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鬼王感知到了溫窈的召喚,幾乎是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最後居然是差不多的時間趕來的。


    “請小祖宗安。”七鬼異口同聲。


    和這些見過世麵的老鬼,溫窈自然不需要客氣寒暄,而是直接進入主題。


    “過段時間我要去另一個世界一趟,歸期未定。


    如果在這段時間之內你們發現玄門那邊有什麽異常,亦或是有黑玄師的消息,可直接告知太初觀。”溫窈絲毫都不拖泥帶水。


    七鬼齊齊應是。


    “小祖宗,可以帶著妙妗去嗎?”蘇妙妗一雙美目含情,欲說還休。


    “小祖宗,南歡也想去~”邵南歡不甘示弱,語氣那叫一個飄柔至極。


    其餘五鬼:……可收起這不值錢的樣子吧,小祖宗什麽沒見過?


    “好啊。”溫窈微微一笑。


    蘇妙妗和邵南歡麵上一喜,她們居然有跟著小祖宗出去見世麵的機會?!


    可下一秒,兩鬼就高興不起來了。


    “如果你們的魂體可以在我穿梭時空裂縫的時候承受住那些罡風,那麽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溫窈緩緩吐出這句話。


    少女的聲音嬌嬌軟軟,不疾不徐,可落在兩鬼的耳朵裏麵,卻是無異於催命符一般。


    那可是罡風啊!


    還是時空裂縫裏的罡風。


    她們倆這脆的不行的身子骨,哪能遭得住那風一吹?


    蘇妙妗和邵南歡頓時蔫了。


    幸福之神隻是短暫的眷顧了一下她們,然後就又奔赴下一場山海了。


    “願小祖宗一路順風,平安歸來。”


    不得不說,公皙柏是這七鬼當中最會來事,也最上道的。


    給自己變出了一盞酒杯,給溫窈的卻是一杯清茶。


    溫窈伸手接過那杯茶,笑著。


    “承你吉言。”


    而後,一飲而盡。


    其他幾鬼同樣的不甘示弱,敬酒的敬酒,塞東西的塞東西。


    雖然說小祖宗可能看不上他們這三瓜兩棗的,這總歸是一片心意。


    到最後,溫窈還是將這些三瓜兩棗的一片心意收了。


    沒辦法,感情在這,不收多讓人傷心,哦不,多讓鬼傷心啊。


    告別了七大鬼王之後。


    溫窈下了地界,直朝著閻羅殿而去。


    閻王爺端坐在上首,看著溫窈的到來,表情略有些心虛,眼神還止不住的往一個方向偷偷瞟。


    溫窈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順著閻王爺的眼神方向看過去,卻是什麽都沒有。


    但這並不影響溫窈的猜想。


    剛剛,有人來過?


    “小祖宗您今天怎麽有空來了?”閻王爺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


    “要走了,來和你告告別不行嗎?”溫窈笑盈盈的,壓下了心中的那幾分探究。


    “又不是不迴來……”閻王爺擺了擺手,不以為意。


    話說完之後,驚覺有些,整個鬼的表情都不自然的起來。


    又不是不迴來?


    意思就是她可以迴來。


    溫窈察覺到了不對勁,不過卻沒有拆穿。


    雖然不知道閻王爺是從哪得知的這個消息,但總歸是有一半的可能的。


    再迴到最初的問題。


    剛剛和閻王爺說話的人,是不是就是告知他這件事的人?


    溫窈可以確定,這人絕對不會是葉不言。


    她的師父雖然實力強悍,閻王爺也得讓三分,但如果是師父,閻王爺絕對不會是心虛的表情。


    不知怎的……


    溫窈的腦海當中浮露出了那天的夢中女子。


    “我知道閻王爺您不想讓我走,可我命數如此,不必為我憂心。


    若是閻王爺您真的為我憂心,那麽我這倒是有個好辦法,這噬魂鞭我用著都順手了,帶著走,應該也沒什麽事兒吧?”溫窈眨了眨眼。


    聽到這番話,閻王爺差點沒有氣到心梗。


    感情你隨取隨用還不夠,你還得打包帶走?


