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悶悶不樂的沉默了一天,連午飯和晚飯也沒怎麽吃,隻在給香兒換藥的時候才勉強說幾句話。阿珍和阿雅不敢多問,更不敢來打擾我。期間六姐倒是來了一次,也是探望香兒的傷勢,順便告訴我一些關於祭天大典的細節。但我心不在此,和六姐的談話也是答非所問,六姐大概也覺得無趣,並未逗留太久就告辭了。不過,六姐出門的時候,反複迴頭看了我兩三次,似乎有什麽話想說,最終卻什麽也沒說。


    夜幕降臨,我實在是憋的有些難受,就到香兒的房間裏,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閑扯。沒扯一會兒,話題就拉到了後院。為了不讓香兒傷心,我故意撒謊說:“不知道瑞兒在後院過的怎麽樣,有沒有受人欺負。”


    香兒的眼眶中閃著淚花說:“不過是個婢女,殿下還時常掛念,瑞兒若能迴到殿下身邊,定會做牛做馬,盡心服侍殿下。若不能迴到殿下身邊,也當泉下有知,護佑殿下周全。”


    我假裝震驚的問:“怎麽,瑞兒可能迴不來了嗎?”


    香兒囁嚅著說:“後院是什麽地方,殿下不清楚,下人們卻清楚的很。原本後院的作用,隻是用來懲罰罪奴,隻要能夠承受住髒活累活,奴婢們總還能保全一條性命。可自從王妃將遠房侄子八麵孫安排到後院做管事,後院便幾乎是有進無出。若獲罪的是小斯,八麵孫便會讓他做無窮無盡的體力活,活活將人累死。若獲罪的是婢女,相貌平平的也就罷了,不過是被八麵孫唿來喝去,做一些牛馬不如的活計。可若是相貌出眾的,那就如同進入了十八層地獄,將遭受八麵孫慘無人道的折磨,婢女最好的結果便是自我了斷,即使能夠忍受千萬般痛苦,等到八麵孫玩膩了,最終還是難逃一死。”說到這裏,香兒已經是淚流滿麵,痛哭不止。


    我聽的脊背發涼,同時也怒火中燒,咬牙切齒的問:“既然大家都知道八麵孫的惡行,就沒有人能管的了他嗎?這麽多郡主王子,就沒有一個人去救救這些罪奴嗎?”?”


    香兒苦笑了一聲說:“殿下說笑了,後院本就是關押罪奴之所,那些非人的折磨,本就是罪奴所應該承受的。何況八麵孫又是王妃的家臣,誰願意為了幾個罪奴,和王妃世子作對呢?至於王爺,就更不會因為幾個罪奴,和當今皇後的妹妹產生衝突了。”


    我原本還想隱瞞瑞兒的事情,不讓受傷的香兒徒增傷悲,看來是我想多了,香兒比我更清楚瑞兒的結局。別說親身經曆,單單是聽人敘述,就已經讓我頭皮發麻,冷汗直冒。這王府中的後院,到底是什麽樣驚悚恐怖的所在,那傳聞中的八麵孫,又到底是什麽樣的惡鬼修羅,能夠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惡行。我顫抖著問:“這麽說,你知道瑞兒她——”


    香兒並未直接迴答,隻是無聲的哭泣。然而,她的沉默已經給了我答案。


    我有意無意的問:“那你知不知道,被八麵孫折磨而死的罪奴屍體,最後會如何處理?能不能入土為安,妥善安葬?”


    香兒神色憂傷的說:“殿下莫非忘了,王府所有嚇人,除了王爺特赦之外,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因此,王府中的嚇人死後,都會被埋在禁地之中,作為王族先輩的陪葬。也就是說,嚇人就算死了,到地府中依然是王族的嚇人,依然要伺候王族的先輩。至於瑞兒是否會被安葬,那就不一定了,畢竟八麵孫此人,淫邪狡詐,毫無人性。”


    聽到香兒如此說,我的眼前就浮現出瑞兒赤身裸體,暴屍荒野的悲慘景象。不知為何,一股熱血莫名的衝上我的大腦,讓我做了一個幾乎是瘋狂的決定。我淡然的看著香兒說:“你且早點休息,我要出去一趟。”


    看著我態度的突然轉變,香兒似乎猜到了什麽,麵色驚慌的說:“天色已晚,殿下出去何幹?”


