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自然是要細查,也不能單單聽柳荷荷的一麵之詞。


    在葉清音沉默細想之時,夏春卻是自顧自得推斷著。


    “可是主子,沈玉傲前些年京城才女的名聲卻是精絕一時,隻不過後來便說要封筆,不知緣故,大家隻道是貴小姐為著今後的婚嫁事宜,不再拋頭露麵,才行事安分守己,可若是按時間推算,方才所說的那位書生的身死之時,便是沈玉傲的封筆之日,這樣一聯想,沈玉傲那些名動京城的詞句……”


    “先別著急下定論。”葉清音轉念一想,“你怎麽將沈玉傲的底細都查……”


    話音未落,夏春卻是雙手奉上一小冊子,葉清音滿臉狐疑得接過,翻開一看,裏麵將沈玉傲的起居飲食記錄詳細。


    葉清音越往後翻越是心驚,夏春這樣的人才放在她身邊還真是可惜,這可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你就差把沈玉傲的十八輩祖宗也記下了。”


    夏春卻是煞有其事的迴答,“主子需要嗎?”


    本就是比喻,葉清音被她逗笑,“得了吧,有沈玉傲一個就夠我受的了,還管她祖宗做什麽。”


    葉清音坐在藤椅之上,聽著風聲徐徐,腦海中卻是一遍又一遍得過著漫畫之中的劇情,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原書之中對於沈玉傲的才情並未過多著墨,更偏向於男主角的視角,沈玉傲是一個難得的賢內助,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野心家,在縱橫謀劃上並不遜於傅玉州。


    “主子,將人已經送出去了,柳府有馬車來接她。”夏春無聲無息的出現。


    葉清音歎了口氣,還好剛剛讓柳荷荷暫且在府中歇了歇,若是腫著眼睛出去,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葉清音仗著夫君的威名欺負柳家小姐,這樣的罪名她可擔待不起。


    “其實主子,在我看來,這倒是個好機會。”


    葉清音饒有興趣得支起身子,“你說說是什麽好機會?”


    “如今已經知曉有此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將這件事傳出去。”


    葉清音否決,“未經證實的話傳出去就叫謠言。”


    “但是這不公平,難道沈玉傲對小姐做的那些缺德事就該這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嗎……”夏春倒是先一步替葉清音憤憤不平起來。


    葉清音卻隻是沉默,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因為她不想成為沈玉傲這樣為達目的無所顧忌的人。


    也許是帶著憂思,入夜,葉清音麵上仍是愁眉不展。


    而一旁下朝歸來的傅玉州卻是看出了她的情緒不對,揉了揉她的頭 ,“怎麽了?”


    葉清音看著他關懷的神情,仿佛所有的不解有了突破口,麵前這人重活一世,按道理來講,關於沈玉傲的事情,他應當是在清楚不過。


    這般想著,葉清音便開口試探詢問,“我今日也是偶然知曉了一件舊事,你記得禦史大夫家的那位小女兒嗎,閨名柳荷荷,她和沈玉傲乃是手帕交,那樁舊事……”


    果然,說起柳荷荷,傅玉州麵上神色一動,並不驚訝,好像早就知道這件事,待葉清音說完他才迴了替一句,“怎麽?這是要開始反擊了?”


    被戳中小心思,葉清音斟酌一下詞句,“所以那書生的事情……”


    “確有此事。”


    關於沈玉傲,傅玉州便是知之甚多,還知道眾人不知曉的細節,“你還是將沈玉傲想的太好,她當年可不止害死了書生一個。”


    當年書生祖宅乃是在千裏之外的江南水鄉,為著進京趕考這才遠赴千裏,原就水土不服,又因著身上銀子不夠,初到京城,便形容落魄。


    可這樣仍是藏不住書生一身的書卷氣息,在科考前的一次詩會之上,他有緣結識了柳荷荷和沈玉傲。


    “其中具體發生了什麽,想必你也知道,沈玉傲捷足先登卻又將人真摯情誼棄之如敝履,等到書生跳了河,沈玉傲為了斬草除根……”


    葉清音心裏有了最壞的設想,“不會連書生的家人……”


    傅玉州點了點頭,“原本信件往來要數月之久,可偏偏書生的死訊不過十幾天便傳到她家人手中。”


    書中家中是莊戶家庭,好不容易要熬出頭來,卻發生了這樣的禍事,一家子萬念俱灰,在得到消息的第二日便服下毒藥死了。


    “有趣的是,她們死於醉生夢死,獨獨在京城黑市流通的毒藥出現在千裏之外,不用猜便知道是誰的手筆。”


    葉清音聽的心揪作一團,她一個旁觀者尚且如此,若是讓後柳荷荷知道……


    一個人在世間的痕跡就這麽輕易得被抹去,葉清音隻覺得荒誕不經。


    傅玉州看著葉清音震驚神色,麵前人幹淨得像白紙,哪裏知曉這樣的醃臢事。


    葉清音在消化這些事情的同時,傅玉州也在迴想前世,在兩家締結婚約之時,互相便開始了算計。


    傅玉州和沈玉傲為了相互製約,對彼此的那些陳年舊事最清楚不過,細數沈玉傲的往昔,他總覺得這些手段似曾相識,他前世妻子簡直就是沈丞相的翻版。


    貌美的皮下藏著一顆蛇蠍的心。


    “那你又是怎麽得知的?”葉清音突然開口。


    這樣的陳年舊事,夏春都沒有辦法查清,隻能和她一起模棱兩可得分析,代寫,借刀殺人此等醜事,丞相府上下肯定瞞著,傅玉州定然不可能查到,那麽隻有一個可能。


    上輩子,傅玉州便對沈玉傲生了警惕之心,查這些不過是為了有備無患。


    葉清音已經在心中想通,可一抬眼卻瞧見傅玉州麵上一閃而過的慌亂,想起這人重生者的身份無人得知,她便生了想要逗逗傅玉州的想法。


    “你對沈玉傲的事情這麽了解,連這種陳年秘辛都知曉,莫不是芳心暗許……”


    “不可能,我怎麽會喜歡那樣的毒婦,她險些害了我們一家……”傅玉州的話戛然而止。


    看著傅玉州沉痛模樣,葉清音也感同身受,對於前世傅家人的未來,她再清楚不過,想來沈玉傲也逃不開幹係。


    傅玉州知道自己失言,將前世發生的事情險些說出,頓了頓,便轉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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