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院中,王氏扶著傅黎雪,跟在傅正平身後往外走。


    王氏好幾次想開口,卻又咽了迴去,直到三人走出衙門終於是忍不住低聲問道:“雪兒,那段文斌真是你殺的?可那小乞丐怎麽會……”


    她知曉內情,可林畫能在問心鏡下承認是他殺的人,這讓王氏不由懷疑,是不是女兒搞錯了?


    傅黎雪頓住腳步,她俏臉蒼白,搖搖頭沒說什麽。


    看著往日裏喜笑顏開的女兒這副模樣,傅正平和王氏對視一眼,心裏都不是滋味。


    傅正平衝王氏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提。


    “好了,別說這些了,迴家吧!”


    ……


    隨著聽審百姓們的離去,慶元縣猶如炸開了鍋一般,群情激昂,處處在討論今日衙門公審之事。


    雲來酒樓,一跑堂小廝麵色狂熱站在大堂中央的桌子上高聲說著,周圍的食客齊齊注視著他。


    “話說那小乞丐當真是了得啊!此番問審,在段縣丞的提議下,可是有問心鏡降臨!你們可知道那問心鏡為何物?”小廝說著話,反問了眾人一句。


    “嗤,這有什麽不知道的,問心鏡乃是我晉國儒道聖器。可以幫助官府審查案情,威能莫測!”客人中有懂行的開口道。


    “但據說問心鏡下往往令人癡傻,這段縣丞想必沒安好心吧?”有人揣測。


    小廝嗬嗬笑了兩聲,繼續道:“這就不知了,但小乞丐對此絲毫不懼,他大喊一聲,放馬過來!崔縣令立時召喚問心鏡降臨,一時間是雷聲滾滾,風聲唿嘯啊!這空中突然出現一麵古鏡,光芒萬丈。”


    “問心鏡一出,問心光柱照在小乞丐身上,讓他無法說謊。崔縣令先問這人是否是他所殺,小乞丐直言,他並未殺人!”


    “嗯?人不是他殺的?問心鏡下還敢撒謊?”


    “嘿嘿,非也,小乞丐說,他殺的乃是一畜生,算不得人。”


    “哈哈哈!”一眾食客哄堂大笑。


    也有外鄉人聽到這不由皺眉:“這人都死了,還要罵人為畜生,是否有些過了?”


    但很快便被旁人告知內情,不由麵紅耳赤,勃然大怒道:“罵得好,這種人連畜生都不如!”


    “嘿嘿,不錯,這第一問答完,崔縣令問小乞丐為何殺人?小乞丐講明,乃是段文斌意圖強暴傅小姐,他救人心切才失手殺人。隨後崔縣令又問小乞丐殺人是否愧疚,依照律法,要他抵命是否怨恨?你們猜,小乞丐怎麽說?”


    “趕緊說,你這小廝,再賣關子,信不信老子抽你!”一壯漢甕聲甕氣喝罵道。


    小廝臉上一囧,他見說書先生時常這般說話,也沒被人威脅過啊?


    “好叫諸位知曉,那小乞丐說,他並無愧疚,可他心中有恨,卻隻恨自己太弱小,恨自己殺這些畜生殺得不夠多,殺得不夠狠。有朝一日他若成為強者,必將除暴安良,為民請命!”


    “嘶,小小乞丐,竟有如此誌向?”有人驚訝道。


    “那是,小乞丐最後還念了一首詩呢,被問心鏡傳到方圓百裏,想必大家都聽到了吧?”


    “原來如此,那竟是小乞丐所念的詩,我說青天白日,怎麽突然那麽大動靜,嚇我一大跳!”


    林畫那首《劍客》,整個慶元縣都聽到聲音,許多百姓不明所以,而此刻從小廝口中得知乃是林畫所創,瞬間感到驚奇。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嘶,我怎麽感覺這詩讀完,我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有人迴憶著念完整首詩,頓時感覺身上一股燥熱。


    “瞧你那沒讀過書的樣子,這叫共鳴!而且此詩引發浩然正氣異象,乃是真正的詩詞第四境啊!嘖嘖,想不到這小乞丐竟有如此文采!不得了,不得了啊!”一道白袍身影舉杯飲酒,言辭間滿是對林畫的讚賞。


    “詩詞第四境?不知是何意?”旁人不解。


    “嗬嗬,這晉國慶元縣雖無好酒卻有好詩,今日倒也高興,便與諸位說道說道。”


    那人白衣飄飄,不染纖塵,麵容俊朗神異,一頭黑發隨意束在身後,灑脫自然。


    這人開口便說慶元縣無好酒,但他的氣質卻不會讓人覺得他狂傲,反而讓人產生一種或許就是這酒配不上此人的感覺。


    白衣青年放下手中酒杯,目光神奕,朗聲道:“這讀書人作詩,共有四層境界。明理,達意,共鳴,天地感應!第一境明理是對詩詞最基本的要求,須得對仗工整明確某種事理。第二境達意,詩詞乃是內心某種情緒的表達,這達意境便要求詩詞能表達出詩人內心的意念。”


    “這明理和達意都隻是普通詩詞,唯有到了第三境,詩詞能引發旁人情感共鳴才能稱得上是一首好詩!至於第四境,天地感應。乃是詩詞順應天理,天地交感,有天地異象降臨。這異象又分很多種類和等級,不同詩詞不一而足,但隻要能引發異象降臨,足以說明詩詞之超絕,詩人之大才!”


