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有點亂:怎麽莫幽若又算計奕王妃了?奕王妃是先帝聖旨欽命的,豈能算計。


    卻聽木閱微道:“今天在公主壽宴上,這兄妹倆上躥下跳,先是莫幽若不知用了什麽下三濫手法引誘算計奕王,事情還沒了結,她的兄長又來攀扯瓊瑜郡主。別人都好端端地喝茶賞花,就他兄妹倆鬧騰,還隻鬧騰著算計皇子和郡主,你們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大家之前還沒留心,木閱微這麽一說確實覺得有點太巧,為何就單單這兄妹倆?


    木閱微又道:“請大家迴想一個細節,方才莫幽若和奕王殿下在觀菊亭明目張膽地廝混被大家發現,看見女兒和奕王殿下竟在青天白日下如此行事,換做一般母親肯定要狠狠教訓女兒做出這等有辱門風的事,是不是?可是我們的尚書夫人做了什麽?她竟然沒有一句責怪女兒,甚至還趁奕王殿下沒穿衣裳行止狼狽之時,威脅殿下對她的女兒負責,這不就是威脅奕王娶莫幽若為奕王側妃嗎?”


    眾人一迴想,還真是這麽一迴事,那尚書夫人替女兒套上衣裳可不就立馬威脅奕王殿下了?


    尚書夫人尖聲道:“木閱微,你血口噴人!你血口噴人!”


    雲衍有些佩服地看著木閱微,他估摸木閱微在得知莫少珂進蘇府後就有將這母女三人攪在一起收拾的念頭。其實這尚書夫人的做法無可厚非,畢竟奕王是皇子,發生這事也不能追究他什麽,為女兒圖謀未來是上策,加上這尚書夫人本就拜高踩低,做出那舉止再正常不過。但木閱微這麽引導,旁人就會覺得有問題。畢竟,路人看個戲誰還願意大動腦子,有熱鬧就行。


    木閱微不理會尚書夫人跳腳,繼續循循善誘:“所以方才的事情,應該是莫家這母子三人一起謀劃的,目的就是為莫家謀取榮華富貴,女兒算計皇子,兒子攀扯郡主,若都成了,那莫家既是皇親國戚,又能和定遠侯府聯姻,這不是一步登天了嗎?然而這莫少珂算計不成,就另出歹念,索性直接汙蔑定遠侯府欺君罔上,順便將我這個未來奕王妃也捎帶上。這樣的話,定遠侯府與我一起被降罪,不但他可以泄恨,他這個妹妹還可以借此上位。可不止是側妃,如果我被汙蔑降罪,莫幽若甚至可以取代我成為奕王妃。不然的話,我之前和定遠侯府素無往來,也就因為瓊瑜郡主曾經在路上看我被人欺負仗義出手了一次,我在賦花樓得知她清白的天機投桃報李說出真相,僅此而已,莫家人卻為何憑空將我和蘇家扯一起?不就是為了謀取奕王妃嘛!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人細想,好像也真是這個道理,但是……


    卻聽一個人疑惑問道:“這莫少珂為了攀扯瓊瑜郡主,賠上自己一條臂膀,這不值當吧!”


    木閱微冷笑一聲:“我想問問大家,在方才瓊瑜郡主動手之前,你們誰想到了她真的會砍下莫少珂的胳臂?”


    眾人一愣,誰能想到這一茬啊,如此血腥殘暴的舉止!瓊瑜郡主素來給人印象是一個端莊深美的侯府閨秀,瑤京四璧之一,誰能想到她會出手!


    華之琅大聲道:“本公子可沒有料到,我說你這郡主,要卸人家胳膊也不打個招唿,本公子被你那勇猛一劍嚇得魂都快飛了!蘇世子你也真是,搞那麽鋒利一把劍幹嘛,弄鈍點的劍說不定就砍不下來了!你們定遠侯府今天是想把本公子嚇死這這裏嗎?”


    瑤光郡主歎口氣:“我一向覺得自己了解郡主,剛才卻是怎麽也沒想到她會動手。都不知道她怎麽砍得下去的!”


    木閱微道:“這事倒不是郡主不了解瓊瑜郡主。你們想想,瓊瑜郡主方才被那莫少珂逼到了什麽份上?莫少珂那混賬如此輕浮油滑,竟然說郡主舍不得砍他,瓊瑜郡主如果不砍這這一劍,那她就一定會被認為和莫少珂有染。她不久前已經因為和莫少珂被汙蔑的事情吃盡苦頭,現在還能不狠心動手?大家都沒料到郡主會如此行事,那莫少珂當時肯定也沒料到這一茬。他以為郡主一介女子,又溫柔端莊,隻能任他擺布,被砍了臂膀,是咎由自取。不止郡主,換了在場任何一個女子,被一個無恥之徒逼到那份上,難道還任他囂張不成?”


