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如晝,清然瞟了一眼站在蕭致身後的淩峰,見他麵色肅然,便猜到寧王定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於是更加小心應對。


    “迴殿下的話,微臣尋到一樣好物,定能博得端妃娘娘歡喜,隻是,還差一物,想著封小侯爺定有法子弄到,便去了侯府一趟。”


    北洲戰況膠灼,壞消息頻頻傳來,蕭致沒有心思聽他說這些。他已經連著好幾日沒有好好睡過一個覺了,今日迴府,本該早早歇著,但見他的小司馬這麽晚了才迴來,忽而來了興致,想看看他在忙些什麽事。


    “什麽東西王府沒有非得去侯府尋?”


    清然還未迴話,聽他接著說,“需要什麽,隻管跟管家要便是,無需麻煩外人。”


    說罷一撩鬥篷,旋身上了台階進門去了。


    一眾隨從跟著進了王府,清然站在原地,不知該跟著進去還是該迴去。


    淩峰跟隨蕭致進了府門,又逆著人流出來。看清然還呆站著,走過去說:“北洲戎狄屢次南下侵擾北洲邊境,殿下舉薦你父親領兵援助。你父親……屢次被戎狄人耍得團團轉,毫無戰績,朝臣本就對殿下的決定不滿,現在更是借機言語譏諷,出言不遜。”


    “殿下……無話可說,心情不好,說話自然少了幾分客氣。你……別多想,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找管家或者找我也行。”


    清然日日在府中琢磨端妃生辰禮之事,全然不知父親領命北上抗擊戎狄。她想起上一世這時候父親日日買醉,並未出征北境之事,這一世因為自己的改變,造成事情與上一世不一樣。


    不一樣便預示著未知,她心裏噗噗亂跳有些不安。


    她忙拉著淩峰問:“朝臣們什麽意思,逼著殿下換人嗎?還是根本就不同意派人和戎狄人打?”


    清然想起來,朝中很有一部分人,並不關心北洲邊境百姓的生死,不過是些螻蟻,與朝廷的利益關係也不大,至多是北洲三王受些侵擾,所以,大多袖手旁觀。


    清然想起剛才看到寧王的臉色,這件事估計十分棘手,否則,以他獨身征戰西洲的勇氣和智謀,不會這般愁。


    腦中忽而閃過一道光,心裏起了個猜測:上一世的災禍會不會提前?


    上一世,詹家覆滅便是有人誣陷父親通敵賣國,私自將行軍布防圖賣給戎狄,以至於屢戰屢敗,最後皇帝問責詹家,整個家族覆滅。母親也因此死在了她麵前。


    一陣涼意爬上後背,清然打了個冷戰,臉色烏青。


    淩峰發覺不對,凝眉問她:“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清然木然搖搖頭問:“殿下是怎麽打算的?可有說要撤我父親迴來?”


    偌大的府門前隻剩兩盞高掛的紅燈籠發出昏黃的光,打在清然惶恐的臉上,更顯雙眸清靈。


    淩峰瞥開目光,嚅囁著說不清楚。


    清然心裏頭亂哄哄的,直覺有事要發生,又不知該如何阻止,頭重腳輕的迴了司馬府。


    渾渾噩噩睡了一覺,夢裏,又夢到母親渾身是血瞠目倒在麵前的場景,驚出一身冷汗坐了起來。


    窗外昏沉,天還未亮,清然一抹額頭,一手的汗,摸黑下床去桌邊倒水喝。忽然一陣急促拍門聲驚得茶水嗆進氣管裏,不住的咳嗽起來。


    她擱下茶碗去應門。


    歡喜也被拍門聲吵醒,先一步去開了門。


    “誰呀!”聲音頗不耐煩。


    清然倏然想起剛才的夢來,心裏又開始不安起來。


    她扶著桌角站著,門被打開,寒風隨著進來的人溜進來,遊走在清然周身。


    “漌之兄,不好了,令尊被指與戎狄私通,被付泓帶人捆了,押在北洲大牢內……”


    清然心中一咯噔,險些沒站得住。


    她喃喃問:“到底怎麽迴事!”


    歡喜亮起了燈,微弱的火光隻照亮了清然慘白的臉。她走過去扶著清然,擔憂的喚她:“公子……”


    封逸關上門,看見桌上有茶,解了鬥篷大跨步過去,就著桌上的茶碗連倒了兩碗茶喝了,才算續了命。


    清然扶著桌沿愣愣坐下來。


    封逸連連歎氣,“伯父與付泓那小子不和,據說兩人領軍北上的路上就因著路線問題就吵過數迴,到了北境,屢次破壞詹將軍與北洲三王之間的關係,漌之……你得有心裏準備,付泓以及他背後的整個付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若想整誰,連表哥都不一定製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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