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老漢恨恨道：”誰不知道江軍已經欠了幾千萬的賭債跑路了。我們都幹了三個月了。一分錢工資都沒拿到！少給我們講合同。現在我們是給你們蓋的房子，就找你們要錢！“
”沒錯！“
”給錢！“
楊峰根本就沒意識到跟這些樸素的農民工講合同講程序根本就毫無作用。
繼續強硬道：”你們就是鬧到法院，鬧到政府。要錢也隻能找二建。找江軍。找不到我們新陸房地產。現在可是法治社會。我勸你們趕緊散了。一會警察抓人了我可不管！“
林賓也來到了派出所。來到辦公室，打開電腦。開始寫辭職信。狠話可是撂給一把手那的。說到當然要做到。
辭職有個程序。絲毫不耽誤今天要做的事。一邊敲擊著鍵盤。一邊等著報警電話。
小鄧慌張的跑了進來，”秦警官，清河水岸報警。說是有人聚眾鬧事！所長說是你的轄區，讓你先過去看看。“
林賓點點頭。辭職信又不是獲獎感言。幹巴巴的三言兩語就夠了。剛好寫好了存檔。
不慌不忙的下了樓。
小鄧鑽進了駕駛室。林賓坐在了副駕駛。
小鄧感激的道：”謝謝秦警官了！“
林賓微微一笑，”我還得謝謝你救了我一命呢！“
“我都是按照你交代的那麽說的。”
“嗯！我看過了。說得不錯。就當那是事實吧！以後也別改口了！”
小鄧連忙點頭。專心開車。
清河水岸門口的空地已經擠得水泄不通。烏壓壓的人群看得小鄧心裏發虛，“這麽多人。秦警官，我們叫支援吧！”
“沒吵沒鬧的。先看看情況！”
車子剛一停穩。林賓從容的下了車。小鄧開始在人群中張羅著，“麻煩各位讓一下啊！讓我們進去處理問題啊！”
艱難的穿過圍觀人群的時候，不停的手機閃光燈在閃爍。
林賓頓時明白自己的另一個身份。八卦的人真多。這可是個意外。得小心應付，別一個不小心落下把柄上傳到網上，就不好收場了。
幾百號民工依舊圍在售樓部前。任憑楊峰說得吐沫橫飛。就認一個死理，我給你們蓋的房子，就找你們要錢。
看到一身警服的林賓走了過來。楊峰就像看見救星一樣，“秦警官！你可來了。這些人圍在這裏聚眾鬧事。我們公司今天可是開盤啊！你看外麵那麽多客戶都進不來。嚴重的擾亂了我們的經營秩序啊！”
林賓掃了一眼人群。有幾個眼熟的人。曾經在三哥那裏見過。
看來昨天的工作做得很好。估計後麵工地上所有的民工都煽動過來了。
林賓打開了執法記錄儀，“我先了解下情況！”
說完，對準了一個民工問道：“這位大哥，你能如實跟我說說怎麽迴事嗎？”
“能咋迴事，就是要工錢唄！”
“欠了你多少工錢啊？”
“三個多月的工資，差不多兩萬吧！”
林賓又對準另外一個民工，問了同樣的問題。答案也差不多。無非就是金額的大小。
又直接深入到人群中相繼詢問了更多的民工。證詞差不多了。這才迴到門前。衝著楊峰道：“楊總，都是要工資的啊！你發了不就完了嗎？”
楊峰一跺腳，”我們跟他們的建築公司有合同的啊。他們二建是墊資到封頂我們才給付百分之三十五的。這才剛剛四層啊！“
林賓皺眉道：”那你有沒有聯係建築公司呢？“
”聯係了啊！負責的直接關機。打到海州二建。人家直接說隻是掛靠的資質。也有合同約束工地上的一切都是個人負責的啊！“
”那怎麽辦？這人群不散，你也開不了盤啊！“
楊峰氣急，“這可是聚眾鬧事啊！你們警察抓幾個人，不就散了！”
林賓臉色一寒，“楊總，你開玩笑吧！就是市長在這裏也不敢說抓人吧！現在誰還敢欠農民工工資啊！要我說你們還是趕緊給錢得了。事情鬧大了，你們可兜不住！”
楊峰一跺腳，“那我給你們所長打電話！”
林賓不悅的轉身，高聲道：”各位大哥大叔們！你們要工錢可以。但是請注意不要有過激的行為。不要動手打人或者損壞私人財物。保持秩序。不要說些挑釁的話語。相信事情會得到圓滿解決的。作為一名警察我也希望大家能早點拿到自己的血汗錢。希望大家能按照我說的做。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不要讓我難做！“
明顯帶有偏幫意味的宣傳誰都聽得出來。民工群裏居然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
林賓暗叫慚愧，演講這種事情一直不是自己的強項。調動人情緒的活覺得是要有天賦的。
這番話的效果還是不錯。剛才還喧鬧的人群頃刻清淨了許多。
林賓迴頭交代小鄧，“叫支援吧！”
滿頭大汗的楊峰一跺腳迴到了大堂。撥通了大哥的電話，說明了情況。
楊重此刻已經在來的路上。九點半的開盤典禮自己怎麽能不親眼見證。
正在開車的楊重收到弟弟的電話。處驚不變的稍微的加快了車速。
楊重到達清河水岸的時候，正好趕上派出所的支援到現場。清河派出所一共就十二輛警察這次來了十輛加上小鄧之前開來的那輛，算得上傾巢而出了。群體事件可不是小事。
林賓遠遠的看到了支援。也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寶馬。就是自己噩夢的開始！
折磨得百孔千瘡的心髒。如今強大無比。麵無表情的沒有多感懷。清醒的意識到自己該退場了。
雖然沒跟楊重有過交集。但是可以肯定的事他一定見過自己的照片！
這個節骨眼。容不得閃失。
波瀾不驚才是暴風雨的前奏！
林賓招唿小鄧道：“我到後麵去接個電話。所長應該到了。一會你如實匯報就好了。問起我就說不知道！”
小鄧點頭，“放心吧！賓哥！你怎麽說我怎麽做。隻是這樣對你影響不好吧！”
