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院中,胡桃娘一會兒拿著濕帕子給蕭奕擦擦腦袋,一會兒又給他擦擦手。


    “夫君,桃兒沒曾想,如今隻有你生病了,才能這般貼近地伺候你。”


    春鳳將晚上的湯藥端了過來,胡桃娘接了過來。


    “夫君,起來喝藥了。”胡桃娘溫聲細語地喚著蕭奕。


    蕭奕迷糊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胡桃娘的臉,“怎麽是你,歡兒呢?”


    “夫君,你感染了風寒,母親害怕傳染了少夫人,畢竟她如今有了身子,便讓桃兒前來伺候著,少夫人去落意閣住下了。”胡桃娘扶著蕭奕坐了起來說道。


    “母親考慮的是,歡兒身子原本就不好。”蕭奕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他雖然想林清歡在自己身邊,但是又不忍心害了她。


    “夫君,把藥喝了吧,桃兒喂你。”胡桃娘一邊用勺子攪著湯藥,一邊說道。


    “沒事,我自己來,現在感覺好多了。”蕭奕接過湯藥碗,一口喝了下去,胡桃娘接過碗之後,又遞過來漱口水。


    “夫君,桃兒給你熬了素粥,我扶您起身喝一點吧。”胡桃娘一臉希冀地看著蕭奕說道。


    蕭奕空了一天肚子,此刻也有些餓了,便點了點頭,胡桃娘連忙扶他下了床,又朝春鳳招招手將蕭奕的衣服拿了過來,細心地替他穿上。


    “夫君,好喝嗎?”胡桃娘接過漱口水和擦嘴布遞給了蕭奕,隨即又乖巧地站在旁邊問道。


    “你的手藝一直挺好的。”蕭奕誇讚道。


    “那明日桃兒再給你做些更好吃的,桃兒給你按按腦袋吧!”胡桃娘輕聲說道。


    見蕭奕點點頭,胡桃娘繞到蕭奕身後,隨即用手指頭輕輕地替蕭奕緩釋腦袋的脹疼感。


    “不錯,這般按揉了,腦袋舒服多了。”蕭奕說完,胡桃娘更加來了勁兒。


    春鳳見勢便退了出去,雲想站在門口死亡凝視般的看向得意洋洋的春鳳,隨即準備上前敲門,春鳳上前攔住她。


    “娘子正在給大公子按揉呢,你這會兒進去是不是太叨擾了些?”


    “你是不是忘記這是清波院,而不是你們紅蓮閣了?”雲想沉著臉厲聲說道。


    “可是現在是娘子在裏麵伺候著,我瞧著大公子這會兒病都好些了,雲想姐姐不會這般不懂事吧?”春鳳倒是一點也慫她,站直了腰板在門口說道。


    “是嘛,那讓胡娘子再好好用心伺候著吧,大公子早些好了,你們也能早些…迴紅蓮閣。”雲想冷笑一聲,隨即扭身離去。


    春鳳在門口聽完,隨即拽了拽手裏的帕子,若有所思起來。


    落意閣裏林清歡同林墨也正在用著飯,雲想氣鼓鼓地走了進來,一臉不高興地站在林清歡旁邊。


    “這是怎麽了?”林墨奇怪地問道。


    “還能怎麽了,定是被那主仆倆欺負了吧?”林清歡看了她一眼說道。


    “少夫人,我瞧著都這麽晚了,那胡娘子也沒見要迴去,難不成還想睡在少夫人屋裏不成。”雲想生氣地說道。


    “雲想啊,你是不是忘記了,這落意閣才是我的院子,那是你們大公子的屋子,他的妾室要留下來也沒什麽不合理的。”林清歡攪吹著手裏的雞湯說道。


    “怎麽不是少夫人的屋子了,這整個蕭府皆知那是少主母的房間,她一個妾室如何能有那膽子要留下的,簡直就是不知禮數。”雲想說完,林清歡和林墨淺淺笑著看著她。


    “少夫人…你…你是故意的?”雲想看著這姐妹倆的表情,又試探性的問道。


    “我故意幹嘛了呀?”林清歡嗬嗬一笑,隨即又繼續同林墨聊著肚裏孩兒近來的事情。


    雲想看著自己的少夫人,突然覺著自己從前好像小看了她,又瞧了瞧旁邊的林墨,心想,可能是這母家姐姐的提點吧,少夫人自來不是太聰明的,連最愛的棋都下不好。


    清波院中,蕭奕藥性上來後,又開始十分瞌睡,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娘子,那雲想丫頭去落意閣了。”春鳳見胡桃娘放下了帷帳便上前壓低聲音說道。


