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集
1、縣衙牢房 日 內
嚴峻夫上前，兇相畢露，用手槍猛擊小秧雞頭部，小秧雞昏死過去。
嚴峻夫提起酒壺，給小秧雞灌酒。然後，他扔了酒壺，欲向牢門走去。
小秧雞醒來，從背後拉倒了嚴俊夫。
嚴俊夫的手槍，甩到遠處的稻草中。
郭駝背，蔣門神也爬了過來，一齊壓住嚴俊夫。
小秧雞順手揀起酒壺，搖了搖，發現還有酒。他們撬開嚴俊夫的嘴巴，把剩下的酒灌進了嚴俊夫的嘴裏。
小秧雞喘息著，斷斷續續地說：“嚴、嚴俊夫，你龜兒子毒，老子也不讓你活！到了閻王殿，老子也不會放過你……”
四人在地上掙紮，拚命唿叫：“救命啊！救命啊！……”
四人口吐白沫，相繼死去。
吳四帶著差役急急忙忙趕來。他見四人已經死去，對在場的看守說：“唉！這四個人是怎麽死的，你們看見了嗎？”
眾人搖頭。
吳四：“你們都沒有看見，你們說是不是？……”
土包子搖頭：“是！我們沒有看見！”
2、牢房 日 內
宋良玉由冷秘書陪著，驅車匆匆忙忙地趕到縣衙牢房。
宋良玉鐵青著臉，在冷秘書陪同下，由吳四、土包子領著，怒氣衝衝地走進牢房。郭駝背、蔣門神、嚴俊夫、小秧雞橫七豎八地死在牢裏。地上，有散落的鹵牛肉和打翻的酒瓶、酒碗。
宋良玉怒目圓睜，兩眼直逼吳四：“他們都死啦？”
吳四平靜地迴答：“都死了。”
宋良玉咬牙切齒：“哼！他們死得蹊嘵呀！”
吳四並不抬頭：“是啊！我也認為他們死得蹊蹺！”
宋良玉怒道：“吳四，你不要給我耍花招了！你以為，他們的死，你就沒有責任了？”
吳四昂起頭：“我有沒有責任，要憑證據說話！”
宋良玉：“我問你，他們死的時候，你在哪裏？”
吳四：“我到車站送趙耀祖他們去重慶。”
宋良玉：“哼！有這麽巧嗎？”
吳四：“不是巧，是他們早已安排要去重慶的。”
宋良玉：“吳四，你可以弄死那幾個狗男女，可是我男人……”
吳四辯解：“宋專員，請你不要這麽早下結論！他們怎麽是我弄死的呢？有何證據？”
宋良玉：“你以為你聰明，可是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你的狐狸尾巴！”
吳四：“好啊，我一定協助你！讓你給我洗去不白之冤。”
宋良玉怒氣衝天：“你滾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吳四不服氣，提高了嗓門：“你叫我滾，也要給我說出滾的理由來呀！”
3、 縣衙門大堂 日 內
宋良玉、冷秘書召集衙役調查。
宋良玉坐在太師椅上，衙役們垂手站著。
宋良玉：“你們說，一個一個地給我說清楚！牢房裏那四個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土包子膽怯地說：“宋專員，他們咋個死的，我們不在現場，沒有看見。”
眾衙役搖頭：“我們都沒有看見。”
宋良玉：“哼！沒有看見？那麽，當時是誰在執勤呢？”
眾衙役：“是小秧雞呀！”
土包子望著宋良玉：“宋專員，今天早上，我看見嚴專員和蔣門神去探監，是小秧雞引他們進牢房的。別的，我們什麽也不知道。”
宋良玉掃視一眼眾衙役：“我不相信，他們自己把自己毒死！這個誰相信？”
土包子嘟囔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們不能亂說呀”
宋良玉：“你們說，今天早上吳四到哪裏去了呢？”
土包子：“我看見他和藍鳳，帶著他們的小娃兒，一同送趙耀祖、王惠香去了車站，送他們到重慶去。”
宋良玉：“我不要你說——你們說，今天早上吳四到哪裏去了？”
眾衙役：“吳縣長到車站送客去了，我們親眼看見的，不敢亂說！”
4、 張雲天家客廳 日 內
宋良玉、冷秘書召集張雲天、徐家惠、趙洪順、鄭老七調查。
宋良玉：“衙役們說，昨天早上，吳四到車站送趙耀祖和王惠香去重慶，有沒有這迴事呀？”
張雲天陪著笑臉：“宋專員，吳四和藍鳳真的是去車站送客去了。”
宋良玉：“你親眼所見？”
張雲天：“是我親眼所見。”
宋良玉：“張會長，你怎麽會親眼所見呢？”
徐家惠碼著臉：“哼！他也去車站哪，是去送他那個小妖精趙菲菲！”
宋良玉：“如此說來，吳四與此事毫無關聯？”
張雲天：“我看不出這事與吳四有牽連。要是跟吳四有牽連，也該有些蛛絲馬跡呀！”
宋良玉：“趙洪順，你們跟嚴俊夫做生意，就一點不知情？”
趙洪順諂媚地：“嘿嘿！我們哪裏知情啊！宋專員，這事嚴專員又沒有通知我！”
宋良玉對鄭老七：“嚴俊夫到你那裏去過嗎？”
鄭老七低三下四：“迴宋專員話，嚴專員是去過我們那裏呀！可是，我哪裏知道他們會一起死了？”
趙洪順：“鄭老七，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
宋良玉：“趙洪順，我沒有問你！——鄭老七，你接著說下去！”
鄭老七：“我，我確實沒看見什麽……”
宋良玉：“冷秘書，他不說打他嘴巴！”
鄭老七：“我說！我所知道的，全部說。那天，嚴專員把蔣門神帶來，說是要去探監。他叫我去找小秧雞……”
宋良玉：“找他做什麽？你如實說！”
鄭老七：“嚴專員說，他要請郭駝背喝酒，要小秧雞打開牢房門。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宋良玉：“你說話吞吞吐吐，肯定心中有鬼！——冷秘書，把鄭老七和趙洪順抓起來！”幾個差役架住趙洪順、鄭老七。
趙、鄭跪地喊冤：“宋專員，冤枉呀！”
5、 孤兒院食堂 日 內
孤兒們在食堂吃飯。吳四幫藍鳳、孫嫂、曾師爺給孩子們分飯菜。
招娣：“吳叔叔，我看你今天不高興呀！”
吳四強裝笑臉：“我不高興嗎？”
招娣：“你平時總是笑嘻嘻的，可是今天不笑了。”
吳四拍了拍招娣的肩：“好，我笑！招娣，吳叔叔要走了，你願意跟我走嗎？”
招娣：“你走我也要走，我跟吳叔叔走！”
吳四：“好，那你就給吳叔叔當女兒啊！”
招娣：“好！我不喊你吳叔叔，喊你爸爸。”
吳四：“啊！你要喊她媽媽啊！”（指藍鳳）。
招娣對藍鳳：“媽媽！”
藍鳳：“哎喲！我一下子有了這麽大一個女兒呀！”
吳四：“孩子們，吃完飯，你們自己去耍吧！”
孩子們放下碗筷，一哄而散。
吳四走到孫嫂麵前，親切地詢問：“孫嫂，你把你男人管住沒有？”
孫嫂：“他呀，經你那麽一嚇，他再也不敢燒鴉片煙了。”
吳四對曾師爺：“那就好！曾師爺，你呢？”
曾師爺：“就憑你那番苦心教育，我也服你了。吳縣長，我也解脫了。”
吳四：“我今天來，想給你們商量一件事。川軍122師在山東台兒莊打抗戰，全師人馬都拚光了。藍鳳他哥死活不明，我們想到重慶去打聽一下他的下落。我想把孤兒院和義小暫時交給你們管理。藍鳳，你去把賬本拿出來！”
曾師爺：“吳縣長，那些抗戰烈士的遺孤，我們哪管得好呀！”
吳四：“你聽我說，藍鳳用一筆錢就記一筆賬，你接著做賬就是。孫嫂呢，你負責買東西。如果我沒有迴來，錢用完了，你們就去找宋專員。她不給錢，你們就把孤兒院和義小交給宋專員。”
孫嫂：“吳縣長，這麽說，那你就不當縣長了？”
吳四：“我沒有辭職，但當不當縣長，我已經做不了主了！”
6、 專員公署 日 內
宋良玉仰在椅背上，冷秘書在匯報。
