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吉詫異地看著麵前的女子,整顆心提了起來,難道她知道什麽了?


    “不知小姐何意。”突吉沒有正麵迴答問題。


    吳羽蒙隻是淡淡地笑著羽:“突吉大叔不用太過在意,隻是有些好奇你們部落的人為何如何之少。”


    聽著這個突吉鬆了一口氣,簡單地說:“無論走到哪裏都有爭鬥,我們隻不過是求生存罷了。”


    突吉大叔剛才的猶豫怎麽可能逃得了吳羽蒙的眼睛,原來真的有隱情麽,吳羽蒙嘴角擎著一絲笑,江辰怎麽會和這樣一群人呆在一起,他可是漢人,雖然一直以來看似是江辰在領導,但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突吉大叔真正聽命的應該是阿史那思浩,那江辰到底又是什麽身份呢?


    “永遠爭來爭去的不過是財與權!”吳羽蒙倒也沒有難為突吉,隻是合上簡冊感歎著,那江辰是否也是被逼才來這西北之地?


    突吉知道吳羽蒙也不是表麵看起來的那麽簡單,一個少女能在家庭突變中那麽快就站起來,可算得上是女中豪傑。


    “那收糧的事你幫我問過阿史那思浩頭領,如果他同意的話,那就辛苦大家了。其它可還有什麽別的事可匯報?”吳羽蒙想到突吉剛才說的問題是應該盡快解決,最後糧食收不上來,損失的是自己。


    “好,一會我去問過頭領,別的暫時沒有了。”突吉照實迴答。


    吳羽蒙點了點頭說:“辛苦大叔了,下午你多陪陪阿媽吧,帶她到鎮上玩玩也好。”


    說著向柳絮示意,柳絮立即把早已準備好的一個精致的盒子拿了出來給突吉,突吉有些愣愣地接住,不知道是什麽。


    “這是我給阿媽準備的一點小禮物,你幫她收下吧。”吳羽蒙開口解釋。


    到底還是女人了解女人的心思,阿媽雖然年紀大了,但愛美之心人人皆有,今天聽到她誇柳絮頭上的簪子好看吳羽蒙就留了一份心。


    “這……這怎麽敢當?”突吉找開盒子,裏麵靜靜臥著一個金色步搖,這件禮物大貴重了,以前自己也就看過,現在卻是拿在手中顯得有些無措。


    遊牧民族很少有這些禮節上的贈送,有的隻是大汗的賞賜,現在吳羽蒙的這件禮物對於突吉來說比可汗的賞賜還重,有些受寵弱驚。


    “突吉大叔就收著吧,父親在牢中,母親已不在,您就是我的長輩,而且你就像是我的長輩一樣為**心府外之事,我一個弱女子很多事不方便出麵,以後需要您的地方多著,突吉大叔是看不起羽蒙的禮物嗎?”吳羽蒙懂得何時示弱,而且示弱得恰到好處。


    突吉大叔也是有孩子有人,誰不希望她們過得更好,而現在吳羽蒙的狀態他也是一清二楚,他是真的從心底心疼這個女孩。


    “那我代你阿媽謝謝小姐。”一個北方大漢有些小心翼翼地合上那精致的盒子。


    想到這個一會要給自己心愛的女人,臉不自覺地有些紅了起來,如果不是他臉皮比較黑,隻怕現在都能看到臉上的兩朵紅雲吧。


    “突吉大叔不用客氣,帶阿媽出去轉轉吧。”吳羽蒙想到那個慈祥的阿媽,臉上也自然的柔和了很多。


    聽著吳羽蒙的話突吉這才告辭離開,接下來的行程應該是出去轉悠了,可以帶她去吃一些好吃的,突吉的腦中浮現出那個女人幸福的表情。


    吳羽蒙靜靜地看著突吉大叔離開,沒有立即投入到那枯燥的賬本中去,如果能夠被一個人惦記著總歸是幸福的吧。


    還記得突吉大叔一迴府得知阿媽來了時,立即丟下馬韁向後院跑去,不隻是阿媽擔心他,不辭辛苦地騎馬來到這幾十裏開外的小鎮,突吉大叔又何償不是?


    看著發呆的小姐,柳絮隻是靜靜地立於一旁也不再打擾,常年呆在小姐身邊的柳絮發現小姐近來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自己呢?自己想著他,隻怕他早已心有所屬吧!


    “柳絮,磨墨吧!”吳羽蒙甩了甩有些亂的腦袋,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還真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小姐,今天天氣不錯呢,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柳絮建議著,這種狀態的小姐又怎麽能適合看賬本?


    吳羽蒙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看穿自己的柳絮,什麽話都沒有說。


    柳絮立即拿起硯開始磨起墨來,小姐這又是何必呢?


