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踏踏”,一騎沿關山隘口飛馳而來,騎士眉尖似劍,身穿赤色戰袍,腰挎長刀,赫然是一位赤衣衛。


    赤衣衛者,掌侍衛、情報、緝捕、刑獄之責。


    騎士一邊催馬避開泥坑,一邊氣憤不停,姓胡的你他麻的,白蓮潛入齊地你派個小旗來盯著就好,老子堂堂百戶明勁巔峰你把老子當小兵使,還尼瑪壁要幫你的狗擦屁股。


    草!就這爛活老李老陳還要搶,這兩個老狗沒來成還妒忌上我了!


    不斷飛馳中看到遠處炊煙嫋嫋,騎士牽動韁繩調整方向,打算在村裏歇上一會兒。


    “唏律律”騎士勒馬,看著遠處一行人身穿彩衣,鑼鼓嗩呐吹吹打打地往前走,隊伍中間一根棒子綁著一個不斷掙紮的半大少年。


    見了騎士,隊伍停了下來,帶頭老者臉色慌亂,拘謹地上前行禮道:


    “這位大人行路辛苦,我是此村族老,還請大人入村稍歇。”


    騎士指著木棍上綁縛的少年,大喝:“此為何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把人放下說話!”


    “大人有所不知,萊州大水,神婆說是河神動怒,我們這正是要給河神送上貢品哩!這娃娃家裏自願,生辰八字也都對得上。”村老身後閃出一個花臉解釋道。


    “鏗!”刀光一閃,旁邊一棵樹木緩緩倒下,騎士森然道:


    “把人放下說話!”


    少年被放到地上解開手腳,如遇救星般躲到騎士馬後。


    “洪災都發過了,怎還在送貢品給河神?”騎士問道。


    “今年早些供奉,明年河神便不會在這裏發火哩!”村老答道。


    “你們當真如此愚蠢?”騎士有些疑惑。


    一行人低頭不語。


    “大人,人已經放了,我等能否散去了?”村老硬著頭皮問道。


    騎士搖頭,迴頭看了看孩子,約莫十二三年紀,問道:


    “家人可在?”


    孩子打著哆嗦:“父親去歲已逝,母親尚在。”


    騎士劍眉一挑:“哦!”


    “你和他什麽關係?”騎士轉頭朝村老怒目而視。


    “小的,小的……”村老吞吞吐吐。


    “鏗”一聲,寶刀直指村老。


    “小的,小的是他遠房叔父……”村老褲腿濕漉漉一片。


    “妙啊,用這種方式吃絕戶!”騎士笑著讚歎道。


    村老臉色大變,人群也騷動起來。


    “有銀子麽?”騎士笑著問道。


    “有有有。”村老如蒙大赦,捧出一把銀子給騎士。


    騎士在馬上將銀子掂了掂,玩味一笑,臉色突變:


    “依大雍律,殺人奪財者,處斬!”


    一顆蒼老的人頭飛上天空。


    “殺人啦!”人群喊叫著四散亂逃。


    “帶著你娘,走遠些!” 銀子撒落到少年麵前。


    “踏踏踏”,“踏踏踏”一騎揚長而去。


    ……


    萊州府南門外,第七日。


    “偶而背痛難忍,經常胸口煩悶,唿吸不太通暢哩。”衣著破敗的老者小心翼翼地說道。


    王索明把著脈象沉吟道:“年邁體虛,寒邪內侵,胸痹。”俗稱,心絞痛。


    “半夏湯兩副,嗯……來三副吧。”王索明對著一旁的夥計說道。


    災民們頭幾天靠底子撐著,生病的人不多。幾天後人體元氣耗完,再加上秋季夜間寒冷,病人數目與日俱增。


    大夫們根本忙不過來,王索明在巡查時已順手救治不少人,今天索性就在南門外坐堂,專門客串一把大夫。


    至於昨天的什麽白蓮教黑蓮教,一時也顧不得了。


    “下一位!”


    那人指了指嘴巴,發出微弱的“啊啊”聲。


    “他昨夜還能說話,今早喉嚨就腫的不能發聲。”旁邊有人出聲解釋道。


    是他!


    我沒空找你,你倒送上門來了!


    送這個病人進來的,正是那位白蓮教的仲平。


    “喉蛾,風熱相搏,氣血瘀滯,黃連、銀翹、桔梗……”王索明向夥計吩咐道。


    “先生有些麵善。”仲平一邊扶起來人,一邊盯著王索明說道。


    王索明裝做打量,然後恍然大悟道:“我說呢,原來是斜對門家的,一直沒見過你家人影,昨天在街對麵倒是第一次見。”


