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介和張寧的聯合警告下,大部分商人都很識相,但也有少數人,選擇鋌而走險。


    主要是現在倒賣糧食太賺錢了,巨大的利益足以讓有些人選擇鋌而走險。


    關中長安,糧食價格最高時到了穀一斛五十萬,豆麥一斛二十萬,就這價格還有價無市。


    百姓易子而食,天子東歸,無數百姓隨行,但大部分都餓死於途中。


    張致很同情這些人,但他不會提供糧食,一粒也不會,因為張致很清楚,不論通過什麽途徑送出去的糧食,最終都不會進入這些饑民的口中。


    糧食從青州販運到長安,甚至到洛陽,都是幾十倍,幾百倍的利潤,足以讓某些人喪心病狂了,暗中不斷抬高價格收購糧食。


    隨著收購價格的不斷提高,百姓開始越來越擋不住誘惑,開始偷偷售糧了。


    張致與馬夔、許介等人商量之後,做出應對。


    第一:全境內禁止出售糧食,令地方官員小吏帶人嚴加防範,一經發現,錢糧全部沒收,並罰沒土地。


    第二:鼓勵對偷偷買賣糧食的,進行舉報,經人舉報被查獲的,罰沒的錢,拿出一半獎勵舉報人。


    第三:幾大糧食官商全部停止運營,放出消息,糧食緊張,全部用於賑災了。


    第四:守好最後的防線,在邊境關卡重兵把守。


    商定了措施,馬夔等人剛準備離開,卻被張致喊住,然後見幾個侍女上前,放下十來個陶碗。


    馬夔低頭一看,全是蝗蟲,有些不解的看向張致。


    張致微笑的衝幾人道:“嚐嚐。”


    看幾人有些不敢,自己上前拿起筷子,一個個的吃了起來。


    蝗蟲也分好多種,做法又分油炸和水煮,還有做成醬的。


    幾人看張致都吃了,隻好壯起膽子,閉著眼睛往嘴裏塞,有的確實不咋好吃,有的味道還不錯。


    “怎麽樣?哪個好吃?”


    馬夔指著其中一個道:“這個不錯,想不到蝗蟲竟然如此美味。”


    許介也是大笑道:“我更喜歡這個。”


    “過幾天,我要在長街舉辦一場食蝗宴,將作法推廣出去。”


    許介笑道:“這個辦法好,以後大家不怕蝗災了。”


    蝗災過後,張致專門派人抓了很多螞蚱,嚐試喂毒草,結果能藥死人的毒草根本藥不死螞蚱,想要製作毒螞蚱的藥有些難度,隻能另想辦法了。


    馬夔同意道:“最主要的是消除人們的恐懼心理,那些該死的士子老是說什麽蝗神,搞的很多百姓對蝗蟲,談之色變,明明發現了蝗蟲,卻隻能聽之任之。”


    這次滅蝗,馬夔是帶人到了田間地頭,更明白那些普通百姓的心理,對於蝗蟲啃食莊稼,急肯定是急的,但是又怕滅蝗之後會遭受蝗神報複,使得一部分人在滅蝗時消極怠工,幸虧張致自己以太平道治世,本身也帶著些神秘色彩,才使得一部分信徒無懼蝗神。


    臨淄,城中心的大街上,開始忙碌起來,先是劃定了一片區域,將在街上擺攤的小商販遷移到此地,然後,打掃衛生,擺設長桌。


    街上小商販和行人紛紛湊上前,詢問差役,這是要幹什麽?


    差役們搖搖頭,他們也是以令行事,不知是何用途,倒不是他們刻意隱瞞,是他們真的不知道。


    這種大事自然少不了要宣傳一番,不過張致反其道而行之,人人都有好奇心,越不告訴他,他好奇心越重。


    第二天,第三天,看熱鬧的越來越多,甚至好多人,放下手中的活,早早的就來長街上,占下好位置,看看到底想幹嘛。


    很快人們就興奮起來了,因為長桌兩旁開始擺設爐灶,很明顯是與吃有關。


    萬眾期待下,張致終於出現了,來到長桌的盡頭,向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大聲道:“有人說我滅除蝗蟲,得罪了蝗神。我想問一下諸位,蝗神都要讓它的子民,吃光你們的糧食,要餓死你們,你們該怎麽辦?”


    眾人麵麵相覷,不敢答話,他們是真的相信神的存在的,不管怎樣,也不敢對神不敬啊。


    幸而早已安排下人手,才不至於冷場。


    一個老農站出來大聲道:“蝗螟之蟲,竊糧之賊爾,敢讓我們沒糧吃,就與它們拚了。”


    另一名漢子大聲附和道:“對,和它們拚了,小小蝗神怕什麽?我們有九玄帝君和聖師。”


    “拚了,拚了。”


    在少數人的帶動下,大部分人的情緒被煽動起來,群情激奮。


    張致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抬起手來,周圍頓時安靜下來,隻聽張致大聲道:“剛才這位老伯說的對,蝗螟之蟲,竊糧之賊爾,對於賊,我們不會客氣,我不但要滅蝗,還要食蝗,看蝗神能耐我何?”


    說完,對著兩邊的廚師點了點頭,數十個爐灶一起開始忙碌起來。


    百姓們好奇的看著,這是他們第一次見炒這種烹飪方式,當然還有更多,有煮的,有炸的,有烤的。


    很快,就有香味傳出,一盆盆的各種螞蚱被端上了長桌,張致沒有著急動手,而是看向人群中的一人。


    “孟先生從長安而來,關中倒是沒有滅蝗,你來跟大家說說,蝗神保佑他們了嗎?”


    被點名的孟先生其實不是什麽先生,隻是個大商人,也是準備販賣糧食的,不過被許介攔下了,聞言苦笑著走了出來。


    先是衝張致拱手一禮才說道:“聖師高見,蝗神確未保佑關中,關中糧食絕產,穀價一斛五十萬,豆麥一斛二十萬,百姓人相食,天子亦無餘糧,不得已東歸洛陽。”


    周圍百姓聞言變色,穀價一斛五十萬,豆麥一斛二十萬,這是什麽概念?恐怕他們所有人都得餓死吧。


    有老人拄著拐杖上前,躬身道:“感謝聖師滅蝗,救我等性命。”


    這倒不是提前安排的,張致連忙將來人扶起來:“老伯可敢與我一起食用這蝗蟲?”


    被張致親自攙扶著,老人激動的渾身顫抖:“有何不敢?”


    有膽大的高聲道:“聖師,我等可否也嚐嚐這蝗蟲的滋味。”


    “當然,有意者皆可一一上前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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