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晟是個很精神很敏感度的人,警惕性也格外的強。


    似乎察覺到有人看他,一迴頭就看到譚絮凝蹲在澡堂門口,頭埋在膝蓋上。


    紀晟微微皺眉,抬腿便走,劉曉曉不依了,“紀晟哥,我還想再問問呢。”


    紀晟不耐煩道,“想知道部隊的事問 你爸或者找你哥更清楚一些。”


    說完紀晟大步走向譚絮凝,劉曉曉跺了跺腳,氣的轉身走了。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熟悉的嗓音響起,譚絮凝抬起頭來,搖頭,“沒有,可能因為洗澡的小屋裏太憋悶了。緩一會兒就好了。”


    才洗完澡,又被水汽氤氳過,譚絮凝的一張臉紅撲撲的看著嬌嫩不少,一雙眸子像被水洗過一樣漂亮,但這雙眼中似乎殘留著一絲的不解和失落。


    紀晟點頭,“可以起來走嗎?”


    “可以。”譚絮凝起身,結果蹲麻了腿,腳下一個踉蹌。


    身邊的男人忙伸手扶住她,看著她說,“休息會兒再走?”


    譚絮凝看了他扶著自己胳膊的手一眼,紀晟慌忙鬆開了。譚絮凝垂下眼簾,活動了腿腳,“不用,走吧,時候不早了。”


    此時街道上已經沒什麽行人了,就連紅袖箍都得迴去睡了。


    路燈下不見了劉曉曉的蹤影,譚絮凝說,“她一個姑娘家自己迴去沒問題嗎?”


    紀晟一怔,看她一眼,譚絮凝坦蕩蕩的看著,紀晟搖頭,“這裏離著她家很近了,沒什麽問題的。”


    譚絮凝:“哦。”


    她覺得她問的多餘,紀晟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她隻需要擺正自己的位置就可以了,便不再多問。


    兩人有些沉默,紀晟主動將籃子接過去了。譚絮凝跟在邊上,中間隔了半米的距離,誰都沒說話。


    迴去後譚絮凝去將衣服洗了,紀晟光著膀子在旁邊拿水桶澆在身上。


    水花濺到譚絮凝的臉上,很舒服,她扭頭看了眼紀晟,男人結實的胸膛上還殘留著水珠,緊致又線條分明的肌肉在黑暗中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譚絮凝想到在澡堂時自己說過的話,微微哂然,將目光收迴低頭繼續洗衣服了。


    紀晟瞥了她一眼,心裏鬆了口氣,被她這麽看著難免不會緊張。


    洗完衣服晾上,內衣內褲卻拿迴屋搭在了屋裏的晾衣繩上。


    紀晟進屋的時候譚絮凝已經躺下了,依舊是朝裏靠著牆,晾衣繩上的衣服因為他開門帶進了風微微晃蕩,紀晟隻瞥了一眼就飛快的收迴目光,再不敢往那邊看上一眼。


    其實譚絮凝並沒有睡,直到紀晟在旁邊躺下也沒睡著。


    譚絮凝心思淩亂又迷茫,她有些不知該何去何從。


    是按照自己之前想的走上幾年,等待他找到喜歡的人跟她離婚,她去過自己的日子。還是像一對普通夫妻那樣呢?


    很顯然,紀晟如今並沒有跟她做普通夫妻的準備。


    譚絮凝承認,這麽短時間的相處,她對紀晟有了好感。


    但感情的事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或許現在還不是時候吧。


    隨後幾日,倆人誰都沒提那晚的事兒。相處也和往常一樣,難得的是譚家一家子沒往跟前湊,不過譚絮凝猜測這一家子是在謀劃薑家的事兒,還沒顧得上她。


    柴勝英以為給了兒子和媳婦培養感情的機會夫妻倆感情會更進一步,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就能當奶奶了,整個人心情愉悅,上班幹活風風火火。