    “竟是鄰居!倒是巧了。某常在外地,迴家不久,來外邊幫幫朋友。”仲平解釋道。


    “遠親不如近鄰,有事可來尋我。”兩個人都在真假摻半地扯謊,王索明有些受不住,趕緊結束對話,看下一個病人。


    待仲平走遠,王索明躥到賬外,有一位巡查在維持秩序,正是被官府抽調來的安遠鏢局鏢師常峰。


    “小師叔,是有事要我去辦嗎?”見王索明一臉凝重地走來,常峰主動開口道。


    “看到那個人沒,替我盯好他,看他去了哪裏幹了什麽。”王索明低聲說著,微不可察地指了下遠方某人。


    “沒問題,交給我吧師叔。”常峰沒有多問,一口答應下來。多虧這位小師叔指點,自己的拳法才能突飛猛進,能做些事情迴報師叔,他當然是萬般樂意。


    “遠遠地用餘光盯著就行,別被發現。”王索明叮囑道。


    “省得的師叔,跑鏢的對盯梢敏感得很,當然也知道如何盯梢讓人察覺不到。”常峰自信滿滿。


    王索明又趕忙迴到醫帳裏,還有百餘位病人在排隊等他。


    ……


    “如何?”王索明把一顆素丸子夾到常峰碗裏。


    “別別,我還有。”常峰把丸子給王索明夾迴來,趕緊捂好粥碗。


    “唔……那個人,說來也奇怪。”常峰咽下稀飯,開始講今天的情況。


    “他把那個病人送迴去,就去堤上挑土了。”


    “籮筐裝的滿滿當當地挑,如此力氣應該不是普通人,也不知道圖什麽。”


    “他和周圍人講話多不多?”王索明問道。


    白蓮教發動災民造反的第一步要從煽動開始,煽動肯定需要和大量災民交談。


    “話不多,幹了整整一天,隻偶爾和旁人閑聊一二。”常峰迴憶道。


    不對啊,這滿滿的既視感是怎麽迴事?


    “有什麽其它古怪的細節麽?”


    “嗯,有幾處,路上遇見有人挑不動了,他都要上前扶一把。剛好有個偷奸耍滑的假裝脫力在偷懶,他指著那人鼻子痛罵了好幾句。”


    什麽究極苦力?王索明腦門上冒出一個巨大問號,自己一個資深苦力在這位麵前隻能算小巫見大巫。


    “哦對了,中午吃粥的時候,我還看他倒了一半粥米給個半大孩子,看樣子兩人先前好像並不認識。小師叔,這種人,應該不是壞人吧?”常峰試探著問道。


    “我可沒說他是壞人,來,吃魚。”王索明地掰了一半魚幹從給常峰,侯二河前日送來的,算是罕見的肉菜。


    ……


    燈火通明的金虎堂,堂中有麗人起舞,無限嫵媚。桌上盤子層層疊疊,淨是山珍海味,一群漢子圍坐桌旁,諂媚地向居中一劍眉男子敬酒。


    “侯大人,路途辛苦,有失遠迎,我申金虎先敬您一杯賠罪!”申金虎舉起酒杯,豪氣幹雲地飲下。


    侯大人點點頭,笑道:“申幫主爽快!”


    “侯大人,初臨寒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申幫主說著,一個妖嬈的侍女舉著盤子上前,盤子上是一疊銀票。


    “啊”地一聲驚唿,卻是侯大人一把將女子摟入懷中,銀票漫天飛舞。


    “銀票,沒意思。這個,帶勁!”侯大人的手掌開始遊走,女子粉麵含春,媚笑連連。


    “哈哈哈”桌上諸人大笑。


    申金虎鬆了口氣,這位大人既然有喜好,那事情就好辦。


    “金壇寺那事,怎麽連口湯都沒喝上?”侯大人專注懷中之人,頭也不抬地問道。


    “稟告大人,那紅袍和尚什麽都沒和我們商量,就兀自發動,真是太不把咱赤衣衛放在眼裏了。”申金虎直接惡人先告狀。


    “哼~哼”侯大人並未抬頭,玩味地笑了笑。


    “聽說這紅袍和尚乃是受了王家兄弟的攛掇,猝然殺上了金壇寺,壞了我們好一番布置。我們還沒收網鳥就被人殺了,這才沒攬下功勞。”


    我在金壇寺招攬和尚當打手,大概也能算是有一番布置?申幫主在內心裏高強度自欺,如此方可流暢地欺人。


    “這王大郎平日就對我多有羞辱,此番定是故意壞我好事。據官府內線消息,王四郎當夜連殺四人,一口湯都沒給我們留!”申金虎咬牙說道。


    “哦?”侯大人劍眉一挑,從女子身上抬起頭。


    “請大人壓陣,此番我們合力,勢必誅除此二人,揚我赤衣衛之威,解胡大人心頭之恨!”申金虎正色道。


    又是一疊更厚的銀票,舞動的麗人們停下來,圍到侯大人身旁賣弄波濤。


    “揚我赤衣衛之威?”侯大人笑著反問道。


    “揚-你-麻-痹!”侯大人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說道。


    金虎堂結了冰,一切都靜止了。


    侯大人站起身來,環視一周,確認每個人都聽到了自己的話,冷冷說道:


    “申金虎,你要搞清楚,你是胡千戶的狗!為赤衣衛揚威,你也配!?”


    “我侯登身為赤衣衛,查人辦人,遵循的是大雍刑律!”


    “賄賂赤衣衛當打手,你真是好大狗膽!”


    “胡千戶是說讓我來助你了斷一些事情,但不是讓我來橫行不法,枉殺良民的!”侯大人凜然說道。


    “隻要他二人有作奸犯科之舉,那大人?”申金虎腦子靈活,很快領會到什麽。


    “必將繩之以法!”侯大人擲地有聲。


    “小的明白了。”申金虎眼珠一轉,將兩位女子推入侯大人懷中。


    “我還另有要事,你這邊暗中準備即可,若敢輕舉妄動,扒了你的皮!”侯大人摟著美人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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