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紹鵬跟路誌銘一起迴到病房時,顧紹雪又‘睡著’了。


    自從顧紹雪出了車禍以後,家裏人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讓她多休息,有時候她不肯,顧以峰就給她下命令,跟路誌銘談戀愛以後,路誌銘更是為了讓她休息,給她讀書,唱歌,哄她。


    如今,病房裏站著的人都害怕她睡,仿佛這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因為她的‘睡’,外力叫不醒,隻能她自己蘇醒。


    出院手續辦好以後,路誌銘把顧紹雪抱迴了家。


    迴了家他也不撒手,就那樣坐在床沿上,讓顧紹雪躺在他懷裏,他要感受她的唿吸,她的體溫。


    私人飛機申請航線,護照辦理都需要時間,即使他們可以使用特權,也不是立刻馬上就能辦好,此間的每一分鍾對這座房子裏的人來說,都是煎熬。


    隻是再煎熬,該解決的問題還得要沉下心來去解決。


    顧紹鵬和顧紹旭一前一後走進房間。


    “阿銘,讓阿旭先看著小雪,你跟我去書房”,顧紹鵬道。


    路誌銘把顧紹雪又抱緊了一點,“我不去”。


    顧紹鵬何嚐不想像路誌銘這樣守著顧紹雪,但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剛才讓顧紹旭過來叫他,他壓根就沒搭理她,顧紹鵬壓了壓剛想發出來的火,耐心道,“我們得在出國之前把事情前前後後捋一遍,這樣才能盡快找到幕後黑手”。


    路誌銘還是那句話,“我不去”。


    “跟我出去!”


    顧紹鵬的這句話,語氣跟顧以峰一模一樣,是命令,且不容抗拒。


    顧紹旭趕忙上前一步站在了兩人中間,雖然顧紹鵬不可能跟路誌銘打起來,但她還是要以防萬一,“阿銘,跟大哥去書房吧,我來看著小雪,別讓我爸等久了”。


    剛開始路誌銘還不肯鬆手,聽到顧以峰在書房等著以後,他輕輕推開探身想把顧紹雪從他懷裏拉出來的顧紹旭,小心翼翼的把顧紹雪放平到床上,蓋好被子,才跟著顧紹鵬去了書房。


    關於‘顧紹雪的藥是在什麽時候被換了’這個議題,顧紹鵬先說了自己的分析。


    “我能想到的一個時間段就是在小雪第二次住院,她在港城暈倒了以後,迴到嶽州,那次我找主治醫生談了,問她有沒有效果更好一點,能舒緩她神經的藥,因為那次她是受了她同學的刺激才暈倒的,而且還為此憂心不已,小雪她心思深,心裏有事她也不願意說,雖然她是顱腦外傷,但憂思過重也不利於她恢複,當天醫生就給她換了藥,但當時護士把藥拿過來以後,是我看著她吃的,藥片是白色的,這個我不會記錯,當時阿鈺也在場。”


    說著,顧紹鵬看了一眼蘇鈺,蘇鈺點了點頭,“嗯,是白色的藥片沒錯”。


    顧紹鵬繼續道,“當天晚上是阿旭一個人留在了醫院,我問過她了,小雪睡了以後她也跟著一起睡了,醫院的病房不像家裏,可以鎖門,所以中間有人進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鈺提出異議,“小雪住院,你不是派的有人在外麵值守嗎?”


    顧紹鵬道,“如果護士要進去,他們是不會攔的”。


    路誌銘平地一聲雷,“為什麽就不可能是在家裏被換了呢?”


    話音剛落,他臉上立馬匯聚了三種不同的目光。


    顧以峰麵露不悅,“小雪來了嶽州以後,除了我們三家人,家裏沒來過外人”。


    蘇鈺則是直直的盯著路誌銘,他恍然明白在醫院的消防通道裏,路誌銘為什麽會用那種眼神看著他。


    若是如此,怕是除了他自己,三家人裏的所有人都被他懷疑了一遍吧。


    蘇鈺和路誌銘對麵而坐,四目相對時,兩人心照不宣。


    “年前,你不是帶小雪去了港城兩天嗎?”


    蘇鈺眼底是無盡的失望和難過,但他說這話不是為了刺撓路誌銘,隻是被他刺激了一下,想到了這個可能發生問題的時間和地點。


    路誌銘看著蘇鈺,嘴角閃過一抹冷笑,“無論是我帶小雪去港城,還是帶她去別的地方,芳姨都會交代我,讓我看著她按時吃藥,為此,我都是把她的藥放在我的口袋裏,除了洗澡換衣服,藥都在我身上,所以可以排除藥是從我這邊被換掉的可能”。


    顧紹鵬問,“既是你看著她吃的藥,那你見到的藥是什麽顏色的?”