    但在這時候,紀晟的假期也走到了頭,紀晟明天就要走了。


    直到早飯桌上,柴勝英提起來的時候譚絮凝才感應過來。紀晟結婚的時候就說過還有八天就得走了,沒想到會這麽快。


    譚絮凝有些食不下咽了。


    紀晟說,“趁著沒走我再去弄點柴迴來放地窖。另外我跟我戰友聯係上了,他會幫忙弄一些碳,找機會捎過來,到時候您和絮凝去接。”


    柴勝英高興起來,“那敢情好,這樣冬天就不怕冷了。”


    原本冬天的時候就她和紀靜在家,娘倆燒一個炕省著點兒也用不了多少,但今年多了一個兒媳婦,可不就得準備雙份了。


    飯後紀晟臨出門問譚絮凝,“你去嗎?”


    譚絮凝看著他問,“你希望我去嗎?”


    紀晟蹙眉,半晌道,“算了,大夏天的出去也熱。”


    這是拒絕了譚絮凝跟著。


    譚絮凝也沒當迴事兒,起身迴屋,拿了課本跟紀靜學習,紀晟看了也沒多說,借了板車拎著砍刀和背簍出門了。


    待他走後,譚絮凝有些失落,紀靜看著她說,“嫂子,你怎麽不跟我哥一起去?”


    一個大雜院住著,紀靜也見過不少新婚的夫妻,哪個不是黏黏糊糊的,一旦有機會就不想分開。可她總覺得她哥和嫂子相處有些奇怪,有些過於客氣了。


    她跟她媽念叨過,但她媽說是她多想了,所以紀靜也不明白了。


    譚絮凝一愣,之後解釋,“大熱天的不想出去。”


    紀靜:“哦。”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下午的時候紀晟就早早的迴來了,將原來的柴火都放到地窖裏去了,新弄迴來的則繼續堆在屋簷下。


    收拾完這些,紀晟對譚絮凝道,“當初照的照片應該洗出來了,我們去拿迴來?”


    譚絮凝看他,又問,“你希望我去嗎?”


    紀晟沒言語,譚絮凝笑,“算了,我去吧,你在家休息休息,忙活一天了。”


    說著她迴屋拿了條子出門了,到了外頭她意識到紀晟還跟著她,譚絮凝道,“現在時候還早,我自己去也沒事兒的。”


    紀晟嗯了一聲,“閑著也是閑著,一起轉轉吧。”


    譚絮凝沒吭聲,去照相館拿照片的時候,那師傅對他們還有印象,畢竟男的帥氣,女的漂亮,很難不讓人記住。


    “你們夫妻可真有夫妻相,照出來也真好看。”照相師傅不吝誇讚,可惜譚絮凝沒什麽心情,拿了照片道了謝也就出來了。


    因為明天紀晟就要走了,柴勝英晚飯做的很豐盛,白天紀晟又打迴來的野雞直接拔了毛放上蘑菇燉了,又蒸了大白米飯,另外還買了半斤五花肉燉成紅燒肉,還炒了一道韭菜炒雞蛋,格外的豐盛了。


    柴勝英有些不舍,但還是笑道,“不管在哪兒都要記得家裏有老娘和媳婦惦記你,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紀晟點頭,“媽,您放心。”


    柴勝英笑,“我放心。”她瞥了眼譚絮凝,“你也得讓絮凝放心。”


    紀晟瞥了譚絮凝一眼,譚絮凝說,“我放心的。”


    晚飯後柴勝英為了讓小夫妻多一些相處的時間,早早的就睡了,將兩人攆迴屋了。


    譚絮凝並不困,但又怕尷尬,便早早的洗了澡躺下。


    紀晟帶著一身水汽進來,看了眼炕上的女人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隨手拿起一本桌子上的課本。


    這課本是當初他用過的,他讀完初中的時候才十三歲,雖然沒上高中,卻也自己弄了書自學了兩年,課本上甚至還有他做過的筆記。


    如今在他做的筆記旁邊偶爾會有一些字,應該是譚絮凝寫上的。


    紀晟忍不住瞥向譚絮凝,恰在這時譚絮凝翻身過來,兩人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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