林賓笑了笑，“沒事！好好幹！我看好你！”
說完，林賓盡量不引入注意的繞到了售樓處背後。
走進了工地。三哥的昂科雷早就恭候多時。林賓四下看了看。迅速的鑽進車子裏。
吳三也迅速的發動了車子一溜煙的出了工地。上了清河北路一拐。到了上次的高地才停好車。
兩人就坐在車上俯瞰著遠處的售樓處前密密麻麻的人群。
林賓調低了靠背。懶散的躺了下去，“三哥，第二步安排的怎麽樣了？”
“放心吧！十幾個裝扮成民工的兄弟都靠近買房子那邊了。按照你交代的。什麽商混不達標的。鋼筋標號不夠之類的。總而言之就是房子質量有問題，別讓他們買！就這意思吧？“
”嗯！“
吳三疑惑道：”可咱們不是要錢嗎？這麽散步謠言說房子有問題。那誰還敢買啊！沒人買房子他們哪有錢還我們？“
靠在車靠椅上林賓透過天窗盯著霧蒙蒙的天空輕輕的道：”目的就是讓他們收不到錢！“
售樓處的楊峰在場外的哥哥的指導下。正在跟胖所長緊急磋商了個辦法。
兩人一起站到了門前，麵對著幾百號民工胖所長大聲道：”各位工友，我是清河派出所的所長高良友。剛才我已經跟新陸房地產是楊總商量好了。楊總已經拍著胸脯給我保證了。明天上午九點一定給你們發工資。各位工友都先迴去。就耐著性子等一天。好不好！“
下麵一個老頭喊道：”不給怎麽辦？“
高所長也不好越俎代庖，示意楊峰說句話。
楊峰也清清嗓門，大聲道：”我是新陸房產的總經理楊峰。我在這拍胸脯保證，明天一定發工資。我在這撂個狠話，當著高所長的麵。不發的話，你們直接來把這售樓處拆了，我不說二話還不追究各位工友的責任！怎麽樣？“
淳樸的工人聽見這狠話。當下氣氛就緩和了。幾個工頭在民警的協助下，開始疏散了。
坐在車裏的楊重露出了笑意。不過是要錢而已，不耽誤賣房子還怕沒錢嗎？自己這個弟弟就是不知道變通。緩一緩什麽事情不就都解決了嗎？
看著比民工還多的客戶群。楊重不由得樂開了花。
輕鬆的打開了音樂。等待著場麵重整，等待著數錢！
工人散得很快。
楊峰打起精神張羅著樂隊就位，”趕緊的，音樂響起來，把氣氛搞起來！“
大批的意向客戶紛紛湧進了售樓處。
出乎楊峰意料的是，大家群情洶湧的質問著房子是不是有質量問題。
甚至有人直接要求退定金。售樓小姐們開始解釋房子沒有任何問題。定金是不退的。
不退定金似乎又坐實了房子真有問題。
一時間，大廳喧嘩起來。以訛傳訛的影響了大批觀望客戶。大家開始退場。
欲哭無淚的楊峰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衝進來的楊重看見場麵有些失控。作為幕後老板加上國企的身份也不好插言。
高地上吳三哈哈大笑，”你看，真有效果啊！人都走了一大半了！“
依舊仰望天空的林賓看都不看。
謠言止於智者！而國人大部分都是無知的。稍加利用足以達成目的！
想想買鹽買板藍根的真實故事。林賓有足夠的自信計劃一定會成功！
又一根繩套準備好了！
就等著某人把脖子往裏伸了！
林賓點了根煙。保持著目前什麽也不想的狀態。一身輕鬆的上陣。
謀劃了這麽久，付出了那麽多。唯一沒有把握的就是獵物中不中圈套。
如果貪婪是人性的主體的話，希望很大！但願一切順利，起碼到目前很順利！
吳三又道：”對了！大名子的父母今天晚上到。你見下嗎？“
狀態不錯的林賓瞬間淩亂了。猛地坐了起來，怔怔的想了想。旋即又緩緩躺下，”不見了。你把錢給他們二老就好！“
”嗯！我自己又湊了二十萬。這些錢夠他們二老安度晚年了！“
林賓沒接話。繼續盯著天空。
車窗外又開始飄起了雨絲。不知道是不是綿綿秋雨的開始。
如果是那樣，天空下的這塊土地又要陷入泥濘了！
售樓處的楊重狠狠的剜了一眼不成器的弟弟。快速的出了門。
撥通了一個專線，”王秘書，新陸這邊出了點問題。我給你說下，麻煩你給領導匯報下！”
“你說！”
當下，楊重細細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掛了電話的楊重凝視著眼前的一切。絲毫不覺天空已經飄下了雨絲，腳下即將變得泥濘！
看了看表。已經快九點半了。原本定做開盤的吉時已經變成了笑話。
等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馬上就要開盤了。終歸還是還是決定信一次周曉圍。剩下的一千萬在昨天又全倉沽空了指數。
不能哪個地方都晦氣吧！
楊重決定迴辦公室。迴到了車上。剛關好車門。短信來了。是王秘書的。短信隻有四個字：需要時間！
楊重惱怒的把手機一扔。質量有問題無非就是質監局出麵全麵檢測。公布了事實數據謠言自然不攻自破。這是個過程，這需要時間！
領導當然不差這一兩個月。偏偏自己沒時間啊！方甜的財產保全已經讓自己名下大部分的不動產動彈不得。原本想著今天開盤迴籠的資金可以挪用一部分把那借款的窟窿補上。誰知道又出了這麽檔子事！
屋漏偏逢綿陰雨啊！
最近是不是撞邪了？該去找個高人看看了！
楊重發動了車子。突然想起來自己弟弟親口答應的明天發工資。這又得多少錢？
一想起來，楊重又是無名之火驟升。怎麽找的建築商。
惱怒異常的楊重一路開車迴了公司。剛下電梯。陰魂一樣的顏菲突然出現。喜滋滋的樂道：“楊總，指數飄紅了啊！剛開盤就狂漲一百多點。”
難得的好消息。楊重現在可沒心情跟顏菲說笑。一路陰沉著臉迴到了辦公室。
迅速打開電腦看著行情。如顏菲所說今天開盤大漲，形勢一片大好。
不過半個小時。賬麵上浮贏差不多兩百萬了。可是還不夠！
