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二哥,吃飯啦”,洛菀凝歡快的喊聲從外麵傳來。


    幾息後,小小的身影便出現在正殿裏。


    “娘親,二哥,吃飯啦”


    “凝兒做了什麽好吃的呀,好香啊!”,周曼婷很是捧場的吸了吸鼻子。


    “娘親,是麵哦!還有醃菜”,洛菀凝迴身催促端著餐盤的宮女快點上菜。


    “嗯,聞著就很香,走,我們去嚐嚐凝兒做的午膳”


    伺候在正殿裏的宮女們見狀忙去端了兩盆幹淨的水來讓主子們洗手。


    “呦,還有荷包蛋呢!凝兒這荷包蛋做的堪比禦膳房的禦廚了,外形完整圓潤,蛋黃絲毫沒有鬆散,晶瑩剔透,倒真像是一朵盛開的荷花”


    “娘親,哪有您說的那麽好”


    周曼婷無意間瞥見女兒害羞的樣子捂嘴輕笑,“我們凝兒長大了,都知道害羞不好意思了”


    “娘親~”


    “哈哈,好,娘親不說了,吃飯啊,我們吃飯”


    周曼婷拿起輕了輕嗓子壓下笑聲,拿起筷子夾了兩根麵條放入口中。


    “凝兒,你這醃菜是用胡瓜做的?”,洛潤澤從醃菜擺上桌子之後就一直在看醃菜,見母後動筷了,才開口問道。


    “是呀,中秋家宴時聽二哥提起說想吃清爽的醃菜,我就在想要做什麽醃菜才好。昨日偶然想起坤寧宮花園裏的菜地就去瞧了瞧,胡瓜還有很多我就摘迴來試著做了醃菜,二哥快嚐嚐好不好吃”


    “好,二哥嚐嚐”,洛潤澤唇角勾起,心裏暖暖的,隻有凝兒才會記住他隨口說的話,連他自己說過之後都忘記了的話。


    入口清脆爽口,還帶著一絲酸酸的,還有一絲形容不出來的味道,總之很是開胃。


    洛菀凝沒有吃麵,雙手托著下巴等著看看二哥的反應,見二哥一連吃了兩塊勾唇一笑,她就說沒有人能拒絕脆嫩爽口的醃黃瓜。


    “兒臣以為母後剛剛說的話甚對,凝兒的廚藝可堪比禦廚,或許用不了多久禦廚就要遠遠不及凝兒了”


    “嘿嘿,光吃這個會鹹的,二哥配著麵吃更好吃”,洛菀凝托著下巴傻傻的笑著,她從美食遍地的華夏而來,吃過看過的自然也多,可她會的那些,連前世美食的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凝兒,說到菜地,你禦花園裏的那片菜地可有去看過?”,周曼婷想起早上嬪妃們來請安時說的話,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問道。


    “看過了呀,二哥來時我就是從禦花園菜地迴來的呀!娘親,怎麽了嗎?”,娘親從不過問她菜地的事情,今日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又有人來找娘親嚼舌根子了?


    不得不說她猜對了一半!


    “快要入秋了,娘親見坤寧宮小花園裏的菜地都成熟了,想來禦花園裏那些也差不多了,既成熟了就摘迴來吧,放在那裏遭人惦記”


    “惦記?娘親,誰惦記啊?”,她爹爹單獨給她圈出來的地方,誰敢惦記?


    “今日有嬪妃來請安時話裏話外惦記上了你禦花園菜地裏的菜,娘親把她們打發迴去了,她們一計不成說不準就會趁著夜深人靜去摘,娘親怕你會傷心”


    “娘親,祖母說誰要是敢惦記我的菜地就說是給祖母種的,誰也不敢惦記。爹爹說,禦花園的菜地我想要擴多大都行,都依著我高興”,洛菀凝把嘴裏的麵條咽下,眨著大眼睛說道。


    “母後不必擔憂,誰偷了菜,父皇一句話還不是要乖乖送迴來嗎”


    洛潤澤眼底閃過一抹冷意,那些人敢偷也不敢吃。


    “是娘親多想了!吃飯吧,麵泡久了就不好吃了。這醃菜很爽口,凝兒記得給你爹爹送一些去”


    “嗯嗯,凝兒記得啦!對啦,娘親,今日……”,洛菀凝把今日文太醫和她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凝兒,你是想要幫他們?”,周曼婷放下筷子,認真看著女兒問道。


    “沒有呀!就是看他說的好可憐呀!迴宮的時候我還問彩月呢,好好的人為什麽進了兩次宮就一病不起了呢”


    “凝兒,判斷事情的時候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若真是病的一病不起,他大可以遞消息給負責秀女的戶部,或是借請平安脈的機會來求見娘親。可他卻唯獨去求了你,凝兒可知是為什麽?”


