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月光傾灑在地麵。


    冬日的小區夜晚,沒有夏季沒完沒了的廣場舞音樂。


    安靜到講話似乎都有迴聲。


    蕭宸試探地問:“你該不會想讓我背你吧?”


    尤娜搖了搖頭。


    她因為喝多了,確實沒力氣,連搖頭看起來都如此吃力。


    蕭宸看她搖頭,還沒來得及問,車裏麵那姑娘,像個賴皮精,聲音綿軟,撒嬌地吐出一個字:“抱。”


    “……”


    他還真沒想到,這姑娘會這麽直接。


    蕭宸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妥協了。


    他從沒抱過異性,從小到大,一次都沒有。


    所以,動作略顯生疏。


    好在,尤娜很輕,沒費什麽功夫,便把她從車裏抱了出來。


    尤娜腦袋埋在他頸間處,額頭貼著他的脖子,溫熱的觸感相貼,蕭宸身體僵得像個機器人,機械地抱著她上樓,還要忍耐著她的頭發時不時摩擦著他的皮膚。


    從樓下到三樓的距離,從沒有如此漫長過。


    到三樓後,蕭宸把尤娜放下,一手開門,一手托著她的腰。


    腰部纖細,沒一點肉感。


    打開家門,蕭宸又把尤娜橫抱起來,用胳膊肘把門碰上,抱著她到臥室。


    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後,蕭宸打開臥室燈。


    尤娜白裏透紅的臉蛋在白花花的燈光下尤為幹淨透亮。


    她眉頭皺在一起,睡得很不安穩。


    蕭宸想要離開,但腳步就是邁不起來,心想著,他要是走了,再出點什麽事怎麽辦。


    他又坐到床邊,“你想吐嗎?”


    尤娜搖了搖頭,蕭宸正準備給她蓋被子的時候,尤娜又睜開了眼。


    刺眼的燈光入目,她下意識地閉了一下,又睜開,淺睡了一會,雙眼皮褶都比剛才深了些。


    她手掌撐著床麵,想要起床,但動作吃力。


    蕭宸見狀,立刻把她扶了起來,“你要幹嘛?”


    尤娜拿起一旁的睡衣:“洗澡。”


    蕭宸:“……你確定?”


    她走路都晃晃悠悠,確定要去洗澡?不會摔在浴室嗎?


    尤娜點了點頭。


    “那你——”蕭宸頓了一下,“小心點。”


    浴室在玄關旁,嘩啦啦的水流聲放大,傳到蕭宸耳朵裏。


    這房子隔音不太好,他坐在客廳,就能清楚聽見浴室的聲音。


    好在裏麵全程隻有水流聲,沒有摔倒或者尖叫聲,蕭宸稍稍安心。


    這時,他口袋的手機震了一下,喬睿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哥你咋還不迴來?】


    蕭宸:【一會迴,有事】


    蕭宸:【你先睡】


    喬睿:【你該不會和尤老師還在一起吧?[壞笑\/]】


    蕭宸:【關你屁事 睡覺】


    喬睿:【默認,我懂了】


    蕭宸:【明天單詞聽寫加二十個】


    喬睿:【晚安】


    蕭宸把手機收起來,恰巧同一時間,尤娜從浴室裏出來。


    頭發吹得半幹,穿著毛絨睡衣,在水霧繚繞的浴室待久後,皮膚透著粉紅。


    蕭宸上前去扶她,“去睡——”


    “吧”字還沒說出口,胸膛又覆上一股溫暖的觸感。


    這是尤娜今晚第二次抱住他,毫無預告的那種。


    “蕭宸……”


    蕭宸沒推開,也沒有迴抱住,隻是呆愣地站著,像服裝店裏的男士模特。


    他沒說話,等著她說。


    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圍繞著他,渾身不自在。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當初為什麽喜歡你?”


    或許這就是擁抱的魅力,被彼此的氣息纏繞,卻又可以大大方方地迴避某種目光。


    蕭宸大腦一片空白,他老實巴交地迴答:“沒說過。”


    “那我現在——”尤娜吸了吸鼻子,柔聲道:“告訴你好不好?”


    他唿吸有些沉重,說不上是什麽心情。


    尤娜趴在他肩頭,左看看右看看,環視一圈後,表情不太明朗,她勾著蕭宸的脖子,擰眉抱怨說:“這裏人太多了,我們迴房間說。”


    “…………”


    蕭宸汗毛陡然豎起,“不是,大小姐,你……講鬼故事呢?”


    這他媽哪有人?


    尤娜不顧他的反應,拉著他的手就往房間裏拽。


    沒錯,是拽。


    蕭宸有那麽一瞬間,懷疑她是真醉還是假醉。


    進到房間後,尤娜頂著一張紅彤彤的臉,耳朵貼在門邊,似乎在聽門外的動靜。


    約莫五秒後,她才鬆了一口氣,“他們好像都走了。”


    蕭宸:“……”


    他忍無可忍:“你上床睡覺。”


    尤娜看出來些端倪,執拗地盯著他,眼睛澄澈,似清澈見底的泉水,似涉世未深的小朋友。


    蕭宸被這目光弄得別扭,扭過頭迴避。


    然而下一秒,他又聽到一句雷人的話——


    “你害怕他們啊?”


    “……”


    尤娜乖乖地爬到床上,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眼神和語氣,無一不真誠:“你睡裏麵!我保護你。”


    “……”


    蕭宸收迴剛才的疑問,確定她是真的醉了。因為她此時的神情,根本不是能裝出來的。


    尤娜見他不上來,又催促道:“快點呀,你不信任我嗎?我小時候練過跆拳道,我還學過馬術,馬見了我,都得,都得叫我師傅。”


    蕭宸沒說話,更沒上去。


    他把被子給尤娜蓋上之後,神態嚴肅了許多,“你該慶幸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我。”他慢悠悠地又補了一句:“否則,這話給別人說,後果你知道嗎?”


    他好像有些生氣了。


    可能是酒壯慫人膽,尤娜這次並沒有害怕他的生氣。


    “你說反了,”她搖搖頭,看上去是喝醉了,但好像說出的話卻帶著幾分清醒,“正因為是你,我才敢這樣。”


    隔著窗子,能看到小區的燈,一盞一盞地相繼滅掉。


    已經很晚了。


    隻能聽到樓下空巢老太太養的貓,發出“喵喵”的聲音。


    和遠處隱約的狗叫聲。


    蕭宸神色略顯複雜。


    可尤娜自己清楚,她目光迷離,無辜地反問:“你有見過,我給其他男人接觸我的機會嗎?”問完又自答:“沒有,我懶得和那些男人打交道,我隻有你,不對,隻要你,就夠了。在我心裏,誰也比不上你。”


    蕭宸忽然就想起上次學校運動會了。


    是有個男老師當時和她搭話。


    男人最了解男人,雖然聊天隻是普通話題。但蕭宸當時站在他們不遠處的身後,全程都看見聽見,那男老師的眼神,就是不一樣。


    可尤娜還真沒有給他靠近她的機會,也不怕彼此尷尬,巧妙地遠離。


    想到這裏,他就沒什麽話可說了。


    尤娜這種完美的相貌和疏離的性格,很多人隻會欣賞,卻不敢靠近。


    尤娜見他說不出話了,得逞一笑,臉紅撲撲的。


    她重拾剛才的話題,“我還沒和你講,我當初為什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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