顏菲注意到楊重臉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道：“怎麽了？心情不美麗啊！”
楊重不耐煩的道：“現在上班時間，你很閑嗎？”
顏菲察覺出了不對。臉上也沒露出半點不悅。怏怏的出了門。本來想著行情好，能跟楊重說說給自己彌補點損失。看來時間不對。
林賓也迴到了派出所。
直奔辦公室打印了辭職報告。徑直往所長辦公室去了。
胖所長也是剛迴到辦公室。屁股剛坐定。就看見林賓走了進來。
立即露出寬厚的笑容，“林賓，你來正好。正準備讓你去叫你呢！”
說完從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林賓，”這是調令。你的組織關係已經到市局了。通知你去專案組報道。找張家浩同誌就可以了！“
林賓愣了一下，接過調令仔細看了一遍。手上的辭職報告有些突兀。隨手又裝進了兜裏。
胖所長嗬嗬笑道：”好好幹啊！上次一個三等功，這次起碼也得是個二等功。你這起點真夠高的。前途無量啊！“
林賓微微鞠躬，”這段時間多謝所長的照顧！“
“嗬嗬！談不上照顧。你小子一來我就知道你與眾不同。幾個月的從警經曆比我這當了一輩子的老警察都要豐富多彩。到了新單位好好幹，有時間常迴來看看！”
林賓再次鞠躬。雖說沒多少交集。但是胖所長確實對自己不錯。平常也不大管自己。視頻事件鬧得滿城風雨的時候，堅定的站在了自己這邊。
這已經足夠了！
迴到辦公室簡單的收拾下。跟接管的民警簡單的交接了下。
林賓踏出了派出所的門。沒有迴頭，沒有留戀。深藍的底色，金燦燦的國徽分外的灼人。
自己，已經配不上這身警服了。更不敢看那高懸的國徽！
林賓再次來到了海州大廈。
沒有感概！在別人的眼裏，昨晚是折辱，在自己眼裏卻是應得的。活在別人的眼裏真的很不真實！
高聳入雲的大廈像是一本書。每一頁都有很多衣冠楚楚的白領。
現在是中午十一點半。白領們也是要食人間煙火的。
吃飯的點。從旋轉大門出來的各色帥哥靚女明顯的增多。
這是海州的一道風景。集中了美的資源。前提是集中了可以發高薪的公司。
林賓落寞的站在小噴泉旁邊。默默的等著一個人。
任何事情都不是想當然的。都需要周密的計劃。計劃中不可或缺的是眼睛或者耳朵。
一個小姑娘行色匆匆的走出了海州大廈。林賓迎了上去。微笑著看著小姑娘。
小姑娘也認出了林賓，“秦警官！你找我們任總吧！他早就出去了！要不你下午來吧！”
小姑娘正是南熙金融的前台。
林賓搖頭，“我找你！”
小姑娘驚訝的道：“找我？”
林賓點點頭，“找你幫個忙！”
“我一個前台，能幫你什麽忙？秦警官快別開玩笑了！”
所有該自己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不信命的自己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林賓如是的想著。
武警支隊不是誰都能進的。林賓離開海州大廈後就來到了武警支隊的大門口。等待著張家浩出來接自己。
張家浩站在裏麵。跟值班的武警打了招唿，就示意林賓進來。
林賓卻搖搖頭。
張家浩無奈的走了出來。
林賓遞了過去調令，“這是什麽情況？“
張家浩看了看，”這是周局的意思。你是主要抓捕人。你來專案組幫忙製定審訊方案。“
林賓沒說什麽，又遞過去一張紙，“這麽說，按照組織關係。這封辭職信該交給你了！”
張家浩看也沒看，“周局這個人其實很好的。他的本意隻是想打磨打磨你。準備在專案組結束後，推薦你去公安大學深造！你別誤會了！“
林賓苦笑了下，”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我早就沒資格當警察了！“
張家浩也跟著苦笑，”隻是這個案子還沒結束總得有始有終吧！結束以後，我們一起！“
林賓點了根煙。有些不滿的道：”張家浩，你狗屁都不知道。你交待什麽？那天你就是去查了下崗哨。順帶讓人買了包煙！就這麽簡單。記住了，就是這麽迴事！“
”假的真不了！“
林賓徹底被激怒了，“你腦子有病啊！為了個惡貫滿盈的罪犯。大名子把命都搭進去了。還要搭進去兩個警察嗎？”
張家浩也點了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道：“小時候我的夢想就是當警察。匡扶正義，鏟除罪惡想想就威風。長大了我如願以償。都說教師，醫生，警察是社會的三個底線行業。想想我們做的事。確實是匡扶了正義，但卻是用了罪惡的手段。守護底線的我們越過了底線，想想吧！都這麽幹的話，這個社會會亂成什麽樣子！”
林賓也深深的吸了一口。
紅色的圍牆下陷入了沉寂。車水馬龍的大街像個無情的背景板。絲毫沒有憐憫的稍微停頓，表達出一絲安慰的善意。
兩個男人就這麽安靜的抽完了一根煙。
林賓開口道：“審訊進行的怎麽樣了？”
張家浩在垃圾桶上熄滅了煙頭，”老頭根本就不開口。無從下手！“
”說也是個死，不說也是個死。可以想象到！”
”你是怎麽找到那艘船的？能告訴我整個經過嗎？這樣也許對審訊有幫助！”
林賓搖頭，“不管你怎麽想。那件事我會認下來。一個人承擔就好了。除非你答應我按照我說的做。我就告訴你全部的真相。不然，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這樣的話，就算你自首，你也難以自圓其說！”
