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隆盛四年元月,過年了。


    王家的大兒子迴家了,二兒子尚在軍中,三兒子也去外鄉跑了個把月後迴來安定住,在書坊做工的四兒子也迴來了。


    這四個兒子,變化最大的當屬老四。


    村裏人見了老四都說好像樹抽條,十五歲個頭比他爹都高了。


    姑娘們見了老四卻一個個羞紅了臉,這在城裏做工就是和村漢不一樣,麵容白皙清秀,說話間都一股書生氣哩。


    小王莊的年味很濃,王索明算是結結實實敞開大吃了幾天。


    王家在鄉間也算殷實,就算跟三個兒子分完家,老王還擁有良田十餘畝。這幾年日子之所以緊巴巴地,主要是三個兒子依次娶媳婦蓋房子,資財耗費頗多。


    老三娶了媳婦,老四還有三五年,王大力終於緩過一口氣,好好地過了個肥年。


    晌午用過飯,老頭子坐在案前,曬著太陽,花生就酒,看著院中雪地裏一個黑臉漢子和一個清秀少年拳腳交錯,有來有往,津津有味。


    王大力指點不停,唾沫橫飛:


    “老大,搶攻更加老辣了,好!切他中路!”


    “好一手高探馬,老四有想法。”


    “不要下拿,不要下拿,老大你中計了!”


    “哎~”


    黑臉漢子被一拳擊中下肋,噔噔噔後退幾步才停住,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黑印,抬頭一臉不可思議:


    “四弟,這才第五天!雖說我留了力,單論對戚家拳的實戰理解,你居然已超過我了。”


    “我習武的時間雖長,但論武道悟性,遠不如小弟!”話到最後已經有幾分落寞。


    雖然王索明變強他也很高興,但是在對練第五天就被自家小弟當著父親的麵十幾招打退,自尊心上很難接受。


    王索明心道論悟性別說大哥你了,等過幾年我把印刷機整出來,幾百上千倍增幅我自己都害怕。


    王索明一麵心中暗爽一麵出言安慰道:


    “大哥,何必妄自菲薄,你留了五成力,對戚家拳這種剛猛無前的拳法已是大打折扣,小弟自然占便宜。”


    王大力也安慰道:


    “老大啊,你已站在明勁門口,跨過去就能力降十會,是江湖上叫的響的人物,而小四勁力增長筋骨打熬這關才剛剛開始,他可是有的追哦。”


    實際上王索明對拳法的理解同大哥不相上下,都略有小成;在膂力上,王索明在自重訓練後和內壯篇的運轉下,和大哥的四成膂力相當。


    既然功法理解相同,但為何膂力略強,甚至還占了沙場經驗王大郎會落敗?


    當然是因為王老四有掛啊。


    王索明在對敵時精神高度集中,同樣可以進入凝悟法的狀態。在這個狀態下悟性暴漲,在攻伐中不斷高速推演敵我拳路,時有靈光乍現,能出人意料搶占先機,能生生地把拳法在應用中推高了一兩個層次。


    也就是說對手和王索明打,總覺得王索明妙招迭出,好似有雙神眼,抓著自己身上的破綻打,而自己的打擊路徑被提前看穿,招招都無功而返,此消彼長之下,哪怕功力相當,也斷無勝理。


    “遠明,一時勝敗,別往心裏去。索明那一招高探馬,實在是變化莫測,你要好好揣摩感悟。”王父繼續教誨道。


    這樣想來常峰那小子倒也不差了,王遠明心中不知為何泛出這個念頭。


    他也不是過度拘泥勝負的人,當即在原地擺開架勢說道:


    “小弟,我們再來過,不管今日誰勝誰負,都各有長進,抓緊……啊!小弟你……”


    他話沒說完,王索明便搶身上攻,打了王遠明一個措手不及。


    王父在院旁哈哈大笑。


    ……


    過完年,王遠明和王索明迴萊州府,王索明的訓練待遇明顯提升了。


    王遠明將外功膂力完全放開,好好讓王索明感受了一番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大哥雙手似錘,雙腳如鞭,攻勢淩厲,狂瀉而出。


