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時下結婚的習俗,隻要條件不是特別差的,嫁閨女的時候怎麽也能配送一床被子一把暖瓶之類的東西,但譚絮凝和譚家鬧崩了,別說給嫁妝了,現在都還因為那二百塊錢鬧不愉快呢。


    柴勝英雖然覺得兒子和譚絮凝這婚結的倉促,但這年月多的是男女相了一次親就結婚的,所以柴勝英一點都沒懷疑其他。


    新房裏的一應物件兒都是紀家準備的,好在柴勝英一直惦記兒子娶媳婦的事兒,屋裏的大衣櫃都是年前打的,被褥什麽的也是這兩年添置的,這就導致炕上夏天能蓋的毛巾被就一條。


    炕又小,怎麽睡?


    總不能不讓人上炕睡吧。


    就是人家現在要她履行當妻子的義務她也沒有拒絕的立場。


    譚絮凝微微歎氣,紀晟問道,“怎麽?”


    譚絮凝搖頭,“沒怎麽。”


    “睡吧。”紀晟神色坦然,說著脫了鞋上炕,見她沒動彈,抬頭問道,“你睡裏麵還是外麵?”


    譚絮凝想了想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都行,我睡覺挺老實的。”


    紀晟點頭,“那你睡裏麵吧。”


    隨後將炕上兩床被褥塞大衣櫃裏去了,炕上隻剩了枕頭和毛巾被,譚絮凝一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是,甭管是不是協議結婚,倆人都是合法夫妻了,對方又是二十多歲活力旺盛的時候,發生點什麽也沒什麽的。她又不是這年月保守的小姑娘,和這麽帥的男人睡也不虧了。


    真不知道她今天糾結個什麽,男女間的那點事兒不就那樣嗎,大不了往那一趟,等著享受就是了。


    譚絮凝想通了,便認命爬到炕裏邊兒去,靠著牆躺下。牆上糊著報紙,隔著報紙,能感受著牆涼涼的觸感。


    身邊的男人躺下了,譚絮凝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再想的開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迴,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她閉上眼,等著那一刻的來臨。


    旁邊的紀晟看見她臉上視死如歸的神色不由一愣,隨即將電燈拉上了,在旁邊躺下。


    女人的心海底的針,婚都敢跟他結,躺一張炕上有這麽難熬?


    為此紀晟特意往邊上挪了挪,貼著床邊躺著了。


    一米五的炕譚絮凝自己躺著的時候尚且不明顯,大塊頭的紀晟一躺下瞬間就感覺擁擠了起來。


    閉上眼睛的時候聽力和味覺會格外的清晰,譚絮凝甚至已經能聽見紀晟的唿吸聲,也聞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了——姑且認為是男人味吧。


    說實在的,紀晟要模樣有模樣,要身高有身高,跟這樣的男人結婚再幹點夫妻間才幹的事兒似乎也是她賺了。


    譚絮凝就在想,如果紀晟吻她,那她要不要迴應?該怎麽迴應?


    腦殼疼。


    然而譚絮凝忐忑了半天,也沒聽見旁邊的男人有什麽動靜。


    譚絮凝有些拿不準了,紀晟到底想幹什麽?


    今晚天氣不好也沒月亮,譚絮凝睜眼看著漆黑的屋頂,什麽也看不清楚。


    難道紀晟不好意思等著她主動?


    譚絮凝突然抖個激靈,紀晟居然是這樣的男人?總不能這麽大塊頭的人還會害羞吧?


    譚絮凝腦子裏亂糟糟的,心裏忐忑不安的等著紀晟的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突然多出來一道鼾聲。


    譚絮凝一愣,頭往旁邊一扭:紀晟睡著了?


    所以人家根本就沒那想法,是她自己在這胡思亂想覺得紀晟年輕氣盛需要這樣那樣?


    譚絮凝忍不住抬手拍了自己腦門一下,鼾聲突然停止,“你打自己幹什麽?”


