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宸實在看不下去尤娜的手氣,把牌拿過來,“我幫你打。”


    不得不說,他是有點運氣在身上的。


    第一局是地主,把對麵兩個夫妻農民殺了個片甲不留。


    林舒安終於喝到了第一杯酒。


    緊接著第二局第三局,蕭宸來了三連勝。


    ……


    都不是什麽耍賴的人,所以,整晚下來,三個人都喝了不少。


    韓成勳酒量大,什麽事也沒有。


    林舒安和尤娜不經常喝酒,而且酒量也小,林舒安直接睡著了,尤娜眼皮也耷拉著,尚存一絲清醒。


    韓成勳把林舒安抱迴房間,出來之後,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尤娜一眼,問蕭宸:“你能行嗎?”


    蕭宸剛想說話,一直趴在桌子上的尤娜突然起身,頂著一張通紅的臉蛋,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覺得自己酒量大,“我沒醉!”


    “……”


    喝醉的人永遠不承認自己醉了,所以蕭宸沒了底氣:“本來我覺得能行,現在我也不知道了。”


    他扶著尤娜的胳膊,“走吧。”


    尤娜一把甩開蕭宸,滿口胡話:“我說了沒醉!”


    韓成勳見狀,絲毫看不出一點誠意地同情道:“兄弟,祝你好運。”


    蕭宸:“……”


    他跟著尤娜離開韓成勳的家,尤娜不讓扶著,他也沒有明著扶。


    而是跟在尤娜身後,看她走不穩的時候,伸出胳膊在身後護住她,盡量不碰她。


    進到電梯後,尤娜原本站著,但是電梯一下降,忽如其來的眩暈感,讓她沒站穩,直直向後靠。


    蕭宸眼疾手快地攬住她的肩膀,低著聲音嘲諷她:“您不是沒喝醉?”


    尤娜身子一僵,沒再掙脫,嘴硬道:“我就是沒喝醉!我還能喝!”


    靜謐狹小的空間裏,他的聲音異常迷人,帶著一陣輕笑,陰陽怪氣地打趣:“哦,你沒醉,是我醉了。”


    電梯跟著他的話一同停下。


    蕭宸怕她站不穩,幹脆就沒放手。


    電梯門一打開,迎麵來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大爺,手裏盤著兩個鐵球。


    耐人尋味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淡定地踏入電梯。


    尤娜閉著眼睛,身體往蕭宸的方向靠。電梯門合上,再度傳來清晰的墜落感。


    她身體一轉,到蕭宸麵前,不顧他的反應,抬起手抱住他的脖子。


    “……”


    蕭宸唿吸倏然頓住,大腦一片空白,身子隨著這詭異的舉動繃直。


    他看了眼對麵正盯著他們看的老大爺,尷尬一笑,心想,誤會就誤會吧。


    尤娜壓根沒搭理那個大爺,人趴在蕭宸的肩頭,聲音極輕,溫熱的唿吸灑在他的脖頸。


    “蕭宸……”


    蕭宸沒推開她,隻覺得心口燥熱,聽到自己的名字後,聲音不受控地柔和下來,“嗯?”


    “我們——”


    她隻說了兩個字,便停了下來。


    蕭宸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太穩,好像隱隱猜出,她想要說什麽。


    然而,事實和他的猜測有很大的出入。


    尤娜緊緊抱著他,像是抱著一個唯一的依靠,她紅著臉,趴在他肩上,臉朝向他,神誌不清,說話也有些大舌頭,語出驚人:“好像要墜機了……”


    “…………”


    蕭宸:???


    他當場就想把她推開。


    蕭宸翻了個白眼,憤憤地迴應這個醉鬼,一字一句:“墜你大爺的機啊!”


