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病房裏。


    楚希站在窗邊靜靜望著窗外,盯著路邊一盞泛黃的路燈出神。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獨自出神的瞬間,記憶迴溯葡萄莊園的那天晚上。


    什麽都不知道的她,在一張曖昧的大沙發上醒來,身上隻裹了一張白床單。


    迷蒙抬眼間,她看到身旁睡著一個被鎖鏈拴住脖子,化著小醜妝容的男人。


    她對這個男人有印象,是曾經跟優娜發生過關係的人。


    楚希不願承認優娜是自己的一部分,自然不願承認優娜做的那些事跟她有關係。


    所以,當看到這樣一幕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是逃離。


    而她的身體也誠實的給出了最直接的反應。


    她驚慌失措的從沙發上掙紮起身,腳下踩空摔在地板上發出沉重的一陣響動。


    在她以為會將沙發上的男人驚醒時,她驚慌的抱住身體將自己縮成一團。


    身體的顫抖代表了她的害怕,她不敢麵對醒來的陌生男人會對她做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身旁沒有任何的動靜。


    楚希慢慢地抬頭,眼神落在沙發上熟睡的男人身上,發現男人沒有一絲一毫轉醒的跡象。


    她覺得慶幸。


    原本她要跟上次一樣,在男人沒有醒來之前逃跑。


    實際上,她這樣做了。


    可是在她慌張的離開,不知所措的腳步絆到地上的鐵鏈發出當啷~的聲響。


    她不由得留心了兩眼,疑惑地看著地上的鎖鏈,順著鎖鏈牽頭的地方看去,發現鏈子被鎖在陽台外麵的欄杆上。


    不對勁!


    楚希迴頭望向沙發上睡著的人,他的脖子拴著項圈連著鐵鏈,睡得不省人事。


    突然一種恐懼蔓延心頭。


    她顫顫巍巍的走迴男人身邊,纖細泛白的指尖顫動著伸出,在男人的鼻息間探了探。


    感受到氣息尚在後,才讓她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她真的怕優娜那個瘋子做出什麽瘋狂的事。


    還好,現在還可以挽救。


    看著眼前被鐵鏈鎖住的男人,楚希很快就明白這是優娜那個瘋子的傑作。


    “你到底要做什麽?你這個瘋子。”


    她坐在冰涼的地上自言自語。


    許久......


    楚希振作精神,她再次靠近小醜妝容的男人身邊,試圖出聲將男人喚醒。


    可喚了好幾下,男人沒有任何反應。


    能讓一個大男人睡得這麽安穩,這其中必然是被下藥了。


    一想到優娜給這個男人下藥,楚希心裏就害怕的不行,她顫著聲音自言自語。


    “瘋子,瘋子,到底要做什麽......”


    楚希腦中繃著的一根弦,仿佛隨時會斷。


    可是她又不敢斷,因為她的精神一旦崩潰,這具身體就會被瘋子優娜主導。


    她一遍又一遍的強迫自己冷靜,實在無法冷靜的時候,隻能衝到浴室裏衝冷水。


    冷水澆灌,從頭到腳冷了個徹底,崩潰的精神逐漸冷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楚希渾身滴著水從浴室裏走出來。


    水珠順著她的身體曲線,滴在她每一步走過的地板上。


    她走到沙發旁,靜靜地看著男人沉睡的臉,在一張小醜滑稽的麵具下,依然無法掩蓋,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張揚狂野的氣息。


    這樣的男人不可能心甘情願被任何人囚禁跟掌控的。


    想到優娜那個瘋子要以這種方式將人留在身邊。


    楚希蒼白的臉上自嘲一笑,“如果這就是你說的喜歡跟愛,那未免太可笑了!我不可能讓你這樣做的。”


    她的眼神再次落在男人的身上,喃喃道:“你真可憐!希望你沒有愛上這樣的瘋子。”


    話音落下。


    楚希轉身往臥室裏走,沒一會臥室裏麵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


    ......


    許久。


    當楚希的身影再次從臥室裏出來時,她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一頭沒幹的黑發隨意的搭在肩膀上。


    她手中拿了一條鑰匙,走迴男人的身旁,定定站立一會後才彎下腰,用鑰匙解開了男人脖子上的枷鎖。


    被鎖了一晚上,男人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條淺淺的勒痕。


    楚希盯著勒痕有片刻的失神。


    隨著時間的流逝,外麵的天色亮起。


    楚希漸漸迴神望向陽台外,幽幽開口,“我該離開了。”


    沙發上的男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然而,楚希說完那句話後,沒有在男人身上留下一個眼神,轉身決然的離開了這間讓她罪惡感滿滿的屋子。


    意識迴歸現實。


    醫院病房裏的楚希身形不穩的晃動兩下,隨後抱頭跌坐在地上。


    她滿臉痛苦的拚命搖頭,似乎在驅趕什麽。


    “別出來,我求你別出來,你那樣做是錯的,那不是愛,不是。”


    楚希一邊苦苦掙紮哀求,一邊又用另一種語氣威脅。


    “你以為這樣做他就會離開我嗎?他不會離開我的,他愛我,隻要我把他一直綁在身邊,他就會一直愛我。”


    聽到這些話,伏在地上的楚希忽然痛苦的笑了起來,一邊笑又一邊哭著說。


    “瘋子,你要囚禁他,你囚禁那個男人,還妄想那個男人會愛一個囚禁自己的人,你簡直是瘋的徹底。


    你知道吧?我已經叫老師幫我跟他轉達了,說我們有精神病一事,你要不要猜猜他聽到後的反應,看他還愛不愛你,會不會離開你。”


    啪——


    楚希不受控製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優娜狠厲地說,“你憑什麽這樣做?誰允許你這樣的,你就該躲進殼裏永遠不要出來,為什麽老是要出來壞我的事?”


    楚希臉上一道五指紅印,又哭又笑的說,“既然我這麽痛苦,那麽幹脆我們一起痛苦,你不是說你是我,而我不是你嗎?


    剛好,現在讓你也感受一下,你帶給我的那些痛苦好了。”


    優娜惱怒地說,“我不會讓你如意的,你利用我的時候就讓我出來,現在不需要我就這樣對我?


    過去你利用我的時候,我都是義無反顧的出來幫你,可是你現在為什麽不能成全我愛一個人的心意。”


    一個人來迴切換兩種模式,一會又哭又笑,一會又滿臉憤恨跟惱怒。


    楚希哭笑的臉上停滯片刻,才稍微冷靜的說,“我在救你,那不是愛,要我跟你說幾次才會懂?”


    優娜偏執又瘋狂的反駁,“我說是愛那就是愛,我不需要你教我什麽是愛,你沒有愛人的勇氣不代表我也一樣,你是膽小鬼而我不是。”


    對比優娜聲嘶力竭的吼叫跟控訴。


    楚希突然表現的冷靜,不哭也不笑了。


    病房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沒有兩道瘋狂爭執的聲音,隻剩下楚希冷靜的聲音在病房裏迴響。


    “那你敢不敢賭一把,看他是不是愛你,看他會不會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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