冷秘書：“經我反複審問，趙洪順、鄭老七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嚴專員在酒裏下了毒。我判斷，嚴專員想把郭駝背毒死，不讓他成為吳四手裏的一個活證據。但是，嚴專員怎麽和其他三個人一起都死了，我實在查不出線索來！”
宋良玉仍然仰著臉：“我也知道，你查不出什麽線索來。”
冷秘書：“那趙洪順、鄭老七怎麽辦？”
宋良玉：“放了，放了！不過，你要給他們說清楚，叫他們永遠不要開口！”
宋良玉忽然坐直，半閉著眼睛，“哼！隻是便宜吳四了！”
冷秘書：“要治吳四的罪，何患無辭呢？”
宋良玉：“算了！由他去吧！”
7、 華陽縣衙 日 內\/外
吳四、藍鳳向眾人告別。
吳四抱拳：“各位弟兄，你們跟我吳四已經一年多了，沒有過一天好日子，我對不起你們。今天，我請大家來吃一頓飯，表示給你們道歉了！我不辭而去，宋專員肯定會撤我的職！這縣印，我就放到當鋪裏去，由她自己去取。我吳四雖然當了縣長，但是我沒有貪占老百姓的錢財，也就沒有積累什麽家產。我還有一點薪奉沒有用完，剛好可以給在座的人，每人分兩塊大洋。大家不要嫌少，這是我吳四的一片心意！”
吳四說完，從褡褳裏取錢分送給大家。
差役：“吳縣長，你不能走呀！你走了，我們怎麽辦啊？”
吳四有些動情，歎道：“哎！這國難當頭，世事艱難，各奔前程吧！我祝大家好運！告辭了！大家保重！”
8、 賈記當鋪後堂 夜
賈胖子、賈太太請吳四吃飯。
吳四：“賈老板，我吃了你們這頓飯，要管三天喲！”
賈胖子：“吳縣長，你又在說笑話啦！人是鐵，飯是鋼，三天不吃餓得慌。你怎麽說吃這一頓就管三天呢？”
吳四：“我是說，我身無分文，到重慶要走三天，隻好餓著肚子趕路啊！”
賈胖子：“啊？你當了幾年縣長，難道沒有撈點錢嗎？”
吳四笑道：“你也當過縣長，不是還蝕了本嗎？我就更不如你了，現在到重慶走親戚，連點盤纏也沒有。我今天過不了這個坎了——你看，這個東西能當多少錢？”
吳四掏出縣印，放到桌子上。
賈胖子：“吳縣長，你要當縣印啊？你開什麽玩笑啊！當年，我花兩萬個大洋才買到縣印的！”
吳四：“現在貶值了！這一枚縣印，我隻當二十塊錢。”
賈太太：“啊？才當二十塊錢呀？如果你不迴來取，我們老頭子又可以當縣長啦！”
吳四：“那當然！我敢給你們打包票，我是不準備迴來的。”
胖墩：“爸，你把吳叔叔的縣印交給我耍幾天嘛！”
吳四：“行啊！我把縣印當給你爸，你天天都可以耍啊！”
賈胖子對胖墩：“去去去！你娃娃家，來湊什麽熱鬧啊！我們在說正經事。”
賈太太把胖墩拉開。
賈胖子眉開眼笑：“吳縣長，你說話當真啊？”
吳四：“哎呀！賈老板，我吳四什麽時候騙過你？”
賈胖子：“那好！你就把縣印當給我！”
9、 石經寺廟門前 日 外
中午時分，吳四背著脹鼓鼓的裕褳，藍風背著小孩，疲憊不堪地走到簡陽石經寺廟門前。他們臉上掛著汗水，又渴又餓，實在走不動了，就在廟門前的大柏樹下坐下休息。藍風給小孩喂奶。吳四看著藍風筋疲力盡的樣子，不免心疼起來。
吳四：“我說坐車，你偏要走路，這下體會到辛苦了吧？”
藍風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嗔怪道：“你當縣長當得好！不但沒掙到錢，還把剩下的一點薪水也分給了衙役們。我們在重慶無親無戚，到重慶喝西北風呀？我們走路，還不是為了省點錢！”
吳四：“我不是把縣印當了二十個大洋嗎？買兩張以重慶的車票，還要剩幾塊錢，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我不相信，我們到了重慶，就會把我們三個人餓死！”
藍風：“我和哥，還有你，從小討口要飯，我是餓怕了！”
吳四歎氣：“哎！那個苦日子，我們就不提了！我是想，我們今後的路，到底在哪裏呢？”
藍風沉默了，低下頭，眼裏頓時湧出淚水。
吳四趕快把裝滿水的葫蘆遞給藍風。
這時，一個我們曾經見過的中年和尚從廟門裏走出來。他看見吳四三人正在大樹下歇息，徑直走了過來。吳四看見和尚，似曾相識，但一時又不想不起來。
和尚雙手合十，上前道：“阿彌陀佛！施主，你還認得貧僧嗎？”
吳四禮貌地站起來，想了一下，搖頭：“師傅，對不起，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和尚：“我是雲遊至此的惠遠和尚。當年，趙洪順把藍貴龍先生沉潭時，我曾見過你……”
閃迴。
吳四拿著繩子，急匆匆地趕來。
和尚上前攔住吳四，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佛祖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請施主大發慈悲之心，盡力救人一命吧！願佛祖保佑天下蒼生！”
吳四看了一眼和尚，沒有答話，徑直走進了人群。……
閃出。
吳四醒悟：“啊！師傅，我記起來了！那一幕，我至今難忘！多謝師傅的教誨！上次，我到重慶時，藍責龍兄弟還說起過你。他說，是你把他介紹給馬團長的。但是，我沒有把你和惠遠師傅聯係起來！今日有幸，能在這裏見到你，真是不甚榮幸！”
惠遠：“吳先生，你不是在華陽當縣長嗎？今日要去何處？”
吳四：“師傅，一言難盡啦！我是一個平民百姓，當得了啥縣長啊！那是宋良玉，宋專員想利用我，為他謀私利，才封我一個縣長的。但是，像我這種人，不貪財、不貪色、不媚官，能當得下去縣長嗎？如今，我辭職了，準備到重慶去找親戚，不知到何處落腳？……”
惠遠：“你的情況，貧僧略知一二！天下的路，有千條萬條，就看你願意走哪一條？”
吳四：“我們現在這個處境，能自己選擇走什麽路啊？隻要不餓死，已經不錯了！當然，天下的平民百姓，誰不想走一條光明的路呢？如果我能為貧苦的老百姓做點事，就像藍貴龍兄弟那樣，為抗日救國出一份力，我是求之不得的。如果師傅能夠幫我一把，我們將感激不盡！”
惠遠：“從吳先生在華陽縣的聲名來說，是一個想有所作為的人。如果吳先生願意，我是樂於助人的。過幾天，我也要到重慶去，並且要常駐重慶。你知道，陳半仙已經到重慶了。陳半仙是我雲遊路上結識的朋友。你們到重慶後，可以去找陳半仙。你們找到他，他會找到我的。到時，我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吳四：“謝謝師傅了！我們到了重慶，一定去找你！”
藍鳳抱著娃兒，一直在聽惠遠的話，激動地站起來，說：“師傅，在我們危難之際，你能夠幫助我們，我們一家三口人向您磕頭了！”
藍鳳拉住吳四，欲向惠遠磕頭。惠遠立刻扶住他們：“我們都是天下貧苦人，哪能這樣分彼此呢？我們貧苦人要團結起來，一起向不平等的社會抗爭，那麽，光明的路就在我們眼前！”
吳四抱拳拱手：“謝謝師傅的教誨！”
10、 華陽縣衙 日 內\/外
宋良玉帶著冷秘書走進縣衙行。
冷秘書問一位衙役：“你們吳縣長呢？”
一差役：“吳縣長早就走了啊！”
宋良玉岔意：“他走了？你們知不知道，他把縣印交到什麽地方去了？”
另一差役：“他走的時候，給我們說，請宋專員到賈胖子當鋪裏去取縣印。”
宋良玉：“他把縣印當了？哼！天下竟有這等稀奇事？”
