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閱微並不知道這個與自己千絲萬縷關聯的插曲。


    進了蘇府大門不久,她就和雲衍雲楓分開,被蘇府的兩個丫鬟領著去女席,雲衍他們被家丁領著去男席。分別時雲衍特意低聲讓她留心,被木閱微嘻嘻哈哈敷衍過去,可是看著雲衍雲楓從另一條路遠去的背影,她心間的迷茫和不安又陰魂不散地彌漫開。


    這該死的瑤京。就一場宴席,需要變態地將男子和女子分開嗎?豈不知道越是壓抑越是瘋狂,這瑤京的一幹千金大多數都被壓抑得春心到處泛濫,因為被拘著和陌生男子平日裏極少碰麵,導致隨便見個過得去的就桃花濫飛,第一次見眉目傳情,第二次見動手動腳,第三次見基本上就滾床單了……


    這之中最典型的就是她的表妹雲雪雅,隻要華之琅在場,她的這個庶出表妹基本上就是一隻春貓的化身,春心蕩漾得都溢出來了……可她竟然要嫁給什麽韓公子,怪異!


    還有那個安語嫣,拚盡一身精力習得琴棋書畫練得八麵玲瓏活得五光十色,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招蜂引蝶。安語嫣偽裝功夫了得,一般不露聲色,但越是不露聲色的人爆發起來才越加令人大開眼界……


    木閱微毫不懷疑如果不出意外,安語嫣一般都是在攀龍附鳳競賽中笑到最後的那類人。


    好多年前,十歲之餘,她就開始打五皇子也就是奕王殿下即木閱微的禦定夫婿墨予珩的主意,就是因為這個根底,那時的安語嫣才掩藏不屑,和死了父母性情鬱鬱寡歡不受任何人待見的破落小姐木閱微建立起臨時友情。


    不過現在,這位小姐應該沒什麽機會爆發了……當初賦花樓門口,安語嫣被瑤光郡主的幾個磨磨扒掉衣裳當眾扇臉的事情,當天就傳的滿城風雨,在大宸國對女子如此嚴苛的環境下,安語嫣基本上是毀了。


    安語嫣下場如此,木閱微沒有後悔過。當天是安語嫣步步緊逼,木閱微不過防衛順便布下暗棋。且安語嫣當年對木閱微做下的那些事情,雖非她親曆,卻常常會在夜半入夢,逼她大汗淋漓地醒來。那是黑暗,是屈辱,是私密被刻骨淋漓地創傷。她很清楚,隻要這些事情有朝一日被放到太陽下,她自身難保。


    安語嫣雖然廢了,但上次的事件,並不會完全摧毀這個曾經野心勃勃用心險惡的女子,隻會讓她瘋狂,然後在瘋狂中給木閱微致命一擊。但木閱微還必須等她這歇斯底裏的瘋狂,很多前塵事情她得弄清楚。她不習慣活得糊裏糊塗。


    “木小姐,這邊走!”領路的丫鬟語將木閱微從幻想中拉出來,眼前陽光明麗,周圍以及身上都是亮光。方才她不自覺掉進最幽暗的迴憶中。那些不屬於她,卻已經和她形神合一的幽暗迴憶。


    在死去前一年,她的前身,怯懦的木閱微是以一人之身背負這一切的。她的死可能也與此有關。閱微曾經套過蘇嬤嬤的話,但蘇嬤嬤對木閱微從安語嫣那裏經受的一切似乎毫不知情。


    木閱微隨著蘇府丫鬟依次轉過拐角,陽光極為明麗,空氣甘爽清新,隱隱可以聞到獨屬秋日的幽秘香味在空裏浮遊,她的心情因此亮堂了許多。


    直到看見前方一群花枝招展、鮮衣亮麗的女子聚在那裏說話。


    木閱微一眼瞥見服飾最為華麗的一人,瞬間覺得周圍秋色裏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在朝地底下沉淪——當一個人預料到麻煩將至的時候,她就會有這樣一種心冷颼颼涼下去的感受。


    木閱微走向前向那位衣飾華麗的女子行禮:“見過公主!”


    已經漸漸習慣這種禮來禮去動不動下跪的禮數,況且她極為了解眼前這一位,在閱微眼裏,可要比瑤光郡主難纏得多。郡主至少光風霽月胸襟磊落,隻是性子有些乖僻,舉止比較另類,但腦子沒任何問題,人話還是聽得進去的。


    但眼前這一位……木閱微隻希望在公眾場合和她不鹹不淡地打照麵,除此之外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淩蓉公主正被身邊那幾位千金曲意奉承,多少有些心花怒放,冷不防被木閱微等人一聲打斷,她多少有些不悅,瞥了一眼行禮之人,也不讓她們免禮,就那樣一個行禮的姿勢擎在那裏。


    淩蓉公主目光不自覺停在木閱微身上,在一幹人裏麵,哪怕對方低頭行禮,她也意識到這個女子卓爾不群。這個一襲藍衣,沒有多麽華麗裝束的女子,有著獨特的優雅淡定氣質,令人情不自禁就留心到她。


    公主皺眉:“這位是哪家小姐?倒是挺會出風頭。抬起頭讓本公主看一看!”


