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林文再進來時,看到的便是湛槿初羞紅了臉,加上眼眶那還殘餘的晶瑩和紅紅的鼻頭,心中驚了一下。就他出去這麽一會兒,泓將軍怎麽就把主子欺負成了這個樣子。別說,頭一次見主子這樣,倒真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林文憋著滿心的八卦,把午膳都撤了下去。


    “林文,再去弄些羊湯來,剛剛槿初沒喝多少,讓他再喝些暖暖身子。”賀南泓抱著湛槿初,抬頭喚住正往外走的林文吩咐道。


    “是,可要再上一份水晶膠,往常主子喜歡用些。”林文問道。


    “可以。午膳他也沒怎麽用。”賀南泓點頭說道。這午膳還沒用多少信就送進來了,槿初都沒用上幾口,剛剛又傷心了一場,這會兒定然餓了。


    湛槿初在林文麵前失了態,等他出去後迅速調整了一下,接過賀南泓遞到他跟前的錦帕收拾了一下麵部的淚痕,等林文再迴來時他又變成了為人熟知的五皇子殿下。


    喝了些湯用了些餃子,湛槿初恢複了精神。他走到窗旁把窗推開了一些,看了看外麵的景象。


    “我們到茶坊聽聽曲兒吧,總在這客棧也悶得慌。”湛槿初看外麵陽光明媚,是個出遊的好天氣。


    “好。”賀南泓替他拿上了大氅披上,和他一起往外走。


    兩名暗衛迎麵而來,正好與湛槿初他們碰上。


    “你倆怎麽迴來了?可是四皇兄迴京了?”湛槿初有些奇怪地問道,這兩暗衛從湛槿嘉到隆湖時便跟上了,一直給湛槿初他們傳遞湛槿嘉的消息。


    剛剛看的來信中,賀南辰有在信中有提過,說是湛槿嘉的事情被陳淩寫了折子遞上了朝堂,父皇大怒,傳口諭讓湛槿嘉迴京。這沒曾想這信才剛收到,怎麽兩人就迴來了。按理說,熙禾應該會後收到信好些日子,兩人就算迴來也要過些日子才對。


    “迴稟主子,陳都尉的信送出去沒幾日,四殿下便能從床上起身了。他因為那事被百姓們都知道了,自己十分羞惱,不肯再在熙禾待下去。


    於是他便把該給熙禾撥的賑災款和給百姓的安葬費在幾日內讓戶部的人核查好都安排發放了下去,自己整日不出帳篷。等都發放完畢後,他便帶著人出了熙禾,又拐到了受災最小的郎唐城去了。”暗衛說道。


    湛槿初皺了皺眉,他這可真會享受。不能出災區,那就到災情最小的地方去,別說,他們幾兄弟中,還真是他這四哥最會享受。“那他可有為了他那醜事威脅百姓和徐大人?”


    “四殿下自知這事確實是知道的人太多,沒法封口,便也沒試圖威脅過百姓。而且熙禾百姓也不買他的賬,因著他辱沒徐夫人那事兒,百姓對他的印象極差。倒是徐大人被他耳提麵命了幾次,讓他不許把他在熙禾的事說出去,也囑咐他讓熙禾百姓別亂說話。對了,就連陳都尉也被叮囑了幾句,他自己並不知道陳都尉已經遞了折子。”暗衛把事情說了一遍。


    賀南泓越聽越覺得可笑,這湛槿嘉的行事作風,倒真是一點也沒學到他舅舅的精髓,看來以前見到的那樣,都是披上虎皮的貓罷了。


    “給他的馬做手腳的小廝還跟在他身邊嗎?”賀南泓走到了風吹過來的那邊,幫湛槿初擋了風,理了理他被吹起來的頭發。


    “還在,不過那人十分低調,在四殿下帶去的人中人緣極好,所以也並沒有人懷疑到他頭上。”暗衛想了想,又接著道:“那兩丫鬟也都還在,不過其中一人已經是侍妾了,也正是她給四殿下下的藥。


    另外的丫鬟因為嫉妒侍妾受四殿下寵愛,也悄悄往那侍妾的膳食和四殿下的藥中分別加了東西,隻是具體是什麽藥我們並沒有查出,不過我們把下過藥的膳食和藥都帶了些迴來。”


    說完,他從身後的背包中拿出了兩樣東西遞到了林文手中。


    林文當即拿了東西去找了老大夫。


    “你們是被察覺到了才迴來的嗎?”湛槿初看向兩人問道。


    “屬下兩人並沒有被察覺到,提前迴來是因為四皇子在郎唐待了幾日,就無心再待。而且賑災事項也幾乎都完成了,他便吩咐了人給他備好了炭火,繞著遠路慢慢迴京去了。”暗衛迴道。


    湛槿初真是被湛槿嘉這一出氣笑了,繞遠路迴京,還真是會想。這天寒地凍的,就算一路燒著炭在那馬車上也不好過,更不要提自外麵走路和趕馬的仆從和侍衛了。這不是純純給人落下話柄嗎,這出了京連腦子也跟著出了家。