    “嗯,她留下來也無用,我看著她也厭煩,倒是個識趣的。”胡桃娘拍了拍自己酸困的胳膊坐在了軟榻上說道。


    “娘子,有一話奴婢不知當講否。”春鳳小心翼翼說道。


    “說吧,藏藏掖掖地做什麽。”胡桃娘看了她一眼端起了茶盞子說道。


    “今日那雲想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我,這大公子若是很快好起來,娘子又該迴紅蓮閣,落意閣那位便要迴來了。”


    春鳳遲遲疑疑地說道,胡桃娘端起的茶盞子又放了下來,眉頭緊鎖地看著屏風處。


    “你的意思是說夫君若是慢點好,我也能多些日子在此待著了?”胡桃娘壓低聲音說道。


    “可是這柳溪姑娘的醫術這般厲害,方子也十分管用,大公子估摸著明日都要好起來了。”春鳳發愁的說道。


    胡桃娘思考了許久,隨即長籲一口氣,招來春鳳耳語了片刻,隻見那春鳳表情有些微妙,隨即又堅定地點點頭。


    “娘子今日迴紅蓮閣嗎?”春鳳又問道。


    “夫君萬一晚上不舒服了怎麽辦,我在這軟榻上將就便是,你去吧,出府小心點。”胡桃娘說完,春鳳便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書音的同鄉丫鬟雀兒和小廝亮子見那清波院裏隻有春鳳一人偷偷摸摸地走了出來,隨即又四處看了一圈往蕭府後門方向走去。


    雀兒連忙招唿亮子輕腳跟著,自己便碎步往落意閣去了。


    林清歡正起身送林墨出院子,瞧見外院角門處,雀兒正低聲同書音在耳語,書音看了一眼林清歡點點頭。


    “歡兒,去那涼亭寺抓住那婦人的事情便交給我,院子裏有幾個腿腳功夫很好的小廝,都是阿詡忠心的跟班,平日裏幹活利索的緊。”林墨在林清歡耳邊說道,隨口拍拍她的手,示意不用再送了。


    初夏和雲想打著燈籠送林墨去往蕭府大門處,賈府的馬車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少夫人 ,隻是春鳳一人出了院子,亮子已經跟上了。”書音走上前扶著林清歡進了屋子,又關好了門窗才上前說道。


    “她肯定要留下,這麽個天賜的好機會,隻可惜髒了我那屋子。”


    林清歡壓著心底的嫌棄之意說道,心裏也是五味雜陳,若是蕭奕真同胡桃娘睡在了她的床上,自己肯定是要惱死他的。


    “隻是不知道這春鳳去哪,等一時兒雀兒會來匯報,少夫人,你累不累,我伺候你漱洗休息吧?”書音問道。


    “不累,你會不會下棋?”林清歡問道,她也想知道這丫頭到底要去哪,或者說胡桃娘又想做什麽妖了。


    “略會一二。”書音迴道。


    “夜還長著呢,陪我對弈幾局吧。”林清歡示意書音坐於自己對麵。


    “這…奴婢的身份…不適合。”書音是在蕭府長大的,蕭府門第等級最是嚴格,她就算是大丫鬟,也不敢同少夫人主子對坐。


    “坐吧,我許你了。”林清歡看著她說道。


    書音怯怯懦懦地坐了下來,又抬頭看著對坐正在低頭擺棋子的絕世美人,心裏出現了從前從未有過的翻騰感。


    兩炷香的功夫過得十分的慢,待外麵有人敲了敲門,書音便出去了,沒多久又走了進來。


    “春鳳去了涼亭寺,那婦人給了她一個瓶子,不知道裏麵是何物,春鳳迴府之後便徑直去了清波院。”書音迴道。


    “這是又想在我那屋裏藏些什麽害我之物,難道她都沒有一點新意嗎?”林清歡不屑一笑,隨即又收了笑容看著書音。


    “少夫人,她應該不會對大公子下藥吧?”書音也同林清歡想到了一處,遂問道。


    “夫君若是出了事兒,她無所出,隻能任我處置,應該不至於斷自己的生路,算了,叫人盯著些,那瓶子裏是何物。”


    林清歡說完還是不放心,畢竟這女人若是瘋起來,有時候確實會失了智。


    林清歡一夜無眠,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心裏既介意又害怕蕭奕同那胡桃娘郎情妾意,尤其是自己身子不便,蕭奕也是年輕氣盛,這胡桃娘慣會魅惑之術,凡是個正常男子定是拒絕不了。


    “哼,倘若真是睡下了,這清波院我再也不去了。”林清歡生氣地一把坐起身子說道,隨即又捂著肚子吃痛的叫喚著,“寶寶,是母親不對,你好好睡覺哦。”