    聞言,路誌銘低下頭,開始迴憶顧紹雪吃藥的片段:


    去港城的那天中午,顧紹雪吃過飯,趙芳兵看著她吃過藥以後,便去交代了路誌銘,路誌銘當時就把藥裝進了口袋,但那天他臨時有事,比顧紹雪先去了港城,當天晚上他又是忙工作又是找跑出去玩的顧紹雪,折騰到大半夜,所以他忘了讓顧紹雪吃藥,後來去醫院看陳衡君的時候,趙芳兵給她打電話,他才想起來讓她吃藥這個事,但當時顧紹雪不肯吃,這麽一拖就拖到了中午,他也沒有看藥的顏色,此後的時間,他也不曾注意藥的顏色,因為無論什麽時候,他的注意力都在顧紹雪的臉上,看她是高興還是難過。


    思忖至此,路誌銘搖搖頭,“不知道她吃的藥是什麽顏色,但在她去港城的第二天,她就頭暈了一次,這件事,我跟顧伯和芳姨說了,也帶她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可能是車禍留下的後遺症”。


    還有一點路誌銘沒說,那天晚上顧紹雪頭暈以後就去睡了,他一直守著她,她睡的很沉,他還拉著她的手。。。她都沒醒,原先他以為是她睡眠質量好,如今想來,是藥物的作用,而且她那天晚上也做噩夢了,種種跡象都說明在去港城之前,她的藥就被換了。


    四個人分析了一圈,也就顧紹鵬說的那個時間段最有可能了。


    顧以峰讓顧紹鵬去交代衝鋒和連隊,讓他們兩個即刻著手去查,把蘇鈺和路誌銘留了下來。


    “在南城的時候,我訓了小雪一頓,因著什麽訓的,你們倆也都知道,今天我把訓她的話給你倆也講一遍,希望你們倆也記牢,槍口永遠是對著敵人的,對著自己人,那是叛徒的行為!”顧以峰本就嚴肅的神情此時更多了幾分冷峻,他看向路誌銘,“阿銘,你知錯嗎?”


    路誌銘‘騰’的站起來,“知錯!”錯沒錯的,在老丈人麵前,先認錯總沒錯。


    蘇鈺也跟著站了起來,雖然沒點到他,但他覺得下一個應該就是他,錯沒錯的,在老丈人麵前,主動認錯總沒錯,隻是嘴還沒張開,就聽到一聲:


    “阿鈺,你坐下!”


    顧以峰心裏如明鏡,視線一直沒離開路誌銘,“知錯就把我剛才說的話刻在腦子裏!否則我不會認你這個女婿!”


    路誌銘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走進那個死胡同,許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太密集,壓的他有點喘不過氣,以至於腦子出現了暫時的短路。


    現下,聽到顧以峰的訓斥加‘威脅’,他才徹底清醒。


    出了書房,路誌銘給蘇鈺道了歉,“阿鈺,對不起”。


    蘇鈺愣了一下,慣常的勾了個括弧笑,“去陪小雪吧”。


    他從小和顧紹旭玩的好,顧紹旭是外公帶大的,小的時候,每次顧紹旭打他,他總會把外公常說的那句‘槍口永遠是對著敵人的’講給顧紹旭聽,顧紹旭隻要聽到這句話,就會偃旗息鼓,所以剛才顧以峰訓斥他們兩個的話,蘇鈺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而且這麽多年,他也都是如此做的。


    當初他沒有跟路誌銘爭顧紹雪,就是基於那句話。


    如此想來,蘇鈺覺得,沒能和顧紹雪相愛,最終跟顧紹旭走在一起,何嚐不是命中注定呢?


    雖然蘇鈺用一笑泯了恩仇,但路誌銘仍覺得愧疚,他想跟他解釋其實自己並不是真的要去懷疑家裏人,而是被鬼附身了,蘇鈺像是知道他要‘詭辯’,緊接著說了一句,“以後請喊我姐夫”。


    路誌銘剛想說,‘那不可能’,但念在自己有錯在先,笑著迴了一句,“以後會喊”,至於以後是哪個以後,鬼知道。


    蘇鈺怎會不知他的心思,挑了下眉眼,笑著走開了。


    路誌銘剛要上樓,京墨打來了電話。


    “老板,王迎雪被抓了”。


    “被誰抓了?”路誌銘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京墨言簡意賅,“吸d”。


    路誌銘倒吸了一口涼氣。


    京墨繼續道,“我見了她,她知道我是你派去的,就隻說了一句話,有人在害她,我問她‘是誰在害你’,她說她不知道,後來她d癮犯了,我就沒辦法再問了”。


    “繼續查,查她最近一段時間都跟哪些人有聯係”,頓了一下,路誌銘轉而道,“你準備一下,跟我去趟美國,王迎雪的事,暫時先交接給其他兄弟”。


    他隱隱覺得他背後的這張網越來越大,他眼前的迷霧也越來越濃,但他暫時已顧及不得,把顧紹雪的病治好,才是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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