“你隻是個小片警。就算你認下來。也沒人會信的。從一開始就是我策劃的。而且隻有我有條件支開監控人員。隻是還要連累已經走了的大名子。”
林賓毫不客氣的道：”我堅決不同意讓一個死去的朋友再背上惡名。所以你想都不要想！“
張家浩歎了口氣，”現在不是爭論這個事情的時候。幫我把黃飛早點審下來。早些告慰小武的英靈。而且黃子建和黃飛不開口，謝湘依然擺脫不了嫌疑。“
林賓點點頭，”好！事情壓後！我琢磨琢磨怎麽讓他開口！“
”那跟我進去吧！有了專案組成員的身份。就是看看自己的孩子也方便啊！對了，dna的檢測報告出來了。確實是你的孩子！”
林賓使勁的揉揉腦袋。原來自己還有這麽多的事情。
差點忘記自己都當父親了！
但願自己的孩子別活得這麽累！別這麽不堪！
楊重非常氣憤的掛了電話。狠狠的把自己不爭氣的弟弟罵了一頓。
沒想到整整需要一千三百多萬。要不是昨天股市飄紅。自己居然還湊不出這麽多錢。
昨天的股指期數收報4828.74點。狂漲百分之四點七一。賬麵浮贏將近五百萬。
興奮得找了顏菲瘋狂了一晚上。一大早弟弟打電話來就要錢。
興奮過頭了。居然忘記昨天答應給那幫民工和供貨商結賬了。
沒有辦法。隻好轉過去了一千三百萬。剩下不到兩百萬。還有兩千萬的借款怎麽辦？
可是約定了就用半個月的。半個月清河水岸那邊肯定難以風平浪靜。就是說清河水岸那邊根本就指望不上。
這個窟窿怎麽填？
楊重焦急的在寬敞的辦公室裏來迴走動。思考著對策！
腦海裏不斷的想象著誰現在有這麽多的流動資金可以讓自己緩一緩。
拆了東牆補西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早知道昨天的行情那麽好。就去配資了。一比五的配資今天就什麽都解決了。一比十那就賺大了。
什麽時候自己能魄力一迴？
還真是不能怪人家周曉圍。都是自己心急。步點沒踩對。
那天的質疑真是有些唐突了。以後指望這條大鱷的地方還多。自己又花了這麽大的本錢。目前居然是虧損！太不應該了。該給人家道個歉！
撥通了周曉圍的電話，“周總，我是楊重啊！前天真是對不起了。不對的地方還請多包涵！”
周曉圍冷冷的迴應，“我不愛說話。是因為我說的每一句話都代表自己的品格。你居然質疑？以後別聯係了！”
說完，電話裏就傳來‘嘟嘟’的忙音。
楊重破口大罵，“什麽玩意！德行！老子就不信離了你個小兔崽子我就不活了！我呸！“
焦躁的楊重狠狠的一腳踢在真皮沙發上。手裏的手機使勁的砸在沙發上。
鬆鬆領帶又迴到了大班椅上。電腦屏幕上指數行情還是在飄紅。
楊重心裏在滴血。恨死了那個承建商。等過些時候一定讓華子把那個王八蛋收拾一頓。
上午盤還沒結束。又漲了百分之一。
這都是錢啊！看著的鈔票抓不到，真讓人吐血！
楊重深唿吸了幾次。調整著自己的心態。目前看周曉圍透漏的消息是沒錯的。現在已經接近五千點了。照這走勢，收盤基本上能突破五千大關。
那麽，六千還真不是夢！
隻要五千五百點就好了！一個翻翻就夠了！做人不能貪！
本金呢？沒有本金一切都是空談。沒有本金就看著六千點的普天同慶。
不能這樣。這麽好的機會堅決不能錯過！這麽些年費盡心機的給人洗錢賺點傭金。還不夠彌補自己擔驚受怕的！
抓住這個機會。這輩子都不愁了！
楊重做了個決定！這輩子最大的一次的決定！自己手裏還有個重量級的籌碼！
楊重決定壓上了！求人不如求己！
專案組指揮中心。
林賓和張家浩站在屏幕前看著監控畫麵。
黃飛被確認身份後。就被轉移到專案組樓下的地下室中。
一個特警中隊負責二十四小時貼身看護。一個武警中隊負責整個小樓的外圍警戒。
林賓有些不解道：”看著戒備森嚴的。一個四肢都斷了的老頭還能飛了？“
張家浩解釋道：“這個人可是二十年來戒備森嚴的路東監獄裏唯一成功逃出的罪犯！小心無大錯！”
“路東監獄？”
林賓想起了三哥跟自己閑聊的時候說過這個人。路東監獄犯人中口口相傳的傳奇人物。
當下點點頭，“怪不得！”
畫麵中，周局出現了。
林賓皺眉道：”怎麽周局長在審？”
“二十年前。周局就是在黃飛跟前做臥底。親手把黃飛送進監獄的！”
周遠山有些步入地下室後。走到了黃飛跟前。黃飛臉色蒼白的雙眼緊閉。貌似受罪不少！
周局說話了，”睜開眼看看我。還認識嗎？“
黃飛微微睜開雙眼，瞬間睜大噴火一般的啐罵道：”二五仔！“
周局不以為意，”還是你記性好啊！第一眼見你我居然沒認出來！“
”仆街吖！“
周局似乎聽得懂粵語，依舊很平靜的道：“我是職責所在不得不抓你。禍不及妻兒。該死的是你吧？”
黃飛滿是皺褶的臉突然笑了，“真係後悔當初冇攞你命！”
周遠山也笑了笑，“是啊！三年前我得知你還在海州的消息。我就主動申請調來海州。我抓得了你第一次，就一定會抓你第二次。我們鬥了一輩子，邪不勝正。最終先死的不還是你嗎？”
黃飛收斂了笑容，“係吖嘛？”
“船上搜出的毒品就超過五百公斤。橫豎你都是個死。爺們點！幹脆痛痛快快的招供唄！“
”你諗都冇諗，死咗呢條心啦！“
周遠山沒有再說話。麵對著自己殺死妻兒的兇手能做到如此平心靜氣。已經很不容易了。
微微歎了口氣。出了地下室。
林賓和張家浩都是聽得一頭霧水。不過看到周局長消失在監控中。大致也猜到了結果不理想。
林賓的電話響了。陌生的號碼。林賓接通，”你好，哪位？“
”是我啊！秦警官！我南熙金融的前台小馬啊！“
”哦！小馬姑娘，有好消息是嗎？“
”是啊！秦警官猜得真準。你給我照片上的那個人剛剛進了我們任總的辦公室。“
林賓慌忙道：”那我先不給你說了。迴頭再謝謝你！“
