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板叫於小暉,三十四、五歲,婚姻失敗投資也失敗,但他有個技能,就是“混!”


    混吃、混喝、混女人。


    在東北這種人還有個稱唿“二流子”


    這人雖一事無成,但衣品酒品都不錯,尤其新認識的朋友,基本都會被他光鮮的外表和不俗的談吐迷惑。


    但他最高的成就也僅限於能時常出入高檔酒店,歌廳舞廳。


    一到真格花錢的時候就現原形了。


    真有實力的朋友都不帶他玩兒,不過也有拿他當嘉賓陪客的,所以,他時不時的也能跟著出來走一走逛一逛。


    元寶村,就是他跟朋友來兩日遊時發現的財路。


    但他又吃不了苦,想開旅遊車嫌起的太早,想做餐飲又嫌把身子,想開土特產零售又嫌掙錢太慢。


    最後看好歌廳這一塊兒了。


    拿父母的房子抵押貸了款,交了房租采購了一批二手設備,大張旗鼓的幹起歌廳來了!


    不用起早貪黑還有麵子,又招了個小服務生給他放音響,自己就當個甩手掌櫃!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眼瞅著要鹹魚翻身的時候,老天爺給他來了兩場地震,外加兩場大雨!


    地震後,村裏會過日子的人家都恢複原來的生活節奏了,而他卻馬上就要吃不上飯了!


    店裏營業所需的酒和零食都是在超市掛賬的,半個月一結。


    結果天災造成停業,沒了進項。


    而他和服務生兩張嘴都要吃飯,中心街上大大小小的二十幾家飯館都讓他掛遍了!


    超市那邊也是兩大張賬單。


    而看眼下的局麵,元寶村就要變成一座孤島了!


    即使大雨結束,村裏也已經一片狼藉,恢複原來的風貌最少得兩年!


    那時候,黃瓜菜都涼透了!


    他這條等著翻身的鹹魚也早幹巴了!


    他不能困死在這兒!他要找機會迴城裏!


    城裏有朋友,至少還能混個吃喝呢!


    幾天前有一次通橋的機會他沒在意,誰能想到僅僅兩天時間又來了場大地震!


    這次聽說有直升機要來接人,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跟著出去!


    以後跟朋友吹牛多有麵兒:兄弟我是坐直升飛機迴來的!


    於小暉自己盤算的挺好,他早就看出元寶村就是一言堂,書記說了算的事兒,不用費心思整別的。


    甚至覺得這土老帽都不配擁有他送的酒!


    沒想到,他剛一照麵就被人家給卷了!


    還卷的啥也不是!


    來時設計的那一套虛詞全用不上了,被齊洪軍一嗆直接把心裏話給說了出去:“哥,我想坐飛機迴趟省城!”


    齊洪軍聽這話就氣笑了,敢情這飛機你家開的唄?


    “用不用我安排飛機拉你上趟迪拜?”


    “不用!不用!”於小暉忙擺手,迪拜是誰想去就能去的麽?那得有錢!


    “我就迴省城就行,麻煩老哥給安排一下子。”


    “安排不了,你請迴吧。”齊洪軍繞過他要進家門。


    “哎哎哎!你別走啊!”於小暉急了,跟著哥們也吃過幾迴官場飯,可這位明顯不是那類人,他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別拉我,放開!”齊洪軍眼睛瞪的老大,盯著自己手臂上的那隻爪子。


    “老哥,你說你要啥,得咋整才能讓我上飛機啊?”於小暉就不放,粘人他還是有一套的。


    “能上飛機的都是傷員、病號,你有手有腳的跟人家搶什麽玩意!


    想迴省城自己架橋去,架不了橋就劃船去,一個大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齊洪軍使勁一甩胳膊,那於小暉一個沒站穩就坐在了地上。


    “哼!”附送給他一個冷哼!


    等於小暉在水裏爬起來,齊洪軍早進了家門,大鐵門摔得山響!


    心有不甘的他衝著大門張牙舞爪一頓輸出。


    迴神撿起那被澆濕了包裝的酒,趕忙撩起雨衣蓋好。


    嘴裏嘟囔著:“你不讓我坐我就不坐了?我咋那麽聽你話呢?”


    自己迴去想辦法去了。


    唐媽媽給齊洪軍列了個三十人的單子,其中有十幾人是必須送走的,十幾人是可去可不去的。


    上一世此時的她正在被淹的家裏搶收藥品,根本不知道醫院是什麽情況。


    但省城的大型醫院很多,設備也全,即便床位緊張也能有專業大夫給到正確的治療。


    那位“鋼筋男”她不建議挪動,從各種數據上來判斷,現在他正在恢複當中,而且很快、很穩。


    大飛今天早上就醒了,失血太多還是愛睡,被搖醒了吃點東西就再睡。


    那間無菌病房就住了他們兩個,現在兩家的家屬輪流在裏麵看護,進出都穿防護服,整的跟icu似的。


    這倆人如果跟直升機走,真的有可能被感染惡化。


    齊洪軍拿著這名單,給大家開了一個會,大家主要談話的對象就是那十幾個可去可不去的。


    他媽,齊奶奶也在這裏麵,齊洪軍在大家麵前用筆把他媽的名字劃掉。


    等會議結束時,大家的眼圈都紅紅的,帶著這個情緒分別找人談話去了。


    第二天的上午,廣場上的帳篷全部收拾起來,各類物品都清理一空。


    把一塊大大的白色標識“h”固定在廣場中間。


    村委門前重新搭了臨時帳篷,今日要送走的傷患統一在裏麵等待。


    傷患有十八人,其中乘擔架的四人。


    在病人家屬裏投票選出六名護理員,全程陪同就醫,為大家服務。


    超市老板給每人準備了一兜吃的,麵包、香腸、礦泉水,怕不頂餓還裝了不少牛肉幹和巧克力。


    齊洪軍走過來給六個護理員選了個隊長出來,又拿出厚厚的一個紙包,叮囑他們照顧好病人,要吃好點兒別心疼錢。


    有那病情輕的就紅著眼睛說:“這哪裏是去治病,分明是學校搞春遊,父母送孩子的情景!”


    聽到的都愉悅的笑起來。


    唐田站在媽媽身後,寬大的雨衣遮住了她的身形。


    她和媽媽都擔心的事兒沒有發生,現場秩序通順氣氛和諧,各個環節都安排的井井有條,母女倆記憶裏的爭搶、撕打、流血的混亂畫麵,被此刻的其樂融融完全替代。


    唐田還看見了陳敏兒,還有她的陳小欠兒。


    陳小欠兒身穿一套粉色碎花雨衣,剩一條毛蓬蓬的大尾巴被雨打的精濕,四隻白爪子在雨水裏踢踏踢踏跑的賊歡。


    大家都站在雨裏等的無聊,看見它都抬高了嗓子喊它,它就樂嗬嗬的過去,站那渾身使勁,連尾巴都絞上勁的使勁一抖落,雨水紛紛飛的周圍人四下跳開,笑著罵一聲:“這死狗子!”


    陳敏兒看見唐媽媽身後的人影,徑直走了過來,笑著說:“你怎麽還藏起來了?”


    唐田被認出來也點頭:“謝謝你的餅幹,很好吃。”


    唐媽媽也轉頭問她王老師和齊奶奶的情況。


    三人說著話,天空中傳來螺旋槳破空的巨大轟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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