    一早書音前來伺候,瞧著頂著黑眼圈一臉倦容的林清歡,便知道這女子定是發愁糾結一晚上,也隻能無奈地搖搖頭。


    “雲想,你去清波院看看夫君怎麽樣了,柳溪也不知道去號脈沒。”林清歡一邊食之無味一邊說道。


    “好,少夫人,我這就去。”雲想將手裏的燕窩又遞給了旁邊伺候地初夏,便走了出去。


    清波院中柳溪給蕭奕號著脈,又抬頭看了一眼在旁有些心思的胡桃娘。


    “表哥,你這看起來還是倦怠,高熱倒是比昨日好了些,有按我的方子吃藥嗎?”柳溪奇怪地問道。


    “有,一日三次,早上的已經喝下了,我瞧著夫君定是平日太累了,如今還是這般困倦不堪。”胡桃娘說道,蕭奕十分疲憊的點點頭。


    “許是了,表哥,你注意著身子哦,明明一身功夫,恢複的卻這麽慢,既然他困倦了,便讓他好好休息吧,飲食還是要清淡些。”柳溪交待道。


    胡桃娘見勢連忙點頭。


    “那我晚上再過來。”柳溪說完便起了身子,胡桃娘扶著蕭奕躺了下來,又替他掖了掖被子,放下了帷帳。


    “溪姑娘,我中午給夫君做了鯽魚湯,十分的清淡,可需要忌口?”胡桃娘追著出來問道。


    “清淡都沒事。”柳溪說完隨即又看著胡桃娘問道,“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瞧著眼圈都是黑的。”


    “我擔心夫君晚上會不舒服,所以…”胡桃娘摸了摸發髻說道。


    “沒必要這般辛苦,你看他都困成那樣了,一晚上隻要不高熱都不會醒的,胡娘子也歇息歇息吧。”柳溪說完,便出了清波院。


    替柳溪拿著藥箱的丫鬟鎖兒一邊走一邊嘀咕著,“這胡桃娘怎麽睡在少夫人屋裏了,也太不知禮數了。”


    “你一說我才反應過來剛才為何覺著這般奇怪,她還真是膽大妄為啊。”柳溪說完又同鎖兒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


    落意閣裏,書音進了林清歡的屋子。


    “這是何物?”林清歡看著展開的帕子中間紅色粉末問道。


    “雀兒趁那春鳳不注意從瓶子裏倒出來了一點,差點被發現了。”書音說道。


    “你帶著這個,去叫柳溪瞧瞧是何物。”林清歡連忙說道。


    “好。”書音說完便急匆匆地出了落意閣。


    清波院裏,胡桃娘坐在蕭奕床邊,情意綿綿地拉著他的手癡癡地看著自己最愛的這張臉。


    “夫君,桃兒隻是想多陪你一些時日,哪怕是這樣看著你熟睡也好。”胡桃娘有些自責又開心的說道。


    “娘子,那婦人說了,一日隻需放一次,一次一指甲蓋的量即可,隻是昏睡,不會有其他反應的。”春鳳在旁說道。


    “嗯,那魚湯鹹淡如何,火候如何?夫君再睡一個時辰估計要醒了。”胡桃娘又問道。


    “我親自看著火的,味道定是最鮮美的。”春鳳說道。


    “嗯,那就好。”胡桃娘點點頭,又繼續看著蕭奕傻笑起來。


    落意閣裏,柳溪氣憤地一拍桌子。


    “這胡娘子居然敢給表哥下藥,你們可知這是何物?”


    “毒藥嗎?”林清歡緊張的問道。


    “此物為鉤藤,少量會讓人昏睡不醒,但是一旦量過劑會導致人身體積毒素而不可分化,尤其是表哥如今正是身體虛弱十分,哪怕隻是正常量也會加重他的病情,簡直就是蠢婦,毒婦之舉。”


    柳溪生氣的說道,臉上盡是鄙夷之色。


    林清歡差點沒扶住桌子踉蹌了一下,柳溪和書音連忙上前扶住她,雲想和初夏也趕緊小跑著過來。


    “她為何要這般做,她最恨的人應該是我,就算要害也是來害我啊?”


    “少夫人,會不會是。。。會不會是我的一句話叫她竟做了這般蠢事?”雲想聲音顫抖地說道。


    “你說什麽了?”柳溪奇怪的問道。


    “我。。我同那春鳳說了若大公子早日康複,她們也早些。。早些迴那紅蓮閣去,我隻是氣她們倆一直占著屋子,沒曾想會害了大公子。”雲想自責地哭了起來。


    “不怨你,若沒有那壞心思定不會動了邪念頭。“林清歡說道。


    “好在她用量不多,我剛才瞧過表哥,隻是嗜睡而已。”柳溪說完,林清歡也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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