    吳羽蒙選了一支偏細的狼毫,輕捏著筆竿在淡香的徽墨中沾了沾,拿到近前吹了吹筆尖,用手小心地拉出那分開的小尖毛。


    像是看透柳絮心中所想,吳羽蒙有些淡然地說:“我可不想讓他看扁我。”


    說著吳羽蒙再次看著那一堆讓人頭疼的數字,明明說出來隻是三千四百七十五鬥,好像特別簡單,可是這一行行帳本看起來卻是那麽複雜。


    但為了不被那個人看不起,吳羽蒙也要強迫自己看下去。


    柳絮看著如此倔強的小姐,明明可以在別人麵前毫無顧忌地表現出自己弱小的一麵,為什麽偏偏在他麵前那麽要強呢?


    明明這個季節最適合出去逛街,小姐都有一段時間沒有出門了,如花似玉的姑娘現在整天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得浪費在這個書房中,柳絮看著都有些心疼。


    磨好默後,柳絮也沒有打擾吳羽蒙,輕輕地走出房間,去自己的住處找到剪刀,選那園中開得比較好看的紅色月季、白色木槿剪了一些,一會插在書房的花瓶中,以前這些事都是小姐自己做的,自己隻是在旁邊看著,小姐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插花了。


    吳羽蒙以前邊剪邊說那些花的含義,還有那些關於花的故事,隻是現在……柳絮不自覺地歎了口氣,有些心疼現在的小姐。


    柳絮插好花時,吳羽蒙也看得差不多,寫下最後一個字,今天的事算是處理完了。


    “柳絮,現在什麽時辰了?”吳羽蒙想著要不要如柳絮所說,出去逛逛街。


    柳絮看了看外麵說:“現在應該申時,快酉時了。”


    吳羽蒙看著窗外樹影間斑駁的光影,仿佛還和以前一樣,這個點看完書,休息片刻後和柳絮去逛街,有時並非需要買什麽,隻是為看看這個小鎮今天變得怎麽樣了。


    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出去了,也許自己也該順從命運的安排。


    “時間還早,我們出去轉轉吧!”吳羽蒙考慮清楚後說。


    “真的?太好了。”柳絮高唿著,然後先行迴房去準備吳羽蒙要換的衣服。


    看著柳絮如此的開心吳羽蒙像是受到了感染,心情也還不錯,到底她還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子吧,從來不用去想太多以後的事,這段時間把她一直悶在府中,隻怕早就憋壞了。


    吳羽蒙收起心神看了一眼柳絮的插花,走過去重新擺了擺,有些枝椏重新剪了一下,原來七月的花都開了,難得那小姑娘費心了。


    走出呆了一下午的書房,唿吸了一下新鮮的空氣,下午的太陽早沒有中午的烈焰,懶陽陽地散發著最後的餘熱,偶爾一陣輕風吹來甚是舒心。


    是需要好好放鬆一下自己了,吳羽蒙承認自己有那麽一點點動心,自己從來不是一個甘於現狀的人,雖身為女子也不想讓別人瞧不起半分。


    記得父親在時每次都不許自己參與太多府中之事,說女孩隻當會女紅,然後等著嫁人就好,有時參與隻不過是因為弟弟實在不爭氣,自己才得到機會走出府。


    當江辰的建議提出來時,雖然有些不滿江辰的趁人之危,但卻從心底有些感謝他沒有看低自己,居然能把那些交給自己。


    當然,如果吳羽蒙知道在江辰所生活的時代女強人一大把的情況下,她應該不會那麽從心底感激江辰了。


    迴到房間時柳絮早已把那套月牙色的男服拿了出來,正在準備水給吳羽蒙梳洗。


    “小姐怎麽這麽慢哪,再一會人街上的就多了。”柳絮有些抱怨地說。


    吳羽蒙伸開雙臂讓柳絮給自己解那繁複的襦裙,笑著說:“人多才夠熱鬧,你不是最喜歡人麽多?”


    “小姐!”柳絮嗔怪著,小姐真是把什麽都看那麽清楚。


    “好了,不說你了,快把我頭發解了。”吳羽蒙自己伸手把步搖拿了下來。


    如果可以吳羽蒙更喜歡男裝的簡單利落,所以出行時一般都會喜歡著男裝,而且也省去一些麻煩。


    柳絮偏頭看了看自己給小姐梳的發髻,真是越看越滿意了。


    “小姐,你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就你這丫頭話多。”吳羽蒙雖然這麽說著,但臉上的笑意看得出其實她的心情現在其實很好。


    二人收拾停當後才對餘伯說了一下後直接出門,交待一下在晚飯前迴來。


    阿史那思浩到江辰房的時候,江辰衣衫不整地仰麵睡得正香,真是毫無平時翩翩少爺的美感可言。


    剛才餘伯雖然說得隱晦,但那話中話阿史那思浩卻是聽得明白。


    阿史那思浩還記得小時候父親對自己說孟子的“性善說”和荀子的“性惡說”。自己很傻地問為什麽有人會善良,而為什麽有人要去做傷害別人的事?


    父親當時隻說了一個字:“欲。”


    長大後才明白,欲壑難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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