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於這五支倭寇,葉尋花安排了不同的應對方案。


    首先是佐藤,這夥子倭寇喜歡劫掠高麗蘇州到大宋登州的商船,決定派人化裝成商賈乘坐這些商船,攜帶微衝手榴彈,三至五個人就能將他們解決。


    秋田這個家夥比較貪婪,可以把戰船偽裝成商船引其上鉤,趁機將其消滅。


    其他三支倭寇數量少行蹤不定,暫且不去理會,隻要山東艦一到就出海捕獲他們。


    同時派出戰船隊到四處海島查看,如果發現有倭寇老巢暫時不要驚動,等待宋江大軍到了再包圍剿滅。


    剛把任務逐一派發下去,有士兵來報告,說救下來的那個人要求見葉尋花。


    “走,看看去。”


    葉尋花帶著夏至魚來到驛館,見那個青年半躺在床上,身上的傷勢已好多了,旁邊是漁村的那個女孩在照顧他。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青年想坐起身來,被葉尋花按住了。


    “別動!等傷好了再謝不遲。”


    “葉將軍,我有一件機密要向你稟報。”


    青年說完看了看旁邊的夏至魚和女孩。


    “你們先到外麵等一下。”


    葉尋花等他們走了出去,把門關了,這才坐在床邊。


    “說吧,啥機密?”


    “葉將軍,你也看出來了,我不是宋人而是高麗人。”


    “嗯,你的漢話說的不錯。”


    “我叫樸樹旻,是高麗平州樸氏一族,我父乃平州郡守,他前一段時間得知了一個秘密,這讓我們家族遭受了滅頂之災。”


    樸樹旻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我們現在的國君是睿宗王俁,一直以來都是奉大宋為君主國,每年都會朝靚進貢。”


    “就在不久前,金國暗中派人聯絡輔臣李資謙,想要罷黜當今國君,立儲君王楷為帝,讓高麗成為金國的藩屬國,建立扈從關係。”


    “我父偶然之下得知了這個秘密,就想著稟告大將軍皇甫俊吉,不承想皇甫俊吉竟然和李資謙是一夥的,派出衛隊半夜包圍我家滅門。”


    “我父親情知難逃厄運,將我藏在家中密道裏躲過一劫。幾天後我從密道出來,府宅已被付之一炬。”


    “我知道高麗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決定乘坐商船來大宋避難。不料行蹤被密探發現,在商船上對我展開追殺。”


    “無奈之下我隻好跳船逃生,幸被過往的漁船救下。歸途中卻又遭遇倭寇海盜,今得將軍救命,銘記五內,感激涕零。”


    聽完了樸樹旻的話,葉尋花陷入了沉思。


    如今雖說宋遼開戰,但真正的強敵卻是金國。


    若是讓高麗成為金國的藩屬國,那以後想要從海上借道高麗攻擊金國必然無法成行。


    葉尋花思之再三,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高麗變天。


    他取出一枚療傷丹藥讓樸樹旻服下,告訴他明天來接他,二人一起返迴高麗。


    樸樹旻有些吃驚,先不說自己傷勢未愈,行動不便,自己剛剛逃了出來,再迴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你要是說把這個情況上報朝廷,讓朝廷派兵平息叛亂,我跟著也不是不行。


    就咱們兩個,迴去能起到什麽作用?


    葉尋花看出了他的疑慮,安慰他不必擔心,這次迴去一是平定叛亂,二是為他報仇。


    聽到能報仇,樸樹旻點了點頭,人家一個外人孤身犯險都不怕,我怕什麽?大不了再死一迴,我這命還是人家救的呢。


    葉尋花從驛館出來,迴到兵營安排相關事宜,這次他去高麗,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這邊的剿倭也不能耽誤。


    這件事他隻告訴了夏至魚,讓夏至魚掌握剿倭全局,如果到時候宋江來了問起自己,就說隨戰船出海找倭寇去了。


    “統帥,你一個人去能行嗎?要不帶上我們的人?”


