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很難走,也可以說根本就沒有路。


    餘震加上大雨讓救援難度更大了,唐田艱難的在廢墟裏跋涉,有時候會停下來冷靜的分析下方向和路徑,再向前走。


    四周不斷有人在廢墟裏發現幸存者,然後眾人合力施救,人們不知疲倦的和死神進行著賽跑。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瘦弱的身影蹣跚著穿過他們,走進黑暗。


    當她在一個略顯完整的小區門前站定時,已經是淩晨三點鍾了。


    地震前隻要半個小時的路程她走了六個多小時,腿部的傷讓每一步都很艱難,更有樓房坍塌道路損毀而需要繞路和攀爬。


    還有那讓她心情晴朗起來的零元購。


    都占用了她大量的時間!


    剛從貧瘠的末世重生迴來,她很難看著琳琅滿目的物資不下手,但她還保存著原則,僅對廢墟下快被大雨淹掉的店鋪下手。


    她很克製地收了兩家藥店,一家寵物店,一家母嬰用品店和一個炸雞快餐店。


    能留在水上的,還是留給店主吧。畢竟還有半個月的喘息時間。


    雨勢仍然很大,小區前麵的廣場上,擠滿了各色車輛和紮營的帳篷。


    經曆了強地震的業主們勉強在此處安穩下來,高處有兩盞照明燈亮著,顯映出門崗裏影影綽綽的人形。


    唐田和徐彤在這個小區裏有一間工作室,最開始因為愛玩兒,兩人以姐妹淘的形式做視頻,內容都是探店和分享美食。


    因為視頻內容輕鬆愉悅、節奏明快,很快擁有了一批粉絲,於是兩人租了這所居民樓裏的一個兩居室,固定一個星期做三場直播帶貨,有時忙的太晚也住在這裏。


    不想和人打招唿,唐田打算溜進去,可門崗裏還是有人看見了她,開門叫她進去避雨。


    小小的門崗室裏擠擠插插七八個男人,一屋子的煙味兒。


    唐田認出有兩個小區保安、兩個業主委員會的積極分子,他們和另外兩個人都戴著誌願者的袖標,剩下的就不認識了,估計是睡不著的業主。


    當聽說唐田是從大學城那邊來的,都七嘴八舌的詢問那邊的情況。


    沒辦法,網都斷了,所有的信息都靠口口相傳。


    傍晚時社區曾派人來查看情況,他們才得知其他地區的慘狀,難免驚歎自己幸運。


    這個小區的樓房非常堅強,樓體沒有任何損傷,有幾個骨折、擦傷,和年老受到驚嚇的住戶已經送到附近醫院,小區目前的狀態還算良好。


    看唐田頭臉裹著紗布,一個保安還從暖瓶裏倒了杯水遞給她喝,有人關切的問她吃了飯沒有。


    唐田依次點頭致謝,這波關心她會好好留存,隻希望海嘯過後這些麵孔還能存在。


    唐田講述了一些看到的情況,大家聽完後都逐漸沉默了。


    知道這些信息需要消化,唐田不想打擾他們。


    保安提醒她餘震沒停,樓裏不安全,讓她去帳篷裏暫時休息。


    唐田禮貌告別,她知道其實已經有好多人迴到樓上帶了被子和吃食下來,現在餘震並不強烈,隻要不在樓上逗留就沒大問題。


    而重生者是不在乎這個的。


    穿過帳篷的時候,聽到有人在低聲抽泣,也有嬰兒的啼哭,有憂心忡忡的低語,還意外地聽到心大的唿嚕聲。


    樓道裏漆黑一片,唐田拿出強光手電筒照著,一路上到11樓,在空間裏搜尋出一把短刃握在手裏後,才拿出一把鑰匙打開房門。


    這是個兩室一廳的格局,客廳被她們布置成了一個直播間,原本立在屋中間的各種器材此刻散落一地,和各類貨品混在一堆。


    屋裏沒有人聲,但唐田還是警惕的把每個房間都巡視了一遍。


    兩間臥室是她和徐彤各自的睡房,按照各自的喜好裝扮的溫馨可愛,徐彤那間的門半開著,屋裏一個簡易衣櫃斜倒在門上。


    即便曆經一世,再看到仇人的物品時,胸中依然怒意滔天。


    客廳圓形茶幾上有一張便簽,唐田拿起來看:


    tt:等你很久都沒迴來,手機沒信號,外麵很亂,我和樓上的師兄去學校看看情況,你看見便簽也快來學校吧,我估計這次地震很嚴重,還是學校安全些。彤


    字跡潦草,能看出徐彤在震後的驚惶不安。


    在腦海中的記憶裏尋找,好像是有一個同係的師兄就住在樓上。


    但在上一世中兩人並未與這位師兄有過交集,那就是說,這一世和上一世的劇情有了些許的變化?


