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號。


    農曆的九月十五,周六。


    路誌銘帶著顧紹雪去了海邊。


    ---侯月。


    上個月圓之夜是中秋,路家,蘇家和顧家在雲府路齊聚一堂,是繼春節之後的再一次大團圓,當天午飯後,顧以峰還專門請了攝影師給他們照了各種不同組合的全家福,有全體人員的一張,顧家人加上路誌銘和蘇鈺的一張,顧家五兄妹的一張,顧家五兄妹加上路誌銘和蘇鈺的一張,照片洗出來以後,每家都留了一套。


    晚上賞月時分更是氣氛火熱,席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猜字謎,行酒令,唱歌起舞,三家人一直熱鬧到幾近午夜才陸續散去。


    所以侯月這個事路誌銘就放在了這個月。


    沙灘上留下兩串腳印,路誌銘單手摟住顧紹雪的腰,聽懷裏的人說,“不是十大雅事嗎?為什麽我以前要說跟你完成九大雅事?”


    路誌銘笑,“因為我們倆都不會撫琴”。


    “那我就學”,顧紹雪那股子勁兒又上來。


    路誌銘把顧紹雪滑落的披肩往上拉了拉,又敞開風衣把她往懷裏攏了攏,擋住了一陣鹹鹹的海風,揶揄道,“我瞧著你應該是沒這方麵的天賦,不然奶奶肯定從小就培養你了”。


    被說中的顧紹雪用摟在路誌銘腰上的那隻手擰了他一塊肉。


    “噝”,路誌銘皺了下眉,卻由著她擰。


    “為著你這句話我也得把琴練會”,顧紹雪又輕輕揉了下被她擰過的地方。


    路誌銘把眼睛笑成了一條線,“好,你學”。


    “上次那幅畫你完成了嗎?”顧紹雪問的是‘聽雨’那幅畫。


    路誌銘聽出她是報小仇來了,很是虛心的迴答,“我沒畫畫的天賦,還請顧老師指點一二”。


    顧紹雪停下腳步,側仰頭,微微踮腳吻了路誌銘唇角一下,閃著玻璃球似的眸子說,“咱們夫妻倆一起完成”。


    路誌銘攬住顧紹雪的腰,胳膊稍用力,讓她的身體緊貼著自己,垂目纏繞住她的視線,“叫老公”。


    “老公”,顧紹雪纏纏綿綿的喚了一聲。


    路誌銘渾身一陣酥麻,情動的低頭含住近在咫尺的兩片柔軟。


    墨色的海水翻滾過來,給兩顆火熱的心添了幾分涼爽,使得他們這個熱烈繾綣的吻更加舒服愜意。


    一轉頭,一輪圓月升了起來,海水立馬被鋪上了一層金光,隨著海浪的撥弄,粼粼波光撲向海岸上的人群,人群迴贈給圓月一片或相思或祝福。


    “路誌銘,我想陳楠嘉了,還有奶奶,外公”,顧紹雪把臉埋在路誌銘的懷裏。


    路誌銘長舒一口氣。


    她悶了這麽些天,每天泡在實驗室,迴到家不停歇的看文獻,晚上睡覺也不踏實,今天終於發泄了出來。


    路誌銘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頭發,“抑鬱症是病,不是單純的情緒不好,所以你千萬別自責,你就當她是下凡曆劫的花仙子,渡劫成功迴到天上做花神了”。


    顧紹雪聽著路誌銘有力的心跳聲,感慨道,“所以誰的人生不是大夢一場呢,就看老天爺願意讓我們夢多久”。


    路誌銘接了她的話,但換了一種情緒,“我昨晚夢到我們倆的婚禮了,你穿著秀禾,頭戴鳳釵,紅蓋頭遮麵,我鋪了十裏的紅毯,騎著高馬去雲府路迎娶你”。


    “那你的三書六聘呢?”顧紹雪伸出手麵朝上。


    路誌銘握住她的手,兩人繼續往前走,“聘書我已經寫好了,等會兒迴去我拿給你瞧瞧,你看哪裏不滿意,我再修改”。


    “文言文還是白話文?”


    “都有”。


    “論文言的功底,我可是不如你”。


    路誌銘含笑,“哦?你還有不如我的地方?”


    顧紹雪聽出路誌銘話裏的揶揄,眼珠子咕嚕一轉,迴了一句,“嗯,你可是比我多讀六年的書呢,哪能比得過?”


    路誌銘一愣,哈哈大笑,喝了一口風,咳了起來,顧紹雪替他順著背,嘴上仍是沒有饒過他,“年紀大了,注意點身體”。


    路誌銘趁顧紹雪不注意,把搭在她腰上的手下移,猛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又大力揉捏了一下,“等會兒迴去你千萬別求饒”。


    顧紹雪臉一紅,仰著脖子裝作沒聽懂,“你聘書寫不好,應該是你向我求饒吧”。


    路誌銘已經情熱,大手撈過顧紹雪的腰,捎一使勁就把她掛在了胳膊上,“走了,迴家我們再細細辯論”。


    顧紹雪沒有支點的撲騰著,“不是侯月嗎?還沒侯完呢”。


    “不著急,以後多的是機會”,路誌銘把顧紹雪放下,很快又打橫抱起她,快步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到了車上顧紹雪才發現,披肩不見了。


