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泓哥哥?”湛槿初看賀南泓一直看著那邊,有些疑惑。他順著賀南泓看的方向看過去,遠處確實有些人在看著他們。但不太看得清,隻覺得有團明晃晃的肉團在最前麵晃著。


    “無事,幾個宵小之輩。”賀南泓聽湛槿初喚他,收迴了眼神說道。


    “是我們身份暴露了嗎?”湛槿初以為是有人看穿了他們的身份,派人監視他們。


    “不像,也許隻是路過多看幾眼罷了。我們走吧,去沿著堤壩一路看看。”賀南泓感受到那些人不像被人派來監視的,倒像是地方流氓地痞。他溫和了聲音跟湛槿初說道。


    “好。”湛槿初又看了一眼,收迴了眼神和賀南泓一起往前方走去。


    這邊,感受到賀南泓冰冷的眼神的主仆幾人紛紛一縮,試圖看向別處躲閃。


    “公子,那男子看著不是善茬啊,看那身邊還有兩個高大威武的侍從,我們這麽過去行嗎?”另一個小廝湊過來胖公子身邊說道。


    “廢物,有什麽好躲的。本公子看上他弟弟是他們的榮幸,可惜了他這張臉。本公子還是更喜歡那溫溫柔柔的小公子,哭起來肯定很好看。等把那小公子抬入府裏,便讓我父親把這人弄進牢裏。關他個十幾二十日,我看他還敢不敢用這樣的眼神看我!”胖子一臉惱意,帶著侍從走遠了一些盯著湛槿初他們冷冷說道。


    在這塗浮,他還沒怕過誰呢。隻要他想要的,就沒有搞不到手的,他爹也會幫忙送到他床上。他陰狠的看向賀南泓的背影,等到時候把你壓在身下,看你怎麽橫!不就是性子烈一點嗎,小爺我閱人無數,還就喜歡把這烈性的變乖,越烈的更有味道不是嗎?


    “哎呦,公子,那小公子看向咱們呢!”旁邊一小廝見湛槿初迴頭看向他們,興奮地衝那胖公子喊道。


    “看來是被本公子的英俊吸引住了,嘖,離這麽遠,我都快看不清小公子的臉了。”胖公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臉的驕傲。


    “公子確實英俊的很,舉世無雙!”小廝連忙拍馬屁。


    “等著,一會兒本公子給你們露一手,保證那小公子被我迷倒。”胖公子嘴角一歪邪笑道。


    湛槿初一路走一路查看堤壩的情況,好看的眉頭皺起來便再也鬆不開。


    “這都幹些什麽!簡直就是胡鬧。這邊竟然有那麽大的空隙,這水就算是下場大雨也能溢出來。”湛槿初十分氣憤,還試圖上手扒著一處看。


    “那邊直接窟窿都沒補上,那窟窿像是人為破壞的,時間應該挺長了,都已經青苔遍布。”賀南泓冷冷地看著堤壩上一個個明顯的窟窿,十分想把那知縣收拾一番掛在堤防上填窟窿。他見湛槿初伸出手,上前拉迴湛槿初的手腕,怕那處突然塌下來打到湛槿初的手。


    “主子,前麵還有幾處是用豆腐糊起來的。”安九從前方看了之後迴來報,“那豆腐餿臭了,引了許多蒼蠅和蟑螂。那豆腐裏似乎還加了藥老鼠的粉末,旁邊好些死老鼠”安九簡直不敢相信竟然還能有這樣的修繕方法,也被剛剛看到的場景惡心了一把。


    “主子,還有用木屑堆填起來的......”林文也迴來了,一臉難以置信。


    雖然已經有過心理建設,知道情況不會太好。可沒想到,這簡直糟糕透頂。


    旁邊挑著擔子走過的老人看了一眼幾人,錦衣華服,矜貴得很,看著不像塗浮本地百姓,便開口問道:“幾位公子看著不像本地人,可要來些我們塗浮的果子,甜的很。”


    “老人家,您這歲數怎麽還出來賣東西呢?”湛槿初鬆開眉頭,笑著彎下腰,拿起了一個果子看了看。


    “唉,不出來賣些東西補貼點家用,這日子怎麽過得下去。”老伯歎了口氣,在這塗浮,窮的人家人都快餓死了,城中那和知縣搭上邊的就越來越富。


    “此話怎講?”賀南泓在一旁接過湛槿初遞來的果子開口問。


    老伯放下了擔子,看著眼前衣著華麗的公子,緩緩開了口:“這些年賦稅越來越多,還時不時要加收修繕這堤壩的錢。唉,我們就那麽一點田地,哪能拿出那麽多錢來?家裏幾乎都快揭不開鍋了,我那剛一歲的小孫女整天餓得哭喊。”