    語出。


    空氣凝固。


    對麵那老大爺神色微變。


    蕭宸察覺到後,滿臉的不知所措,連連陪笑:“對不起啊大爺,不是說您。”


    前一秒,墜你大爺的機。


    後一秒,對不起啊大爺。


    兩句話巧妙地連在一起,很難不覺得他是故意的。


    那大爺,冷哼了一聲,沒說話,表情卻相當豐富。


    他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但凡做出點表情,那些歲月的痕跡就會跟著上蹦下跳,一會攢在一起,一會胡亂飛舞。


    在電梯裏,隻顧著表演表情秀了。


    好在,電梯到了一樓,大爺什麽都沒說,拎著一個保溫杯,邁著廳裏廳氣的步伐離開。


    蕭宸按下電梯負二層,他仍被尤娜抱著。


    他神態略顯拘謹,僵硬地說:“喂,鬆開。”


    尤娜沒任何動作,話是越說越離譜,哼唧了兩聲,喃喃道:“是不是我們墜機了,才能永遠在一起?”


    說話間,電梯已經停在地下車庫。


    電梯門緩緩拉開。


    蕭宸對她的話沒發表任何態度,隻當是喝醉酒後的胡話。


    他把尤娜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放下來,她看似能走,但像是魂在飄。蕭宸全程扶著她,艱難地打開車門,費了好一番功夫,把她塞進了副駕駛。


    然後自己坐進駕駛位,好像經曆了一番劫難,坐在座位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算是明白了,真不能惹喝醉酒的人,太可怕了。


    蕭宸沒急著啟動車子,身子側到她的方向。


    尤娜長發發尾微卷,五官柔和卻不失精致。細長的柳葉眉,睫毛長而翹,眼皮上亮閃閃的,擦了薄薄一層亮片眼影。


    因為醉酒的原因,臉上浮著兩片淡粉色的紅暈,紅唇水潤,唇形飽滿,嘴巴微張,淺淺地均勻唿吸,睡顏乖巧。


    蕭宸剛才的表情還很怨念,但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後,緊蹙的眉頭,在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漸漸舒展開。


    不知為何,他耳邊忽然響起剛才尤娜的話——


    “是不是隻有我們墜機了,才能永遠在一起?”


    黑暗中,蕭宸忽地笑出聲。


    “喂。”


    尤娜眼睛仍然閉著,沒有理會他。


    蕭宸抱著雙臂,裝作真的要出事的樣子,戲精一樣說:“墜機了!快醒醒!”


    還是沒有迴應。


    準備離開車庫時,他忽然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她晚上怎麽睡。


    蕭宸不得不把她叫醒,晃了晃她的胳膊:“喂,你家鑰匙在哪?”


    尤娜皺著眉,緩緩睜開眼,又閉上,不耐煩地拍了一下她的牛仔褲口袋。


    “……”


    她穿的是緊身牛仔褲,蕭宸也不好去拿。


    抓耳撓腮了片刻,最後一手抓住尤娜的手腕,用她的手把鑰匙拿了出來。


    雖然尤娜喝醉時,會亂說話,但是睡著後,沒有一點動靜。


    一路上,隻有淺淺的唿吸聲,麵部朝向他,蕭宸的餘光總是不由自主地瞥向一旁。


    酒精味道彌漫在車裏,似乎也要麻痹了他的神經。


    到金玉佳園九號樓樓下,蕭宸晃了晃尤娜,“到你家了。”


    可尤娜睡得死死的,一點也沒聽見。


    蕭宸隻好先下車,到副駕駛前,把車門打開,彎腰又晃動她的胳膊,“喂。”


    裏麵的人聲音極小地嗯了一聲。


    “到家了,醒醒。”


    尤娜再度睜開眼睛,眼神迷茫。看到蕭宸後,似是覺得不可思議,揉了揉眼睛後,不確定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蕭宸……”


    他聲音很溫柔:“到家了。”


    尤娜確定是他沒錯後,唇角彎起,小梨渦在嘴角若隱若現,眼睛在黃色車燈的映襯下,好像蒙著一層水霧。


    她毫不避諱,直勾勾地盯著蕭宸的眼睛,又輕聲喊他的名字:“蕭宸……”


    “嗯?”


    “我有話和你說。”尤娜衝他勾了勾手指。


    蕭宸心重重一跳,順勢彎下腰,溫熱的氣息和酒精混雜在一起,彌漫在他的四周。


    他緩了緩此時莫名的情緒,輕咳了一聲,“說什麽?”


    尤娜帶著撒嬌和乞求的口吻,可憐巴巴地朝他眨了兩下眼睛,緩緩道:“我走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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