一差役：“吳縣長走時，身上沒有盤餐錢。他剩下的一點薪水，請我們吃了一頓飯，又給我們每人發了兩塊錢。他去重慶沒有盤纏錢，就把縣印當給賈胖子了。”
宋良玉坐到太師椅上：“你們去把賈胖子給我叫來！那個孤兒院呢，他是怎麽交待的？”
差役：“吳縣長叫曾師爺和孫嫂暫時管理一下，沒有錢供孤兒們吃飯，就去找你宋專員。啊，曾師爺和孫嫂正好來了！”
曾師爺和孫嫂怯生生地站在宋良玉麵前。
宋良玉：“你們把孤兒院的事說說！”
曾師爺：“吳縣長走時，把孤兒院的錢和賬都交給我們了。錢賬兩清，請宋專員過目！”
宋良玉揮手：“算了算了！你們把孤兒院管好！”
孫嫂：“孤兒院的錢已經不多了。宋專員，如果這個孤兒院要繼續辦下去，還請宋專員資助啊！”
宋良玉不耐煩：“以後再說吧！”
差役把賈胖子領來，賈胖子討好地：“宋專員，小人不知專員要來，失敬失敬！”
宋良玉：“賈胖子，吳四用縣印在你那裏當了多少錢？”
賈胖子：“他隻當了20塊大洋！小人不敢亂說。”
宋良玉：“什麽？一顆縣印才當了20塊錢呀？”
賈胖子：“宋專員，吳四說，他不會迴來了。他叫我當縣長。我思前想後，這個縣長，沒有你的任命，我哪裏敢當啊？你還是拿20塊錢，把縣印取迴去算了！”
宋良玉：“這個吳四呀，他耍弄了你，也耍弄了我啊！賈胖子，我問你，你還想不想當縣長？”
賈胖子：“我、我，小人聽宋專員的！”
宋良玉：“如果你還想當，就向孤兒院捐三萬元錢來！”
賈胖子：“縣印那麽貴呀？比我捐個縣長的錢還多呀！”
11、 重慶小桃園飯館 日 內
王惠香和她的哥哥王靜軒為吳四、藍鳳接風，趙耀祖、趙菲菲、燕雙飛、土包子、招娣作陪。
王惠香站起來，熱情地說：“吳縣長，啊，你沒有當縣長了，吳大哥，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哥王靜軒。哥，這是吳先生吳四，這是他的夫人藍鳳！”
王靜軒、吳四抱拳招唿：“久仰！久仰！”
王惠香：“藍鳳，我哥給你帶迴來一個好消息哩！”
藍鳳高興：“王經理，什麽好消息啊？”
王靜軒：“前幾天，我從河南到重慶的一個朋友處得知，你哥哥藍貴龍和劉善奎他們一起，扶著王銘章師長的靈樞，已經進入四川境內了，很快就會到達重慶！”
藍鳳激動地眼裏湧出淚水：“啊！我哥還活著啊！王經理，我謝謝你了！”
王靜軒擺手：“哎呀，謝什麽喲！隻要人活著就有辦法。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藍鳳對兒子：“兒子，你就要看見你舅舅囉！”
燕雙飛興奮地笑著：“難怪，我最近老是夢見他，他硬是命大啊！”
藍鳳含淚笑道：“我哥是好人，她命長不會死！”
吳四：“雙飛，我該給你道喜了啊！”
燕雙飛嬌嗔：“哼！他走了近一年了，連個信也不給我寫一封！”
藍鳳接話辯解：“我哥認不到幾個字。再說，打仗哪有時間寫信啊！”
燕雙飛：“隻要他活著迴來，我也不怪他！”
吳四：“王經理，你到重慶後，業務還好嗎？”
王靜軒：“唉，難難難！開始的時候，生意還好。後來，美元換成法幣，我就損失了好幾百萬元。現在，我要進口抗生素，又必須用美元去購買，我一個美元也拿不出來了。”
藍鳳：“王經理，你要多少美元嘛？我這裏有四張，你先拿去用嘛！”
吳四：“藍鳳，你那裏來的美元呀？”
藍鳳：“就是在成都，吃紅苕的那兩個美國兵給我的。”
吳四：“啊，我怎麽不知道啊？”
藍鳳：“他們是給娃娃的，市麵上又不興用美元。”
藍鳳從懷中的布包中取出美元來。
王靜軒：“嗨，這是四張大票哩！一共是400美元。可以買10箱抗生素了！謝了，我這第一批藥，可以及時送到抗戰前線了。”
藍鳳：“王經理，美元那麽值錢啊？”
王靜軒：“說句實話，要是用這些美元換法幣，法幣票要請人挑哩！藍夫人，這美元我先借著，以後定當償還！”
藍鳳：“啊，你說哪裏的話啊！支援前線抗戰官兵，也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啊！”
王靜軒：“如果你不要我償還，那就這樣吧！我把益民製藥廠的股份讓百分之五給你們。今後，工廠有了利潤，你們可以分紅。”
吳四：“那我們就感謝王經理了！”
王靜軒：“說什麽感謝啊！這是應該的，你們二位誰當董事？”
藍鳳：“當然是我囉！”
吳四：“你當你當！這下你成老板了，我永遠是一個窮光蛋！”
王惠香拍手叫好：“好，我們為藍鳳榮任重慶益民製藥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幹杯！”
眾人：“幹杯！”
12、 重慶街頭 日 外
吳四與趙菲菲在街上邊走邊說。
吳四：“菲菲，你到重慶後，有什麽新的打算？”
趙菲菲：“吳先生，我心裏亂得很。我哥雖然收容了我，但我還是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吳四：“難道你對你哥也信不過嗎？”
趙菲菲：“那倒不是。吳先生，過去，我總覺得自己清高，看不慣唯利是圖的商人，而我的哥哥，恰恰就是一個商人。”
吳四：“菲菲，如今的人，有的比較講現實，有的就理想化一點，他們各有各的活法。我知道，你是追求理想的那類人，其實也並沒有什麽錯。所以，我建議你另走一條自己想走的路。”
趙菲菲：“可是，這條路在何處呢？”
吳四：“我也不知道。我和藍鳳從成都出發，路過簡陽石經寺時，遇到惠遠師傅。他說，他可以幫助我們，找到一條光明的路。他告訴我們，我們到重慶後，可以去找陳半仙。陳半仙會領我們去找到惠遠師傅的。”
趙菲菲高興地：“那我們去找陳半仙，讓他領我們去見惠遠師傅。”
吳四：“好吧！陳半仙就在上清寺擺攤算命。”
13、重慶鵝嶺公園 日 外
陳半仙在重慶鵝嶺山路邊擺起算命攤子。
一個中年人坐在陳半仙算命攤子前，與陳半仙閑談。這個中年人，一襲布衣長衫，頭戴博士帽，眼睛上架著一副墨鏡，顯得有些神秘。
吳四和趙菲菲走近陳半仙的算命攤子。
陳半仙：“吳先生，趙菲菲，我把你們想見的人給你們請來了！”
惠遠站起來，摘下墨鏡，向吳四伸出手來：“歡迎吳先生到重慶來！”
吳四有些驚詫，眼前的這個人，不是惠遠和尚嗎？
吳四：“惠遠師傅好！這位是川大畢業生趙菲菲小姐！”
惠遠伸手握住趙菲菲的手：“歡迎！歡迎！”
陳半仙：“你們說你們的話，我算我的命，我們互不影響。”
惠遠領著吳四、趙菲菲在陳半仙附近一處僻靜的角裏坐下來。
惠遠：“吳先生，趙小姐，你們到重慶來，聽沒有聽過這麽一句話麽：‘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吳四笑答：“處處不留爺，爺爺投八路！”
惠遠：“這後半句，是你們自己說的啊！”
趙菲菲：“惠遠先生，在重慶，如今這句話可以說都成口頭禪了。其實，去投八路抗日，這也是一條路，但不知如何才能找到八路呢？”
惠遠：“也許，八路就在你身邊……”
吳四：“哎呀！惠遠師傅，也許，你就是我們身邊的八路呀！”
惠遠：“喲，吳先生，我是不是八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有沒有走向革命道路的決心！”
趙菲菲：“在川大讀書時，我是一個無政府主義者。但是，這幾年來，我期待的自治社會連一個影子也不曾見過。現在，我是走投無路啊！”