    “因為我年幼,不懂選秀的事情,分不清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周曼婷抬手揉了揉女兒的發頂,眼中透著欣慰,“話雖不好聽,但意思是對的!他自己就是太醫,又身處太醫院,想要治病救人是最方便的。況且,他怎知那女子入不了宮呢?他若是再去尋你,你就說娘親說了,秀女終選要通過重重考驗才能留牌子入宮,身上有一點疤痕都不行”


    “嗯嗯,我記得啦”,已經給娘親打過預防針了,終選那日要是那女子真的有什麽問題,娘親能有個心裏準備。


    慈寧宮。


    “太後,該用午膳了”,周嬤嬤走進寢殿輕聲稟告道。


    “端上來吧”,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的太後睜開依舊明亮的雙眸,淡淡說道。


    “太後,公主給您送了醃菜來,來送醃菜的是月梔,聽她說是公主親手做的,送了一小壇來呢”


    周嬤嬤深知太後的心思,故意提起公主送來的醃菜誘惑太後起來吃午膳,隻要是公主送來的,別管是什麽,太後一定會有反應。


    也確實如她所料。


    一個人吃飯,又是吃不知重複吃過多少遍的飯菜,太後已經提不起興趣了。


    蔫蔫靠著手臂上再度閉目養神。


    直到聽說“公主送了醃菜來”,才來了精神睜開眼睛。


    “端上來,哀家還真有些餓了”


    “是,太後”,周嬤嬤會心一笑,快步退出寢殿。


    “周嬤嬤,周嬤嬤”


    “何事?”,周公公聽到小太監的喊聲迴頭問道,怕驚擾殿內的太後特意瞥了一眼寢殿方向。


    “周嬤嬤,小的今日在禦花園路過公主的菜地聽到……”,小太監把今日在禦花園碰巧聽到的話低聲稟告。


    “知道了,這兩日你留心盯著禦花園,要是有什麽不對勁兒的。立刻來報我!”


    “得嘞,周嬤嬤放心,交給小的,一準兒錯不了”,小太監眼前一亮,機會這不就來了。


    “太後,午膳來了”,周嬤嬤朝身後招手,宮女快步上前把擺午膳擺到桌上。


    太後洗幹淨雙手,用半幹的帕子沾了沾手心和手背,走到桌前坐好。


    “周嬤嬤留下,其餘人都退下去吧”,太後擺手。示意晃的她眼暈的宮女下去。


    周嬤嬤悄悄側頭給她們遞了眼神,催促她們快點。


    周嬤嬤端起碗盛了一粥放到太後麵前。


    太後看都沒看麵前的白粥,拿起快了一塊醃菜放進口中。


    入口有些酸,帶著一絲鹹味和她形容不上來的味道,清爽可口還很脆嫩,對於她這種年紀來說吃起來沒有負擔。


    周嬤嬤瞧見明顯比平時食欲要好的太後咽下嘴邊的話,默默布菜伺候。


    太後今日心情好,胃口就跟著好,一連吃了兩碗白粥,一盤子醃菜才意猶未盡的放下筷子。


    周嬤嬤掃了一眼門口,上前把小太監匯報之事如數稟告。


    “派人去查,看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若是假病想要利用凝兒做些什麽,不用哀家交你該怎麽做吧?這可是皇上三年一次的選秀!”


    “奴婢明白!若查到事有蹊蹺,想辦法把消息不經意間遞到禦前”


    “嗯,速度要快,離終選還有兩日,最遲明日一早,哀家要看到結果”


    “是,太後”,周嬤嬤行禮退下,很快一身宮女打扮的年輕女子匆匆離開慈寧宮。


    她走後沒多久,一隻信鴿從慈寧宮的後殿飛向空中。


    兩日後。


    天不亮接引的馬車就把入選最後一輪的秀女送到了神武門外,等著宮門開啟。


    車門兩側的燈籠代表著她們的身份。


    時辰一到被接引太監引進宮。


    “按自己手中的號牌,十個人一排,跟著管事姑姑走,跟緊了,別走散了”


    六個看上去就很穩重幹練的管事姑姑散開去迎自己負責的十個人。


    一個一個驗證過號牌以後帶著人往後麵的宮殿走去。


    “姑姑,我們這是去哪兒啊?”,女子看著越走越偏僻的地方心中不安的問道。


    “奴婢帶各位貴女去驗明正身,二次驗身符合要求才能進行下一關”


    “驗,驗身?不是已經驗過了嗎?”


    “奴婢剛說過了,是二次驗身。能入宮的小主都是要伺候皇上的,自然容不得有一點瑕疵!”


