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村的死亡人數還在上升,大多是顱骨損傷,而且仍然是老人孩子居多。


    正當唐田還在為田立鑫的迴歸一籌莫展時,他們家這一趟房裏陸續傳出哭聲。


    唐爸招唿唐田出來,他要去左鄰右舍看望一下,可能還要留下幫忙。


    唐田拿出對講機給老爸一台,檢查了一下應急包,又讓唐爸迴去穿了一件加絨的登山服才放他出去。


    又從空間裏找出一件方便幹活的羽絨馬甲,一雙兩層棉的平底靴,外加一台對講機給在村委的媽媽送去。


    醫務室這邊處理包紮等工作已近尾聲,傷勢輕的也已各自迴家休養,現場隻剩重傷不醒和剛剛離世還未來得及抬走的遺體。


    滿室哀傷,哭聲、抽噎聲延綿不斷。


    唐田發現這次事故中的誌願者明顯減少了,猜想很有可能由施救者變成了被救者,即便沒有受傷,在這連續不斷的災害之中,也很難再打起精神服務於人。


    人,在有餘力的情況下才能伸手助人。而這場冰雹雨打得人大多自顧不暇。


    大飛媽媽卻來了,主動當起了誌願者。


    看到唐田她努力壓製著激動,小聲地跟唐田說:“都說塞翁失馬,這迴我可真信了。大飛因為腿傷,沒在街上溜太久,剛好就躲過了冰雹!”


    唐田聽了也很歡喜,但屋裏人皆悲傷,她們兩人不好露出喜色,用眼神慶祝一下就各自分開了。


    不出意外的又看到了陳敏兒,她正環抱著一位傷心欲絕的年輕母親輕聲安慰著。


    兩人相視一瞬,皆微微頷首,唐田轉頭去找媽媽。


    她要跟媽媽商量怎麽接田立鑫迴家的事兒。


    唐媽媽正在接受李大夫的言傳身教,兩人也沒個座位,就靠在牆邊歇腳。


    不忍媽媽受累,唐田轉進衛生間,再出來時手裏多了兩個塑料方凳。


    遠遠地就看見媽媽和李大夫看見她手裏凳子時臉上綻開的笑容。


    把凳子給兩人坐了,又從手裏搭著的羽絨馬甲裏掏出兩個保溫杯,裏麵是熱熱的紅糖薑水。


    李大夫眉開眼笑地誇讚唐媽媽有福,羨慕她有個知冷知熱的女兒。


    幫媽媽換好衣服鞋子,聽兩人商業互誇了一會兒,唐田便給老媽使眼色。


    唐媽媽知道女兒是為何而來,便和李大夫告辭帶著女兒來到村委會的二樓。


    二樓的窗戶無一例外全都碎了,夜晚的風肆無忌憚地在走廊裏盤旋,母女倆都打了個冷戰。


    廣播室裏,聚集著外出三人組的家屬,都盯著桌上那個滋啦滋啦發出聲響的電台。


    有兩個人正忙著給窗戶釘上塑料布,加上屋裏人多,唐田立刻感覺到了這間辦公室和其他房間溫度上的差別。


    唐媽媽拉著女兒靠邊站,低聲對女兒說:\\\"我知道你想去接田立鑫,我不同意!\\\"


    又指著屋裏眾人,說:\\\"他們外出不是一個人的事兒,這麽多人都在這兒等消息。我們也可以等。\\\"


    唐田原以為媽媽對田家唯一的男孩兒會保持固執,誰知媽媽竟然先來阻止她。


    想去接田立鑫也是考慮到老媽這一點,既然老媽都能放平心態,她也願意順其自然。


    唐媽媽能接受定下心來等待消息主要考慮兩點。


    第一、田立鑫肯定是安全的,因為在冰雹雨下來之前的幾分鍾,他剛剛通過無線電報完平安,沒理由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再跑外麵去。


    第二,女兒是親生的!也是自己要極力保護的人,不可能為了一個再搭進去另一個!


    小常進來又出去,他還忙著給其他的窗戶釘塑料,幾次張嘴想勸大家迴去等消息,又知道勸不動搖搖頭作罷。


    舅媽張小薇摟著薑煥也來了,見唐田母女倆也在,還勸她們先迴去。


    唐媽媽怎麽會走,於是大家一起等。


    今晚的元寶山無人入眠!


    失去親人的在哭泣,家園破敗的在縫補,自願上街清掃的還在奮力鏟雪。


    夜半時分,無線電台終於傳來大家期盼的聲音!


    第一個發聲的是陳立,他向大家解釋了這麽晚聯係家裏的原因,因為指揮部裏實在太忙了!他們不好意思占用公共資源處理自己的私事。


    接下來就是各家派代表通話。


    前有陳立特意說明,大家都不好意思太占時間,隻要知道人平安就行,大誌家的父母更是一句\\\"注意安全\\\"就結束。


    輪到田立鑫,四個人把機會都給了薑煥,誰知薑煥聽到田立鑫的聲音後,半天隻發出個哭腔!


    唐媽媽立刻頂上,言簡意賅地叮囑他們注意降溫。


    田立鑫也告訴他們指揮部給滯留在這裏的人都分發了軍大衣,又再三保證不會大意才收線。


    屋子裏的人全都大鬆一口氣,大誌爸還笑著說迴去能安穩睡一覺了,旁邊大誌媽白他一眼:\\\"家裏窗戶還稀爛呢!你能睡著?凍不死你!\\\"


    大家心都放下,自然能開得起玩笑,跟著哈哈笑起來,眾人魚貫往外走,迎麵碰上趕迴來的齊洪軍。


    齊洪軍在對講裏聽說有了消息,趕緊跑迴來關注,誰知還是沒趕上。


    大家七嘴八舌講沒來得及等他的原因,他非常理解,也露出放心的笑容送大家離開。


    這邊又看到張曉薇,忙叫住她,說還要麻煩他們夫妻給做一批能儲存的羊肉。


    原來是養在後院的三隻羊全都遇難,隻好再次做成肉幹。


    唐媽媽忽然發問:“那三隻狗咋樣了?”


    她記得極度降溫那天因為村委沒有人住,三隻狗凍死兩隻,剩下的一隻是蜷在那兩隻的身下才得以保命。


    後來在極寒天裏作為運輸主力,拉爬犁運物資立了不少功勞。


    小常忙說:“狗沒事兒,就是狗窩被砸塌了,尋思忙完再給它們搭一個。”


    唐媽媽就看了一眼唐田,說:“這忙活人還忙活不過來呢,哪有閑人管它們,要不給唐田領迴去,放我家陽光房裏養一冬吧,明年開春兒再給它們搭狗窩!”


    小常就笑著應聲:“那可是太好了!這樣我可是輕快不少呢!”


    唐田瞪著她媽,心說:你們都忙,就我很閑是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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