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女人理論上是沒說錯,隻是仙界實際情況卻是艱辛無比,白猿曾在仙人座下時便有耳聞。


    “您可真會玩笑,仙界凡有帝境幾乎都去了戰場,可不隻是與魔族打仗啊。沒去的也都在後方出謀劃策,或是料理輜重。這劍仙一看便不是後者,若是前者,戰場廝殺也容易掉腦袋啊。”


    少了一魂輔佐真身,戰場上便多出一道破綻。


    曾經還在仙魔戰場上殺敵的祂也會對其他守護乾坤的戰區妖族心生敬意,也曾想要將這幾個戰場都曆練一遍。隻是祂的師傅就在北域,而且礙於戰場之間離得太遠,如同魔尊十年遊曆魔界,還是依靠傳送陣法,實在勞心勞力,這才放棄。


    “既然事已至此,那人不管如何都必死無疑,何須再議……”


    白猿獸魂小心翼翼看了看魔尊,豈料她卻毫不放過,振振有詞道:“蠢貨,若他真是仙帝的魂魄,或許真有什麽法子逆行碎虛,我魔族自然是要提防的,且兩境的戰功亦有所不同。此中牽連的因果對於你我來說功勞便也可大可小。”


    斬殺仙帝自然功勞更大,即使隻是魂魄,若是天魂被斬可謂是丟了半條命了,那仙帝不死也廢了。


    那人也不知道修的什麽道,萬一沒死,那就虧大了,隻是他手中寶劍便能斬盡魔頭……對了,那把劍!


    有靈智的生命,腦中誕生的想法與念頭正如此時的魔女,思緒萬千生發聯想。


    天星四周在眼識中生出長短不一的光線連接四方,魔尊循著承載這段記憶的天星尋覓,終於在一根最耀眼的光線終末尋到另一顆天星,它承載的記憶正是白吼對於那把劍的認知。


    長青劍,天外隕星與長青神樹的結合體打造,曾被一天工巧匠尋得鍛造,後被幾經轉手早已失傳,原身據說是在仙界東海發現的……


    都是些無用的信息,她不需要知道這把劍的全部故事,隻需要知道它的使用門檻,威力上限,如此便可估計那人真身的真實修為。


    此前雖然也曾粗略探查過這廝的記憶,隻是終究不曾放在心上,如今親眼見過了那把劍,再與白吼的記憶對比,真相自然便能更近一分。


    “是了,若此劍不過尋常仙兵,此人可為仙尊本人,亦可為帝境化身或是魂魄。他原本被我等困住,若不是這把劍便難逃魔帝魔掌,如今看來極有可能是我們高估他了。”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她仍舊準備讓魔帝提防。


    所有的可能不是一定,所有的偶然卻都是必然。普通人生活在充滿一切可能的世界倒也不會如何錙銖必較,因為凡人是無法輕易左右自然之道的變化的,他們不能,或是沒這份意識,也懶得活的這麽累,除非麵對極重要的事。


    修道者因為畏懼因果的關係則恰恰相反,如今此事更關乎兩座乾坤的存亡,那就不得不深謀遠慮。既已修道有成,謀事在人,成事在仙。


    萬事萬物因果輪迴,而思想智慧獨出其右。


    這其中的變數便是那劍仙本人,是那個可能的“萬一”。凡人與仙人思想都易變化,區別在於思想照進現實有無能力實現。


    若那劍仙故意為之,或是亦有深遠謀劃?不可不防。


    白猿心中歎了口氣,這麽看來他也不算謊報軍情,那自然不用擔驚受怕了。他又憐憫地看了看掌中的少年,沒了那血魔附體吊命,更是精血全失,這小家夥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了。


    ——


    “讓一讓,有人受傷了,噫?狼姐你在門口幹嘛?你頭發怎麽還長長了?麻煩你幫我通知繃帶,老張傷得不輕。”


    林蕭攙扶著被打成麵團似的的張三終於迴到醫院門口,隻是一路走來出奇的安靜,再沒有見到兇猛的妖獸。


    不應該啊,魔化的妖獸奔襲而來時,有好多妖獸躁動不安出來觀望,難道危機解除就都迴去睡大覺了?


    除此之外隻有遍地的焦灼痕跡。


    兩人看著這個女兵即使身穿軍服仍是身姿窈窕的背影,不得不說除了胸脯略扁,其他沒有缺點,尤其是下身挺翹,好生養。


    “不對,她不對勁!跑!”


    女兵不知為何,部隊規定的短發此時卻長至腰間,黑長直裏也夾雜著細微的紅絲,轉過身來隻見一雙猩紅赤目,嘴角微揚。


    張三如臨大敵,也顧不得陰冥神通對林蕭的影響,不知從哪掏出一把殺魚的木柄長刀,祭出黑色魂幡,就要放出其中圈養的魂獸撕咬女兵,自身則因為反應過大,陰身的傷口再次崩開血流不止。


    “小鬼,你不是挺囂張嗎,就這麽怕我?是怕我喜歡你,還是怕我喜歡死你?這麽自戀的人冥界我還沒見過第二個,你上頭是哪個閻君?讓他迴頭來北冥見我謝罪。”


    沒等張三發作,女兵自說自話完了便要一頭栽暈過去,林蕭猶豫片刻還是上前抱住女兵,然後轉過頭來與老張大眼瞪小眼。


    一切盡在不言中,剛剛女兵的一番話明顯透露出兩人是自己人,起碼老張的上司跟她是熟人。


    拋開女兵為什麽好像也是仙人的事實不談,什麽冥界閻君,還有之前蟲洞類比的幽冥,怎麽聽都不是啥好詞,你老張難道就不解釋一下?


    “奶奶滴,這女人說話不過腦子,那人怎麽會把玉佩交給她?兩人明顯認識,那就極有可能是同境的朋友,隻是也太不靠譜了,什麽話都說,這讓我怎麽圓?”


    張三心裏暗戳戳將劍仙與眼前的女人狠狠鄙視了一遍,隻是該隱瞞的事還得瞞。


    “小鬼,我是傷員,她毛都沒掉一根還長這麽多,你不應該先送我去包紮?別的亂七八糟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哦。”


    該死,這幅身體陰壽又要再去百年,現在又傷成這樣,縫縫補補還能用嗎?老張焦心不已。


    這日子今天過得也是十分精彩了,常人恐怕八輩子也碰不著一件。早上生化危機,中午使命召喚,下午封神演義,這會兒日頭還足,希望直到太陽下山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


    “老張,你有沒有發現這周圍怎麽這麽安靜?路上沒妖獸也就算了,我當是被神仙打架嚇得,怎麽醫院好像也沒人啊。這狼姐……前輩也是,就留她一個人看大門?”


    張三神識掃過整座醫院,無所謂道,“隻是都睡著了。現在的人壓力就是大,天天加班熬夜,就算火燒屁股,隻要困了那也是倒頭就睡,年輕就是好啊。”


    張三深有感觸,好像親身經曆過一樣。


    林蕭隻覺得他在開玩笑,外麵都天崩地裂的動靜,這也睡得著,心得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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