    要是在此之前,溫窈敢提這種要求,閻王爺是萬萬不會答應的,畢竟那可是陰司至寶噬魂鞭。


    可方才兩儀大人都來了……


    言語之間還對溫窈頗有忌憚。


    兩儀大人都得罪不起的人,他一個小小的閻王爺怎麽得罪得起?


    兩儀大人,可是此方的天道啊!


    “好說好說。”閻王爺訕笑著,心痛的無以複加。


    他的噬魂鞭啊!


    “既然閻王爺您如此熱情,那麽我就隻能卻之不恭了。”溫窈笑意盈盈。


    很好,法器到手。


    “哈哈。”


    對此,閻王爺隻能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笑。


    而這樣的笑容,換來的是溫窈的變本加厲——


    黑白無常的哭喪棒、陰魂燈。


    黃泉水、孟婆湯、曼殊沙華。


    這些都是小節,起碼和噬魂鞭比起來是小節。


    噬魂鞭都給了,還差這點?


    沒辦法,不給不行啊。


    閻王爺隻要略有質疑,溫窈就會露出幾分諱莫如深的笑。


    “方才……閻王爺有客人來?”


    這句話直接就把閻王爺嚇得鬼容失色,那位大人哪裏是客人,那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啊!


    可不敢提可不敢提。


    於是,溫窈滿載而歸。


    溫窈哼著輕快的小調離開,閻王爺癱坐在椅子上,驚出一身冷汗。


    乖乖,這小丫頭年紀不大,眼睛卻那麽毒辣,怪不得兩儀大人會親自與他商量這一遭。


    確實是得做好準備了。


    到這丫頭七月十五離開此方世界衝破禁製,靈氣也會慢慢複蘇。


    到時候且有的忙了。


    兩儀則是在虛空處看著溫窈輕快離去的背影,那張豔若桃李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


    果然不愧是……


    這份心境,這份魄力,但真是世間少有。


    兩儀的眼中閃過讚賞、忌憚等等微妙的情緒,最後歸於平靜。


    罷了,不想這些。


    她也需要早做準備。


    等到靈氣複蘇之後,自己的工作量直接就是與日俱增。


    到時候要是完不成kpi,世界法則指定得念叨自己了。


    不想了,幹活去咯。


    -


    在不斷告別的日子當中,溫窈迎來了真正的告別。


    農曆七月十五,夜晚。


    清風朗月。


    溫家。


    不同於18歲生日之時那盛大的生日宴,溫窈的19歲生日,隻有自己的親人朋友以及……愛人。


    隻是在庭院內淺淺的擺了五桌,但這五桌,無一不是溫窈愛的人。


    就算此前已經說過離別,打過預防針。


    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沒有誰能夠真正的接受。


    隻不過是強忍著,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溫窈坐在主桌,一邊是陸淮生,另一邊則是溫母,溫母旁邊是溫父。


    這個順序依次過去是溫開霽、傅媛、溫予白、池明繹。


    八個人滿滿當當,坐的正好。


    至於溫野,不好意思,沒有對象的不配上主桌。


    隻能夠可憐兮兮的跟葉鬱坐到一處去、而後依次是、葉馥、薑意、聶杉月、宋以凝、沈聽聽,還有薛冬靈。


    剩下的兩桌:


    紀明月、時絮、雲竹月、席沫、姚以欣、還有我們的林桃桃小朋友。


    另一桌:席洲、唐維、秦舒、林陽平、傅硯、宋終、白助理、謝棠溪。


    還有最後一桌,最後一桌是一張小小的圓桌,桌子不大,但菜色一樣不少。


    桌子後擺著兩把椅子,桌上擺著兩副碗筷。


    這一桌擺在溫窈的身後,溫窈一眼就能夠看得見的地方……


    除了這幾桌,庭院之內還擺著燒烤。


    來到這的男人,甭管你在外麵分分鍾幾百萬上下,都得拿起燒烤串輪流烤。


    暖橘色的燈光映襯著小花園內的一草一木,將一切都襯的柔和了起來。


    沒有什麽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有的隻是舉杯對月,歡聲笑語,還夾雜著林桃桃小朋友時不時蹦出的幾個字。


    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都能想到,這是離別的前兆呢?