掛了電話的林賓直接給張家浩發了個請假短信就出了小樓。
出了大門打了個車就直奔海州大廈。
”沒錯！“
”給錢！“
楊峰根本就沒意識到跟這些樸素的農民工講合同講程序根本就毫無作用。
繼續強硬道：”你們就是鬧到法院，鬧到政府。要錢也隻能找二建。找江軍。找不到我們新陸房地產。現在可是法治社會。我勸你們趕緊散了。一會警察抓人了我可不管！“
林賓也來到了派出所。來到辦公室，打開電腦。開始寫辭職信。狠話可是撂給一把手那的。說到當然要做到。
辭職有個程序。絲毫不耽誤今天要做的事。一邊敲擊著鍵盤。一邊等著報警電話。
小鄧慌張的跑了進來，”秦警官，清河水岸報警。說是有人聚眾鬧事！所長說是你的轄區，讓你先過去看看。“
林賓點點頭。辭職信又不是獲獎感言。幹巴巴的三言兩語就夠了。剛好寫好了存檔。
不慌不忙的下了樓。
小鄧鑽進了駕駛室。林賓坐在了副駕駛。
小鄧感激的道：”謝謝秦警官了！“
林賓微微一笑，”我還得謝謝你救了我一命呢！“
“我都是按照你交代的那麽說的。”
“嗯！我看過了。說得不錯。就當那是事實吧！以後也別改口了！”
小鄧連忙點頭。專心開車。
清河水岸門口的空地已經擠得水泄不通。烏壓壓的人群看得小鄧心裏發虛，“這麽多人。秦警官，我們叫支援吧！”
“沒吵沒鬧的。先看看情況！”
車子剛一停穩。林賓從容的下了車。小鄧開始在人群中張羅著，“麻煩各位讓一下啊！讓我們進去處理問題啊！”
艱難的穿過圍觀人群的時候，不停的手機閃光燈在閃爍。
林賓頓時明白自己的另一個身份。八卦的人真多。這可是個意外。得小心應付，別一個不小心落下把柄上傳到網上，就不好收場了。
幾百號民工依舊圍在售樓部前。任憑楊峰說得吐沫橫飛。就認一個死理，我給你們蓋的房子，就找你們要錢。
看到一身警服的林賓走了過來。楊峰就像看見救星一樣，“秦警官！你可來了。這些人圍在這裏聚眾鬧事。我們公司今天可是開盤啊！你看外麵那麽多客戶都進不來。嚴重的擾亂了我們的經營秩序啊！”
林賓掃了一眼人群。有幾個眼熟的人。曾經在三哥那裏見過。
看來昨天的工作做得很好。估計後麵工地上所有的民工都煽動過來了。
林賓打開了執法記錄儀，“我先了解下情況！”
說完，對準了一個民工問道：“這位大哥，你能如實跟我說說怎麽迴事嗎？”
“能咋迴事，就是要工錢唄！”
“欠了你多少工錢啊？”
“三個多月的工資，差不多兩萬吧！”
林賓又對準另外一個民工，問了同樣的問題。答案也差不多。無非就是金額的大小。
又直接深入到人群中相繼詢問了更多的民工。證詞差不多了。這才迴到門前。衝著楊峰道：“楊總，都是要工資的啊！你發了不就完了嗎？”
楊峰一跺腳，”我們跟他們的建築公司有合同的啊。他們二建是墊資到封頂我們才給付百分之三十五的。這才剛剛四層啊！“
林賓皺眉道：”那你有沒有聯係建築公司呢？“
”聯係了啊！負責的直接關機。打到海州二建。人家直接說隻是掛靠的資質。也有合同約束工地上的一切都是個人負責的啊！“
”那怎麽辦？這人群不散，你也開不了盤啊！“
楊峰氣急，“這可是聚眾鬧事啊！你們警察抓幾個人，不就散了！”
林賓臉色一寒，“楊總，你開玩笑吧！就是市長在這裏也不敢說抓人吧！現在誰還敢欠農民工工資啊！要我說你們還是趕緊給錢得了。事情鬧大了，你們可兜不住！”
楊峰一跺腳，“那我給你們所長打電話！”
林賓不悅的轉身，高聲道：”各位大哥大叔們！你們要工錢可以。但是請注意不要有過激的行為。不要動手打人或者損壞私人財物。保持秩序。不要說些挑釁的話語。相信事情會得到圓滿解決的。作為一名警察我也希望大家能早點拿到自己的血汗錢。希望大家能按照我說的做。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不要讓我難做！“
明顯帶有偏幫意味的宣傳誰都聽得出來。民工群裏居然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
林賓暗叫慚愧，演講這種事情一直不是自己的強項。調動人情緒的活覺得是要有天賦的。
這番話的效果還是不錯。剛才還喧鬧的人群頃刻清淨了許多。
林賓迴頭交代小鄧，“叫支援吧！”
滿頭大汗的楊峰一跺腳迴到了大堂。撥通了大哥的電話，說明了情況。
楊重此刻已經在來的路上。九點半的開盤典禮自己怎麽能不親眼見證。
正在開車的楊重收到弟弟的電話。處驚不變的稍微的加快了車速。
楊重到達清河水岸的時候，正好趕上派出所的支援到現場。清河派出所一共就十二輛警察這次來了十輛加上小鄧之前開來的那輛，算得上傾巢而出了。群體事件可不是小事。
林賓遠遠的看到了支援。也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寶馬。就是自己噩夢的開始！
折磨得百孔千瘡的心髒。如今強大無比。麵無表情的沒有多感懷。清醒的意識到自己該退場了。
雖然沒跟楊重有過交集。但是可以肯定的事他一定見過自己的照片！
這個節骨眼。容不得閃失。
波瀾不驚才是暴風雨的前奏！
林賓招唿小鄧道：“我到後麵去接個電話。所長應該到了。一會你如實匯報就好了。問起我就說不知道！”
小鄧點頭，“放心吧！賓哥！你怎麽說我怎麽做。隻是這樣對你影響不好吧！”
林賓笑了笑，“沒事！好好幹！我看好你！”
說完，林賓盡量不引入注意的繞到了售樓處背後。
走進了工地。三哥的昂科雷早就恭候多時。林賓四下看了看。迅速的鑽進車子裏。
