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歇夠了,章斯爾又恢複了活力,而這時顧大哥也已經把龜殼上的藤壺清理幹淨了。


    兩人合力把大海龜翻了個麵,海龜的腹甲上也都是密密匝匝的藤壺,那密集程度看得章斯爾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惡心。


    合力清理完腹甲後,還有龜腦袋和它的四肢,這是個精細的技術活,得章斯爾來。這個就不能用大的工具了,因為稍微一不小心,海龜的鰭(海龜的四肢叫鰭)就沒了。


    再次拿出二伯給她的那把軍用匕首,章斯爾小心的撬著龜鰭上的藤壺。有些藤壺已經嵌進海龜的肉裏麵,這種藤壺一挖出來直接鮮血淋漓。


    等清理到龜頭的時候,章斯爾的手控製不住的開始抖,她害怕,不敢下手。不是怕藤壺,是怕自己不專業,這可是腦袋啊。


    放下匕首,深唿吸幾口氣,又深唿吸了幾口氣,再深唿吸幾口氣。


    不行......


    她還是再歇會,她要把狀態調整過來,才敢下手。


    “怎麽了?”


    顧大哥不解的看著她,怎麽一副好像要去上戰場的樣子。


    “我害怕。”


    “你害怕?剛才那麽惡心你都不怕,就剩一個頭了你害怕?”


    “廢話,那可是頭啊!一不小心就開顱了你不怕?”


    顧大哥:“........”


    顧大哥:說得也是啊。


    “要不我來。”


    章斯爾:“...你??”


    “你什麽眼神?你不信任我?你可以,我不可以嗎?”


    “呃...要不?你試試?”


    顧大哥:“........” 要不你再勸勸我?


    兩人相顧無言了好一會兒,最後章斯爾還是決定自己來,她相對顧大哥來說比較有經驗,下手知道輕重。


    清理海龜的頭部真的很難掌控力道,主要是心理壓力大。好在海龜一直很配合,沒有亂動。即使有時候章斯爾下手重,弄疼了它,也隻是喘息兩聲表示難受。


    等全部清理幹淨後,章斯爾打發顧大哥去提一桶水,再拿把刷子過來。


    然後趁著他離開的空檔,又給海龜喂了一管靈井水,並撒一些靈井水在它的傷口上,希望這樣能加快傷口的愈合。


    等顧大哥提著水迴來後,他們倆配合著給海龜,把龜殼、腦袋、四肢都刷洗幹淨,避免有藤壺的幼卵殘留。


    刷洗幹淨後,整隻海龜煥然一新。


    大海龜很開心的圍著章斯爾和顧大哥爬來爬去,還伸著頭聞他們身上的味道。完全沒有了剛剛仿佛得了抑鬱症的樣子,還有心情環顧四周,左看看右看看,對什麽都充滿好奇。


    看上去很有活力。


    把海龜送迴海裏後,他們兩人把鏟下來的藤壺收集起來,放進顧大哥剛才帶過來的那個桶裏麵,這些是要帶迴去煮著吃的。


    正當兩人要迴去的時候,章斯爾又聽到了海龜的粗喘聲。


    【不是吧?還來?】


    今天非得把她的手幹廢是嗎?


    想是這麽想,但章斯爾還是不忍心不理,隻好認命的轉過身。會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是她沒想到的。


    還是剛剛的那隻海龜,隻不過它正費力的咬著一條粉紅色小海豚寶寶的尾巴尖,拚命的往岸上拖。


    那一瞬間,章斯爾的三魂七魄都差點飛了,那驚悚程度不亞於她看到國寶熊貓被狗咬。


    顧大哥隻覺得身邊卷過一陣風,章斯爾人就不見了,然後下一刻她就出現在了海龜和海豚之間,那速度快得令他咂舌。


    小心的從海龜嘴裏接過海豚寶寶,章斯爾連忙把小海豚放進大海裏,沒想到平時行動遲緩的烏龜立馬就追了出去,又給它叼迴來了。


    還諂媚的拿龜腦袋蹭她的手,嘴巴一張一合的咬著空氣,它在告訴章斯爾,這是能吃的。


    隨後龜鰭一掃,把小海豚拍了過來。


    章斯爾:“........” 我謝謝你。


    海豚寶寶:“........” 我謝謝你全家。


    知道這是海龜送她的感謝禮,不收是不行了。不然她放一次,烏龜追一次,這小海豚得多遭罪啊。


    “謝謝你啊海龜,海豚我收下了,你迴大海吧。”


    大海龜看到章斯爾把海豚抱在懷裏,確認她喜歡它的禮物,開心的爬迴大海遊走了。


    “顧大哥,快快快,拿桶來,裝海水。”


    這小海豚可別死她手上啊,她承受不住。


    “來了來了,謔,這魚還是粉紅色的,能吃嗎?”


    “這是海豚!不能吃!”


    “海豚?沒見過,不能吃嗎?”


    “你一個城裏人你見過個啥?”