    眾人思索,也確實有理,莫少珂沒料到會被砍掉臂膀。瓊瑜郡主已經吃過苦頭,肯定心會狠點。


    卻聽又又一人問道:“這莫少珂承認自己與郡主有染,說自己去年就與瓊瑜郡主私通,那可是在太子和郡主有婚約之時,他這麽承認,不是得罪了太子,侮辱了皇家嗎?如果不是真有其事,他為何甘冒如此風險!”


    木閱微道:“你們迴憶一下,半年前莫少珂和瓊瑜郡主被人汙蔑私通,最終陛下是怎麽處置的?”


    其他人想了一想,似乎這倆人並沒得到大的懲罰,羞辱皇家這可是大罪,陛下也就讓尚書府和定遠侯府反省,甚至連職位都沒怎麽動。有點詭異!


    卻聽木閱微道:“當今陛下與太子仁德,那件事名聲受損的是皇家,令皇家威名受損的是定遠侯府和尚書府這樣的朝中肱骨大臣,陛下愛惜臣子,隻是讓瓊瑜郡主和莫少珂麵壁靜思,並沒有追究大責任。這是當今聖上的寬仁和對臣子的體恤。誰知陛下寬仁,竟真的長了這莫少珂的野心,上一次被汙蔑給了他想法,他這次竟然真的肥起膽子打起郡主主意了,收買了定遠侯府這一幹叛主之奴,辜負陛下苦心,汙蔑郡主清明,就是為了自己一步登天,真是不知死活!”


    華之琅腹誹:你明明知道那位皇帝是為了權衡太子和奕王勢力放過這兩家的,現在卻一本正經在光天化日之下拍皇帝馬屁,你不知羞恥!


    又有一人懷疑木閱微的話:“你說莫少珂收買定遠侯府的奴婢,這怎麽可能,她難道能將舜華公主身邊的嬤嬤都收買了嗎,他怎麽有這本事?”


    木閱微看了不動聲色看了莫幽若一眼,語出驚人道:“那是因為莫家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幾個奴才!”


    噗!眾人這下狠狠閃了一閃。京城權貴交錯,雖說這莫家是吏部尚書府,但要說莫家有錢還真是會給人笑話的。而且莫尚書向來都是一幅清簡的樣子,說莫家有錢,讓在座的權貴之家情何以堪!


    木閱微卻罔顧眾人白眼,胸有成竹道:“我也是看見莫小姐才猜到的。你們今天肯定留心到莫小姐身上這件孔雀華裳了吧,那真是大放異彩,一枝獨秀,豔壓群芳,在場的女子都被她秒殺了,莫小姐今天可是華彩照人,風華無匹啊!”


    大家下意識就朝莫幽若望去。頓時莫幽若如願得萬千觀瞻於一身,別提多麽得意了。大家終於留心到她這件衣裳,木閱微竟然做這好事!


    木閱微又道:“這衣裳是瑤京的天衣閣今年最新款式的華裳,我曾經看見過,但天衣閣僅製幾件是為了試試水看瑤京女子喜歡不喜歡,所以基本上是天價,我當時也青睞這衣裳,打算買下來匹配那輛花車參加今日花宴,可是我一看價格就膽寒溜掉了。因為這件衣裳賣價七萬兩白銀!”


    什麽?七萬兩白銀!他人頓時像見了鬼似的,目瞪口呆望著莫幽若那件華裳,我的天啊!原來魏無諱天價買花車並不是唯一的失心瘋。但迴過神後那沉思的目光可就意味深長了。特別是戶部尚書杜大人等人,那低頭幽閃的眼神可不是一般晦暗不定。


    華之琅繼續腹誹:莫尚書沒來,結果還免不了池魚之災,這吏部尚書府有錢成這樣子,嫡女身穿天價華裳,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吏部尚書得賣官鬻爵多少筆交易啊!這木小姐真是歹毒,看著隻是欽羨一件衣裳,言外之意卻是給尚書府埋樁呢。


    所以……他怎麽能落下呢?


