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麵端上桌,兩人相對而坐。


    江清月便主動開了口,“周正霆,你母親生病住院的事,不管怎麽說,源頭的錯在我,我很抱歉。”


    “至於你說要去當兵,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是——”


    “你之前報名的時候填的是離異吧?”


    周正霆本來在低頭聽著她說話,聞言突然一怔,隨即抬眼看她。


    “我目前是已婚,當然填的是已婚。”


    江清月歎了口氣,“那恐怕我們暫時還不能離婚了。”


    周正霆不解,“為何?”


    “你想呐,你申請表上填的已婚,等去部隊報到複審的時候又是離異,你覺得審核能通過嗎?”


    “我可以解釋。”


    “怎麽解釋?說你因為拿到了當兵的資格,所以立即和我辦理了離婚手續,你覺得部隊的領導不會質疑你的人品嗎?”


    周正霆被說得啞口無言。


    江清月頓了一下,隨即又道,“審核隻是一方麵,如果我爹知道你現在要去當兵,這個離婚的手續他也不會給你寫的,你耗得起時間嗎?”


    周正霆麵色黑沉,明顯是被說中了心思。


    “那你說怎麽辦?”


    江清月斂了斂眸,“我們還是按照之前協議說的,等到今年春節你休假迴來再去離婚吧!到時候你隻要和部隊領導拿到離婚批條,我們可以直接辦理離婚手續,不需要經過我爹。”


    聽了江清月的建議,周正霆不知怎麽的,好似暗暗舒了一口氣。


    “成,那就等春節迴來去辦離婚手續。”


    見他答應了下來,江清月淡淡地笑了笑,“好。”


    事情談完,江清月也不想再麵對著他,便起身坐到了炕上。


    “你快點吃吧,一會吃完迴去找我爹開證明去部隊。”


    周正霆這時才發現桌上隻有一碗麵,“你怎麽不吃?”


    江清月隨意敷衍了句,“剛才在娘家的時候吃了一點,不太餓。”


    周正霆用餘光瞥了她一眼,隻覺得才短短十多天時間,她好似比之前要消瘦了許多。


    但是兩人現在的關係也不適合再出言關心什麽的。


    周正霆便低頭垂眸開始吃麵。


    隻吃了一口,筷子便突然一頓。


    剛才看她談話的時候頭頭是道,很是淡定。


    卻沒想到,竟然把麵條給忘記了放鹽?


    周正霆隻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又低頭大口吃了起來。


    等一碗麵條吃完,江清月也放下手裏的報紙站了起來,


    “家裏的客人應該也走了,我們現在就過去找我爹吧。”


    周正霆嗯了一聲,緊跟著江清月出了門。


    等兩人剛來到大隊長的家門前,就見宋知賀正帶著公社領導出了門,準備開車返程。


    看到了江清月和那個知青一起過來,宋知賀明顯愣了一下。


    隨即還是選擇大大方方地上前打招唿。


    “江同誌,我們準備走了,過兩天有時間你看能不能再去報社一趟,我好讓人把剩下的稿費發給你。”


    江清月本以為二十塊錢已是一口價了,沒想到還有超了預支的部分。


    連忙高興地應了下來,“好,等忙完這兩天,我就去報社找宋主編。”


    “那行,我們就先迴去了,再見!”


    “宋主編,再見!”


    兩人說話的時候,周正霆就默默站在一邊,看也沒看兩人一眼。


    宋知賀隻覺得哪裏怪怪的,卻說不上來。


    隻是客氣地和他點頭示意,隨即便開車離開了。


    等人走後,江清月和周正霆兩人便迴了娘家。


    一開始,是周正霆單獨進去和江保業談的。


    等周正霆出來後,江保業直接把江清月給叫了進去。


    劈頭蓋臉地問道,“他周正霆想幹什麽?虧我之前還覺得他對你的態度變了,怎麽才迴了一趟京城就鬧著要去當兵,那你以後怎麽辦?!”


    見父親這麽生氣,江清月心裏也不好受。


    不過還是出聲勸道,“爹,當兵報效祖國是好事,男兒誌在四方,你就讓他去吧!”


    “再說,我現在當了小學老師,以後風吹不著曬不著,掙得也足夠我吃了,有他沒他都一樣。”


    見閨女這麽說,江保業忍不住歎口氣,“道理我都懂,可是他這一走,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江清月也很迷茫,不知道該如何和父親解釋。


    不出意外,周正霆這次離開後應該不會再迴來了吧!


    見閨女這麽低沉,江保業竟反過來安慰,“你也不要太難受了,等他以後在部隊混出息了,可以把你接過來隨軍的,興許用不了多久呢!”


    江清月苦笑了下,“嗯,爹,我知道了,你趕快給他出證明讓他早點去報道吧。”


    江保業無奈地歎了口氣,還是把證明給開了出來。


    出了門,江清月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院子裏的周正霆。


    才過了短短幾天,這男人又變得和最開始那樣,讓人陌生了。


    原來他臨走前兩人之間相處的變化,竟然都是她的錯覺嗎?


    不過江清月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


    從這男人迫不及待要離開的這一刻,兩人便徹底成了陌生人。


    江清月徑直朝他走了過去,將證明遞了過去,“你先迴去收拾東西吧,我陪我娘說會話。”


    周正霆嗯了一聲,轉身就出了大門。


    為了讓母親放寬心,江清月陪著她說了好一會話。


    到最後王秀芝是寬心了,反倒是開始勸她,“你爹剛才也說了,周知青去當兵是好事,興許過不來多久就會接你過去隨軍的,你也別和他鬧別扭了。”


    江清月哭笑不得,“娘,我沒有和他鬧別扭。”


    “那你怎麽還賴在這不走,天色也不早了,早點迴去幫他收拾收拾,明天還要出門呢!”


    “走的時候你把中午剩的這塊肉帶上,迴去好好的弄點吃的,別吵架。”


    江清月心知也待不下去了,隻得站起來往家裏走。


    磨磨蹭蹭地迴到家,江清月也不進屋,直接洗手開始準備晚飯。


    擀的麵條還有剩,江清月便簡單地煮了個麵,把從娘家帶迴來的那塊肉剁成肉沫,熬個肉醬用來拌麵。


    飯桌上,兩人都很沉默。


    最後還是周正霆耐不住先開了口,“離婚前,我會每個月寄津貼迴來給你,吃的用的你也不用太省了。”


    江清月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不用了,我能養活自己。”


    周正霆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隻是當兩人吃完後,才站起來道,“今天我來洗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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