惠遠：“吳先生，你當了一年多華陽縣縣長，你為什麽最終沒有當下去呢？”
吳四：“我認為，不變革現在的社會，我們平民百姓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惠遠看了吳四一眼：“吳先生，你的看法非常正確！但是，要變革現在的社會，現時還不可能！現在，全國人民最主要的任務，是打敗日本帝國主義，振救中華民族。因此，投奔八路，是唯一的出路！”
吳四：“請惠遠師傅指點路徑！”
惠遠：“我說朝北，你們就朝北走嘛！”
趙菲菲：“吳大哥，惠遠師傅說的對，我們是應該朝北走！”
惠遠笑了：“你們有這個決心就行！我可以給你們作好安排，到時通知你們！”
吳四：“惠遠師傅，你看，我那個帶著細娃兒的家眷，能不能跟我同行呢？”
趙菲菲：“如果藍鳳能與我們同行，我就有個伴了！”
惠遠：“吳先生，現在你帶著家眷同行，還難以做到。不過，你的家眷，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她可以到益民製藥廠去工作，王經理願意給她提供工作和食宿。”
吳四激動地說：“那非常感謝師傅了！王經理的妹妹王惠香，跟我們是好朋友。他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陳半仙大聲吆喝：“哎！算命啊!算不準，本仙不收分文！……”
惠遠立刻站起來，帶著吳四、趙菲菲若無其事地逛公園。
兩個戴著墨鏡的特務，賊眉鼠眼地走過來。
14、 重慶香蠟鋪 日 內
吳四、藍鳳、燕雙飛、趙菲菲選購香蠟。
吳四：“老板，給我們拿一對最大的蠟燭，還要拿一些小蠟燭和柏香。”
老板：“先生，你們沒有聽說嗎？川軍將領王銘章將軍為國損軀，明天，他的遺體就抬到重慶來了。要給王銘章將軍搞路祭活動，大蠟燭都賣光了！”
吳四：“啊，我們買香燭，也是祭奠王將軍呀！王將軍為抗日而死，死的光榮偉大啊！好，沒有大蠟燭，小一點的蠟燭我們也要買。”
美國兵john、lee走入店內：“老板，你們賣花圈嗎？”
老板：“先生，對不起，我這裏不賣花圈。”
吳四上前招唿：“啊，兩位先生，我們又見麵了！”
john：“啊！是吳先生呀！藍太太、燕女士、趙小姐，你們好！”
眾人：“你們好！你們好！”
吳四：“怎麽？你們買花圈，也是祭奠王銘章將軍嗎？”
john：“正是正是！他為你們國家、為你們民族而犧牲了生命，是個英雄！我們也要悼念他！”
吳四：“這樣看來，你們美國人有時還挺可愛的。”
john大笑：“你說的對，那就是我們美國人的性格！”
藍鳳對john：“先生，你上次給我照的照片還在嗎？”
john：“啊，你不說，我還差點忘記了。你看！”
john拿出一本《far east》雜誌（注：《遠東》），封麵上印著藍鳳正在給孩子喂奶的照片，藍鳳滿臉笑容）。
燕雙飛驚喜：“藍鳳，看你上雜誌封麵了！好風光啊！”
藍鳳看得滿麵通紅：“哎呀，誰叫你照人家給孩子喂奶呀？真是羞死人哪！”
john：“你們女人給孩子喂奶，最漂亮！”
藍鳳：“嗯，你們真壞！”
john：“no no！我們美國人不壞！”
john又翻開雜誌第一頁：“你看我寫的文章：《corrup-tion in china》！”
趙菲菲翻譯：“《中國的腐敗》！”
吳四：“啊，看來，你們是說，你們美國人好，中國人不好。”
john：“對！美國人好！中國有些人壞！”
吳四：“不！美國也有壞人！中國也有好人！你們知道嗎？重慶有一個好地方，你們去不去？”
john：“什麽地方？”
吳四：“我們剛剛才知道，名字叫八路軍辦事處！”
john：“ok！我們正想去！吳先生，你說我們該帶點什麽禮物去見他們？”
吳四：“據我所知，他們不要禮物！當然，如果你們想帶點禮物，最好帶兩條香煙去。你們知道，他們有一個頂頭上司，聽說是一個煙囪！”
john大笑：“啊，我知道，你說的是mao！”
15、 宋樸園辦公室 日 內
宋仆園和宋良玉、冷秘書談話。
宋樸園：“良玉，這次路祭王銘章將軍，這麽隆重的悼念大會，你們成都隻派出你們兩個人來參加，是不是人太少了一點？”
宋良玉：“我們成都總算來人了，有的地方連一個人也沒有來哩！再說，路祭王銘章將軍，隻是委座做個過場，他的真實想法，是要消滅共黨。”
宋仆園：“哎，你說這些幹什麽呢？委座定的事，我們總是要聽的。原計劃，你們來100人，這怎麽向上交待呢？”
宋良玉：“你就說成都來了100人嘛！”
宋樸國：“哎呀，這實在不好辦呀！”
宋良玉：“吳四、藍鳳、燕雙飛、趙耀祖、王惠香，他們不是都來了嗎？我們把他們都寫上！”
宋樸國：“好啦好啦！看來，你又要和吳四扯在一起了！”
宋良玉：“大哥，你錯了！他隻是一條狗，我想要他時就要他，不想要他時，他隻有滾蛋！”
宋樸園：“良玉，嚴俊夫的後事處理好了嗎？“
宋良玉：“隻好報了個意外死亡！他是自作自受！”
宋樸園：“處理好了，就了結了。他呀，我還是那句話，太貪財了！死的不明不白，也太可憐了！……”
宋良玉眼睛噙著淚水：“大哥，我不想提他了！……”
宋樸園：“好吧！你們迴去休息吧！”
冷秘書扶起宋良玉，走出門去。
宋樸國背著手，在屋裏踱步。
16、重慶朝天門碼頭 日 外
重慶朝天門碼頭岸邊，迎接王銘章將軍遺體的人群，胸前戴著白花，虔誠地眺望著遼闊的長江江麵。人群中，有吳四、燕雙飛、藍風、趙菲菲、王惠香、王靜軒、趙耀祖等人。
王銘章將軍夫人和兒子（大約八九歲），一襲孝服，肅立敬候。小孩捧著王銘章將軍遺像。在他們身邊，是一隊著裝整齊、持槍接靈的國軍士兵和一隊國軍樂隊。
一艘輪船鳴笛三聲，緩緩停靠岸邊碼頭。
馬團長柱著拐杖，一巔一簸地率領著十多名幸存的國軍將士走下輪船。接著，藍貴龍和劉善奎等八名士兵，抬著王銘章將軍靈柩走下輪船。頓時，軍樂隊鼓樂齊鳴。
藍貴龍和劉善奎等人，把靈柩抬到王夫人和他的兒子麵前放下。
王夫人淚流滿麵，撲向靈柩，哭喴：“銘章，我和兒子來接您來了！……”
小孩帶著哭聲，喊：“爸爸！爸爸！我和媽媽來接您迴家！”
王夫人扶棺痛哭。小孩佇立棺材旁，淚水長流。
國軍女兵扶住王夫人和小孩，向王銘章將軍深深的三鞠躬。
馬團長舉起拐杖，大聲宣布：“全體將士聽我口令：立正！向王夫人和將軍的遺孤敬禮！”
藍貴龍、劉善奎等幸存國軍將士，一齊向王夫人和將軍遺孤致敬。
馬團長柱著拐杖，向夫人和將軍遺孤敬禮。
馬團長：“稍息！”
馬團長跛著腿，走向王夫人和他的孩子，淚水長流，緊緊地握著王夫人的手：“夫人！我們沒有保護好將軍，請您和孩子恕罪呀！師長為國捐軀，我們卻沒有和他一起戰死疆場，我們跪對夫人和孩子，跪對國人啊！……”
王夫人一字一句地哭應：“馬團長，你們能把銘章的遺體收迴來，我，我和孩子已經感激不盡呀！……”
馬團長：“夫人，請您一定相信，我和將軍一樣拚命的中國人，中國就不會亡國！您和孩子也將有正直勇敢的中國人保護！……”
王夫人含淚點頭。她的小孩望著淚流滿麵的馬團長。
馬團長轉身命令：“全體注意！我命令：遵照委座的命令，大家抬著王銘章將軍的遺體，參加重慶人民對將軍的路祭！起靈！”
藍貴龍和劉善奎等人，抬著王銘章將軍靈柩，在重慶人民和國軍的簇擁下，緩緩地走向重慶的街道。
