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岐,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


    看著半躺在床上,如同活死人一般的皇帝,霍矜揮了揮手,讓其它人都下去了。


    隻留下他、楚鳶以及幾個心腹大臣。


    有那麽一瞬間,霍矜壓根不想說了,因為他根本說不出口那五個字。


    ——我是你兒子。


    呸!狗皇帝配讓他以兒子自稱?


    不得不說,不過是為了禪位詔書更名正言順一些罷了。


    “來人,拿兩杯水來。”


    蕭岐嘴中發出憤怒的嗬嗬聲,嘴是歪的,眼是斜的,因為急躁而流出一串口水。


    小鯉子下意識摸出手帕,要為他擦。


    霍矜站在旁邊,好整以暇,“別管他,讓他就這樣吧,挺合適的。”


    內裏都那般肮髒了,要外在的體麵何用?


    宮人去取水,禮部尚書出列,看了楚鳶一眼,“皇上,我等商議大事,不若還是讓楚娘子迴避一下?”


    他叫霍矜“皇上”,卻叫楚鳶“娘子”,蔑視之意簡直不要太明顯。


    楚鳶心中嗤笑,這些老匹夫啊,永遠一樣討厭!


    霍矜搖搖頭,執起楚鳶的手,看向幾個大臣,平靜、鎮定、氣定神閑,“我隻說一句,也隻說一次。


    她,霍楚氏,是我登基後的皇後。


    ——唯一的皇後。”


    說完頓了會兒,才掃向禮部尚書,“周尚書,可聽明白了?”


    看似問一人,實則敲打眾人。


    一行人忙跪伏下去,周誠兩股戰戰,“臣……聽明白了。”


    其它人異口同聲,“臣等,都聽明白了!”


    “那就好。”霍矜聲輕意決,桃花眼灼灼如霞,浮光躍金。


    這份耀眼,唯在楚鳶麵前綻放。


    “嚓”一下,霍矜用小刀子,劃破了指腹,將血滴入半杯清水之中。


    繼而重複一遍,不過,劃的是狗皇帝的手。


    狗皇帝瞪大了眼睛,死命看著兩杯水中血滴。


    霍矜舉起杯子,輕輕晃動,“看仔細了,別眨眼,蕭岐,你也算獨一無二的老子了!”


    嘩啦啦兩杯清水融合。


    兩滴血滴打著旋兒,下沉、環繞,最終融匯在了一起,形成一滴較大的血滴。


    霍矜將杯子更近的置於狗皇帝眼前,“看清楚了嗎?還要我伺候你嗎?亦或是,再找一波人,用親孫子當籌碼?蕭岐,我娘這輩子做過最荒謬的事,便是當年瞎了眼!”


    說完,再不看搭理狗皇帝,牽著楚鳶大步流星離開。


    冷聲沉吟,“周尚書,禪位詔書交予你,盡快辦妥。”


    “臣領命!”看著那滴血認親名副其實,周尚書等人,也不由陷入了沉默當中。


    兩人來到禦花園。


    霍矜忽然滿是脆弱的靠在楚鳶肩上,手指動了動,與楚鳶十指相扣。


    “霍矜。”楚鳶喊了他一聲。


    後者懶洋洋的嗯著。


    楚鳶撫摸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霍矜,你很好,你最好,你和他不一樣。”


    她是真心疼霍矜,方才那一瞬,心像被人揪了一把。


    忍不住偏過頭,在他唇上吻了吻。


    霍矜稍稍起身,一隻大手伸到楚鳶後頸,加重了這個吻。


    千言萬語,皆在此刻的相濡以沫當中。


    坐了會兒,兩人去看孩子,霍溪等人姍姍來遲,此刻被罰照看孩子。


    四個人頗為新奇的守在孩子身邊,看著孩子熟睡,偶爾碰碰孩子小臉兒、小手兒、小腳丫,好玩又新鮮。


    “真是沒想到,我們弟兄幾個,反倒是年紀最小的阿矜先成家立業……”


    “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不就是找女人生孩子嘛,看我認真起來分分鍾的事兒。而且我們也沒比阿矜大多少呀,大哥今年都才三十歲。”老二霍靈不服氣的道。


    老三霍毓忍俊不禁,“我說二哥,你這話說多少年了,怎麽也沒見你找到過願意為你生兒育女的女人,哪怕一個?”


    霍靈噎了一下,強詞奪理,“那是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找,哪裏是找不到?你少看不起人!”


    “哎,你們說,老六給孩子取名字了沒有?”


    “取了嗎?”大家麵麵相覷。


    隨後都搖頭,“不知道啊。”


    又一起看向霍硯,“老四你書讀得最多,要不你來取?”


    後者不好意思,又有點躍躍欲試的摸摸頭,“成嗎?別瞎說了,老六肯定不會答應的!”


    話音剛落,霍矜就攜著楚鳶一塊兒走了進去,音色含著幾分譏嘲,還有點誌得意滿,“想取名字?自己生自己取去,這是我霍矜的兒子女兒,你們休想染指!”


    老四霍硯聞言頓時耷拉了臉,“我就知道,六弟你這個小氣鬼。”


    “哼。”霍矜上前看了看孩子,見兩個小不點都睡得很香,便沒有打擾他們,一轉頭便見四個大老粗,不知道擠眉弄眼的和楚鳶表達什麽。


    霍矜皺了皺眉,警惕的把楚鳶拉離自己更近,沒好氣,“他們跟你說什麽?”


    楚鳶抱住他胳膊,笑笑,“沒什麽呀,就是在跟我道歉而已。”


    至於道什麽歉,就不用多說了,霍矜收到的消息必定詳細很多。


    在她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產子的時候,有人要殺她,說起來,當時如果不是她先一步被狗皇帝的玄影衛帶走,說不定結果會是什麽樣呢。


    提及此事,霍矜眼中閃過微不可查的戾意,直視四個霍,“火舞人呢?”


    “老六……”有人企圖說請。


    霍矜沒有絲毫動容,“交出來!此事我做不得主,她要殺的人是鳶兒,理應交給鳶兒處置,是生是死,我不管。”


    四個霍幾乎是看著火舞長大的,不是手足,勝過手足,自然不願看火舞沒了性命。


    一時喏喏不知道怎麽開口。


    霍矜沉聲,“難道要讓我自己去找是嗎?”


    四個霍沒能在霍矜的威壓下堅持太久,心想,這做了皇帝就是不一樣,一字一句,讓人心生膽怯。


    可終於知道為什麽老六在他們麵前一向笑嘻嘻的了,因為他不笑的時候,真的很可怕。


    王者之氣,與生俱來。


    霍矜溫柔的替楚鳶將鬢邊碎發弄好,語氣聽不出喜怒但格外縱容,“我陪鳶兒過去。”


    找火舞算賬——


    新仇舊恨,一並解決。


    楚鳶點點頭,她是該再見火舞一麵,隻是見麵之前,有些事還是要多問一句的。


    “霍溪?我就不叫你大哥了,我聽霍矜說,火舞喜歡你,冒犯問一句,你喜歡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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