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院長辦公室出來的,和溫言廷一起走到小公園,看著不遠處和溫慎行坐在長椅上笑著聊天的女兒,兩人用盡了全身力氣,臉上扯出一抹笑容。


    陸嫄笑著走近,柔聲問道:“囡囡在和你二哥聊什麽呢,聊這麽開心?”


    溫斯宜看見陸嫄泛紅的眼睛,眼裏流露出的難過,十分體貼地當做自己什麽都沒發現,笑道:“在聽二哥說大哥小時候的事情。”


    陸嫄聞言,笑著拍了拍溫慎行的腦袋,“你啊你,就不怕到時候被你大哥知道了,你大哥狠狠揍你一頓,到時候我可不幫你說情。”


    溫慎行眨了眨眼,理直氣壯道:“媽不說,爸不說,小妹不說,大哥怎麽會知道?是不是,小妹?”


    溫斯宜忍著笑意點點頭,“嗯,我肯定不跟大哥說。”


    溫慎行一臉滿意地拍了拍溫斯宜的腦袋,溫聲道:“真不愧是我妹妹!”


    溫慎行見兩人都出來了,問道:“爸,媽,小妹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嗎?怎麽樣?”


    溫言廷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愣在了原地。


    溫斯宜見狀,適時開口道:“哎呀,二哥,我們迴去再說唄,不然爸媽現在給你說一遍,迴去了還要給大哥他們再說一遍,這多麻煩,不如迴去了一起說?”


    溫慎行聽到這話,想了想,點了點頭,“小妹說得有道理,那我們迴去了再說。”


    “爸,媽,那我們是現在迴家嗎?你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或者要去哪兒嗎?”


    陸嫄看著臉上帶著笑意的溫斯宜,臉上扯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容,搖了搖頭,“沒有了,走吧,我們迴家。”


    迴家的路上,坐在後座的溫言廷和陸嫄忍不住一次次看向副駕駛上的溫斯宜,兩人對視一眼,總覺得女兒似乎對檢查結果早有預料的感覺。


    迴到家,溫謹言三人都在家。


    一進家門,三人就著急地向陸嫄和溫言廷詢問檢查結果。


    溫斯宜適時出聲道:“爸,媽,我想起來研究院那邊還有些工作需要我現在處理,我就先上樓了。”


    看著溫斯宜上了樓,把樓下的空間都留給他們,陸嫄緊張不安地抓住溫言廷的胳膊,顫聲道:“老溫,你說……囡囡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溫言廷看著樓上,輕拍了拍陸嫄的手,長歎了口氣道:“囡囡自己就是學醫的,更何況……想來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了……”


    站在客廳裏的溫謹言兄弟四人,聽到這話,心中不安極了。


    溫謹言緊張道:“爸,媽,小妹的檢查結果很糟糕嗎?”


    溫言廷歎息道:“龔院長說囡囡的身體情況依舊在惡化,這段時間的治療沒有起到療效,還說……”


    溫鈺急切問道:“還說什麽了?”


    陸嫄心痛不已,哽咽道:“龔院長還說,囡囡的身體情況,長則兩年,短則一年……或是半年……”


    溫慎行震驚道:“半年?怎麽會這樣,小妹她才……小妹才過完十八歲生日不久……怎麽就剩半年或是一年時間了?!我不信!這不是真的!”


    溫斯辰紅著眼睛連連搖頭,“我也不信!明明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感覺到疼了,這不就說明小妹的身體在恢複嗎?怎麽可能還在繼續惡化?!”


    陸嫄搖了搖頭,哽咽道:“關於這一點,我們也問過龔院長了,龔院長說囡囡目前的身體情況,就像是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身體情況在衰退,身體上的疼痛並不明顯……龔院長還說……”


    “還說什麽了?”溫斯辰著急問道。


    溫言廷扶著淚流滿麵,泣不成聲的陸嫄,聲音微啞,“龔院長說如果哪天你開始感覺到疼了,就說明……”


    “說明囡囡的身體情況已經很糟糕了,可能沒多少時間了……”


    “龔院長還提醒我們,如果哪天小辰你感到疼了,讓我們及時送囡囡去醫院。”


    聽完溫言廷這話,溫斯辰四人像是被凍在了原地一般,渾身僵硬,隻覺得心尖微涼,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插進胸口再拔出,讓人難以唿吸,窒息感不斷襲來。


    客廳裏氣氛低迷,明明早上的時候,大家還在為過春節做準備,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可現在,卻是怎麽都笑不出來。


    樓上臥室。


    溫斯宜背靠在房門上,垂眸不語,唇角揚起一抹充滿苦澀的笑容。


    她的身體情況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可她又抱著一絲絲希冀,萬一是她病久了感覺錯了,覺得或許她的情況沒有變得糟糕。


    可當她看到父母紅著眼睛走到她麵前,笑著跟她說話,強撐著不讓她看出他們的難過和心痛之時,她就知道自己心裏那絲絲希冀終究成了空。


    背靠著門,在門口站了許久,久到腿站麻,溫斯宜這才慢吞吞地走進洗浴間,看著洗漱台上的鏡子,嘴角輕揚,讓自己臉上露出開心的表情。


    對著鏡子練了許久,直到鏡子裏的表情讓自己滿意,溫斯宜這才休息。


    樓下的陸嫄等人,為了不讓溫斯宜看出異樣,不讓溫斯宜難過,給了自己一晚上的時間整理心情。


    確保明天早上能夠自如地笑著麵對溫斯宜。


    翌日清早,溫斯宜笑意盈盈地下樓和幾人打招唿。


    看著溫斯宜臉上的笑容,溫家眾人都默契地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吃過早飯,溫斯宜拉著溫言廷和溫謹言去看自己寫春聯,還把沒事幹的溫鈺拉著給自己當幫手。


    書房裏。


    溫言廷和溫謹言笑看著大書桌前拿著毛筆的溫斯宜,笑道:“咱們家今年這個春節肯定過得很好,肯定過得很開心。”


    溫言廷點頭道:“那當然了,也不看看今年咱們家的春聯是誰寫的,那可是囡囡親手寫的,獨一份的!”


    溫斯宜拿著毛筆,好奇地看向溫言廷,“爸,那我們家以前的春聯是誰寫的?還是買的?”


    溫言廷解釋道:“以前都是你爺爺,你外公,還有你顧爺爺他們寫好的。”


    “那我多寫幾幅,給爺爺他們也送幾幅。”


    溫言廷笑道:“那感情好,你爺爺他們肯定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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