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誌銘走到臥室門口時,一陣笑聲從裏麵傳出來。


    顧紹雪醒了。


    他調整了下情緒,準備進去,隻聽得裏麵有說話聲,他刹住了腳。


    “聽人家說,第一次都很疼,有多疼?”


    是顧紹雪問的。


    路誌銘微蹙了下眉頭,臉上登時也熱了起來。


    顧紹旭撲哧笑出聲,“你可以跟你的阿銘哥說,讓他溫柔一點”。


    剛才問的時候,顧紹雪是好奇多於害羞,被顧紹旭這麽一笑,她的臉連著脖頸都透上了紅粉,嬌嗔道,“哎呀,你這人,真討厭”。


    顧紹旭捏著嗓子學了一遍,倆人立馬鬧做一團。


    片刻後,顧紹旭問,“真想知道?”


    顧紹雪睨著她,“那你說嗎?”


    顧紹旭勾起一抹壞笑,剛要開口,看到了虛掩的房門,警惕道,“你等下”。


    緊接著,路誌銘便聽到一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心下一驚,趕忙躡腳隱到了書架後麵。


    ‘哢噠’一聲,顧紹旭把房門關上了。


    路誌銘想再聽,已是聽不到了。


    此時的他,渾身熱烘烘的,不僅人生第一次偷聽別人牆角,還是自己老婆的‘牆角’。


    以前,路誌銘隻覺得顧紹雪從小是被禁錮著長大,連接吻都要學,肯定是不諳人事的,抱她親她的時候,他也並不覺得她會往更深處去想,更別提做了,在港城的時候,她倒是提過一次,不過當時他以為她是在考驗他,直到中午的時候她再次提起,他才驚覺她是真的想了,而且還想實踐。


    本來自己就難以自持了,如果顧紹雪再‘火上澆油’一下,他很難保證自己不會不遵從本能。


    雖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但他骨子裏還是很保守的,之前顧以峰擔心顧紹雪有不明了的後遺症,讓他等,如今這狀況,他也無需等了,隻希望這次去美國,她能好起來,這樣他就能早日跟她訂婚了。


    思忖至此,路誌銘從書架後走了出來,敲響房門。


    他上樓,不僅僅是為了陪顧紹雪,還有另外的‘任務’,他要用合適的措辭,勸說顧紹雪去國外接受治療,就如年前勸說她暫時先不迴關城一樣,顧以峰覺得他有經驗,再次‘委以重任’。


    顧紹旭開門,見是路誌銘,轉頭道,“小雪,阿銘來了,我先出去了”。


    屋裏光線比較暗,路誌銘沒看清顧紹旭臉上的表情,但聽她說話的語氣,像是在知會顧紹雪,又像是在提醒她什麽。


    他心下狐疑,這倆人剛剛都說了點啥?難道顧紹旭還真的給顧紹雪傳授了點那方麵的知識?也不是沒可能,顧紹旭在國外呆了六年,感情史又豐富,還是個敢說敢做的人,在他們幾個麵前都是口無遮攔,更別提這私下裏說悄悄話了,那還不是信手拈來。


    拐過門口的玄關,進了臥室裏麵,卻看到顧紹雪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路誌銘的心立馬突突的猛擊胸膛,他以為她又暈了過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路誌銘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


    下一秒,顧紹雪蹙眉睜眼,“你幹嘛?看我死了沒?”


    剛才探她鼻息時,路誌銘的後背已是冷汗涔涔,又被她這麽突然一嚇,他隻覺靈魂出竅,呆愣在了原地。


    不過也就兩秒,怒火便燒到了頭頂,他顫抖著低吼,“你再敢說一次那個字,我就不要你了!”


    顧紹雪癟癟嘴,扭過臉背過身去,嘟噥了一句,“不要就不要”。


    若是從前,路誌銘已經開始哄她了,這一次,他沒有,而是轉身往外走,再不轉身,眼淚就要流下來了。


    他走的很慢,因為渾身已沒了力氣。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她閉上眼睛,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阿銘哥!”顧紹雪從床上跳下來,光腳追上已經走到門口的路誌銘,從背後抱住他,“大姐剛才已經跟我說了”。


    卻道是顧紹旭跟顧紹雪說,她的腦袋裏長了個東西,在國內,隻能靠手術把它切了,但是國外有一種技術可以不用做手術,僅通過吃藥就能治好。


    “是腫瘤嗎?”顧紹雪問。


    “是”,顧紹旭頗為嚴謹道,“不過是良性的”。


    “那為什麽不直接把藥買迴來吃呢?”顧紹雪又問。


    顧紹旭道,“你得先去用人家的儀器檢查呀,不檢查怎麽能知道用藥的劑量,還有,吃了藥以後還需要觀察療效,以便隨時更改治療方案”,末了,她還補充了一句,“你是學醫的,這些基本常識你應該懂”。


