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絮凝說,“抱歉,沒經過你同意在書上亂寫了。”


    聞言紀晟將書本合上脫鞋上了炕,直到將燈拉上才說,“你知道我不介意這些的,書放在那裏我也不用了的。”


    譚絮凝哦了一聲翻身繼續對著牆了。


    旁邊紀晟又問,“我是哪裏得罪你了嗎?”


    “沒。你怎麽會這麽想。”譚絮凝其實知道這幾天自己情緒的問題,但這是她一個人的事。


    倆人本就是為了各自的需要結婚的,她希望這樁婚姻能讓她擺脫譚家擺脫薑家,紀晟希望這樁婚姻讓他免於被催著相親。


    紀晟做的很好,完全按照當初說好的做的。


    但是她似乎心亂了。


    她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的這種變化。


    在上一輩子,不管是從新聞裏還是現實裏都見識了各種的渣男。那時候她甚至告誡自己一定不要對男人付出真心,找個伴兒可以,但不能結婚,不能愛上一個人。


    可穿越幾天的功夫她不光將自己嫁了,嫁了也就嫁了,也是形勢所逼,可她竟發現,她希望和紀晟發生點什麽。


    隨即又猛然意識到,這個年月是沒有好的安全套的,一旦兩人發生了關係,可能會懷孕,可能她會被徹底和紀晟拴在一起了。


    她這兩日刻意避著紀晟,何嚐不是想讓自己清醒一下,等到紀晟迴部隊了,她就算想也沒用了。


    可顯然紀晟誤會了,大約以為她生他的氣了。


    但她其實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的不爭氣,紀晟隻對她釋放一點點的暖意,她就放進心裏了,這樣很不好。


    譚絮凝解釋道,“你沒有得罪我,你做的很好,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們這段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我也說過有朝一日你遇見喜歡的女人,我會和你離婚,這句話我以前說了,現在還是這樣說。以後我也會遇見更加喜歡的人,我隻是擺正了自己的位置罷了,你不用多心。”


    說完譚絮凝就不再言語了,紀晟盯著她後背卻思緒萬千。


    討厭譚絮凝嗎?


    如果真的討厭譚絮凝他大約就不會答應結婚。


    跟誰結婚不是結,當初相親的那個徐曉娟除了提的要求過分,但人還是很優秀的。


    他能答應,還不是因為這個人是譚絮凝?


    因為一瞬間的念頭,他答應了,就沒想過要反悔,更不會再有其他喜歡的人。


    結婚短短七八天,紀晟與譚絮凝相處的時間也有限,但隨便一想,譚絮凝的影子便在眼前晃了。


    她說的不錯,他們是夫妻了,有些事的確可以做。


    但他見太多戰友犧牲在自己眼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麽時候死去,萬一他死了,那留給家裏人的隻有痛苦。


    譚絮凝那麽小,如果懷了他的孩子,今後的日子又該怎麽過?年紀輕輕守寡一輩子?還是改嫁?


    哪一種選擇都不是好的選擇。


    所以不如一開始保持距離,起碼在他有能力保證自己不會死之前是這樣的。


    譚絮凝不說話了,紀晟也不解釋了。


    這一夜譚絮凝睡的格外的老實,紀晟聽著她平穩的唿吸聲,好久也沒等到譚絮凝胳膊腿的不老實搭過來。


    譚絮凝睡的並不沉,紀晟起來的時候她就聽見了,也聽見他似乎在某個地方停頓了片刻,也聽見了他出門。


    但譚絮凝就是不想起來。


    等她再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柴勝英坐在廚房裏愣神,連譚絮凝喊她都沒聽見。


    “媽,我來做早飯吧。”


    譚絮凝又說了一次,柴勝英才迴神,擺手道,“不用,我早做好了,拿屋裏就能吃了。”


    她一頓,“阿晟已經出門了。”


    譚絮凝想起那個男人點頭,笑,“媽,他是去保家衛國,同時他也是很強大的人,我們應該相信他。”


    “你說的沒錯。”柴勝英擼了把臉站起來掀開鍋蓋,將熱的玉米餅子拿出來,然後端著進屋了。


    昨晚剩下的雞湯還剩了一碗,柴勝英一分為二讓譚絮凝和紀靜一人半碗,譚絮凝想了想又拿了一個碗給柴勝英倒了一半兒,“我覺得太油膩了,喝不下那麽多。”


    柴勝英一愣,看著那小半碗雞湯笑了,“你這孩子。”


    這年月吃肉都困難,即便他們是工人家庭也 不敢說敞開肚皮吃肉,譚絮凝本就瘦,頭發也發黃,明顯的營養不良,在這種情況下還想著她已經難能可貴了。


    以前的時候柴勝英真沒敢想過,就兩家的關係不死不休的,哪怕譚絮凝再優秀都不敢想。


    但誰能想到這倆就成了呢。


    柴勝英忍不住歎氣,“可惜現在阿晟整天執行任務,不然就能讓你去隨軍了。”


    譚絮凝抱著柴勝英胳膊撒嬌,“您不喜歡我了嗎?我可想在家陪著您呢,能隨軍我也不想去。”


    聽這話柴勝英樂了,“你這孩子,你和阿晟才是兩口子,以後才是一家人,我這個婆婆再好也不能親過你們夫妻的。能隨軍的時候你還是得去,我和你妹妹在家也是沒問題的。什麽時候等小靜也嫁人了,我肯定就是去找你們養老了。”


    譚絮凝聽著隻笑,這種未來的事什麽都說不準的,說不定等紀晟那邊能隨軍的時候他們已經離婚了。


    早飯後譚絮凝跟紀靜收拾了屋子便準備各自學習,進門就看到桌子上那兩張照片。


    剛登了記的時候他們拍了三張照片,除了一張合影,另外兩張是單人照。如今桌上隻剩下兩人的單人照,合照卻不見了蹤影。


    他們的房間柴勝英和紀靜向來不過來,很顯然,照片是被紀晟帶走了的。


    不過她也聽紀晟說過,部隊的領導也一直在催著他找對象,拿了照片估計是為了證明他已經結婚了吧。


    譚絮凝想到他們相處的短短幾日,竟像過了好長時間一樣,一時間五味雜陳。


    紀晟離開的第一晚,譚絮凝關了門拉上簾子,非常快活的去空間廚房拿了雪糕吃了。


    而且一支還不夠又拿了一支。


    大夏天的吃雪糕最舒服了,然而吃的時候舒服,吃完就受罪了。


    譚絮凝拉肚子了。


    大雜院的廁所並不在大雜院裏頭,而是在柳樹胡同最東邊的一個位置,與最近的大雜院也隔了有五六米的距離。穿進這裏之後最難以讓譚絮凝忍受的大約就是這裏的廁所了。


    前幾天的時候晚上睡覺前譚絮凝總是跟著柴勝英過去上,但這會兒柴勝英已經躺下了,譚絮凝隻能拿上手電筒飛快的跑了出去。


    到了茅房裏頭捏著鼻子,完事兒後正打算提褲子,就聽見茅房後頭有個哭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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