1、縣衙牢房 日 內
嚴峻夫上前，兇相畢露，用手槍猛擊小秧雞頭部，小秧雞昏死過去。
嚴峻夫提起酒壺，給小秧雞灌酒。然後，他扔了酒壺，欲向牢門走去。
小秧雞醒來，從背後拉倒了嚴俊夫。
嚴俊夫的手槍，甩到遠處的稻草中。
郭駝背，蔣門神也爬了過來，一齊壓住嚴俊夫。
小秧雞順手揀起酒壺，搖了搖，發現還有酒。他們撬開嚴俊夫的嘴巴，把剩下的酒灌進了嚴俊夫的嘴裏。
小秧雞喘息著，斷斷續續地說：“嚴、嚴俊夫，你龜兒子毒，老子也不讓你活！到了閻王殿，老子也不會放過你……”
四人在地上掙紮，拚命唿叫：“救命啊！救命啊！……”
四人口吐白沫，相繼死去。
吳四帶著差役急急忙忙趕來。他見四人已經死去，對在場的看守說：“唉！這四個人是怎麽死的，你們看見了嗎？”
眾人搖頭。
吳四：“你們都沒有看見，你們說是不是？……”
土包子搖頭：“是！我們沒有看見！”
2、牢房 日 內
宋良玉由冷秘書陪著，驅車匆匆忙忙地趕到縣衙牢房。
宋良玉鐵青著臉，在冷秘書陪同下，由吳四、土包子領著，怒氣衝衝地走進牢房。郭駝背、蔣門神、嚴俊夫、小秧雞橫七豎八地死在牢裏。地上，有散落的鹵牛肉和打翻的酒瓶、酒碗。
宋良玉怒目圓睜，兩眼直逼吳四：“他們都死啦？”
吳四平靜地迴答：“都死了。”
宋良玉咬牙切齒：“哼！他們死得蹊嘵呀！”
吳四並不抬頭：“是啊！我也認為他們死得蹊蹺！”
宋良玉怒道：“吳四，你不要給我耍花招了！你以為，他們的死，你就沒有責任了？”
吳四昂起頭：“我有沒有責任，要憑證據說話！”
宋良玉：“我問你，他們死的時候，你在哪裏？”
吳四：“我到車站送趙耀祖他們去重慶。”
宋良玉：“哼！有這麽巧嗎？”
吳四：“不是巧，是他們早已安排要去重慶的。”
宋良玉：“吳四，你可以弄死那幾個狗男女，可是我男人……”
吳四辯解：“宋專員，請你不要這麽早下結論！他們怎麽是我弄死的呢？有何證據？”
宋良玉：“你以為你聰明，可是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你的狐狸尾巴！”
吳四：“好啊，我一定協助你！讓你給我洗去不白之冤。”
宋良玉怒氣衝天：“你滾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吳四不服氣，提高了嗓門：“你叫我滾，也要給我說出滾的理由來呀！”
3、 縣衙門大堂 日 內
宋良玉、冷秘書召集衙役調查。
宋良玉坐在太師椅上，衙役們垂手站著。
宋良玉：“你們說，一個一個地給我說清楚！牢房裏那四個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土包子膽怯地說：“宋專員，他們咋個死的，我們不在現場，沒有看見。”
眾衙役搖頭：“我們都沒有看見。”
宋良玉：“哼！沒有看見？那麽，當時是誰在執勤呢？”
眾衙役：“是小秧雞呀！”
土包子望著宋良玉：“宋專員，今天早上，我看見嚴專員和蔣門神去探監，是小秧雞引他們進牢房的。別的，我們什麽也不知道。”
宋良玉掃視一眼眾衙役：“我不相信，他們自己把自己毒死！這個誰相信？”
土包子嘟囔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們不能亂說呀”
宋良玉：“你們說，今天早上吳四到哪裏去了呢？”
土包子：“我看見他和藍鳳，帶著他們的小娃兒，一同送趙耀祖、王惠香去了車站，送他們到重慶去。”
宋良玉：“我不要你說——你們說，今天早上吳四到哪裏去了？”
眾衙役：“吳縣長到車站送客去了，我們親眼看見的，不敢亂說！”
4、 張雲天家客廳 日 內
宋良玉、冷秘書召集張雲天、徐家惠、趙洪順、鄭老七調查。
宋良玉：“衙役們說，昨天早上，吳四到車站送趙耀祖和王惠香去重慶，有沒有這迴事呀？”
張雲天陪著笑臉：“宋專員，吳四和藍鳳真的是去車站送客去了。”
宋良玉：“你親眼所見？”
張雲天：“是我親眼所見。”
宋良玉：“張會長，你怎麽會親眼所見呢？”
徐家惠碼著臉：“哼！他也去車站哪，是去送他那個小妖精趙菲菲！”
宋良玉：“如此說來，吳四與此事毫無關聯？”
張雲天：“我看不出這事與吳四有牽連。要是跟吳四有牽連，也該有些蛛絲馬跡呀！”
宋良玉：“趙洪順，你們跟嚴俊夫做生意，就一點不知情？”
趙洪順諂媚地：“嘿嘿！我們哪裏知情啊！宋專員，這事嚴專員又沒有通知我！”
宋良玉對鄭老七：“嚴俊夫到你那裏去過嗎？”
鄭老七低三下四：“迴宋專員話，嚴專員是去過我們那裏呀！可是，我哪裏知道他們會一起死了？”
趙洪順：“鄭老七，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
宋良玉：“趙洪順，我沒有問你！——鄭老七，你接著說下去！”
鄭老七：“我，我確實沒看見什麽……”
宋良玉：“冷秘書，他不說打他嘴巴！”
鄭老七：“我說！我所知道的，全部說。那天，嚴專員把蔣門神帶來，說是要去探監。他叫我去找小秧雞……”
宋良玉：“找他做什麽？你如實說！”
鄭老七：“嚴專員說，他要請郭駝背喝酒，要小秧雞打開牢房門。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宋良玉：“你說話吞吞吐吐，肯定心中有鬼！——冷秘書，把鄭老七和趙洪順抓起來！”幾個差役架住趙洪順、鄭老七。
趙、鄭跪地喊冤：“宋專員，冤枉呀！”
5、 孤兒院食堂 日 內
孤兒們在食堂吃飯。吳四幫藍鳳、孫嫂、曾師爺給孩子們分飯菜。
招娣：“吳叔叔，我看你今天不高興呀！”
吳四強裝笑臉：“我不高興嗎？”
招娣：“你平時總是笑嘻嘻的，可是今天不笑了。”
吳四拍了拍招娣的肩：“好，我笑！招娣，吳叔叔要走了，你願意跟我走嗎？”
招娣：“你走我也要走，我跟吳叔叔走！”
吳四：“好，那你就給吳叔叔當女兒啊！”
招娣：“好！我不喊你吳叔叔，喊你爸爸。”
吳四：“啊！你要喊她媽媽啊！”（指藍鳳）。
招娣對藍鳳：“媽媽！”
藍鳳：“哎喲！我一下子有了這麽大一個女兒呀！”
吳四：“孩子們，吃完飯，你們自己去耍吧！”
孩子們放下碗筷，一哄而散。
吳四走到孫嫂麵前，親切地詢問：“孫嫂，你把你男人管住沒有？”
孫嫂：“他呀，經你那麽一嚇，他再也不敢燒鴉片煙了。”
吳四對曾師爺：“那就好！曾師爺，你呢？”
曾師爺：“就憑你那番苦心教育，我也服你了。吳縣長，我也解脫了。”
吳四：“我今天來，想給你們商量一件事。川軍122師在山東台兒莊打抗戰，全師人馬都拚光了。藍鳳他哥死活不明，我們想到重慶去打聽一下他的下落。我想把孤兒院和義小暫時交給你們管理。藍鳳，你去把賬本拿出來！”
曾師爺：“吳縣長，那些抗戰烈士的遺孤，我們哪管得好呀！”
吳四：“你聽我說，藍鳳用一筆錢就記一筆賬，你接著做賬就是。孫嫂呢，你負責買東西。如果我沒有迴來，錢用完了，你們就去找宋專員。她不給錢，你們就把孤兒院和義小交給宋專員。”
孫嫂：“吳縣長，這麽說，那你就不當縣長了？”
吳四：“我沒有辭職，但當不當縣長，我已經做不了主了！”
6、 專員公署 日 內
宋良玉仰在椅背上，冷秘書在匯報。