    譚絮凝手放在額頭上半晌沒動彈,丟臉丟到家了。


    “沒什麽。打蚊子呢。”譚絮凝說著翻身對著牆側躺著,沒再言語。


    丟人,實在太丟人了,要是紀晟知道她剛才內心的想法,指不定怎麽笑話她呢。


    紀晟也覺得莫名其妙,閉上眼睛繼續睡了。


    可譚絮凝卻睡不著啊,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激動。


    一周的時間,譚絮凝成功的完成穿書,還順便結了個婚,多了個丈夫。


    如果奶奶還活著肯定得高興的哭。


    她結婚了呢,已婚婦女了呢。


    穿越後的那幾天譚絮凝幾乎睡的都不安穩,她以為婚後的第一晚也是一樣,然而很奇怪的是,聽著紀晟輕微的鼾聲,這一晚上她睡的很踏實,一覺睡到大天亮。


    譚絮凝是被外頭的雨聲吵醒的,大雨伴隨著電閃雷鳴,譚絮凝旁邊的男人早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來了,她身上還蓋著那床毛巾被,看著位置,昨晚是倆人合蓋一床毛巾被的?


    想到昨晚自己的忐忑不安,譚絮凝忍不住捂臉笑了一聲。


    紀晟是君子,是她自己將人想的不好了。


    看來紀晟並不想強迫她,做一個合格的合約丈夫了。


    譚絮凝也搞不明白自己是高興對方君子,還是遺憾沒能和對方春風一度。眼睛睜著看著房梁,才真切的知道自己真的結婚逃離譚家了。


    “絮凝,出來吃飯了。”


    柴勝英站在屋門口喊人,譚絮凝忙起來迴道,“馬上來。”


    住在西邊兒的朱大娘站在屋門口廊簷下對柴勝英道,“老柴啊,這麽心疼兒媳婦啊。”


    柴勝英不鹹不淡道,“誰家的兒媳婦誰家疼,絮凝以前受苦了,嫁到咱家來可不得好好心疼一下。”說著又扯著嗓子喊,“絮凝啊,吃飽了再睡迴籠覺,下雨天的等我晚上迴來咱們包餃子吃,肉餡兒的。”


    譚絮凝從屋裏出來,笑著應了一聲。她抬頭看了眼天氣,雨在這時候卻已經停了,東邊兒隱隱約約有了太陽的影子,譚絮凝覺得大約不能下了。


    隔著一堵牆,梁美鳳聽著隔壁傳來的動靜,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養了那麽年的丫頭非但沒能換更多的彩禮錢,反而還搭上了二百多塊錢。明明是自己家受了委屈吃了虧,偏偏一個大院這些人還沒一個同情她的,反而同情譚絮凝可憐?


    可憐嗎?可憐個屁。


    梁美鳳罵罵咧咧道,“沒個好東西。”


    隔壁的動靜譚家善也聽見了,臉色也不好看,“既然已經這樣了,你也別把事情鬧的太僵了,多一門親戚總比老死不相往來的好。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立強的事兒。”


    讓她去跟譚絮凝恢複關係,梁美鳳是一百個不樂意,可譚絮凝是她養大的,那就得給她養老,憑什麽不管他們。


    至於譚立強的事兒,梁美鳳也是心煩的不行,原本定下的婚期也被薑家取消了,現在她就盼著薑月趕緊懷上孩子。


    大雜院住的人家多,在院子中間有自來水管兒,早上的時候人最多了。但這會兒不少人已經出門上本了反而人少。


    譚絮凝端著臉盆在那兒刷牙洗漱,迴屋抹雪花膏的時候發現紀晟在翻找東西。


    譚絮凝問,“你找什麽?”


    “沒什麽。”紀晟看了她一眼,譚絮凝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想到昨晚的事情,也不知道對方知道不知道。


    譚絮凝避開視線,拿了雪花膏均勻的塗在臉上,又拿出蛤蜊油抹在手上。紀晟看了她一眼而後出去了。


    譚絮凝瞥了一眼紀晟的背影,忍不住想,這麽大塊頭,如果真那啥,恐怕也很嚇人吧?


    她抖個激靈,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腦子,她滿腦子想什麽廢料呢。


    結果前頭的男人像長了眼睛,迴頭奇怪看她,“你怎麽總打自己?”


    譚絮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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