    她感覺到了路誌銘滿身的欲火,像是馬上就要在車上要了她,便讓他迴去找披肩,路誌銘剛開始不肯,說掉了就掉了,家裏多的是,顧紹雪不願意,說她很喜歡那條披肩,路誌銘無奈,讓她坐在車上等著,又給不遠處的京墨打了電話說顧紹雪在車裏,才返了迴去。


    披肩找到了,隻是已經被海水衝的濕漉漉的,還被來往的人踩成了一團,他正準備拿出電話給顧紹雪說披肩不要了,身後有人叫他。


    “路總”。


    路誌銘循聲迴頭,剛好身旁有人燃了一個冷光煙花拿在手上甩出一大片星星點點的光,他看清是陳辰。


    “辰”,路誌銘先是驚訝,而後微笑著轉身。


    陳辰身邊站著一個女人,麵容瞧不太清楚,是小鳥依人型的,他做了介紹,“我女朋友”。


    路誌銘微笑,算是打過招唿,視線並沒有在他女朋友身上停留,看著陳辰道,“結婚的時候記得通知我”。


    “一定”。


    緊接著又有一個男聲傳來,“路先生”。


    是楊子儒。


    他身邊也跟著一個女人。


    “楊先生”,路誌銘客氣的迴應。


    楊子儒上前一步伸手,路誌銘遲疑了一下抬手握住,聽得楊子儒道,“上次您和夫人給我送來了新婚賀禮,我還未當麵表示感謝,今天真是榮幸,在這碰到您,謝謝路先生和尊夫人”。


    說著還在路誌銘的周圍巡視了一下,並未看到顧紹雪。


    楊子儒身邊的女人也懂事說了聲,“謝謝”。


    路誌銘被迫禮貌的迴應,“一點心意,祝你們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楊子儒和他老婆又齊聲說了謝謝。


    陳辰詫異的看著這一場無不透著客套的寒暄,他們認識?


    正在這時,路誌銘的電話響了,他以為是顧紹雪催他了,說了聲抱歉,拿出手機,是個陌生號碼,他蹙了下眉,眼望著他的車的方向接通,未及開口,對麵人說,“銘少爺,這周圍環境不太安全,我們先帶著小姐離開,您隨後跟上”。


    路誌銘反應過來是顧家保鏢,心下猛的一咯噔,臉色霎時變白,說了聲好之後立馬拔腿往迴跑。


    剛跑兩步,便聽到馬路上一片騷亂。


    有那麽一瞬間,他的腿軟了,加上是在沙灘上跑,往前趔趄了一下。


    接著遠處傳來一聲劃破天際的槍響。


    路誌銘的腦袋轟的一聲炸了,接到京墨的電話時,他出現了耳鳴。


    以至於沒分辨出京墨說的話是不是他的幻聽,京墨說遇到了抓捕毒販的現場,現在他的車上有兩名毒販,一個開車,一個用槍挾持著顧紹雪,顧家保鏢的車跟在毒販後麵,他也想開車追過去,被特警攔住了。


    正在周慧店裏幫忙的衝鋒接到保鏢的電話後匆匆跟周慧打了招唿,便立刻動身,又打電話給顧以峰,顧以峰沒接,顧家保鏢的車上都有實時定位,他朝著定位飛奔而去。


    卻說這片海灘的四周交通便利,夜晚來這邊散步遊玩的人也非常多,毒販便將交貨地點選在了這裏,警方早已接到消息,安排了布控,讓人沒料到的是毒販將路誌銘的車作為了掩體,由於抓捕小組的行動是在一瞬間開始的,顧家保鏢並未來得及將顧紹雪帶走,饒是他們訓練有素而且提早發現,也還是晚了一步。


    毒販在慌亂中抓門把手時發現車沒上鎖,而車上有人也是留在現場的一個顧家保鏢告訴給參與抓捕的刑警的,並且說明了跟在毒販後麵的車是顧家的。


    顧紹雪被槍抵著腦門時被嚇得雙腿發軟,大腦一片空白,十分鍾後又強迫自己鎮靜下來,開始思考該如何逃生,想路誌銘,想父母,想哥哥姐姐,默默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要活著,又閉上眼睛迴憶著沈周翰教她的槍法,迴憶前段時間看過的《湄公河行動》,想著在必要時可以自救。


    路誌銘因為上次的教訓,第一時間聯係了顧以峰,顧以峰讓他迴顧家等消息,接著又給正準備在路口攔截毒販車輛的衝鋒打了電話,命令他不可輕舉妄動,也不許動槍,所有的事他來安排。


    路兆愷和劉嵐得到消息後也趕來了顧家,卻沒見到路誌銘。


    他去跪祠堂了。


    又一次的,顧紹雪在他身邊出了事。


    為什麽迴去找披肩的時候不帶著顧紹雪一起?為什麽要跟楊子儒他們說那麽多廢話?(這時候他覺得是廢話)為什麽晚上要帶顧紹雪去海邊?為什麽沒有早點走?


    路誌銘一遍一遍的問自己。


    雖然趙芳兵說了不怪他,但他仍是不能原諒自己。


    就連顧紹鵬也在今晚信了算命先生的那個讖言,似乎顧紹雪21歲的生日不過,她的災禍便永不會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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