    還是上天也想看著徐彤風餐露宿、顛沛流離,讓她在災難中嚐一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唐田握刀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還是收迴了空間。


    既然這一世她沒有和自己撞在一起,那麽暫且就留著她,等她經曆各種苦痛後再讓她死個明白!


    時間不等人,她要趕迴東北老家和父母匯合。


    平複心情後開始將散落一地的器具收進空間。


    客廳靠牆堆放的都是直播所需的貨物樣品,其中零食占了多數,糖果、巧樂茲、麵包、中秋月餅、能量飲品、氣泡水、果飲等等幾十隻大大小小的紙箱。


    唐田一股腦都收到空間,隻留了一聽可樂、一個自熱火鍋和一袋酸辣鳳爪,外加兩塊榴蓮千層。清理出沙發和茶幾後,盤腿坐在地上吃起來。


    雖然有空間作伴,但是這些被爸媽叫做垃圾食品的美味已經很久沒有嚐到了。


    一口可樂進肚,氣泡彌漫在口齒間,唐田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按照上一世的時間線,徐彤現在應該和同校的師生們一起投身於災後救援呢。


    學校有食堂,有宿舍,也有各級老師領導,所以在震後快速集合了一支幸存者救援隊,參與到救援當中。


    後來雨越下越大,確定埋在廢墟下的人們再無生存的希望,學校才停止救援工作。


    再後來,學校接到上級通知,由老師牽頭組織了幾支返鄉隊,分別向鄰近的省份突圍。


    唐田和徐彤就是跟著走的第一批人。


    她倆算是老鄉,入學分到一個寢室後就更是形影不離,再加上合作玩直播,唐田自信與徐彤是最緊密的朋友。


    所以在發現了空間的存在後,把秘密告訴了她。


    徐彤當時也是驚喜交加,並且起誓發願要保守秘密直到天荒地老,兩人在臨走之前到這個出租屋帶走了所有的物資。


    唐田並不打算去學校,被上一世的陰影籠罩著,她很難平和的麵對老師和同學。


    她清楚的知道他們死亡的節點,她也沒有聖母心想要去救贖大家,因為在返鄉途中她已經看到了一些人的醜陋。


    上一世唐田的父母並沒有死在大地震中,而是在極寒天輾轉多地來尋找她,後來陰差陽錯的找到了徐彤。


    父親被徐彤騙到礦區去挖煤,死在坍塌的礦洞裏。


    病重的母親帶著對女兒的思念餓死在棚戶區。


    而當時徐彤以保護她為由,不許她外出工作,一直以保護者的姿態控製著她,直到徐彤要將她作為籌碼去討好基地大佬的時候才露真麵目。


    迴憶到此,唐田恨的將手中可樂瓶捏扁砸向牆壁。


    “媽的!去死!”唐田咒罵道。


    其實唐田寧願平靜的死去也不願挾外掛重生。


    她所經曆的、所能承受的都太殘酷了!


    與父母的生離死別、被蒙騙還甘之如飴、看似堅固實則虛假的友情、見利忘義的同學老師,更遑論極端天氣下無所不在的生死威脅。


    重生前的最後兩年,抑鬱的唐田逼迫自己走進了基地,憑借超強的身手進入護衛隊,不顧生死的與變異動物拚殺,也因此獲得同伴們的尊重。


    在團隊裏,唐田見識了什麽是真正的勇士,他們沒有老天眷顧,沒有身世背景,有的隻是和她一樣的血肉之軀和螻蟻般的生命,還有僅憑著堅強的意誌力與末世環境抗爭的精神!


    唐田放下渾身的戒備慢慢讓他們接近,試圖在他們身上找到另一個的自己,甚至不再依賴空間帶來的便利,學他們一樣,餐風露宿,傷病硬抗。


    一次次的出擊,防守、協同作戰,漸漸的,她敢於把後背露給同伴了。


    然而,就在她冷硬的心逐漸升溫的時候,小隊執行任務返迴途中遭遇狼群。


    這一次他們與狼群周旋七天也沒有等來支援,最後,就隻剩下唐田一人!


    眼看著鮮活的同伴們一個個葬身狼口,唐田心中那一縷微弱的光芒終於熄滅,她沒有選擇空間去避難,而是揮舞著刺刀殺進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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