    木閱微聽這開場白就知道沒什麽好果子吃,卻不明白這位公主為何還沒搞清狀況就對她微詞,果然相互無好感的人容易一眼成仇?


    思量著抬頭,溫和沉靜的目光碰上對方惱火的打量,瞬間將對方眼神中的情緒讀了個通透。


    在收迴目光的瞬間,閱微瞥見她趾高氣昂的姿勢,傲慢的臉色,俯視的眼神,以及眼睛深處的一抹凝固的不喜。這幾乎是當前大宸國皇族特有的氣質,將傲慢當高貴,深處沒有任何真實的快樂感覺。所以他們特別擅長給別人找不痛快。


    淩蓉公主帶著情緒的問話,木閱微不及迴答,就聽到外圍一個怪聲怪氣的聲音:“公主你竟然不知道她?要知道這位可是這些天我們瑤京城最火的千金小姐,人人都說國公府表小姐貌若仙子,人品出眾,是一等一的的閨秀。還有人說木小姐才貌雙全,聰慧不凡,是奕王殿下最堪匹配的王妃呢。”


    木閱微尋聲望去,看見一個身穿粉色衣裳的年輕小姐,臉蛋倒是漂亮,身材也算不錯,就是臉上一抹刻薄壞了風水。


    安如心。


    她方才還在這裏惦記她那個出盡風頭的堂姐安語嫣,這妹妹立刻就在轉角等著了。


    真是禍不單行啊。這番話明裏告訴淩蓉公主眼前這一位是和你五皇兄有婚約的那個破落戶木閱微,暗裏說當下這個曆來你瞧不上眼的破落戶最近風光大盛風頭甚至蓋過公主殿下你,明裏暗裏都是毒。誰不知道這位淩蓉公主心胸狹隘,偏執擅嫉?隻是礙於她是公主不明言罷了,不明言,挑撥離間利用一把總是不錯的。


    這安如心是想為她堂姐報仇哈。


    木閱微來不及細想,淩蓉公主已經發話了:“哦?原來你就是那個死了爹娘沒人管教的破落戶?什麽千金小姐,不過是寄人籬下的乞兒罷了。就憑你,還敢惦記著我五皇兄,想當他的王妃?你這是做白日夢的吧,也不瞧瞧你這副小家子氣的模樣,多少名門千金我皇兄都瞧不上,怎麽可能選你這樣一個人做王妃。”


    她嗬嗬笑幾聲,仿佛胸中那股躁氣並未消解,又仿佛覺得羞辱木閱微很有趣所以意猶未盡,繼續道:“要不本公主給你指一門不錯的婚事,和你倒也般配。你不是一心想要嫁到我五皇兄府上嗎,他家有個瘸腿的馬夫,四十歲上下,去年剛死了妻子,據說是克死的。我看木小姐命挺硬,克死了父母自己還在這裏招搖,嫁給他倒是挺般配的。不知木小姐意下如何?”


    她雖然問了閱微意下如何,卻壓根不期待她迴話,就等著看她暴跳如雷卻不敢發作的倒黴樣兒,淩蓉想著就覺得有趣。


    旁邊一群人捧場哈哈大笑,安如心的笑聲最大,看木閱微這般被羞辱,她最痛快不過,卻不防木閱微輕輕一個眼神掃過來,目光清明深黑,銳氣無聲,安語嫣頓時感覺心間一冷,笑聲凝固在喉嚨再也出不來。


    那一刻她不知道為什麽想起她的姐姐安語嫣,想起她那令人發冷的可悲下場,就是為了陷害眼前這個木閱微惹禍上身的。可是安如心很清楚,事後大娘和大伯無數次嚴厲家審大姐姐,問她陷害木閱微的事宜。可是大姐姐根本沒有和那個莫幽若勾結在賦花樓對木閱微做什麽,事情怎麽走到那一步的他們全家人都沒猜透,也不知道當天瑤光郡主為何那麽狠心非要用那樣可怕的方式對待安語嫣。


    安語嫣在精神錯亂的時候一直叫著“都是那個木閱微搞得,一定是她害的,去給我殺了她”,那瘋狂的模樣讓安如心心悸不已,隻感到一陣陣詭異的可怖。


    說實話,安語嫣沒落個好下場,安如心開始有幾分幸災樂禍,因為安語嫣在家裏實在太霸道了,仗著自己美麗聰明,這幾年在瑤京風生水起爬得夠高,從來不把其它姐妹放在眼裏,甚至還不遺餘力地打壓她們。那種蠻橫霸道令安如心好多年喘不上氣,可是因為這個姐姐實在太耀眼,又光耀門楣的希望,一家人都寵慣她,安語嫣也隻有暗恨的份兒。