吳三也迅速的發動了車子一溜煙的出了工地。上了清河北路一拐。到了上次的高地才停好車。
兩人就坐在車上俯瞰著遠處的售樓處前密密麻麻的人群。
林賓調低了靠背。懶散的躺了下去，“三哥，第二步安排的怎麽樣了？”
“放心吧！十幾個裝扮成民工的兄弟都靠近買房子那邊了。按照你交代的。什麽商混不達標的。鋼筋標號不夠之類的。總而言之就是房子質量有問題，別讓他們買！就這意思吧？“
”嗯！“
吳三疑惑道：”可咱們不是要錢嗎？這麽散步謠言說房子有問題。那誰還敢買啊！沒人買房子他們哪有錢還我們？“
靠在車靠椅上林賓透過天窗盯著霧蒙蒙的天空輕輕的道：”目的就是讓他們收不到錢！“
售樓處的楊峰在場外的哥哥的指導下。正在跟胖所長緊急磋商了個辦法。
兩人一起站到了門前，麵對著幾百號民工胖所長大聲道：”各位工友，我是清河派出所的所長高良友。剛才我已經跟新陸房地產是楊總商量好了。楊總已經拍著胸脯給我保證了。明天上午九點一定給你們發工資。各位工友都先迴去。就耐著性子等一天。好不好！“
下麵一個老頭喊道：”不給怎麽辦？“
高所長也不好越俎代庖，示意楊峰說句話。
楊峰也清清嗓門，大聲道：”我是新陸房產的總經理楊峰。我在這拍胸脯保證，明天一定發工資。我在這撂個狠話，當著高所長的麵。不發的話，你們直接來把這售樓處拆了，我不說二話還不追究各位工友的責任！怎麽樣？“
淳樸的工人聽見這狠話。當下氣氛就緩和了。幾個工頭在民警的協助下，開始疏散了。
坐在車裏的楊重露出了笑意。不過是要錢而已，不耽誤賣房子還怕沒錢嗎？自己這個弟弟就是不知道變通。緩一緩什麽事情不就都解決了嗎？
看著比民工還多的客戶群。楊重不由得樂開了花。
輕鬆的打開了音樂。等待著場麵重整，等待著數錢！
工人散得很快。
楊峰打起精神張羅著樂隊就位，”趕緊的，音樂響起來，把氣氛搞起來！“
大批的意向客戶紛紛湧進了售樓處。
出乎楊峰意料的是，大家群情洶湧的質問著房子是不是有質量問題。
甚至有人直接要求退定金。售樓小姐們開始解釋房子沒有任何問題。定金是不退的。
不退定金似乎又坐實了房子真有問題。
一時間，大廳喧嘩起來。以訛傳訛的影響了大批觀望客戶。大家開始退場。
欲哭無淚的楊峰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衝進來的楊重看見場麵有些失控。作為幕後老板加上國企的身份也不好插言。
高地上吳三哈哈大笑，”你看，真有效果啊！人都走了一大半了！“
依舊仰望天空的林賓看都不看。
謠言止於智者！而國人大部分都是無知的。稍加利用足以達成目的！
想想買鹽買板藍根的真實故事。林賓有足夠的自信計劃一定會成功！
又一根繩套準備好了！
就等著某人把脖子往裏伸了！
林賓點了根煙。保持著目前什麽也不想的狀態。一身輕鬆的上陣。
謀劃了這麽久，付出了那麽多。唯一沒有把握的就是獵物中不中圈套。
如果貪婪是人性的主體的話，希望很大！但願一切順利，起碼到目前很順利！
吳三又道：”對了！大名子的父母今天晚上到。你見下嗎？“
狀態不錯的林賓瞬間淩亂了。猛地坐了起來，怔怔的想了想。旋即又緩緩躺下，”不見了。你把錢給他們二老就好！“
”嗯！我自己又湊了二十萬。這些錢夠他們二老安度晚年了！“
林賓沒接話。繼續盯著天空。
車窗外又開始飄起了雨絲。不知道是不是綿綿秋雨的開始。
如果是那樣，天空下的這塊土地又要陷入泥濘了！
售樓處的楊重狠狠的剜了一眼不成器的弟弟。快速的出了門。
撥通了一個專線，”王秘書，新陸這邊出了點問題。我給你說下，麻煩你給領導匯報下！”
“你說！”
當下，楊重細細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掛了電話的楊重凝視著眼前的一切。絲毫不覺天空已經飄下了雨絲，腳下即將變得泥濘！
看了看表。已經快九點半了。原本定做開盤的吉時已經變成了笑話。
等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馬上就要開盤了。終歸還是還是決定信一次周曉圍。剩下的一千萬在昨天又全倉沽空了指數。
不能哪個地方都晦氣吧！
楊重決定迴辦公室。迴到了車上。剛關好車門。短信來了。是王秘書的。短信隻有四個字：需要時間！
楊重惱怒的把手機一扔。質量有問題無非就是質監局出麵全麵檢測。公布了事實數據謠言自然不攻自破。這是個過程，這需要時間！
領導當然不差這一兩個月。偏偏自己沒時間啊！方甜的財產保全已經讓自己名下大部分的不動產動彈不得。原本想著今天開盤迴籠的資金可以挪用一部分把那借款的窟窿補上。誰知道又出了這麽檔子事！
屋漏偏逢綿陰雨啊！
最近是不是撞邪了？該去找個高人看看了！
楊重發動了車子。突然想起來自己弟弟親口答應的明天發工資。這又得多少錢？
一想起來，楊重又是無名之火驟升。怎麽找的建築商。
惱怒異常的楊重一路開車迴了公司。剛下電梯。陰魂一樣的顏菲突然出現。喜滋滋的樂道：“楊總，指數飄紅了啊！剛開盤就狂漲一百多點。”
難得的好消息。楊重現在可沒心情跟顏菲說笑。一路陰沉著臉迴到了辦公室。
迅速打開電腦看著行情。如顏菲所說今天開盤大漲，形勢一片大好。
不過半個小時。賬麵上浮贏差不多兩百萬了。可是還不夠！
顏菲注意到楊重臉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道：“怎麽了？心情不美麗啊！”
楊重不耐煩的道：“現在上班時間，你很閑嗎？”
