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啦——”“殺人啦——”,眾人“唬”地四處逃散,幾個站在車後的護衛,剛拔出刀來,就被站在小車後的“王朝”射殺了。


    一個工匠帶著兩個兒子往飯館裏躲,被身披紅綢禮花頭戴黑色禮帽的“新郎”拉出來,一個一個砍死在飯館前的大車旁。


    “出嫁”的隊伍迅速包圍了整個現場。


    人群一動不動,整個山間窪地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寂靜下來。


    “都他媽逃啊!”“逃到天王老子那裏,老子也會把你拉下來——”那扮演“崇伯”的年輕人揮舞著手中帶血的鋼刀,一邊走一邊吆喝。


    走到一個高胖的護衛麵前,高喝一聲:“跪下!”那護衛略微遲疑了一下,“崇伯”刷的一刀把那人的胳膊劈下來,護衛痛苦的跪倒在地,“跪下!”“跪下!”“跪下!”崇伯邊說邊砍,一刀接著一刀,暗紅的血水靜靜蔓延開來。


    “哈哈哈哈——”崇伯狂笑一聲,繼續踱步。


    走到四川客商麵前,笑眯眯的盯著他。那客商瑟瑟發抖,褲角下慢慢流出一灘水漬。


    “你他媽不是很有錢嗎?”“我願掏贖金!我願掏贖金!”


    “知道用錢買命!還算個明白人!”崇伯邊說邊調笑,“你他媽的,黑風寨趙三娘的手豈是你能摸的,”“啪”的一刀背拍在四川客商的胖臉上,“看在錢的份上,把你的一雙爪子先留著。”暗紅的血沫從四川客商的嘴角流下來。


    “張頭領,別跟這些渣滓磨嘰,消遣他們有的是時間,我的好處呢?”那蘇三在飯館裏洗了洗,走出來,一邊用手巾擦拭著手上的水跡一邊說。


    “活人張,你是活人張!”那四川客商用一根帶血的手指顫抖著指著那崇伯。


    “算你還有點見識,聽過老子的名頭。”活人張高舉著手中的鋼刀揶揄的說。


    “老二,幹活!”


    那王朝背起弓箭跳到馬車上,一群土匪也紛紛跳上來,揭開篷布,砍斷綁繩,掀開箱蓋,人參、貂皮和一些黃白之物露了出來。


    顯然這位四川客商走的不是太原大板城一線,不然怎麽能有這些遼東的老貨?


    “大哥,看,寶貝!”王朝從箱籠裏拿出兩個雕琢精致的檀木匣子。匣子半開,一絲豪光從匣子裏冒出來,“果然好寶貝!”


    活人張走近幾步,揚起手臂把匣子拋給了趙三娘,“三娘子,看看這是什麽寶貝。你隻要跟了我,手裏的這個也是你的。”


    那活人張和趙三娘調笑起來······


    劉景仁原本跟在四川客商後麵,聽到《鍘美案》,他就沒有再過去,在電影電視繁盛的時代,古老的戲劇隻不過是碟開胃小菜。


    他走到大車的車轅上,把車上的包裹推了推,找個地方坐下來。人群擠過去看《蘇三起解》的時候,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著,靜靜的聽著山道上流水嘩嘩的聲音。


    忽然人群轟的擠了過來,馬車顛了一下使他站到地上,幾個孩子鑽到車架底下,銅匠老吳等幾個人擠在他身邊,他的眼前立刻看到了活人張瘋狂的殺人場麵。


    “土匪!”“遇到土匪了!”驚恐的人們擠作一團。


    “活人張!”“是活吃人心肝的活人張!”眾人更加驚恐。


    他隻覺得一股熱血衝到自己的臉上,心髒像被人握住一樣揪在一起,身上一會兒熱的想出汗,一會兒涼的如墜冰窟。他害怕的想盡可能縮作一團,甚至想遠遠的離開這個世界,到一個什麽也沒有的虛空,可他高高的個子,明明又杵在這裏一動不動。他暗暗的對自己說沒什麽,沒什麽,可他雙手抖的像一片狂風中的樹葉。“要交贖金嗎?”他剛剛買了地皮,手頭沒有一個活錢。如果沒有贖金,那麽他不就要變成一個躺在不知名的溝渠中的屍首了嗎?他的臉變得像張紙一樣白,頭腦千迴百轉不知道想了多少個念頭,可是麵對活人張手頭的鋼刀都化成了種種無聲的歎息。