冷秘書：“經我反複審問，趙洪順、鄭老七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嚴專員在酒裏下了毒。我判斷，嚴專員想把郭駝背毒死，不讓他成為吳四手裏的一個活證據。但是，嚴專員怎麽和其他三個人一起都死了，我實在查不出線索來！”
宋良玉仍然仰著臉：“我也知道，你查不出什麽線索來。”
冷秘書：“那趙洪順、鄭老七怎麽辦？”
宋良玉：“放了，放了！不過，你要給他們說清楚，叫他們永遠不要開口！”
宋良玉忽然坐直，半閉著眼睛，“哼！隻是便宜吳四了！”
冷秘書：“要治吳四的罪，何患無辭呢？”
宋良玉：“算了！由他去吧！”
7、 華陽縣衙 日 內\/外
吳四、藍鳳向眾人告別。
吳四抱拳：“各位弟兄，你們跟我吳四已經一年多了，沒有過一天好日子，我對不起你們。今天，我請大家來吃一頓飯，表示給你們道歉了！我不辭而去，宋專員肯定會撤我的職！這縣印，我就放到當鋪裏去，由她自己去取。我吳四雖然當了縣長，但是我沒有貪占老百姓的錢財，也就沒有積累什麽家產。我還有一點薪奉沒有用完，剛好可以給在座的人，每人分兩塊大洋。大家不要嫌少，這是我吳四的一片心意！”
吳四說完，從褡褳裏取錢分送給大家。
差役：“吳縣長，你不能走呀！你走了，我們怎麽辦啊？”
吳四有些動情，歎道：“哎！這國難當頭，世事艱難，各奔前程吧！我祝大家好運！告辭了！大家保重！”
8、 賈記當鋪後堂 夜
賈胖子、賈太太請吳四吃飯。
吳四：“賈老板，我吃了你們這頓飯，要管三天喲！”
賈胖子：“吳縣長，你又在說笑話啦！人是鐵，飯是鋼，三天不吃餓得慌。你怎麽說吃這一頓就管三天呢？”
吳四：“我是說，我身無分文，到重慶要走三天，隻好餓著肚子趕路啊！”
賈胖子：“啊？你當了幾年縣長，難道沒有撈點錢嗎？”
吳四笑道：“你也當過縣長，不是還蝕了本嗎？我就更不如你了，現在到重慶走親戚，連點盤纏也沒有。我今天過不了這個坎了——你看，這個東西能當多少錢？”
吳四掏出縣印，放到桌子上。
賈胖子：“吳縣長，你要當縣印啊？你開什麽玩笑啊！當年，我花兩萬個大洋才買到縣印的！”
吳四：“現在貶值了！這一枚縣印，我隻當二十塊錢。”
賈太太：“啊？才當二十塊錢呀？如果你不迴來取，我們老頭子又可以當縣長啦！”
吳四：“那當然！我敢給你們打包票，我是不準備迴來的。”
胖墩：“爸，你把吳叔叔的縣印交給我耍幾天嘛！”
吳四：“行啊！我把縣印當給你爸，你天天都可以耍啊！”
賈胖子對胖墩：“去去去！你娃娃家，來湊什麽熱鬧啊！我們在說正經事。”
賈太太把胖墩拉開。
賈胖子眉開眼笑：“吳縣長，你說話當真啊？”
吳四：“哎呀！賈老板，我吳四什麽時候騙過你？”
賈胖子：“那好！你就把縣印當給我！”
9、 石經寺廟門前 日 外
中午時分，吳四背著脹鼓鼓的裕褳，藍風背著小孩，疲憊不堪地走到簡陽石經寺廟門前。他們臉上掛著汗水，又渴又餓，實在走不動了，就在廟門前的大柏樹下坐下休息。藍風給小孩喂奶。吳四看著藍風筋疲力盡的樣子，不免心疼起來。
吳四：“我說坐車，你偏要走路，這下體會到辛苦了吧？”
藍風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嗔怪道：“你當縣長當得好！不但沒掙到錢，還把剩下的一點薪水也分給了衙役們。我們在重慶無親無戚，到重慶喝西北風呀？我們走路，還不是為了省點錢！”
吳四：“我不是把縣印當了二十個大洋嗎？買兩張以重慶的車票，還要剩幾塊錢，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我不相信，我們到了重慶，就會把我們三個人餓死！”
藍風：“我和哥，還有你，從小討口要飯，我是餓怕了！”
吳四歎氣：“哎！那個苦日子，我們就不提了！我是想，我們今後的路，到底在哪裏呢？”
藍風沉默了，低下頭，眼裏頓時湧出淚水。
吳四趕快把裝滿水的葫蘆遞給藍風。
這時，一個我們曾經見過的中年和尚從廟門裏走出來。他看見吳四三人正在大樹下歇息，徑直走了過來。吳四看見和尚，似曾相識，但一時又不想不起來。
和尚雙手合十，上前道：“阿彌陀佛！施主，你還認得貧僧嗎？”
吳四禮貌地站起來，想了一下，搖頭：“師傅，對不起，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和尚：“我是雲遊至此的惠遠和尚。當年，趙洪順把藍貴龍先生沉潭時，我曾見過你……”
閃迴。
吳四拿著繩子，急匆匆地趕來。
和尚上前攔住吳四，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佛祖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請施主大發慈悲之心，盡力救人一命吧！願佛祖保佑天下蒼生！”
吳四看了一眼和尚，沒有答話，徑直走進了人群。……
閃出。
吳四醒悟：“啊！師傅，我記起來了！那一幕，我至今難忘！多謝師傅的教誨！上次，我到重慶時，藍責龍兄弟還說起過你。他說，是你把他介紹給馬團長的。但是，我沒有把你和惠遠師傅聯係起來！今日有幸，能在這裏見到你，真是不甚榮幸！”
惠遠：“吳先生，你不是在華陽當縣長嗎？今日要去何處？”
吳四：“師傅，一言難盡啦！我是一個平民百姓，當得了啥縣長啊！那是宋良玉，宋專員想利用我，為他謀私利，才封我一個縣長的。但是，像我這種人，不貪財、不貪色、不媚官，能當得下去縣長嗎？如今，我辭職了，準備到重慶去找親戚，不知到何處落腳？……”
惠遠：“你的情況，貧僧略知一二！天下的路，有千條萬條，就看你願意走哪一條？”
吳四：“我們現在這個處境，能自己選擇走什麽路啊？隻要不餓死，已經不錯了！當然，天下的平民百姓，誰不想走一條光明的路呢？如果我能為貧苦的老百姓做點事，就像藍貴龍兄弟那樣，為抗日救國出一份力，我是求之不得的。如果師傅能夠幫我一把，我們將感激不盡！”
惠遠：“從吳先生在華陽縣的聲名來說，是一個想有所作為的人。如果吳先生願意，我是樂於助人的。過幾天，我也要到重慶去，並且要常駐重慶。你知道，陳半仙已經到重慶了。陳半仙是我雲遊路上結識的朋友。你們到重慶後，可以去找陳半仙。你們找到他，他會找到我的。到時，我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吳四：“謝謝師傅了！我們到了重慶，一定去找你！”
藍鳳抱著娃兒，一直在聽惠遠的話，激動地站起來，說：“師傅，在我們危難之際，你能夠幫助我們，我們一家三口人向您磕頭了！”
藍鳳拉住吳四，欲向惠遠磕頭。惠遠立刻扶住他們：“我們都是天下貧苦人，哪能這樣分彼此呢？我們貧苦人要團結起來，一起向不平等的社會抗爭，那麽，光明的路就在我們眼前！”
吳四抱拳拱手：“謝謝師傅的教誨！”
10、 華陽縣衙 日 內\/外
宋良玉帶著冷秘書走進縣衙行。
冷秘書問一位衙役：“你們吳縣長呢？”
一差役：“吳縣長早就走了啊！”
宋良玉岔意：“他走了？你們知不知道，他把縣印交到什麽地方去了？”
另一差役：“他走的時候，給我們說，請宋專員到賈胖子當鋪裏去取縣印。”
宋良玉：“他把縣印當了？哼！天下竟有這等稀奇事？”
一差役：“吳縣長走時，身上沒有盤餐錢。他剩下的一點薪水，請我們吃了一頓飯，又給我們每人發了兩塊錢。他去重慶沒有盤纏錢，就把縣印當給賈胖子了。”