    “那您兒子兒媳?”湛槿初問道。


    “兒媳得顧著孩子和家裏,便隻能做些繡品什麽的,我也幫著帶出來賣了。兒子都顧著田裏的活,不忙的時候也跟我一樣挑著擔子走街串巷。日子總要過下去,隻能堅持熬著,能過一天是一天。”老伯說著紅了眼眶,抬擦了擦酸澀的眼睛。


    “我們人多,便多要一些,這兩籃都給我們。林文,給老伯錢。”湛槿初聽他說完,便開口買了他的東西。


    “哎呦,公子們是大好人啊!老朽謝謝你們!”老伯接過那多給了不知多少倍的銀錢,有些燙手:“這太多了,我,我不能要。二十文錢就夠了。”


    “你便拿著吧,迴去給您孫女買些有營養的。我們公子心善,他是覺得您果子又大又甜,值這個價。”林文笑著對老伯說道。


    “多謝,多謝公子!”老伯拿著錢,激動地道謝。他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見林文和安九拿了布袋準備裝果子,他連忙道:“這籮筐是你們買了的,便這樣直接帶迴去,果子會新鮮些。別拿這布袋裝,這天氣太熱了,該捂壞了。”


    “多謝老伯提醒。”安九聞言收迴了布袋,一手一個籮筐搬上了馬車。


    見老伯走遠了,賀南泓發現遠處那幾人還在鬼鬼祟祟朝這邊張望,便看向湛槿初說:“看得差不多了,這太陽漸漸上去了,待會兒更熱,便會去吧,聽聽探查迴來的侍衛帶迴的消息。”


    “好。”湛槿初看看這日頭,空氣中悶熱得很,樹蔭下麵也絲毫感受不到風。


    湛槿初上了馬車,拿了幾個果子遞給了賀南泓,讓他解解渴。他又拿了些分給駕車的林文和騎馬在另一邊的安九,坐迴馬車後,一行人準備迴客棧。


    第二節


    “站住!停下來!”那胖公子帶人攔在了馬車前麵,一小廝衝賀南泓喊道。


    “幹什麽呢你,一邊去。”胖公子給了那小廝一巴掌,把他轟開了。接著他帶著他那滿身橫肉上了前,抱拳鞠了一禮,夾著嗓子道:“各位見笑了,府中奴才不懂事,驚擾了各位。”


    這是他剛剛布置好的戲碼,肯定能襯得他文質彬彬,一表人才。他剛剛這聲音如此溫柔,定能迷住那小公子。


    “既然沒事便讓開。”安九一臉冷漠直接說道。


    湛槿初在馬車中吃著果子,聽到外麵這聲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手裏的果子都不香了。


    “哎呦,公子莫怪。小弟不才,是這塗浮知縣第三子,姓張表字英俊。今日見了你們小公子一麵,可謂是驚為天人!不知可否請你們小公子到府中一敘,我也跟他談談詩詞歌賦,賞賞古董名畫。”張英俊依舊一臉笑意說道,不停地往馬車跟前湊,試圖看裏麵。


    賀南泓騎在馬上,黑著臉拿了配劍伸出去,直接擋住張英俊的動作:“滾!”


    在他眼皮子底下想要跟槿初搭話,是嫌命太長了吧。


    “這位公子何必這麽冷漠,來者即是客,既然你們到了塗浮城,我這知縣之子有義務招待招待你們。”張英俊也沒生氣,甚至摸了摸眼前的劍。這劍套似乎是他沒見過的材質,大抵也不是什麽名貴東西。


    “更何況小公子也並未說話,萬一他想呢?小公子可否出來一敘?”張英俊自覺他剛剛那一番話能打動湛槿初,特意提高音量喊道。


    安九和林文見這人這麽不怕死,竟還敢摸主子(泓將軍)的佩劍,摸完還當著主子(泓將軍)麵想勾引五皇子(主子),心裏不禁為其默哀。


    果然,賀南泓臉色更黑了,直接用佩劍往張英俊胸口一擊,張英俊那肥胖的身影瞬時便摔出去好遠重重落在地上。


    要不是怕暴露身份,這人早就死了。


    張府小廝立馬圍了過去,扶起劇烈咳嗽的張英俊。“公子您沒事吧?”一眾小廝紛紛擔心安慰道。


    張英俊此時隻覺得胸口疼得不行,話都難說出來。


    “你這人真是不識抬舉,竟然連我們公子的麵子都不給,還敢打傷我們公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那馬屁精指著賀南泓罵道。