    我斬釘截鐵的說:“後山寒冷,我不能眼睜睜的放任瑞兒暴屍荒野,屍體被野獸分食。”


    香兒從驚慌變成惶恐,連忙說:“後山禁地,除非有王爺手諭,否則一律不能擅闖,違者殺無赦。殿下何必為了區區一個死去的奴婢,而使自己置身於險地。如果瑞兒在天有靈,恐怕也不願意看到殿下之身犯險。”


    我這個時候的情緒似乎有些失控,身體好像有些不受控製。按照我的智商,孰輕孰重其實很好分辨,哪怕瑞兒的死的確和我有關,但我也沒必要冒這麽大的風險闖入禁地,就隻是為了去埋葬一具死屍。這筆買賣,怎麽看都不劃算。可我的身體中似乎有一個聲音,一直在不停的告訴我:“你必須去,你一定要去。”


    香兒見無法勸阻我,於是不顧自身的傷勢,一骨碌滾下床,淚水漣漣的說:“香兒知道殿下重情義,可不想殿下隊奴婢們到如此赤誠的地步。倘若殿下一定要去,香兒願意舍命冒險,,也去送瑞兒最後一程。”


    我擺了擺手說:“你有傷在身,此去又及其兇險,你不必跟著我。”


    香兒也決絕的說:“殿下為主,香兒為奴,主人若有閃失,奴婢也就失去了意義。倘若殿下真的在後山遭遇不測,奴婢們也必然要隨主人陪葬。與其坐等,不如讓香兒跟隨殿下左右,倘若真有個危難關頭,香兒定會舍命護的殿下周全。”


    我其實挺想有個人一起去的,不為別的,單單是去後山的路,我就不一定找得到。香兒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種地步,我也就沒必要再一意孤行,不講人情了。我叮囑了今晚首頁的丫鬟阿雅,無論誰到這裏來找我,都說我已經睡下了,不能讓任何人進來。當然,這個交代其實也沒多大意義,因為隻要我出事,阿雅說什麽也都無法阻攔前來問罪的人。


    在夜色的掩護下,我攙扶著傷勢未愈的香兒,兩個人小心翼翼的朝著後山禁地摸去。還好,這邊位置偏僻,我們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人。可到了後山腳下,我們就開始犯難了。所有上山的出入口,都有拿著刀槍的鐵甲軍把手,別說我們兩個人,恐怕一隻兔子也別想從他們眼前跑進去。


    我們在附近的草叢裏蹲守了許久,一直等到月色當中,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一絲轉機。守衛出入口的所有鐵甲軍,竟然開始集合,然後朝著一個方向齊步前進。而在鐵甲軍前進的方向不遠處,另外一支鐵甲軍正在朝這邊齊步走來。看來,他們是在定點換房。但這種換房方式似乎有些問題,守衛的鐵甲軍為什麽不等到換房的隊伍來了之後,才整隊出發,而是提前整隊,留出了一個明顯的空檔期。也就是說,守衛的鐵甲軍已經走了,而換房的隊伍卻還沒有到,這段時間出入口就是無人把守的狀態,這不是天賜良機嗎。盡管我心中有些疑惑,還是無法抵禦這個好機會的誘惑,拉著香兒就衝進了後山的入口。而就在我們進入後山不久,換房的鐵甲軍就已經到了,將整個出入口封鎖的嚴嚴實實。


    香兒有些擔憂的說:“殿下,我們是進來了,可一會兒要怎麽出去呢?”


    我心中暗想,你問我,我問誰去呢。但我不想讓香兒徒增恐懼,就淡淡的說:“現在不適考慮這個的時候,我們先去尋找瑞兒吧。”


    話說的簡單,可偌大的一座後山,我們要去哪裏尋找瑞兒呢。據香兒說,嚇人死亡之後,後院的小斯會將屍首抬到後山腳下,經過鐵甲軍的確認,然後會在一對鐵甲軍的監視下,將屍首埋葬在統一的安葬處。至於小斯們會不會掩埋屍首,並不在鐵甲軍的監視範圍之中。也就是說,即使他們不掩埋屍首,鐵甲軍也不會幹涉。鐵甲軍的任務,隻是監視小斯的舉動,隻要不會影響後山的正常秩序,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我定了定神,經過短暫的思考,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後山禁地長年無人進入,少數的活人進入,也不過就是小斯們過來掩埋屍體。那麽,後山所有道路都應該長滿了雜草,甚至於根本找不到道路。唯一可能辨認出道路的,可能就是小廝們掩埋屍體的那條路。也就是說,隻要順著唯一可疑的道路尋找,就很有可能找到瑞兒。


    計劃已定,我就和香兒四處尋找可能的道路。果然,整個入口附近,隻有一條羊腸小道,看上去是近期內還有人走過的樣子,其餘地方都是荒草。我們順著這條小路,借著明亮的月光往前搜索。不多時,我們爬上了一個緩坡。就在我們停下來喘口氣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忽然讓我們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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