“沒想到大仙你在我心中如此重要和無敵,即使這是夢,卻也代表我對你的思念,我一定會好好修行,救你出來!對了,既然不能自己醒,難得又做這種奇怪的夢,不如試試看能不能跟別人說話。”


    隻是林蕭剛想試驗,四周場景開始不斷扭曲,再次變化。


    “靠!還來?有完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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