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


    花落知多少


    窗外的鳥兒今天似乎格外的興奮,成群結隊地在濕漉漉的枝頭鬧騰,令人心神難靜。


    陽光穿過還未完全成型的樹冠打在朱色的房門上,“吱呀”一聲,門開了,白灼萎靡地從房中走出。


    庭院中滿地花瓣,紅黃粉白,點綴在青色的石板地上,如一副隨性的寫意畫。


    白灼無心欣賞,徑直朝前走去,突然,遠遠地他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壓著身子步伐衝衝:“千秋這丫頭鬼鬼祟祟的,肯定又沒在幹什麽好事。”


    白灼正欲追上前去探個究竟,突然,又一道身影急速閃過,穩穩擋在了白灼麵前。


    “葉師兄,早啊。”


    “沈師弟,早。”來人名叫沈禾,是第一批新入門的弟子之一,年紀比白灼大兩歲,長相普普通通,看上去樸實可靠,很是癡迷劍修,入門的當他便是指名道姓要見白灼,向白灼請教劍修之道,可以說是白灼的忠實粉。


    “好幾天沒看到師兄你人影了,今天可算把你逮住了。”


    “你找我有事?”


    “是啊,葉師兄,我最近在研究《九青訣》,感覺應該挺適合我的,但這本功法內容太過生澀,我實在不大理解,所以想找你請教下。”


    “好啊,我正有空,我們邊走邊聊。”白灼對於通天門弟子的請教來者不拒,一來這不僅可以幫助師弟們快速成長,同時也能增長自己的知識,二來作為通天門的二弟子,眾人的二師兄,這也是自己的責任。說真的,白灼其實明白,能夠有這麽多人願意加入通天門,一大部分是衝著軒轅尊來的,還有一大部分則是衝著他來的,他可不能辜負了大家。


    一路行去,眾弟子看見白灼和沈禾有說有笑,紛紛加入其中,這幾天白灼本就無心劍修,既然大家都有問題,索性是開壇說法,找了一處稍靜之所,一一解決眾人的疑惑。


    影隨光移,細長化作了粗短,四散匯聚於一方,地麵的雨水漸漸蒸發,林中竟是騰起一層朦朧的霧,如同一張纖薄的沙。


    正激情四射講解著一些自己劍修心得的白灼突然是停了下來,眼中劃過一絲厲色。眾人不解,即於開口詢問,白灼卻是搶先出了聲:“二牛、三虎你們幾個趕緊去找師父,就說‘賊心不死,狼又來了’,其他人帶好劍跟我走!”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節骨眼上?”白灼眉頭緊鎖帶著眾師弟急忙趕往通天門那才建成不久的新大門。


    “喲,一段時間沒來,這通天門氣派不少啊,瞧瞧這大門樓修得!嘖嘖嘖!”


    當白灼領著眾師弟來到新大門處他口中的“賊”和“狼”已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而今日負責守門的弟子已是被對方按倒在地。


    “孔師弟!方師弟!”眾人見狀疾唿而欲上前救人,但卻被白灼按住。


    “幾位前輩不知今日到訪有何貴幹,還有我這兩位師弟不知何處得罪了各位?”


    “啊,差點忘了,把人放了吧。”


    青城派、白虎門以及西宮閣三家門派的掌門及各數長老今日全部到齊,那白玉嘯和西宮棋表麵上倒是沒了往日的囂張,一言不發,緊緊跟隨在沈思良兩側,但眼中的輕蔑和霸道有增無減。


    “孔師弟!方師弟!你們沒事吧!”


    “葉師兄我們沒事,我們……”兩位師弟正欲解釋眼前的一切,但無需他們開口白灼也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年輕人,年少氣盛,老夫偕同白掌門、西宮掌門前來貴派拜訪,不想卻是被兩個小毛孩子出言不遜,所以老夫便是出手替你師父金如海教訓了他們,也讓他們倆知道知道這龍岩鎮還沒有我沈思良不能去的地方!”


    “師兄我們……”


    “無需多言,你們先到後麵去休息休息。”


    “是,師兄。”


    “沈掌門教訓的是,晚輩替師父謝過沈長門了,那,不知諸位此番到來究竟所謂何事?”


    “問得好,你不問,老夫也準備直接說了。我們三大門派今日到訪不為別的,隻為正天道,慰民心!”