    安語嫣突然失足安如心開始興奮,覺得自己作為嫡出小姐,從此可以替代安語嫣撐起家族希望,在瑤京女子間風光無限。


    但很快她就發現很大一個問題:安語嫣的事情鬧個滿城風雨,這不僅對她本人,對整個安家都是極大的創傷。安如心出門時,在酒樓裏常常聽到那些她瞧不起的街販走卒聚在一起討論她姐姐那天丟人現眼的境況,語氣要多卑汙有多卑汙,要多猥瑣有多猥瑣,連整個安家都牽扯進去了,甚至還牽扯到安如心。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不管她和安語嫣在家如何不和,在外麵她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自然也恨上木閱微。所以今天一有機會就在淩蓉公主這裏挑撥離間。


    卻沒想到,木閱微一個輕飄飄的目光,就讓她立刻亂了方寸。她捕捉到那個目光,不知怎的就記起安語嫣從雲端跌落深淵,都是因為得罪了這個木小姐。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木閱微隻是覺得安如心的笑聲過分刺耳,虛假得令人側目,皺眉看了她一眼,側過頭一臉平靜,繼續擎著她那個行禮姿勢。


    因為淩蓉公主還沒讓她們起身。


    對於這位公主的當眾折辱,她當耳旁風吹了過去,連分辨都懶得分辨一句。她不和蠢人做過多的交流,交流是為解決問題達成和諧,不是為了曬曬醜陋一爭高下,她身份明顯處於劣勢,犯不著。


    連皇帝對她和墨予珩的婚事都無限頭疼,當成燙手的山芋,不敢輕易下旨,這位囂張的公主竟然在這裏大放厥詞,木閱微真為她的智商感到著急。


    淩蓉公主看看木閱微低頭不語,以為她敢怒不敢言,瞬間覺得胸懷暢快,厭棄地揮揮手讓她們免禮:“攪擾本公主的興致。”


    等木閱微直起身抬起頭,她才發現這位國公府表小姐麵如皎月,一派風輕雲淡,哪有絲毫惱怒的痕跡?她就像一拳頭打在軟軟的棉花上,著力落空,但拳頭已經揮了出去,頓時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這種空虛感會讓一些人頓時茫然,但對淩蓉公主這樣不知茫然為何物隻會遷怒的人,她立刻覺得自己被耍了一把,俏麗的臉上浮起一層薄怒。


    木閱微隻期待這位奇葩公主快點放她走人,聽到這句不屑之語立馬心底一鬆,覺得這一茬就揭過了,站起來看到淩蓉惱怒的臉色,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很顯然這位喜歡折辱人來尋歡作樂的公主還沒玩夠。


    淩蓉公主盯了她半晌,看她始終波瀾不驚,那雙好看的鳳眼極為溫和卻也不卑不亢。她向來被人眾星捧月般奉承慣了,目下無塵已為常態,甚至覺得這些高門女子對她笑臉作陪曲意逢迎才是正常,突然撞上木閱微這張清淡的素臉,沒有任何討好諂媚的意味,立刻覺得被冒犯了,對方是在故意給她不痛快。


    怪不得五皇兄不喜歡這個木閱微,真是不知禮數,壓根就是一個刁野無禮的蠢物。


    念及此處,淩蓉公主倨傲道:“木閱微,你配不上我五皇兄,這誰都看的出來的事情。隻是大家都給你麵子,不想說破罷了。你聰明的話,就趕緊給父皇去說,說你身份地位,當不起這個王妃,讓父皇取消那該死的婚約。”


    木閱微嚇了一跳,確定這位不是發神經而是認真說話,才委婉道:“公主說得對,閱微身份卑微,所以根本見不到陛下。”所以還是由你去給你父皇說這話吧。我倒是特別好奇你爹聽了這番蠢話作何反應。


    淩蓉道:“這個沒關係,我可以帶你去見父皇!”


    閱微再次嚇了一跳,半晌才道:“婚約是當年先皇的旨意,閱微身份過於低微,根本沒有資格對它說不。真要鬥膽拒絕,也隻能由表哥雲衍告訴護國公舅舅,由他向陛下轉達此意。若公主有此意,我一定轉達表哥。”


    雲衍巴不得皇家人自己趟進這淌渾水把這該死的婚約了斷呢。


    淩蓉怒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說你想解約。和我有沒有任何關係。”


    木閱微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愚蠢的人大多有兩個特別明顯的特點,一是令人生畏的偏執,另一個是令人發指的自以為是。這公主的意思是,木閱微應該像個蠢貨一樣任她擺布,自告奮勇地去找死?