    “人多了不方便,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葉尋花和業已康複的樸樹旻坐上漁船前往登州,在那裏再轉乘去往高麗海州的商船。


    安月桐俏立山東艦船頭,沐浴在初晨的金色陽光之中。


    此時山東艦已經駛離了濟水,進入了萊州灣。


    海麵上金光粼粼,海風撲麵,遼闊的大海讓人心曠神怡。


    昨晚乖乖鹿馱著梁紫心找到了安月桐,告訴她無憂海開海在即,要不要一起去。


    安月桐搖頭:“我就不去了,你們兩個小心一點,無憂果能摘就摘,事不可為千萬不要勉強,不能以身犯險。”


    乖乖鹿有些惋惜地道:“這無憂果於修道可是大有裨益,這次能現身無憂海,可謂百年難遇,你若不去可就錯過了大好機緣!”


    梁紫心道法初窺門徑,但對修仙界的事情卻知之甚少,問道:“我們若是采了來,給月桐姐姐不就行了?”


    “無憂果采下需當即服用,時間不得超過三息,不然效果大打折扣,服了也起不到作用。”


    乖乖鹿對梁紫心很是喜愛,對其倒是耐心有加。


    “啊?這樣啊。”


    “所以說這次去無憂海采無憂果,就是你的機緣,是你月桐姐讓給你的。”


    無憂海其實不是海,而是處於一座結界內的一片無憂花海。


    所謂的結界,就是一處獨立的空間,這個空間屬於四維範疇,凡人看不見、摸不著、感知不到。


    隻有修仙者開了天眼,才能找到門徑。


    無憂海結界在修仙界相當有名,有許多大能修仙者都是從這裏獲得了機緣,才突破瓶頸進入下一個境界。


    這個結界並不是一直在某一個空間保持不動,而是會不斷移動,並且自動鎖閉。


    它的開放也有時間限製,一般百年左右才現身一次,開放時間大約有一個月。


    在它開放時間之內,修仙者要憑法力打開結界,進入後就能在裏麵尋找無憂果了。


    無憂花是一種淡紫色的四瓣花朵,無臭無味,結的果實就是無憂果。


    無憂果有雞蛋大小,色澤金黃,有些像獼猴桃。


    成果後僅在枝頭停留一個時辰,然後就會腐爛成泥。


    此果名為無憂,指的就是它的功效。


    修仙者服用以後,心境清明,無念無怨,功法修為進境神速,是突破境界桎梏的絕佳輔助之物。


    安月桐之所以不想去,就是因為無憂果能清除欲念,泯滅俗世情緣,而她不想結束和葉尋花的這段感情,這才斷然放棄這個百年難遇的機會。


    乖乖鹿載著梁紫心走了,安月桐目送他們消失在夜色裏,現在的她心無旁騖,隻想和心上人在凡塵俗世共度。


    山東艦劈波斬浪,在大海上迎著朝陽前進,開向雲霞燦爛的地方。


    葉尋花和樸樹旻在登州上了一艘開往高麗海州的商船。


    船資不菲,每人五兩白銀。


    葉尋花又加了五兩,被安排在一個二人間的客房。


    他給樸樹旻易了容,然後遞給他一麵鏡子。


    樸樹旻瞬間驚呆了,一是自己都認不出鏡子裏的人,二是手中的鏡子,竟然纖毫畢現,清晰的就如另一個真的自己站在裏麵。


    他用手撫摸著光滑的玻璃鏡麵,感歎道:“真是太神奇了!這得多少錢啊?”


    “你覺得它能值多少錢?”


    “如果是我的話,我願意出二百兩。要是公主、郡主看上了,兩千兩也肯出!”


    “好,以後你的身份就是往來大宋和高麗的鏡子商人,這樣的鏡子我給你十兩銀子一麵。”


    “十兩?這也太便宜了吧?”


    “給你的價格是成本價,我不需要賺錢,你賺了錢以後需要為我們做點事。”


    樸樹旻聽了一怔,把鏡子放下,警惕地問道:“什麽事?”


    “放心,不會有什麽危險,我想讓你做高麗王,你願不願意?”