    苦捱之下,頓時讓王索明生出學一門輕身功夫跑路的想法。


    作為安遠鏢局的幾個好手之一,王遠明在鏢局內還是有幾個朋友,他便時常帶王索明去會會這些正牌鏢師,見識見識不同風格不同路數的武學。


    一月多時間轉眼就過,二月,師父徐壽要開始考試了。


    他在拿到齊掌櫃的分成後,錢包闊氣了,便刻意結交本縣文人書生,對當地名師和教諭上下打點,總算是拿到準考資格。


    考試分帖經、雜文、策論三場,分別考記誦、辭章和政見時務,共錄五十人,分甲、乙兩等,前十名為甲等。


    徐壽在經義上早有積累,稱得上滾瓜爛熟,不用過多準備。


    雜文的辭章,徐壽先是街頭擺攤賣文,後又有在縣衙鍛煉的經曆,也不算難。


    政見時務上也因在書坊做工幾十年,把能讀的書都讀了,又在縣衙閱覽世情,這部分小有優勢。


    唯一困擾徐壽的是八股文體,起承轉合,結構嚴苛,需要積年累月的鍛煉。他這半年間秉燭苦練,對著曆年高分試卷仿寫了一遍又一遍,向萊州府內的教諭名師登門請教過一撥又一撥,甚至在工作之餘向頂級學霸進士出身的洪縣令請教。


    半年臨時抱佛腳,徐壽心裏依舊對這八股文一點底都沒有,硬著頭皮上了考場。


    他蹉跎半生,年近不惑,走上考場激動地腿肚子都在發抖。


    坐下來,考題下發,撚起筆蘸完墨,頓時心如止水。


    考場外的茶坊裏,說書先生拍著驚堂木,蹭著熱點講話本:


    “有些書生腹有大才,但屢試不中,考到七老八十,皇帝聽說後便優厚老叟,由朝廷賜下個功名。”


    “有些讀書人考試有如神助,院試,鄉試,會試,殿試四級跳,年紀輕輕成了翰林清貴。”


    “我們就來說說,幾十年前大雍朝的一位,曇花一現的四元及第狀元公的故事。”


    “啪”驚堂木一響,好戲開講。


    兩日後,徐壽考完,出了貢院,麵色如常,繼續去衙門當值。


    ……


    大雍隆盛四年三月,院試放榜之日。


    徐壽徐延之,院試榜上有名!名列甲等!


    考過院試就是秀才,甲等就是優秀秀才,稱廩生,由朝廷每月發錢糧,並且有了保舉他人參加科舉的資格。自然也具備常規秀才的見官不跪,免除勞役、免除一定賦稅的優待。


    報喜的人到徐壽家,王索明正在埋頭幹飯。


    左鄰右舍通通湧來,讚歎,誇耀,道吉祥。徐壽連連拱手,發了不少銅板。


    報喜人走後,王索明也抱住徐壽一頓手舞足蹈上躥下跳,弄得徐壽頓時無語。


    “我取了秀才,怎麽好像你中了一樣?”


    當然是你中功名我沾光了,當然是你免稅賦我投獻了,當然是你當大樹我乘涼了,當然是你當大官我發大財了……王索明心道。


    這種感覺,比自己親自考上都爽,不勞而獲抱大腿,實乃人生一大快事。


    徐壽好似看穿了王索明的心思,瞪他一眼道:


    “為師如今有功名,你肚子裏也要有些墨水,休叫我麵上無光。我看你這一年來日漸聰慧,不可荒廢,倒可以試試讀書。”


    王索明本能地抗拒:“我?算了吧……”


    “為師是廩生,可舉薦生員參加科舉,你若能中,你們王家以後便不用再在地裏刨食了,你再想想。”


    王索明還是有些不願,王家這軍旅武藝傳家,辛苦是辛苦,但同樣在鄉下無人敢欺。他知道自己的悟性增幅係統是再適合科舉不過了,但是仕途官場這個東西……


    一來風險稍大,站錯隊或者得罪人,沒準就在牢裏蹲著等候問斬。


    二來要裝孫子,王索明從前世到此世,對低三下四伺候人一竅不通。


    三來當官免不得要做違心事,好不容易邁上武道之路,然後天天念頭不通達,武道能走多遠?


    徐壽見這麽好的事他還在猶豫,冷哼一聲拍板道:


    “休得憊懶,等下我就給你爹去信,他一定讚同!”


    想了想又說:“過會兒我去找齊一心談談,讓他每天允你兩個時辰去上課。他要是說不,哼!衙門我比他熟,好好翻翻舊賬!”


    就這樣,王索明抱大腿的夢沒實現,倒是被逼著自己成為大腿。


    考到舉人就行,待遇也差不多,不是進士也當不了啥大官,就沒那麽多事情了吧。王索明安慰自己道。


    要是徐壽聽見他心中所想,絕對會大罵他三天三夜。


    為師我剛考上秀才,你就開始想著當舉人了?還嫌棄進士要當官,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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