    於是華之琅很公正道:“這件衣裳的確是我天衣閣今年新出的華裳,價格也確實很貴,因為所費衣料極為珍貴,千金難求。但如果瑤京女子喜歡這樣式,天衣閣還會做出同種款式的孔雀華裳,一樣漂亮,就沒這麽貴了,大家都買得起!”


    女子群立馬傳來驚喜尖叫聲:“華公子,我們喜歡,我們喜歡!”


    華之琅給她們拋了個媚眼。木閱微不屑斜看他一眼:奸商!


    木閱微看沒有人再發問,於是道:“之前瓊瑜郡主和這莫少爺的私情確實是被栽贓的,為何栽贓大家也心裏有數,就是有人嫉妒她這個準太子妃嘛!這事瑤京府尹薑大人已經徹查清楚,難道你們還不相信薑大人的判斷?陛下後來也是親審了的,難道陛下也會被欺瞞?隻是沒想到之前被汙蔑一次,陛下沒有追罰,倒讓尚書夫人和莫少珂起了心思,真想攀上蘇家,設計出這麽大的陰謀。真是膽大包天!”


    墨予珩,你不是說我欺君嗎,乖乖等著,我讓你真正欺君!要翻案,那我們就翻個徹底!


    瑤光郡主、魏無諱等人看木閱微一人舌戰長公主菊宴群客,硬生生將莫少珂那出定遠侯府欺君護惡女的戲碼徹底顛覆,顛覆成尚書夫人手攜子女謀權寵,條理清晰,有理有據,真虧她這麽短時間能整理出來!


    蘇禦寇也有點崇拜地望著木閱微,木小姐解了大難題,他一會將人證帶上來,那可就有力多了。


    墨懷臻則筆直站著,宛如一尊神美雕塑,深海眸底卻是一抹笑影。木閱微在不知道是誰雕刻了那塊小怪物藍玉佩的情況下卻能從一堆飾物中抓出那一件,也算目光極為獨特。其實她並不是第一個如此做的人。另一個人是墨瀲瞳。


    當年墨懷臻玉佩還沒雕琢精美,隻雕刻出輪廓,睥睨的眼神,豎呲的牙齒,猙獰的麵目。那時墨瀲瞳就在瑾王府瞧見此物,極小的孩童在那塊未成品之前盯著站了半晌。墨懷臻猜想他應該很喜歡,墨懷臻也挺喜歡那個長相極為漂亮話語不多但顯然聰慧靈秀非同常人的孩子,就想著雕琢好送給他。


    後來雕琢好將其帶到木家女兒壽宴上也是以為在那裏會看到墨瀲瞳,沒想到一看到木贇的女兒,那孩子一把就抓住他這塊玉佩不放手,墨懷臻雖然看的清楚,知道那小女孩隻是下意識抓住並未細瞧,但也不知為何,就直接送了她。沒想到她長大後卻是極為喜歡,也算意外之喜。


    墨瀲瞳和木閱微極為相像,他們的思想世界本來就是一片叢林,別人的條理隻是他們的素材,他們在接收信息的時候就順便將其整理成自己的。臨場應變很快是理所當然!因為他們壓根不順著別人的思路走。


    墨予珩臉色極為陰沉,目光若錐子盯著木閱微,這該死的蠢女果然給她添亂,這麽一大通話攪亂人心,現在要定罪蘇家就沒那麽容易了。可是他這次算計蘇家能得手依仗的就是出其不意。若算計不成,反噬迴來被咬一口,自己可就麻煩大了。


    墨予珩道:“你也隻是胡亂猜測,並沒有真憑實據,沒有證據,那就是口說無憑!”


    木閱微驚奇道:“難道那莫幽若算計了你,搞得你們在光天化日之下咬蛐蛐丟人現眼不是大家親眼所見?殿下,我半天這麽努力可是為了我們奕王府著想,不讓你被人算計了去。要不你讓金大夫給你把把脈,你方才那神魂顛倒的樣子簡直像是吞了幾十斤藥,雄風大展得過了頭,整個蘇府都被你最後那一聲蕩氣迴腸的雄偉嘶吼聲震得搖了搖。簡直不像人類,像發情的公牛!”