    下一瞬間,那馬屁精飛了出去,其他人甚至都沒見到賀南泓出手。


    兩個小廝跑過去看,那馬屁精已經昏死了過去,嘴角血流不止。“啊啊啊啊!殺人了!”兩人大叫著慌忙跑到了張英俊旁邊,“公子公子,小四昏死過去了!”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等著!”張英俊是麵子全無,被兩個小廝扶著身子,捂著胸口恨恨地盯著賀南泓。


    他見湛槿初掀開帷裳看了一眼他這邊,又毫不在意的放下了帷裳,他怒火更勝。


    “走!迴府!”張英俊陰狠著眼神看了一眼幾人,兩個小廝扶著他,兩個小廝抬上馬屁精,狼狽地往張府趕。他要迴去給他娘告狀,讓他娘去給他爹哭一場,然後在給他些人,來把這兩人綁迴府上,任他享用。


    “跳梁小醜!”林文感歎了一句,接著駕車往客棧而去。


    他們走後,過路百姓紛紛從角落裏出來,議論了好一陣。


    “這,這怎麽敢啊。不出明日,這幾位怕是要被弄進牢獄裏去了。”一大娘與圍了一圈的眾人籲噓道。


    “可不是嘛,唉,造孽啊。可憐了那小公子,這......剛剛瞥了一眼便知風華絕代,真要落在那張三手裏......唉!”一老伯可惜歎氣。


    “咱們這塗浮,什麽時候才能得一位清正廉明的好官。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看到那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一位穿著破舊的老秀才不禁感歎落淚。


    迴到客棧,下了馬車進了內院,湛槿初吩咐林文和安九道:“把果子給弟兄們分一分,讓他們都嚐嚐,還挺好吃。”


    “是,確實,甜的很!”安九領命,又往嘴裏塞了一口。


    “怎麽還生氣呢?”湛槿初看著旁邊依舊黑著臉一言不發的賀南泓,有些好笑。


    “他竟敢......想染指你。”賀南泓看著湛槿初,帶著對張英俊的怒氣,還有一絲委屈。


    “你左右不了他的思想,就當聽了狗吠,不必放在心上。別氣了,我都不氣。”湛槿初看著他的黑臉有些想笑,他並沒有把那張英俊的話放心上。


    賀南泓看著眼前對著自己笑得眉眼彎彎的人,想把他摟進懷裏狠狠親親他。再把他抱進屋內壓在床上好好欺負一番,讓他下不了床。這樣別人就見不到他,也就不會惦記他。


    見賀南泓一直看著自己卻不說話,湛槿初接著道:“他就是那知縣的第三子,昨日那小哥說的那位。按今日這情況來看,必有許多男子被他......侮辱,得讓他們也去尋查一番。”


    “嗯,聽你的。”賀南泓應道。


    “誒!倒不如今晚我們走一趟,去那張府探一探?我到是好奇,他糟蹋了那麽多男子,是都收入房中了嗎?”湛槿初來了興致,想去夜探張府。


    賀南泓不想讓他再去見那胖子,更別說那府上肯定還有其他被那胖子抓去的男子:“讓他們去吧,你便別去了。”


    “我總不能一直在屋裏待著,怪無趣的。我一男子,還會武,你別擔心。”湛槿初還未幹過夜探這種事情,有些好奇和興奮。


    話本子裏,大多數主人公便是去夜探查案,一查一個準。


    賀南泓見他實在好奇,便隻好應了他。“好,夜裏我帶你去。”


    湛槿初高興了,親自去取了幾個果子給了賀南泓:“待會兒用完午膳吃,解解暑。這寒露都過了這麽久快到霜降了,怎麽還這麽熱。”


    “再過些天便會涼快下來了。再過些日子便是你生辰了,可有想要的東西?”賀南泓拿著果子臉色溫和下來,一臉溫柔的看著湛槿初。


    “似乎沒什麽想要的,什麽古董畫作、珍稀古籍我都有些,倒真是不缺。”湛槿初聽他這樣問,也不知自己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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