    小心的把海豚放進裝了海水的桶裏麵,章斯爾怕它撐不住,又在水裏麵摻了些靈井水進去。


    “那些藤壺怎麽辦?我剛剛把藤壺倒了,拿的桶。”


    “你用藤壺的桶?”


    “是啊。”


    章斯爾:“........” 你怎麽不蠢死呢?


    “顧大哥,我們剛撬的藤壺你記得嗎?”


    “啊。怎麽了?”


    “我們是不是還給海龜刷身體,怕有幼卵寄生?”


    “對,所以呢?”


    “蟶子和貓眼螺的桶哪個不能倒?”


    最後這一句章斯爾直接是吼出來的,她真的要被氣死了。


    “不是,到底怎麽了?你在發什麽脾氣?”


    “你就沒有想過,這樣小海豚會被藤壺寄生嗎?”


    “它為什麽會被藤壺寄生?”


    “你晃晃自己的腦袋,看看能不能聽到大海的聲音。”


    顧大哥還真聽話的晃了晃腦袋,然後老老實實的迴答。


    “不能。”


    “你可真是秋高啊。”


    “什麽意思?”


    “我被你氣爽了。”


    她此刻終於理解網上那些,被自家老公氣到想死,網友的心情了。


    男人,真tm是個奇妙的物種。


    “那些藤壺怎麽辦?”


    “那不是有芭蕉葉嗎?包一包,綁一綁帶迴去。”


    “我沒帶繩子啊,怎麽綁?”


    “哥,咱可以搓條草繩,再不濟,還有樹藤。”


    “哦。”


    “顧大哥,小妹勸你一句,以後娶老婆了,對她好點。”


    “為什麽?”


    “我怕她被你氣死,然後你就英年守寡了。”


    “那不至於,我不會找一個像你脾氣這麽大的。”


    “顧大哥。”


    “你又怎麽了?”


    “你們男人能夠這麽自信,是因為愚蠢嗎?”


    說完章斯爾完全不給他罵迴來的機會,抱著小海豚就跑。


    吵架最爽的不是吵贏對方,而是讓對方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然後一個人越想越氣。


    跑迴自己的蠔殼屋後,章斯爾立馬帶著小海豚進了空間。喂了小海豚一管靈井水,然後用濕毛巾給它擦拭兩遍身體, 讓它暫時待在海水坑裏。


    雖然很想養一隻粉紅色的海豚,但章斯爾還是不打算把它留下,她喜歡海豚在大海裏暢遊的樣子,她不想讓海水坑限製住它。


    安頓好海豚,章斯爾就去了大隊長家找蘭花嬸,她肯定在等著自己過去和她一起討論做飯。其實蘭花嬸很喜歡做飯,或者說...熱愛。


    書裏有說過,女主創業之初會選擇開小飯館。是因為蘭花嬸先開了一家,生意好,知道女主廚藝很好,所以勸著她也開一家。


    一開始,兩家飯館的生意是旗鼓相當的,但後來女主有了章斯爾爸媽的投資和人脈,小飯館一夕之間變成了大飯店。


    從那以後女主就跟開了掛一樣,生意越做越大,遠遠地把蘭花嬸的小飯館甩在身後。到後來,兩人的社會地位更是天差地別。


    女主在一路把飯店開到了北京後,迴家祭祖,捐錢重修村裏的祠堂時,蘭花嬸作為村長媳婦陪同在側。


    她們一個此時已經是連鎖飯店的老板,而另一個依然在小鎮上經營著一家不大的小飯館。兩人之間的境遇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這也是書裏麵的一個爽點。


    她們同時起步,幾年後,卻站在了不同的高度。更何況她們之前一個還隻是個普通的農家漁女,而另一個卻是大隊長的媳婦,趕海一隊的小隊長。


    蘭花嬸這也算是書裏的一個對照組了。


    這一世,原主把章斯爾這個大怨種拉來了,沒有錢和人脈的女主,能不能還如同上一世那般功成名就不知道了。或許失去了這個靠山,老天爺會給她重新安排一個金手指也說不定。


    沒有了章家父母的苦苦開解,不知道女主是會沉迷在情愛的苦海中,苦苦掙紮?還是會因為沒有章家父母出人出力的幫助,而忙於生意,無心情愛,從此脫離苦海?


    但這些事和現在的章斯爾沒有關係,她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了。


    至於戀愛?狗都不談。


    到了大隊長家,蘭花嬸已經把竹節蟶、貓眼螺和藤壺都用海水泡上了,正等著她來呢。


    “去哪了?怎麽把小顧同誌一個人丟在海邊,自己跑迴去了?人家小顧自己一個人走了兩趟,才把這些東西搬迴來。”


    “撿了條海豚,帶迴去養著。”


    “哦,我聽小顧說了,你們救了隻海龜,它還給你們送了條粉色的大魚是吧?那魚能吃嗎?”


    “海豚,嬸,那是海豚,不能吃!”


    章斯爾都無語了,感情那哥們還沒死心呢,怎麽就那麽愛吃?