    木閱微不說話,她沒什麽可說,隻冷清清站著,這已足夠那位公主再次怒火中燒:“你知道不知道我五皇兄多麽煩惱這門婚事,多麽討厭你!你若識相,就趕緊去給我把這婚約解除了,我要讓五皇兄開心。”


    所以就要我撞上去碰個頭破血流?


    木閱微淡淡地看著這位公主,突然明白這位刁蠻的皇家女子身上最可怕的特質不是愚蠢,不是蠻橫,不是自以為是,而是一種徹骨的自私,除了自己,不把任何人當迴事。並且她們堅定認為所有人都必然任她們隨便擺布,不然就是冒犯。


    在至高無上的權力侵淫中生長出來的扭曲人性。


    木閱微不鹹不淡道:“五皇子不喜歡,可以自己給陛下說,陛下素來寬和,對五殿下寵愛有加,想來不會違逆他的意願。”


    “木閱微,你……你好大膽,竟然敢和我頂嘴!”


    閱微搖頭:“閱微不敢,隻是實話實說。”


    淩蓉公主惱羞成怒,看了看左右,指了指木閱微:“你們,去給我掌嘴。”


    眾人嚇了一跳,沒想到淩蓉公主突然間就這樣爆發,沒有任何前兆,木小姐好歹也是護國公府的表小姐啊。


    安如心嘴角上翹:掌嘴好,公主這般下令可怪不得別人。如果可以像瑤光郡主當日對待她姐姐那樣,扒光了上衣當街掌嘴最好。可惜眼前是不成了。她暗暗計較要不要給公主怒火上澆點油。


    木閱微嘴角浮出一抹冷笑,無動於衷地站著,似乎淩蓉公主下令被掌嘴的人不是她。她又不是木頭,怎麽能任這神經病隨意折騰掌嘴,隻要她敢動手,木閱微就敢把事情鬧個轟轟烈烈戳到長公主壽宴上最終當然會借著宴會群客戳到皇帝跟前,她就想看看這個傻缺自己逼著雲家退婚她那個能裝的皇帝老爹怎麽遮掩。這個二貨在皇宮長大竟然不懂貴族女子的一舉一動都和朝堂的動靜有些牽扯,遲鈍到這一步也算智力感人。


    卻在這時聽見一個女子奇怪道:“咦,那邊是誰過來了?”


    眾人注意力轉移,朝著那位女子指著也就是方才木閱微走來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遠遠走來一行人,因為很遠,根本看不清楚來者何人。


    木閱微隻看了一眼,立刻將目光收迴,轉向突然間說話轉移大家注意力的那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在賦花樓挑事被遠岫製住,最終沒有和安語嫣同流合汙所以逃過一劫的柳如煙,吏部侍郎的庶女柳如煙。


    此時遠處那幾個人壓根沒有走近並不引人注目,柳如煙這突然轉移注意力讓大家看向那邊,很顯然為她解了圍,至少暫時解了圍。甚至極有可能她的目的就是為她解圍。


    不暇細思,卻聽柳如煙又說:“公主,好像是白小姐。”


    聽到這話的淩蓉公主立刻扔下木閱微,朝著那個方向往前走了幾步,看上去一團歡欣:“真的是琳琅姐姐呢。”


    說罷斜了柳如煙一眼:“你眼睛倒尖。”


    柳如煙嚇得臉色一白,以為自己那點小心思被淩蓉公主看破了要懲罰,卻見淩蓉吩咐旁邊的嬤嬤:“令本公主開懷的,賞她一塊金子。”


    話是打賞,但說話的刻薄語氣就像賞給貓狗一根骨頭,柳如煙臉上的因為害怕瞬間浮起的白氣還沒消褪,聽到這樣一句漫不經心的打賞玩話,旁邊傳來的不是羨慕聲而是竊笑聲,頓時又漲得通紅,一時紅白交加,被木閱微真真切切收在眼底。


    閱微再次微微驚訝,她原本以為這位柳小姐會堆滿笑意收下公主的嗟來之金呢。畢竟柳如煙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少。


    柳如煙反應了半會才果然堆起笑臉謝道:“謝謝公主賞賜。”手指微微顫抖著接過那塊賞金裝進懷裏。


    這一瞬間對柳如煙自己很漫長,在對一切觀察入微的木閱微眼裏也沒那麽短暫,但對其他人也就一瞬間,其他人竊笑完,就隨著不屑搭理柳如煙的公主一道用目光迎接姍姍而來的白琳琅了。


    所以隻有木閱微留心到柳如煙臉上最終的那一抹惱羞和落寞:她太善於從細微處觀察人了。而等柳如煙緩過神抬起頭,那雙透察一切的清明目光早已若無其事轉過去,意味深長看著白琳琅的影子漸行漸近。


    白琳琅,來的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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