宋良玉坐到太師椅上：“你們去把賈胖子給我叫來！那個孤兒院呢，他是怎麽交待的？”
差役：“吳縣長叫曾師爺和孫嫂暫時管理一下，沒有錢供孤兒們吃飯，就去找你宋專員。啊，曾師爺和孫嫂正好來了！”
曾師爺和孫嫂怯生生地站在宋良玉麵前。
宋良玉：“你們把孤兒院的事說說！”
曾師爺：“吳縣長走時，把孤兒院的錢和賬都交給我們了。錢賬兩清，請宋專員過目！”
宋良玉揮手：“算了算了！你們把孤兒院管好！”
孫嫂：“孤兒院的錢已經不多了。宋專員，如果這個孤兒院要繼續辦下去，還請宋專員資助啊！”
宋良玉不耐煩：“以後再說吧！”
差役把賈胖子領來，賈胖子討好地：“宋專員，小人不知專員要來，失敬失敬！”
宋良玉：“賈胖子，吳四用縣印在你那裏當了多少錢？”
賈胖子：“他隻當了20塊大洋！小人不敢亂說。”
宋良玉：“什麽？一顆縣印才當了20塊錢呀？”
賈胖子：“宋專員，吳四說，他不會迴來了。他叫我當縣長。我思前想後，這個縣長，沒有你的任命，我哪裏敢當啊？你還是拿20塊錢，把縣印取迴去算了！”
宋良玉：“這個吳四呀，他耍弄了你，也耍弄了我啊！賈胖子，我問你，你還想不想當縣長？”
賈胖子：“我、我，小人聽宋專員的！”
宋良玉：“如果你還想當，就向孤兒院捐三萬元錢來！”
賈胖子：“縣印那麽貴呀？比我捐個縣長的錢還多呀！”
11、 重慶小桃園飯館 日 內
王惠香和她的哥哥王靜軒為吳四、藍鳳接風，趙耀祖、趙菲菲、燕雙飛、土包子、招娣作陪。
王惠香站起來，熱情地說：“吳縣長，啊，你沒有當縣長了，吳大哥，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哥王靜軒。哥，這是吳先生吳四，這是他的夫人藍鳳！”
王靜軒、吳四抱拳招唿：“久仰！久仰！”
王惠香：“藍鳳，我哥給你帶迴來一個好消息哩！”
藍鳳高興：“王經理，什麽好消息啊？”
王靜軒：“前幾天，我從河南到重慶的一個朋友處得知，你哥哥藍貴龍和劉善奎他們一起，扶著王銘章師長的靈樞，已經進入四川境內了，很快就會到達重慶！”
藍鳳激動地眼裏湧出淚水：“啊！我哥還活著啊！王經理，我謝謝你了！”
王靜軒擺手：“哎呀，謝什麽喲！隻要人活著就有辦法。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藍鳳對兒子：“兒子，你就要看見你舅舅囉！”
燕雙飛興奮地笑著：“難怪，我最近老是夢見他，他硬是命大啊！”
藍鳳含淚笑道：“我哥是好人，她命長不會死！”
吳四：“雙飛，我該給你道喜了啊！”
燕雙飛嬌嗔：“哼！他走了近一年了，連個信也不給我寫一封！”
藍鳳接話辯解：“我哥認不到幾個字。再說，打仗哪有時間寫信啊！”
燕雙飛：“隻要他活著迴來，我也不怪他！”
吳四：“王經理，你到重慶後，業務還好嗎？”
王靜軒：“唉，難難難！開始的時候，生意還好。後來，美元換成法幣，我就損失了好幾百萬元。現在，我要進口抗生素，又必須用美元去購買，我一個美元也拿不出來了。”
藍鳳：“王經理，你要多少美元嘛？我這裏有四張，你先拿去用嘛！”
吳四：“藍鳳，你那裏來的美元呀？”
藍鳳：“就是在成都，吃紅苕的那兩個美國兵給我的。”
吳四：“啊，我怎麽不知道啊？”
藍鳳：“他們是給娃娃的，市麵上又不興用美元。”
藍鳳從懷中的布包中取出美元來。
王靜軒：“嗨，這是四張大票哩！一共是400美元。可以買10箱抗生素了！謝了，我這第一批藥，可以及時送到抗戰前線了。”
藍鳳：“王經理，美元那麽值錢啊？”
王靜軒：“說句實話，要是用這些美元換法幣，法幣票要請人挑哩！藍夫人，這美元我先借著，以後定當償還！”
藍鳳：“啊，你說哪裏的話啊！支援前線抗戰官兵，也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啊！”
王靜軒：“如果你不要我償還，那就這樣吧！我把益民製藥廠的股份讓百分之五給你們。今後，工廠有了利潤，你們可以分紅。”
吳四：“那我們就感謝王經理了！”
王靜軒：“說什麽感謝啊！這是應該的，你們二位誰當董事？”
藍鳳：“當然是我囉！”
吳四：“你當你當！這下你成老板了，我永遠是一個窮光蛋！”
王惠香拍手叫好：“好，我們為藍鳳榮任重慶益民製藥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幹杯！”
眾人：“幹杯！”
12、 重慶街頭 日 外
吳四與趙菲菲在街上邊走邊說。
吳四：“菲菲，你到重慶後，有什麽新的打算？”
趙菲菲：“吳先生，我心裏亂得很。我哥雖然收容了我，但我還是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吳四：“難道你對你哥也信不過嗎？”
趙菲菲：“那倒不是。吳先生，過去，我總覺得自己清高，看不慣唯利是圖的商人，而我的哥哥，恰恰就是一個商人。”
吳四：“菲菲，如今的人，有的比較講現實，有的就理想化一點，他們各有各的活法。我知道，你是追求理想的那類人，其實也並沒有什麽錯。所以，我建議你另走一條自己想走的路。”
趙菲菲：“可是，這條路在何處呢？”
吳四：“我也不知道。我和藍鳳從成都出發，路過簡陽石經寺時，遇到惠遠師傅。他說，他可以幫助我們，找到一條光明的路。他告訴我們，我們到重慶後，可以去找陳半仙。陳半仙會領我們去找到惠遠師傅的。”
趙菲菲高興地：“那我們去找陳半仙，讓他領我們去見惠遠師傅。”
吳四：“好吧！陳半仙就在上清寺擺攤算命。”
13、重慶鵝嶺公園 日 外
陳半仙在重慶鵝嶺山路邊擺起算命攤子。
一個中年人坐在陳半仙算命攤子前，與陳半仙閑談。這個中年人，一襲布衣長衫，頭戴博士帽，眼睛上架著一副墨鏡，顯得有些神秘。
吳四和趙菲菲走近陳半仙的算命攤子。
陳半仙：“吳先生，趙菲菲，我把你們想見的人給你們請來了！”
惠遠站起來，摘下墨鏡，向吳四伸出手來：“歡迎吳先生到重慶來！”
吳四有些驚詫，眼前的這個人，不是惠遠和尚嗎？
吳四：“惠遠師傅好！這位是川大畢業生趙菲菲小姐！”
惠遠伸手握住趙菲菲的手：“歡迎！歡迎！”
陳半仙：“你們說你們的話，我算我的命，我們互不影響。”
惠遠領著吳四、趙菲菲在陳半仙附近一處僻靜的角裏坐下來。
惠遠：“吳先生，趙小姐，你們到重慶來，聽沒有聽過這麽一句話麽：‘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吳四笑答：“處處不留爺，爺爺投八路！”
惠遠：“這後半句，是你們自己說的啊！”
趙菲菲：“惠遠先生，在重慶，如今這句話可以說都成口頭禪了。其實，去投八路抗日，這也是一條路，但不知如何才能找到八路呢？”
惠遠：“也許，八路就在你身邊……”
吳四：“哎呀！惠遠師傅，也許，你就是我們身邊的八路呀！”
惠遠：“喲，吳先生，我是不是八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有沒有走向革命道路的決心！”
趙菲菲：“在川大讀書時，我是一個無政府主義者。但是，這幾年來，我期待的自治社會連一個影子也不曾見過。現在，我是走投無路啊！”
惠遠：“吳先生，你當了一年多華陽縣縣長，你為什麽最終沒有當下去呢？”