    “不能吃啊,那就算了,你養著玩吧。那魚吃什麽?要不要給它帶點蟶子、螺的迴去?”


    “不用了,它吃魚。”


    “哈?它還吃魚?怎麽那麽金貴呢?你趕緊給它放迴海裏,想吃魚讓它自己抓去。”


    “嬸,它還小,還是條海豚寶寶,得養一段時間才能放。”


    “這海龜也真是的,想謝謝你們也不知道送條能吃的魚。現在好了,還得倒貼魚養著。”


    “養著唄,咱靠海的還能養不起?”


    “你樂意就行,反正也不是我養。別忘了啊,你還養著隻狐狸呢。”


    “沒事,讓興旺少吃幾口,海豚的口糧就有了。”


    蘭花嬸:“........”


    “你還是來給我看看這蟶子和螺怎麽煮吧。”


    “蟶子用蒸的吧,我教您做一道《插蒸竹節蟶》。”


    “行,那螺呢?”


    “這貓眼螺做辣炒的最好吃,但這些個頭太大了,紅燒吧。”


    “那藤壺呢?”


    “藤壺咱就不搞那花裏胡哨的了,水煮加點鹽就很好吃了。”


    “你是真會吃,比我還像海邊人啊。”


    “嬸,多讀書,您也能像北京人。”


    “我是來不及了,讓山娃讀吧。”


    後來的山娃考上大學去了北京,迴來後哭唧唧的跟她媽說:“媽,你騙人,我讀了那麽多書,去到北京還是像個土鱉。”


    但蘭花嬸完全不相信,她斬釘截鐵的跟山娃說:“你斯爾姐姐不可能會騙我,你像個土鱉一定是因為你讀得還不夠多。”


    可憐的蘭花嬸,到死她都沒懷疑過章斯爾在忽悠她。


    兩人商量一陣決定,中午先吃藤壺,這個要鮮著吃才好吃。竹節蟶和貓眼螺就放木盆裏給它們時間吐沙。


    雖然竹節蟶要留到晚上做,但章斯爾還是先把做法先教給蘭花嬸。


    “嬸,這個插蒸竹節蟶的做法很簡單,您就取一個罐子或者深口的大碗。把洗好的竹節蟶瀝幹水分,豎著插在碗裏排列整齊,有兩根須須會吐水的那頭朝下。


    插好後,您撒一點點鹽就行了,不用多,就是提個味。還有這蟶子本身就鮮,咱就不放提鮮的調料了。然後在蟶子上麵放蔥段,薑絲和一小節當歸。倒半碗老酒半碗水,隔水蒸十分鍾就可以起鍋了。


    這樣蒸好的蟶子鮮嫩無比,汁水都鎖在蟶肉裏,咬在嘴裏還能爆汁,吃完蟶肉還可以喝碗底鮮美的湯汁。”


    “行,我記住了。你最後那句可以不用說。”


    “咋啦?您餓啦?”


    “別貧,嬸比你能抗餓。你把螺怎麽做也跟我說了,省得我明天中午再找你。”


    “這個麻煩點,您也知道,這種大螺最能藏沙了。”


    “是,所以村裏人都不愛吃,一口進去一嘴的沙,我也不知道你撿這些迴來幹啥。”


    “當然是因為好吃啊。您把貓眼螺洗幹淨,清水下鍋煮15分鍾,撈出過涼水。這個時候就能順便檢查有沒有殘留的小細沙,如果有再洗一遍。”


    “那肯定是有的,螺就是沙多。”


    “所以咱把它放明天中午做。您晚上給它換一遍水,明天早上再換一遍水,我就不信了,它能有多少沙吐不完。”


    “這個方法倒是可以試試,我等會讓小顧再去給我打兩桶海水來。你接著說。”


    “然後就是起鍋燒油,蔥薑蒜,幹辣椒,豆瓣醬爆香,倒入貓眼螺。調料放醬油,蠔油,黃酒,鹽,白糖。倒入沒過貓眼螺的清水,煮30分鍾,收幹湯汁出鍋裝盤。”


    “就這樣?”


    “就這樣。”


    “這調料是不是放有點多?太費錢了。”


    “嬸,舍不得調料吃不到美味。您看國營飯店的廚師,哪個不舍得放調料的?再說了,那耗油不是您自己熬的嗎?剩下的那些能要多少錢?”


    “你說得對。”


    蘭花嬸的廚藝天賦很高,基本上章斯爾說一遍她就能記住,還能融會貫通。最厲害的是,章斯爾有時候一些記憶模糊,講得不清不楚,但她自己就能根據經驗,調整出正確的做法。


    “對了,你前兩天給我的蛤蜊曬好了,我給你拿去。”


    “謝謝嬸。”


    “不用謝,你下午和山娃再去耙一些蛤蜊迴來。之前那些曬完太少了,不夠給人家分的。”


    “可以啊,那您也幫我曬一袋。”


    “行,包在嬸子身上,你們下午盡管耙。”


    “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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