    第二節


    “你們先下去休息吧,庖廚有吃的,去用一些。辛苦了。”湛槿初看著兩人風塵仆仆,臉上都帶了倦容,也許還未吃上午膳,便開口讓兩人先下去了。


    兩人下去後,湛槿初和賀南泓相視一樂,“你說湛槿嘉像誰?”湛槿初笑問道。


    “他這性子倒真是誰也不像。”賀南泓替他把大氅拉進了,兩人邊說便往樓下去。


    兩人此刻也不急去茶坊了,往老大夫屋子去了。


    見兩人進來,林文起身迎了他們,老大夫還在一點一點的挑著那些殘渣細細聞著,見了他兩抬了下頭道:“你兩來了,先坐。”


    “張伯,可有看出是什麽藥?”賀南泓緩聲問道。


    張伯又聞了一下,然後把兩種東西都放了下來,“兩種不同的藥,這菜飯裏麵是一種讓人無法懷有身孕的藥,女子連吃幾日,葵水便會提前而來。而這藥渣裏,卻是讓人情欲上湧的藥,倒也對身體無壞。這兩種,皆是尋常藥物,倒也容易得到。”


    一直在旁邊沒有出聲的安九突然悟了,“我懂了,這不就是後宮爭寵的手段嘛,一人無法再近身伺候了,那另一人不就能上位了。”


    林文抬眼看著他,衝他眨了眨眼睛,心中暗自點頭,他在宮裏這麽多年,這樣的把戲倒真是見得多了。就是沒想到出了宮也能聽到,不過都是皇家秘聞,他也沒有多嘴。


    “安九,慎言。”賀南泓開口提醒道,雖說這裏沒外人,但這樣多嘴的情況不能聽之任之,否則到了後麵有外人的情況下他一多嘴便會惹來無盡麻煩。


    “是,屬下知錯。”安九知道自己犯了大忌,閉了嘴往旁邊縮著,他這張嘴啊,該打!


    湛槿初到沒有在意,他想到了一點不太對勁,“那侍妾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給湛槿嘉下藥近身胡鬧,她難道會不知丫鬟心裏妒忌。我猜她是想將計就計,把這口黑鍋往丫鬟身上扣。到時候從這丫鬟身上搜出了藥,她既能脫身,還會得到湛槿嘉的憐愛,繼續留在湛槿嘉身邊潛伏。”


    “妙!到不知這侍妾是哪位娘娘的安排。”賀南泓附和道,這安排這一切的幕後人到確實是心機高明。


    “那便隻能是鍾宜宮那位娘娘了,後宮中論這最有手段且做事幹淨的也就隻有那位了。”湛槿初暗歎一聲,看著賀南泓說道。說完,湛槿初想到那些香盒,看向了張伯問道:“張伯,那些香盒可能知道是些什麽藥?”


    張伯一聽到香盒便來了興致,他走到裏間,從抽屜裏拿出了幾個香盒和小匣子,又走過來一一擺放在桌案上。


    “經過我這幾天的查證,這些啊都是按著價錢來分的。這些便宜的香料木盒,裏麵就隻有一種致幻藥,而且稀釋過很多,至少要連著用上個幾年才會有大效果。


    而這精致的匣子,它裏麵包含的東西就多了,就能讓人致幻、易怒的藥材就有十幾味。他們應該是把藥一起混為熬製,再把這匣子或者做這匣子的木材直接浸泡在裏麵幾日甚至十幾日,這力道就更大了。人一旦用裏麵的香料用上一年,必然易暴易怒,且伴有幻想恆生。”張伯每每說一種就拿起一種給眾人展示。


    “這麽嚴重!”湛槿初聽完臉色沉了下來,那露昶的那些富商世家可都要著了道。


    賀南泓把手放到了他肩上,輕聲安撫道:“昨夜不是和你說過,若真是之前就做了這麽嚴重的事,那露昶早就會傳出誰家有人發了瘋病。他們不會這樣傻傻的就暴露了自己,所以,它必然是最近才開始這樣製做,為的就是能把它先大量往外散,讓更多的大荊人中招。”


    湛槿初剛剛也是一時憂慮,現在想想確實是這樣,倒真是自己昨夜實在困得慌,連這麽要緊的事都忘了。


    “那可有解藥?”湛槿初心安定下來,繼而問張伯道。


    張伯歎了口氣,衝他們搖了搖頭道:“恕老朽無能,暫時還未能配製出這混合的毒藥的解藥。這東西很容易讓人上癮,一旦上了癮,便很難再離開它。就算解了,也有可能再次上癮。你們要千萬小心,對了,這些解毒丸你們拿著,以防萬一。雖說這一時不會有事,但就怕這背後懂這些藥理的人搞別的毒出來,防不勝防。”


    眾人麵色凝重,敵人在暗,他們也暫時還未尋到他們背後製藥和製機關術之人。這麽看來,前路必然危機四伏。


    還有那露昶知縣究竟是個什麽身份也還不得而知,需要他們去撥開迷霧的地方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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