    “老夫幾度夜觀星象,發現你這鳳尾山邪氣衝天,必有妖禍,思來想去,仔細琢磨,我等人確信這禍害便是你,葉星河。”


    “沈長門,你這年紀長了,血口噴人的實力也跟著長了不少啊!”此時金如海帶著眾弟子是匆匆趕到。


    金如海知道來者不善,更明白通天門最大的靠山軒轅尊早已迴東皇城,此時的通天門頗有“紙老虎”的味道。但正因如此,他必須表現得比往日更為囂張,如此方能不被輕易識破“紙老虎”的身份。


    但金如海忽略了,三家門派敢如此明目張膽地上山自是早有完全的準備。


    “金掌門過獎了,但比起你們通天門的囂張氣焰,我這點‘血口噴人’實在是長得太過緩慢了。”


    “你說老夫血口噴人,可老夫卻是有理有據。自打葉星河來到龍岩城,天災不斷,人禍不減,夏幹旱,秋收澇,瘟疾肆虐,糧食減產,龍岩城沒有過一天太平的日子。”


    “如果說這些太虛,那接下來說點實的。葉星河幾番顯露出自己的妖邪的麵目,先是在秋獵大賞上惡意破壞比賽規則導致西宮閣弟子鄒演慘死,而後當街侮辱白玉門的弟子,老夫還聽說他曾大庭廣眾之下調戲小姑娘……其所做之惡人神共憤,眾人有目共睹,老夫也就不再一一細舉。”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我通天門搗亂怕不是真的把我通天門當做軟柿子想捏就捏了吧!”金如海也不再憋著,一直以來他忍辱負重,但人善被人欺,馬上被人騎,三家門派的表現已經充分說明他們從未打算放過通天門。


    “哼!金如海你總算是本性畢露,以前在我們目前卑躬屈膝,如今有了劍皇撐腰便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是又如何,你們何時有把我當做一門之掌看待,以前的我在你們眼裏不過是條可憐的狗而已!”


    “好好好!話已至此,那也無需多費口舌,今日通天門隻有兩條路,要麽交出妖禍之人葉星河,要麽——陪他一起下地獄!”


    “哼!口氣倒不小,怕你們沒那本事!”金如海依舊嘴硬,以目前通天門的實力且不說三家門派,光是任何一家都有他們受的了。


    金如海一邊強勢頂著,一邊朝白灼示意:“若有機會,一定要逃!”


    金如海這一句“怕你們沒那本事”是徹底激怒了沈思良,當然也徹底激怒了和沈思良同一戰線的白玉嘯和西宮棋。過去,金如海於三人而言確實如同一條狗,一條在他們的製下夾著尾巴討生活的老狗,可如今風雲變幻,世道娼逆,金如海竟是在他們麵前如此叫囂,如何不氣,如何不怒。


    聞言沈思良、白玉嘯、西宮棋幾乎同時向前邁出一大步,身上的怒氣赫然爆出,通天門的眾人皆是眼露驚駭,身子不住地後縮。


    “二位,今天且讓老夫應這一戰,你們隻管看緊了姓葉的那小子!”沈思良微聲說到,白玉嘯和西宮棋點頭會意是退了迴去。


    不再多言,今天三大門派的目標很明顯,所以也無需再多言,沈思良動了,化作一道殘影帶著濃烈的怒火直撲金如海。


    金如海倒也冷靜,雖然自知實力不如沈思良,但事已至此,也唯有一戰。短短數月幾經大起大落,他也深知江湖險惡,現在已經不是他示弱裝孫子就可以解決的了。既然如此,何不站著死去,最起碼死得有尊嚴。


    如今金如海能做的便是拚死一戰並在心中默默祈禱奇跡能夠出現。


    雙方交戰,皆不拖泥帶水,上來雙雙本命劍魂大開,紅色的魂力縈繞天地,煞是畏人。


    一番激戰,天昏地暗,沈金二人實力差距頗為明顯,沈思良很快便是穩穩占據上風,但他的眼中卻驚訝大於喜悅。金如海的實力遠遠超出他的預期,就像當初白灼遠遠超出眾人預期一樣。


    金如海入劍豪才短短數月,離當初三家門派第一次圍攻通天門也才過去三月不足,可是金如海的實力卻已達到劍豪四段(按七段論),直逼西宮棋和白玉嘯,這修煉速度著實誇張。要知道他們當初在劍豪這個級別實力每精進一步皆是付出無數艱辛加上漫長的時間。


    一邊激戰,沈思良陷入了苦苦的矛盾和糾結之中。白灼和金如海的實力一再刷新自己的認知,毫無疑問,如果任由其發展用不了多久通天門必然獨霸龍岩,而此刻便是他扼殺這股危險、保全青城派地位的最佳時機。但很明顯,如果誅殺金如海和白灼那麽他將失去一個獲得實力飛升、有望突破劍豪步入劍皇的絕好機會。


    是殺是留,是為自己還是為子孫後代,沈思良實難立刻決斷。而銳眼如鷹的金如海是瞬間看出了沈思良的猶豫,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金如海竟是一轉風勢,穩穩占據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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