    她這麽一說,大家立馬想起之前在觀菊亭奕王殿下在菊花叢最後那一聲驚天動地的極樂嘶吼,果然蕩氣迴腸,人群都被奕王殿下那個瞬間的雄風驚得麵麵相覷,鴉雀無聲,不少青年男子自慚形愧,原以為是龍子果然非同凡響,現在思索原來是迷藥的效力。


    華之琅聽木閱微那句整個蘇府都被震得搖了搖和發情的公牛,覺得譬喻極為恰當,他當時都驚呆了。看來奕王殿下的公牛吼和大白屁股一樣要出名了。


    雲衍看一眼墨予珩青白糾結都有些猙獰的麵孔,不屑一笑。木閱微應該是為墨予珩下了藥,她怎麽做到的?現在又將一切歸到莫幽若頭上。墨予珩雖然為了大局不吭氣,但心裏肯定犯疑,這樣就算將來封莫幽若為側妃,那也是芥蒂深種貌合神離。


    淩蓉公主看五皇兄被木閱微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不禁極為惱怒,木閱微這樣子是將皇子不放在眼裏,竟然敢如此羞辱奕王。雖然木閱微收拾了莫幽若她很開心,但沒人收拾這木閱微,她更不痛快。


    淩蓉公主傲慢道:“木閱微,你以為在這裏信口開河說幾句妖言惑眾的話,那蘇硯眉就清白了,方才這莫家少爺說他和蘇硯眉那賤人的故事那麽真情實感,那麽清晰動人,難道還不是真的?你為了那蘇硯眉竟然頂撞奕王,還敢說和蘇家沒勾結?”


    木閱微淡淡看了淩蓉一眼,麵上清冷的似嘲似笑一如既往,眼睛深處卻是一抹冷光:好,你來找茬,輪到你了,也該輪到你了!你等著。你要真情實感,我給你。但願今晚迴去你不做噩夢。


    木閱微溫言軟語道:“這個公主可能就不知情了,我曾經聽這莫少珂的妹妹和我們國公府的五小姐聊天,莫小姐告訴雪雅妹妹,說他的兄長喜歡女色,卻喜歡的很奇怪,不怎麽對他們府裏的丫鬟做什麽,卻常常妄想一些很荒唐的事情?”


    一直靜靜聽著的花澗筠聽聞此言心間一凜突然抬頭,木閱微說莫少珂不近女色,不對府邸丫鬟做什麽,她這是已經在慢慢鋪墊了,準備連消帶打,重創這個莫少珂,替蘇硯眉徹底除了後患。那麽自己手中那張牌,也會被用上了。


    莫幽若喊道:“木閱微你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和雲雪雅說過這些!”


    木閱微道:“這些事情涉及莫少爺的隱秘,你不承認也罷。可是我真的是聽到你和我們家雪雅妹妹聊天說的。國公府有一個聽風閣,兩層的小亭閣,亭閣下麵有一個深水碧潭,水潭邊有幾塊很大的粗樸石頭,旁邊還有幾棵極為粗壯的老榕樹,你當時和雪雅妹妹就是站在那幾塊大石頭上聊天的,你不記得了?”


    莫幽若見她說的如此一本正經,頭頭是道,不禁有些遲疑,迴想自己是不是真和雲雪雅站在那地方說過什麽關於兄長的話?


    一直一語不發的護國公世子雲衍突然道:“國公府的確有這個聽風閣,景色極為幽雅,不少去過國公府的人都知道這迴事。”他大概猜出木閱微打的什麽主意,幫著補充一句。說完卻發現瑾王墨懷臻有些驚異望了自己一眼。


    墨懷臻聽見莫幽若否認就知道木閱微準備仿照莫少珂講故事,令他驚訝的是雲衍明明看出表妹信口開河竟然還幫腔,可不是以往的明竹公子!或者他自己對雲衍了解本就不夠深刻。還有,木閱微要講什麽故事能讓大家忘記方才莫少珂那個栩栩如生讓人想入非非卻對蘇硯眉極為不利的故事呢?


    並且墨懷臻深知木閱微此刻所言所行完全是為蘇硯眉,看來她和蘇硯眉瓜葛甚深,怪異的是蘇硯眉自己渾然不覺。


    卻聽華之琅叫道:“對了,護國公府聽風閣清雅一景,本公子常去,喂,你們幾個,那次國公府宴會你們還陪著本公子在那幾塊石頭上喝酒呢!不記得了?”他一說立即引來幾個年輕人的附和。其他人也就信了一半。


    華之琅演的這麽賣力,無非想聽故事,完了道:“木小姐,你聽見者莫小姐和雲雪雅說了些什麽?”


    好奇,好奇!


    木閱微似笑非笑望了他一眼,那一迴眸立馬讓華之琅覺得不妙,覺得自己問錯了。木閱微肯定要講人神共怒的可怕故事。


    卻聽木閱微道:“當然是說她那個兄長的怪癖了!據莫小姐說這莫少珂有妄想症的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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