吳四：“我認為，不變革現在的社會，我們平民百姓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惠遠看了吳四一眼：“吳先生，你的看法非常正確！但是，要變革現在的社會，現時還不可能！現在，全國人民最主要的任務，是打敗日本帝國主義，振救中華民族。因此，投奔八路，是唯一的出路！”
吳四：“請惠遠師傅指點路徑！”
惠遠：“我說朝北，你們就朝北走嘛！”
趙菲菲：“吳大哥，惠遠師傅說的對，我們是應該朝北走！”
惠遠笑了：“你們有這個決心就行！我可以給你們作好安排，到時通知你們！”
吳四：“惠遠師傅，你看，我那個帶著細娃兒的家眷，能不能跟我同行呢？”
趙菲菲：“如果藍鳳能與我們同行，我就有個伴了！”
惠遠：“吳先生，現在你帶著家眷同行，還難以做到。不過，你的家眷，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她可以到益民製藥廠去工作，王經理願意給她提供工作和食宿。”
吳四激動地說：“那非常感謝師傅了！王經理的妹妹王惠香，跟我們是好朋友。他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陳半仙大聲吆喝：“哎！算命啊!算不準，本仙不收分文！……”
惠遠立刻站起來，帶著吳四、趙菲菲若無其事地逛公園。
兩個戴著墨鏡的特務，賊眉鼠眼地走過來。
14、 重慶香蠟鋪 日 內
吳四、藍鳳、燕雙飛、趙菲菲選購香蠟。
吳四：“老板，給我們拿一對最大的蠟燭，還要拿一些小蠟燭和柏香。”
老板：“先生，你們沒有聽說嗎？川軍將領王銘章將軍為國損軀，明天，他的遺體就抬到重慶來了。要給王銘章將軍搞路祭活動，大蠟燭都賣光了！”
吳四：“啊，我們買香燭，也是祭奠王將軍呀！王將軍為抗日而死，死的光榮偉大啊！好，沒有大蠟燭，小一點的蠟燭我們也要買。”
美國兵john、lee走入店內：“老板，你們賣花圈嗎？”
老板：“先生，對不起，我這裏不賣花圈。”
吳四上前招唿：“啊，兩位先生，我們又見麵了！”
john：“啊！是吳先生呀！藍太太、燕女士、趙小姐，你們好！”
眾人：“你們好！你們好！”
吳四：“怎麽？你們買花圈，也是祭奠王銘章將軍嗎？”
john：“正是正是！他為你們國家、為你們民族而犧牲了生命，是個英雄！我們也要悼念他！”
吳四：“這樣看來，你們美國人有時還挺可愛的。”
john大笑：“你說的對，那就是我們美國人的性格！”
藍鳳對john：“先生，你上次給我照的照片還在嗎？”
john：“啊，你不說，我還差點忘記了。你看！”
john拿出一本《far east》雜誌（注：《遠東》），封麵上印著藍鳳正在給孩子喂奶的照片，藍鳳滿臉笑容）。
燕雙飛驚喜：“藍鳳，看你上雜誌封麵了！好風光啊！”
藍鳳看得滿麵通紅：“哎呀，誰叫你照人家給孩子喂奶呀？真是羞死人哪！”
john：“你們女人給孩子喂奶，最漂亮！”
藍鳳：“嗯，你們真壞！”
john：“no no！我們美國人不壞！”
john又翻開雜誌第一頁：“你看我寫的文章：《corrup-tion in china》！”
趙菲菲翻譯：“《中國的腐敗》！”
吳四：“啊，看來，你們是說，你們美國人好，中國人不好。”
john：“對！美國人好！中國有些人壞！”
吳四：“不！美國也有壞人！中國也有好人！你們知道嗎？重慶有一個好地方，你們去不去？”
john：“什麽地方？”
吳四：“我們剛剛才知道，名字叫八路軍辦事處！”
john：“ok！我們正想去！吳先生，你說我們該帶點什麽禮物去見他們？”
吳四：“據我所知，他們不要禮物！當然，如果你們想帶點禮物，最好帶兩條香煙去。你們知道，他們有一個頂頭上司，聽說是一個煙囪！”
john大笑：“啊，我知道，你說的是mao！”
15、 宋樸園辦公室 日 內
宋仆園和宋良玉、冷秘書談話。
宋樸園：“良玉，這次路祭王銘章將軍，這麽隆重的悼念大會，你們成都隻派出你們兩個人來參加，是不是人太少了一點？”
宋良玉：“我們成都總算來人了，有的地方連一個人也沒有來哩！再說，路祭王銘章將軍，隻是委座做個過場，他的真實想法，是要消滅共黨。”
宋仆園：“哎，你說這些幹什麽呢？委座定的事，我們總是要聽的。原計劃，你們來100人，這怎麽向上交待呢？”
宋良玉：“你就說成都來了100人嘛！”
宋樸國：“哎呀，這實在不好辦呀！”
宋良玉：“吳四、藍鳳、燕雙飛、趙耀祖、王惠香，他們不是都來了嗎？我們把他們都寫上！”
宋樸國：“好啦好啦！看來，你又要和吳四扯在一起了！”
宋良玉：“大哥，你錯了！他隻是一條狗，我想要他時就要他，不想要他時，他隻有滾蛋！”
宋樸園：“良玉，嚴俊夫的後事處理好了嗎？“
宋良玉：“隻好報了個意外死亡！他是自作自受！”
宋樸園：“處理好了，就了結了。他呀，我還是那句話，太貪財了！死的不明不白，也太可憐了！……”
宋良玉眼睛噙著淚水：“大哥，我不想提他了！……”
宋樸園：“好吧！你們迴去休息吧！”
冷秘書扶起宋良玉，走出門去。
宋樸國背著手，在屋裏踱步。
16、重慶朝天門碼頭 日 外
重慶朝天門碼頭岸邊，迎接王銘章將軍遺體的人群，胸前戴著白花，虔誠地眺望著遼闊的長江江麵。人群中，有吳四、燕雙飛、藍風、趙菲菲、王惠香、王靜軒、趙耀祖等人。
王銘章將軍夫人和兒子（大約八九歲），一襲孝服，肅立敬候。小孩捧著王銘章將軍遺像。在他們身邊，是一隊著裝整齊、持槍接靈的國軍士兵和一隊國軍樂隊。
一艘輪船鳴笛三聲，緩緩停靠岸邊碼頭。
馬團長柱著拐杖，一巔一簸地率領著十多名幸存的國軍將士走下輪船。接著，藍貴龍和劉善奎等八名士兵，抬著王銘章將軍靈柩走下輪船。頓時，軍樂隊鼓樂齊鳴。
藍貴龍和劉善奎等人，把靈柩抬到王夫人和他的兒子麵前放下。
王夫人淚流滿麵，撲向靈柩，哭喴：“銘章，我和兒子來接您來了！……”
小孩帶著哭聲，喊：“爸爸！爸爸！我和媽媽來接您迴家！”
王夫人扶棺痛哭。小孩佇立棺材旁，淚水長流。
國軍女兵扶住王夫人和小孩，向王銘章將軍深深的三鞠躬。
馬團長舉起拐杖，大聲宣布：“全體將士聽我口令：立正！向王夫人和將軍的遺孤敬禮！”
藍貴龍、劉善奎等幸存國軍將士，一齊向王夫人和將軍遺孤致敬。
馬團長柱著拐杖，向夫人和將軍遺孤敬禮。
馬團長：“稍息！”
馬團長跛著腿，走向王夫人和他的孩子，淚水長流，緊緊地握著王夫人的手：“夫人！我們沒有保護好將軍，請您和孩子恕罪呀！師長為國捐軀，我們卻沒有和他一起戰死疆場，我們跪對夫人和孩子，跪對國人啊！……”
王夫人一字一句地哭應：“馬團長，你們能把銘章的遺體收迴來，我，我和孩子已經感激不盡呀！……”
馬團長：“夫人，請您一定相信，我和將軍一樣拚命的中國人，中國就不會亡國！您和孩子也將有正直勇敢的中國人保護！……”
王夫人含淚點頭。她的小孩望著淚流滿麵的馬團長。
馬團長轉身命令：“全體注意！我命令：遵照委座的命令，大家抬著王銘章將軍的遺體，參加重慶人民對將軍的路祭！起靈！”
藍貴龍和劉善奎等人，抬著王銘章將軍靈柩，在重慶人民和國軍的簇擁下，緩緩地走向重慶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