    當顧紹旭說是良性瘤的時候,顧紹雪就知道她是在說謊了,因為判斷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需要做活檢,不是單純做個ct或者核磁就能看出來的。


    不過她也沒拆穿她,顧紹旭說的很對,她是學醫的,基本常識應該都懂,但是她說的基本常識是專業知識,顧紹雪理解的是,遇到不好的病情,家屬一般都會告訴病人,放寬心,就是一點小毛病。


    聞言,路誌銘身形猛的一頓,顧紹雪感受到了,又把他抱緊了一點,“不就是腦袋裏長了個東西了嘛,有病就治,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原來顧紹旭已經先他一步找理由勸過她了,隻是她都說了些什麽,他不知道,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能站在原地裝作還在生她的氣。


    見路誌銘不說話,也不轉身,顧紹雪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騰空跳起,路誌銘趕忙彎腰接住她,口是心非道,“我都不想要你了,你還往我身上黏,真是厚臉皮”。


    “我不管,你得背我一輩子”,顧紹雪撒嬌撒癡。


    路誌銘騰出一隻手,勾出小拇指到顧紹雪眼前,“那你也得陪我一輩子”。


    顧紹雪沒有和他勾手,而是握住他的拳頭,道,“好”。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顧紹雪心裏如明鏡,所以她答應他的一輩子,不是他的一輩子,而是她的一輩子。


    “我跟顧伯申請過了,今天晚上我可以呆在這裏陪你”,路誌銘把顧紹雪背迴來,讓她重新躺迴到床上。


    看著路誌銘強顏歡語,顧紹雪心裏泛起一陣酸楚,倘若不是自己已病入膏肓,顧以峰怎麽可能會突然‘朝令夕改’,人的求生本能,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表現的最為明顯,她嘴上說的不怕,其實她很怕,不是怕死,是舍不得眼前這個她剛愛了沒多久的愛人,舍不得剛和解了沒多久的父母,舍不得大哥,二哥,三哥,大姐,還有蘇鈺。。。


    “你今天說要帶我去玩刺激的項目,是什麽呀”,顧紹雪突然問。


    她不願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也不想讓路誌銘不開心,當下,能快樂一秒是一秒。


    路誌銘從櫥子裏拿出一床被子鋪到顧紹雪旁邊,道,“射擊”。


    聞言,顧紹雪立馬興奮起來,“我們現在去吧”。


    路誌銘見她像小孩子一樣說風就是雨,哭笑不得,抬起手腕給她看了下時間,“靚女,早就打烊了”。


    “等迴來,我把那裏買下來,你什麽時間想玩都行”。


    “是真槍嗎?”


    路誌銘神氣道,“當然是真槍,假的有什麽意思”。


    顧紹雪嗤的笑了一聲。


    “幹嘛?不信嗎?”路誌銘以為她是想激他現在就帶她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槍。


    其實顧紹雪是認為他在哄她開心,便順著他的話講,“信,我等你帶我去玩”。


    路誌銘暗透一口氣,微笑著說,“好”。


    敲門聲響起。


    路誌銘打開房門,是趙芳兵。


    顧紹旭下樓以後,跟顧以峰說了她已經把顧紹雪勸好,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阿銘,你迴家收拾下行李吧,你大哥剛接到消息,說是淩晨2點就能出發了,小雪這邊我來收拾,你爸媽那裏,我跟你顧伯已經跟他們說了”,趙芳兵道。


    “好”。


    路誌銘嘴上說著好,卻站在原地不肯挪動步子。


    正在此時,他的電話響了,劉嵐打來的。


    路誌銘接通,“媽”。


    “阿銘,我跟你爸把行李給你送來了”。


    顧以峰是按照顧紹旭的說辭給路兆愷打的電話,因為事情還沒查出來,他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顧紹雪被‘下毒’的事。


    掛完電話,路兆愷就讓劉嵐給路誌銘收拾了行李,兩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路誌銘幾乎是飛奔著下了樓。


    劉嵐看著她一臉憔悴的兒子,心疼道,“你這孩子,出了這麽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路誌銘笑了笑,故作輕鬆,“媽,小雪她沒事”。


    路兆愷接過話,“去到那邊,照顧好小雪,也把自己照顧好”。


    話音剛落,蘇明璋和俞靜姝也拎著蘇鈺的行李進了門。


    原先顧以峰並沒打算讓蘇鈺和顧紹旭也過去,隻因顧紹旭說,小雪是個女孩子,她跟路誌銘又沒結婚,都是大男人跟著怎麽能行,既是顧紹旭要去,蘇鈺肯定也跟著去,理由是出門在外,多個人可以多一分力。


    看著這一群後輩如此相親相愛,顧以峰欣慰不已,便沒有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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