    “什麽?高麗王?”


    樸樹旻失聲驚唿。


    隨即發覺自己的失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瞪著葉尋花,突然笑了起來:“哈哈,葉將軍你還真會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說到做到!”


    葉尋花盯著他的臉:“隻要你按照我說的做,不出三年,不,兩年!你就是高麗最大的王!”


    樸樹旻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我,你要我怎麽做?”


    “這一段時間你就是一個真正的商人,我為你提供廉價而又新奇的貨物,你負責高價賣出,所得的錢你自由支配,不過你需要借機打入上流社會,收買官員,接近王室,和你們國王的身邊人打成一片。”


    “打成一片?”


    樸樹旻畢竟不是漢人,一些詞語並不是很了解。


    “就是和他們成為好哥們兒。”


    “啥是好哥們兒?”


    “好朋友。”


    “哦,這個不難,隻要有了錢,什麽都好辦。”


    二人經過一番交談,葉尋花大致了解了一些高麗朝廷的事情,樸樹旻也從談話中感覺到葉尋花還真不是一個尋常人。


    不知不覺間,商船已行了一半,來到海峽的中間水域。


    突然有人大聲唿喊:“所有人都下到船艙裏麵,快點快點!”


    有人問發生了什麽事,被告知前方發現海盜船,為了大家的安全,全部不得露麵。


    緊接著外麵一陣騷亂,腳步聲匆匆經過,葉尋花他們的房間也被從外麵反鎖,很快整條船就安靜下來,隻聽到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音。


    葉尋花從門縫裏往外看,見甲板上站滿了手持兵刃的水手和船員,船長是一個彪悍的中年人,正麵容嚴峻的盯著海麵。


    過了不長時間,一支響箭射了上來,被船長一把攥住。


    這支箭被去掉了箭頭,中間部位綁著一封信件。


    船長打開一看,臉色不由得一變。


    隻見上麵寫著一行簡短的字:五百兩白銀奉上,準予通行,否則登船殺人!


    船長把信交給身後的東家,東家是個團臉的胖子,看完信臉上的汗就下來了。


    他問船長:“老章,你說怎麽辦?”


    “要不咱和他們商量商量,給二百兩怎麽樣?”


    胖東家在心裏算了算,一船人一百多個,每人平均二兩銀子,再加上捎帶的貨物,能有三四百的收入,再拋去給船員們的薪資,也就剩二百多,都給了海盜,權當這趟船白跑。


    於是點了點頭:“行!就按你說的辦!”


    船長大聲向擋在前麵的海盜船喊道:“今天乘客不多,僅有一百多兩的收入,給你們添夠二百,讓我們過去吧!”


    隻見海盜船上站了三十多個倭寇,一個個白布條係頭,穿著寬大的浪人服,有的手持武士刀,有的袖手而立。


    “八嘎!五百兩一點也不能少!快快滴!”


    居中的一個在上唇人中留著一撮小胡子的倭寇傲然喊道。


    章船長心裏壓著火,轉身對胖東家說道:“東家,這夥子倭寇領頭的好像是木村,最不好講話了。”


    “那,那咋辦?”


    “要不咱們和他們拚了,咱們有四十多個水手船員,真打起來不一定贏不了。”


    “別,別別!再和他們商量商量,給他們三百兩,咋樣?”


    章船長再次喊話:“木村!我再給你加一百兩,怎麽樣?”


    “八嘎呀路!五百兩!快快滴!”


    木村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章船長隻好和胖東家再次商量,把價格加到了四百兩。


    “你們良心滴壞了!死啦死啦地!”