    他眼睜睜的看著三娘子走進了飯館,悠悠然然的洗了洗手臉,然後又看著三娘子悠悠然然的走出來,輕描淡寫的和活人張說話,又看著活人張走近幾步把檀木盒子拋給了趙三娘,就站在他的身前和趙三娘調笑。


    他咬了無數次牙,大不了是個死!可是,又無數次放下了攢緊的拳頭。


    太陽鑽進了雲裏,天色陰暗下來,無數死亡的怪影在他眼前飛舞。


    不知道是誰在後邊輕輕推了他一下,他不小心一下子撞到活人張身上。


    當活人張憤怒的轉過頭來的時候,他猛的撲上前去,一手摟住活人張的脖子,一腳將活人張身側的一個土匪踹出三丈遠,另一手抽出活人張刀鞘中的鋼刀,把刀抵在活人張的脖子上,爆喝一聲:“放下武器,退後三步。”


    正在車上忙活的土匪停了下來,外圍在包袱中搜尋零星財物的土匪也抬起了頭,“放下我大哥!”“放下大頭領!”夾在臂彎裏的活人張也掙紮起來。


    劉景仁猛的勒緊了活人張的脖子,把他的雙腳拉的離開了地麵,刀子抵在活人張的脖子上。


    “放下刀!退後!”


    “好··好龜孫!··你敢動一下··老子試試!”活人張翻著白眼兒,一手攀著劉景仁的胳膊,斷斷續續的吆喝道。


    劉景仁拿著刀晃了一下,活人張的耳朵像一枚樹葉輕飄飄的落到地上。


    “好!··好··好龜孫!”活人張掙紮著罵道。


    劉景仁刀子輕輕一拉,一道鮮紅的血從活人張的脖子上流了下來。


    “放下我大哥!,凡事好商量。”那二頭領從車上下來,用腳去勾靠在馬車上的弓箭。


    “都別動!你,退後!”劉景仁盯著二頭領,爆喝一聲“退後!”那二頭領緩緩後退了一步。


    這時一隻弓箭倏地射在劉景仁勒住活人張脖子的胳膊上,他隻覺得胳膊一沉,左臂有些麻木,他頭猛的一擺,躲過第2隻弓箭,右手的鋼刀在活人張的脖子一拉,弓身跳上身後的大車,斫翻身後不遠的兩個土匪,向站在遠處張弓搭箭的新郎撲來。


    那新郎荒急間一箭射偏了方向,張煌著從箭壺中拔箭,剛把弓箭加到弦上,劉景仁一刀斬在他的左臂上,迴手又一刀戳在肚子上,腸子拉了一地。


    趙石頭原本站在馬車前麵,大亂一起,被人群簇擁到馬車的左邊,看到劉景仁勒住了活人張,他就緊緊盯著身前的二頭領不放,當二頭領緩緩後退了一步,他猛地將二頭領撲倒在地,勒住脖子將頭顱猛的一掰。迴頭把弓箭抓在手裏, 踢翻二頭領的屍身,拽一下箭壺,搭上弓箭,向沿著河道慌張逃跑的土匪射過去,兩個土匪撲倒在河道裏。


    活著的護衛也紛紛拔出刀來向車上的土匪撲去,警備隊員老七早就斫翻了兩個土匪,正在尋找新的目標。


    土匪們眼見失了勢,紛紛跪倒在地,外圍的土匪沿著河道、飯館後的山路飛快的逃竄,人們紛紛把幾個不老實的土匪摁在地上。


    “報官!報官!”亂紛紛的人群興高采烈。


    那四川客商也活了過來,大叫一聲,“我的銀子!”撲到車上,將趁亂從箱子裏翻搶財物的人群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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