顏菲察覺出了不對。臉上也沒露出半點不悅。怏怏的出了門。本來想著行情好，能跟楊重說說給自己彌補點損失。看來時間不對。
林賓也迴到了派出所。
直奔辦公室打印了辭職報告。徑直往所長辦公室去了。
胖所長也是剛迴到辦公室。屁股剛坐定。就看見林賓走了進來。
立即露出寬厚的笑容，“林賓，你來正好。正準備讓你去叫你呢！”
說完從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林賓，”這是調令。你的組織關係已經到市局了。通知你去專案組報道。找張家浩同誌就可以了！“
林賓愣了一下，接過調令仔細看了一遍。手上的辭職報告有些突兀。隨手又裝進了兜裏。
胖所長嗬嗬笑道：”好好幹啊！上次一個三等功，這次起碼也得是個二等功。你這起點真夠高的。前途無量啊！“
林賓微微鞠躬，”這段時間多謝所長的照顧！“
“嗬嗬！談不上照顧。你小子一來我就知道你與眾不同。幾個月的從警經曆比我這當了一輩子的老警察都要豐富多彩。到了新單位好好幹，有時間常迴來看看！”
林賓再次鞠躬。雖說沒多少交集。但是胖所長確實對自己不錯。平常也不大管自己。視頻事件鬧得滿城風雨的時候，堅定的站在了自己這邊。
這已經足夠了！
迴到辦公室簡單的收拾下。跟接管的民警簡單的交接了下。
林賓踏出了派出所的門。沒有迴頭，沒有留戀。深藍的底色，金燦燦的國徽分外的灼人。
自己，已經配不上這身警服了。更不敢看那高懸的國徽！
林賓再次來到了海州大廈。
沒有感概！在別人的眼裏，昨晚是折辱，在自己眼裏卻是應得的。活在別人的眼裏真的很不真實！
高聳入雲的大廈像是一本書。每一頁都有很多衣冠楚楚的白領。
現在是中午十一點半。白領們也是要食人間煙火的。
吃飯的點。從旋轉大門出來的各色帥哥靚女明顯的增多。
這是海州的一道風景。集中了美的資源。前提是集中了可以發高薪的公司。
林賓落寞的站在小噴泉旁邊。默默的等著一個人。
任何事情都不是想當然的。都需要周密的計劃。計劃中不可或缺的是眼睛或者耳朵。
一個小姑娘行色匆匆的走出了海州大廈。林賓迎了上去。微笑著看著小姑娘。
小姑娘也認出了林賓，“秦警官！你找我們任總吧！他早就出去了！要不你下午來吧！”
小姑娘正是南熙金融的前台。
林賓搖頭，“我找你！”
小姑娘驚訝的道：“找我？”
林賓點點頭，“找你幫個忙！”
“我一個前台，能幫你什麽忙？秦警官快別開玩笑了！”
所有該自己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不信命的自己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林賓如是的想著。
武警支隊不是誰都能進的。林賓離開海州大廈後就來到了武警支隊的大門口。等待著張家浩出來接自己。
張家浩站在裏麵。跟值班的武警打了招唿，就示意林賓進來。
林賓卻搖搖頭。
張家浩無奈的走了出來。
林賓遞了過去調令，“這是什麽情況？“
張家浩看了看，”這是周局的意思。你是主要抓捕人。你來專案組幫忙製定審訊方案。“
林賓沒說什麽，又遞過去一張紙，“這麽說，按照組織關係。這封辭職信該交給你了！”
張家浩看也沒看，“周局這個人其實很好的。他的本意隻是想打磨打磨你。準備在專案組結束後，推薦你去公安大學深造！你別誤會了！“
林賓苦笑了下，”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我早就沒資格當警察了！“
張家浩也跟著苦笑，”隻是這個案子還沒結束總得有始有終吧！結束以後，我們一起！“
林賓點了根煙。有些不滿的道：”張家浩，你狗屁都不知道。你交待什麽？那天你就是去查了下崗哨。順帶讓人買了包煙！就這麽簡單。記住了，就是這麽迴事！“
”假的真不了！“
林賓徹底被激怒了，“你腦子有病啊！為了個惡貫滿盈的罪犯。大名子把命都搭進去了。還要搭進去兩個警察嗎？”
張家浩也點了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道：“小時候我的夢想就是當警察。匡扶正義，鏟除罪惡想想就威風。長大了我如願以償。都說教師，醫生，警察是社會的三個底線行業。想想我們做的事。確實是匡扶了正義，但卻是用了罪惡的手段。守護底線的我們越過了底線，想想吧！都這麽幹的話，這個社會會亂成什麽樣子！”
林賓也深深的吸了一口。
紅色的圍牆下陷入了沉寂。車水馬龍的大街像個無情的背景板。絲毫沒有憐憫的稍微停頓，表達出一絲安慰的善意。
兩個男人就這麽安靜的抽完了一根煙。
林賓開口道：“審訊進行的怎麽樣了？”
張家浩在垃圾桶上熄滅了煙頭，”老頭根本就不開口。無從下手！“
”說也是個死，不說也是個死。可以想象到！”
”你是怎麽找到那艘船的？能告訴我整個經過嗎？這樣也許對審訊有幫助！”
林賓搖頭，“不管你怎麽想。那件事我會認下來。一個人承擔就好了。除非你答應我按照我說的做。我就告訴你全部的真相。不然，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這樣的話，就算你自首，你也難以自圓其說！”
“你隻是個小片警。就算你認下來。也沒人會信的。從一開始就是我策劃的。而且隻有我有條件支開監控人員。隻是還要連累已經走了的大名子。”
林賓毫不客氣的道：”我堅決不同意讓一個死去的朋友再背上惡名。所以你想都不要想！“