    木村失去了耐心,把手中的武士刀一指商船,命令手下進攻。


    這下商船上的人不打也得打了,一個個握緊了棍棒刀槍,如臨大敵。


    木村的海船比商船小很多,但船身靈活,速度比商船快,很快就靠了上來。


    倭寇對於怎麽登上商船有自己的一套做法,先是用弩箭射殺靠近船舷的船員,然後再把繩鉤拋上去勾住船幫,接著快速登船,最後實施搶劫。


    他們一般會分成兩組,身手敏捷武功高的一組負責登船,其餘一組負責掩護。


    一旦被他們上了船,尋常船員水手根本不是對手,不是被殺就是跳船逃生。


    說是逃生,茫茫大海何處求生,最後力氣耗盡葬身魚腹。


    章船長從船舷下麵拖出一條茶杯粗細的木棍,木棍的兩端包了鐵皮,舞起來唿唿生風。


    下麵的倭寇不斷把弩箭射上來,已經有好幾個水手受了傷,其中一個射在脖子上,眼看救不活了。


    一些膽小的水手趴在了甲板上,完全放棄了抵抗。


    “都給我起來,絕不能讓倭寇上船,不然大家都玩完!”


    章船長大聲吼叫,用腳踢那些膽小的水手。


    繩鉤開始拋了上來,鋒利的鉤爪一下牢牢扣進了船舷,由於下麵的拉力,上麵的人拽都拽不出來。


    “用刀把繩子砍斷!”


    章船長大聲下令。


    幾把刀砍了上去,卻發出“錚錚”的金鐵之聲。


    原來繩鉤的繩子前端裏麵摻雜了鋼線,急切間如何砍的斷。


    突然間一個倭寇的腦袋冒了上來,緊接著一條手臂也搭上了船舷。


    章船長一個健步竄了上去,摟頭就是一棍。


    那個倭寇把腦袋一縮,木棍砸在船舷上發出“哢嚓”一聲脆響。


    由於章船長用力過猛,木棍斷為了兩截。


    章船長急得抓著半截木棍,又去砸扒在船舷上的手。


    此時從另一邊又冒出來一個倭寇,一揚手就是五六枚星鏢。


    星鏢是倭寇特有的暗器,一般有四個鋒利的尖,狀如星星,使用時用勁力撒出來傷人,故稱之為星鏢。


    幾個衝上去想把倭寇腦袋砍了的水手紛紛中鏢,當即躺了一地。


    這邊章船長一棍下去正中倭寇的那隻手,頓時砸了個骨斷筋折。


    就聽到船舷外一聲嚎叫,那個倭寇鬆了手,掉進了大海之中。


    “八嘎呀路!”


    木村從嗓子裏嚎了一聲,催促其他的倭寇趕緊衝上去。


    發出星鏢的倭寇用手在船舷上一撐,身體靈活的躍了進來,隨即拔出腰間的武士刀,連劈帶刺又把幾個船員砍傷。


    隨著船舷旁邊被他占領,又有幾個倭寇翻了進來,場麵頓時變得不利起來。


    一個倭寇當即對章船長展開了搶攻,幾個連劈下來把章船長逼得手忙腳亂,連連後退。


    更多的倭寇爬了上來,把章船長和水手船員們逼到了船艙那邊。


    木村從放下的繩梯上爬上來,他聳了聳小胡子,伸手讓倭寇暫停。


    “你們滴,出來一個管事滴!”


    胖東家隻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就見木村陰著臉,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一千兩!否則全船一個不留!”


    胖東家抹了一把滿臉的汗,後悔當初五百兩的時候沒有痛快的答應倭寇。


    現在後悔也晚了,趕緊湊湊吧。


    他自己僅有四百多兩,隻好到船艙裏問乘客們借。


    把這個情況說了一遍,乘客們紛紛慷慨解囊,你三兩我五兩,很快就湊夠了一千兩之數。


    胖東家讓兩個水手把銀子抬著送到了木村的麵前。


    木村拄著武士刀,撅著小胡子道:“這些不夠吧?”


    “夠夠夠!我都數過了。”


    胖東家連忙上去數給他看。


    “你看,這是一百兩,這是……”


    還沒等他數完,眾人就見雪亮的刀光一閃,胖東家的頭顱和身子分為兩處,骨碌碌滾落在甲板上。


    那顆頭顱眼睛裏滿是驚駭,仿佛不相信自己已經身首異處,直到看見自己的身體慢慢栽倒,脖腔裏鮮血直冒,才失去了最後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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