    “原來如此,受教了受教了!”大堂內不少人衝青年拱手。


    那白衣青年淡然一笑,在木桌子上留下兩粒碎銀,提起一旁長劍便離去。


    ……


    慶元縣各處議論紛紛,而此時的晉國京城同樣不平靜。


    崔明將此案種種盡數上報刑部,案情很快便傳到刑部主管傳訊的主事劉遠手中。


    劉遠擔任的這主事其實是個閑職,畢竟那些有傳訊官印的大人物,要找刑部都是直接傳到尚書大人那去了。


    而地方官上報案情基本都是逐級上報,所以他這裏平日基本收不到什麽傳訊,卻沒想到今日突然傳來了重磅消息,令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一詩入九品?這怎麽可能?慶元縣縣令是不是瘋了?”


    劉遠認為崔明或許是得了失心瘋才能說出這番話,隻是對方傳信如此急切,又涉及到聖器問心鏡,令他不得不重視。


    “上報,對,不管怎樣,得趕緊上報侍郎大人!”


    劉遠雖隻是一主事,卻擁有能越過上級員外郎和郎中直接上報刑部兩位侍郎的權力。畢竟能讓下縣動用傳訊官印,必然是緊急事務,倘若再逐級傳達,過於浪費時間!


    劉遠一路小跑,來到刑部左侍郎薑浩所在,等他講明案情,薑浩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激動道:“一詩入品?你沒搞錯?”


    沒等劉遠迴答,薑浩又是自言自語道:“有問心鏡出現,倒也有可能。隻是,難以置信,一個小小乞丐,竟能做到如此,尤其他還是借助浩然正氣入的九品!嘶!不行不行,如此大才,得趕緊通知老師!萬不可被其他書院搶走了!”


    “劉遠,此事我會與尚書大人說,你速速替我傳訊嶽麓書院,告知呂尚大儒此事!”


    “是!下官明白!”


    劉遠匆匆跑迴到房中,拿出官印正準備傳訊,手中動作卻是一頓,嘴裏嘀咕道:“不對啊,我是蒼宿書院的人啊,為啥要通知嶽麓書院?”


    劉遠臉上犯難,他是蒼宿書院出身,遇到此等良才當然還是希望能入自家書院,但此事是左侍郎大人吩咐,必須要做。


    “不管了,讓老師他們自己去搶吧!”劉遠咬咬牙,最終決定給兩個書院都發去傳訊。


    隨著劉遠將消息傳出,頓時在嶽麓書院和蒼宿書院中引起軒然大波,兩大書院中同時有一道身影匆匆入了皇宮。


    片刻後,晉國皇宮,明心殿內。


    建安帝高坐龍椅之上,大殿內站著數人。


    一位白須長眉的老人衝上方的建安帝一拱手,朗聲道:“陛下,老臣聽聞寧陽郡慶元縣出了個少年,問心鏡下一詩入品,更是由浩然正氣鑄就儒道根基。此等英才,當招入我嶽麓書院學習聖人經典,不日必將成為我晉國儒道新秀啊!”


    “嗤!”


    還不等建安帝說話,邊上一位身著淺灰色儒袍的老者嗤笑一聲。這老者麵容蒼老,體型卻頗為壯碩,一身儒袍穿在他身上絲毫沒有讀書人的文雅,反倒顯得怪異。


    這老者麵露譏諷道:“說得好似隻有你嶽麓書院會教導人一般。陛下,老夫認為,這小乞丐所著詩篇劍意淩厲,誌在除魔蕩妖。當入我蒼宿書院,主修兵法!老夫有信心,二十年內,我晉國必將出一位大將軍!”


    長眉老人眉頭皺起,不滿道:“紀宏,我儒道讀書人當修身養性,讀聖賢書,明事理,為官一方造福百姓。你蒼宿書院一幫莽夫,整日隻知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聞言,紀宏登時大怒,鼻子都氣冒煙了,怒吼道:“呂尚,我蒼宿書院為晉國培養了多少將軍,你敢辱我等?老夫今日便要與你理論理論!”


    說罷,紀宏身上氣勢升騰,健碩的肌肉隆起竟是將一身長袍都撐得鼓鼓囊囊。


    呂尚臉色一僵,一甩寬大的袖袍,氣憤道:“吾輩讀書人喊打喊殺的,簡直有辱斯文!陛下,老臣請求陛下將這個敢在明心殿動粗的莽夫扔出大殿!”


    年邁的建安帝靠坐在龍椅上,看著這一幕滿臉無奈。


    眼前這兩位可都不好惹,長眉白須的呂尚乃是嶽麓書院一位副院長,儒道三品,當世大儒。


    壯碩的紀宏則是蒼宿書院副院長,儒道四品大學士,儒道境界上不如呂尚大儒。但這紀宏常年習武,本身也是武道四品的強者,所以兩人真要動手,勝負不好說,但呂尚大儒挨一頓老拳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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