    管事姑姑不想再解釋,看著幾步遠的宮門悄悄加快速度,走到隊伍前麵。


    “正殿之中是宮中專門負責驗證的老嬤嬤,各位貴女不必害怕,依次進殿即可,奴婢會在這裏等著各位貴女出來”


    “多謝姑姑”,不算太齊的幾聲女聲響起。


    坤寧宮中。


    周曼婷坐在梳妝台前,負責梳頭的宮女正在為其梳妝。


    懷蓉腳步匆匆走進殿內,看向梳妝的宮女,“你先出去”


    宮女麵朝皇後行禮後連忙退出寢殿。


    “怎麽了?瞧你把她嚇的”


    “娘娘,奴婢去那邊瞧過了,負責接引秀女的管事姑姑見奴婢去了還不等奴婢開口問就自己主動都說了,末了還求奴婢迴來和娘娘說說好話”


    “說好話?出事兒了?”,周曼婷拿起梳子給自己梳著頭發輕聲問道。


    “娘娘聖明”


    “告訴她們,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宮規在那裏擺著呢,誰也不能尋私”


    “是,娘娘!奴婢就怕那些有心思的借機搭上她們,給自己拉幫手和娘娘對立”


    “今年選秀終選由太後負責,女紅女德女戒,琴棋書畫,引閱,複查,宮中留宿,缺一不可。太後雖多年不管後宮之事,但當年的威嚴絲毫不減,豈是她們能夠為所欲為的”


    “娘娘說的是,是奴婢想岔了!”,因為前幾次後宮嬪妃衝撞公主之事,太後不止一次表達過對皇上後宮嬪妃的不滿,時隔幾年太後出山親自坐陣選妃,隻會更嚴苛。


    “去告訴管事姑姑,看好了她們,要是秀女留宮住宿的這兩日出了什麽醜事,可小心她們的小命”


    “是,娘娘”


    “對了,凝兒提起的那個秀女如何了?”


    “娘娘,她沒入選,被管事姑姑關起來了”


    “嗯?真的自傷了?”,周曼婷放下梳子,挑眉輕聲問道。


    懷蓉迴頭瞥了一眼門口,小聲迴稟,“娘娘,她身上有兩道劃傷,是上過藥偽裝成不小心劃傷的傷口,但驗身的都是宮裏經驗老道的老嬤嬤了,一眼就看透了是自傷,她,她還”


    “還什麽,說”


    “娘娘她已經被破身成了婦人了”


    “你說什麽?”,周曼婷瞪大眼睛猛的迴頭看向懷蓉,破身了?


    “娘娘,奴婢說的是真的!奴婢聽到管事姑姑說起此事時也是不敢相信,又問了老嬤嬤才相信”


    “去,把這件事給文太醫透個話,記住要做的不落痕跡”


    “是,娘娘”


    周曼婷眼睛微眯,手中拿著梳子一下一下梳著自己的長發。


    女子尚未成親就被破身可是大罪,更何況是身為秀女被破了身,這可是死路一條。


    若她沒記錯,這文太醫祖上是富商但因後輩都不擅經商,文家已經沒落,如今隻是個地主。


    聽手下人說,文太醫平日在太醫院還算是個老實本分的,有兩分傲氣。


    凝兒之前念叨著學縫合術的那些人不行,想要換人重新來過,要是這人能收服為凝兒所用……


    春喜殿。


    被管事姑姑安排在偏僻房間的柳鶯兒心下不安,走到門口輕輕去拉門。


    拉了兩下拉不動後心徹底慌了,用力去拽門。


    門被用力拉拽,門上的鎖發出響聲。


    柳鶯兒聽到門外傳來的響聲心涼了半截,渾身一軟,癱坐到地上。


    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完了,全完了!


    祖母盼子心切,聽娘說,娘懷她的時候祖母就多次提起要是生下來不是男孩兒,就要給父親納妾。


    在她之上,娘已經生了一個姐姐,娘懷她的時候就一直堅信她是男孩兒。


    後來,她出生了,娘說她是一時糊塗不想讓祖母給父親納妾才聲稱她是男丁,因此她沒有點守宮砂。


    直到她三歲,祖母過世,娘才恢複她女兒身。


    但守宮砂是出生之後就點的,她三歲已經點不了了。


    這一點在她入京選秀時就稟告過的。


    她就是仗著自己沒有守宮砂,才想給子明哥哥一個安心丸讓他去為她奔走。


    萬萬沒想到,她會被識破!


    女子尚未婚配就被破身,要麽和那人婚嫁,要麽死路一條!


    若是旁人或許可以婚嫁保命,可她是被留了牌子的秀女啊!


    她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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