張家浩歎了口氣，”現在不是爭論這個事情的時候。幫我把黃飛早點審下來。早些告慰小武的英靈。而且黃子建和黃飛不開口，謝湘依然擺脫不了嫌疑。“
林賓點點頭，”好！事情壓後！我琢磨琢磨怎麽讓他開口！“
”那跟我進去吧！有了專案組成員的身份。就是看看自己的孩子也方便啊！對了，dna的檢測報告出來了。確實是你的孩子！”
林賓使勁的揉揉腦袋。原來自己還有這麽多的事情。
差點忘記自己都當父親了！
但願自己的孩子別活得這麽累！別這麽不堪！
楊重非常氣憤的掛了電話。狠狠的把自己不爭氣的弟弟罵了一頓。
沒想到整整需要一千三百多萬。要不是昨天股市飄紅。自己居然還湊不出這麽多錢。
昨天的股指期數收報4828.74點。狂漲百分之四點七一。賬麵浮贏將近五百萬。
興奮得找了顏菲瘋狂了一晚上。一大早弟弟打電話來就要錢。
興奮過頭了。居然忘記昨天答應給那幫民工和供貨商結賬了。
沒有辦法。隻好轉過去了一千三百萬。剩下不到兩百萬。還有兩千萬的借款怎麽辦？
可是約定了就用半個月的。半個月清河水岸那邊肯定難以風平浪靜。就是說清河水岸那邊根本就指望不上。
這個窟窿怎麽填？
楊重焦急的在寬敞的辦公室裏來迴走動。思考著對策！
腦海裏不斷的想象著誰現在有這麽多的流動資金可以讓自己緩一緩。
拆了東牆補西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早知道昨天的行情那麽好。就去配資了。一比五的配資今天就什麽都解決了。一比十那就賺大了。
什麽時候自己能魄力一迴？
還真是不能怪人家周曉圍。都是自己心急。步點沒踩對。
那天的質疑真是有些唐突了。以後指望這條大鱷的地方還多。自己又花了這麽大的本錢。目前居然是虧損！太不應該了。該給人家道個歉！
撥通了周曉圍的電話，“周總，我是楊重啊！前天真是對不起了。不對的地方還請多包涵！”
周曉圍冷冷的迴應，“我不愛說話。是因為我說的每一句話都代表自己的品格。你居然質疑？以後別聯係了！”
說完，電話裏就傳來‘嘟嘟’的忙音。
楊重破口大罵，“什麽玩意！德行！老子就不信離了你個小兔崽子我就不活了！我呸！“
焦躁的楊重狠狠的一腳踢在真皮沙發上。手裏的手機使勁的砸在沙發上。
鬆鬆領帶又迴到了大班椅上。電腦屏幕上指數行情還是在飄紅。
楊重心裏在滴血。恨死了那個承建商。等過些時候一定讓華子把那個王八蛋收拾一頓。
上午盤還沒結束。又漲了百分之一。
這都是錢啊！看著的鈔票抓不到，真讓人吐血！
楊重深唿吸了幾次。調整著自己的心態。目前看周曉圍透漏的消息是沒錯的。現在已經接近五千點了。照這走勢，收盤基本上能突破五千大關。
那麽，六千還真不是夢！
隻要五千五百點就好了！一個翻翻就夠了！做人不能貪！
本金呢？沒有本金一切都是空談。沒有本金就看著六千點的普天同慶。
不能這樣。這麽好的機會堅決不能錯過！這麽些年費盡心機的給人洗錢賺點傭金。還不夠彌補自己擔驚受怕的！
抓住這個機會。這輩子都不愁了！
楊重做了個決定！這輩子最大的一次的決定！自己手裏還有個重量級的籌碼！
楊重決定壓上了！求人不如求己！
專案組指揮中心。
林賓和張家浩站在屏幕前看著監控畫麵。
黃飛被確認身份後。就被轉移到專案組樓下的地下室中。
一個特警中隊負責二十四小時貼身看護。一個武警中隊負責整個小樓的外圍警戒。
林賓有些不解道：”看著戒備森嚴的。一個四肢都斷了的老頭還能飛了？“
張家浩解釋道：“這個人可是二十年來戒備森嚴的路東監獄裏唯一成功逃出的罪犯！小心無大錯！”
“路東監獄？”
林賓想起了三哥跟自己閑聊的時候說過這個人。路東監獄犯人中口口相傳的傳奇人物。
當下點點頭，“怪不得！”
畫麵中，周局出現了。
林賓皺眉道：”怎麽周局長在審？”
“二十年前。周局就是在黃飛跟前做臥底。親手把黃飛送進監獄的！”
周遠山有些步入地下室後。走到了黃飛跟前。黃飛臉色蒼白的雙眼緊閉。貌似受罪不少！
周局說話了，”睜開眼看看我。還認識嗎？“
黃飛微微睜開雙眼，瞬間睜大噴火一般的啐罵道：”二五仔！“
周局不以為意，”還是你記性好啊！第一眼見你我居然沒認出來！“
”仆街吖！“
周局似乎聽得懂粵語，依舊很平靜的道：“我是職責所在不得不抓你。禍不及妻兒。該死的是你吧？”
黃飛滿是皺褶的臉突然笑了，“真係後悔當初冇攞你命！”
周遠山也笑了笑，“是啊！三年前我得知你還在海州的消息。我就主動申請調來海州。我抓得了你第一次，就一定會抓你第二次。我們鬥了一輩子，邪不勝正。最終先死的不還是你嗎？”
黃飛收斂了笑容，“係吖嘛？”
“船上搜出的毒品就超過五百公斤。橫豎你都是個死。爺們點！幹脆痛痛快快的招供唄！“
”你諗都冇諗，死咗呢條心啦！“
周遠山沒有再說話。麵對著自己殺死妻兒的兇手能做到如此平心靜氣。已經很不容易了。
微微歎了口氣。出了地下室。
林賓和張家浩都是聽得一頭霧水。不過看到周局長消失在監控中。大致也猜到了結果不理想。
林賓的電話響了。陌生的號碼。林賓接通，”你好，哪位？“
”是我啊！秦警官！我南熙金融的前台小馬啊！“
”哦！小馬姑娘，有好消息是嗎？“
”是啊！秦警官猜得真準。你給我照片上的那個人剛剛進了我們任總的辦公室。“
林賓慌忙道：”那我先不給你說了。迴頭再謝謝你！“
掛了電話的林賓直接給張家浩發了個請假短信就出了小樓。
出了大門打了個車就直奔海州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