    溫窈看著眼前的一切,莫名的有些希望時間定格在這一刻。


    但溫窈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與其逃避,不如勇敢麵對。


    素白的手端起酒杯,說是酒杯,其實裏麵裝的是果汁。


    溫窈的酒量好不到哪去,今天又是個特殊的日子,自然要小心謹慎些。


    “來,大家一起喝一杯吧。”溫窈的語氣輕鬆,不帶半點離別的愁苦。


    “來。”溫母眼眶一酸,但還是第一時間舉起了酒杯。


    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其他人隻稍稍落後溫母半步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切的話,都在眼前的這杯酒中了。


    溫窈早就一一告別過,如今也不過多的煽情,隻當做是閑暇之時的小聚。


    眾人也明白,溫窈不喜歡充滿淚水的離別,所以都是盡量克製著,隻當這是一次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聚會。


    隻不過是有個生日的由頭罷了。


    “窈窈,祝你十九歲生日快樂,願你往後一切順遂,平安喜樂。”宋以凝再給自己滿上,語罷,一飲而盡。


    有了宋以凝開頭,其他人也紛紛祝願溫窈生日快樂。


    溫窈是個奇人,但越是有著神異之處的,越是要經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磨難。


    這個道理,場上不會有人不懂。


    隻是到底是有些心疼溫窈……


    畢竟今天,僅僅隻是她的19歲生日啊……


    說破了天,也不過是個未滿二十的小姑娘,即便心智再成熟,可能年齡擺在那,又怎麽能夠讓人不動容?


    “窈窈,祝你一切都好。”沈聽聽一口酒下去,直接仰頭看天,她怕自己的眼淚繃不住流下來。


    “窈窈,我祝你此去一路順風,盡快平安歸來。”聶杉月端著酒杯的手在微微顫抖。


    “窈窈……生日快樂……”


    “……”


    溫窈聽著身邊人一句又一句的祝福,深吸一口氣,盡量做出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樣。


    她隻是笑著,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迴答著。


    “謝謝大家,我會好好的。”


    可眾人還是忍不住心疼,窈窈那瘦小的身軀,真的能承受這麽多嗎?


    溫母默默的拉著溫父的手,一言不發,她怕自己一開口,淚水再也止不住了。


    溫父也好不到哪裏去,隻能夠用沉默的麵容掩飾自己複雜的內心。


    溫開霽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但能讓人很清楚地意識到她此刻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傅媛伸出手悄悄的捏了捏溫開霽的手,溫柔的目光當中藏著哀傷,帶著安慰。


    溫開霽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笑,轉瞬即是。


    溫予白向來情緒外漏,此刻更是恨不得抱著溫窈大哭一場。


    但他知道他不能。


    所以隻能將情緒悶在心裏,單看頭發絲都能感受到他的煩躁。


    池明繹這次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有靜靜的陪伴。


    陸淮生的一瞬不離的看著身旁的人,生怕下一秒,溫窈就消失不見了。


    看一眼少一眼。


    即便是看到眼睛發酸,他也舍不得移開半寸目光。


    縱使阿窈的模樣,已經在他的心底描摹篆刻千萬遍。


    可對於陸淮生來說,遠遠不夠。


    每一天的阿窈都是不一樣的,沒有哪一天的阿窈是和前日裏一樣的。


    即便是再細微不過的差別,真正用心的人也能夠感受得到。


    還有一點……


    這段時間阿窈身上的靈力越發強盛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即將去往異世,老天格外眷顧?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今天這麽好的日子,你們確定不給我唱唱生日歌?”溫窈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輕快的言語驅散了幾分離別的愁緒。


    沈聽聽一向是最佳捧眼,此刻也不外如此。


    隻見沈聽聽朱唇輕啟,一段婉轉歡快的生日快樂歌,就從她的唇齒間流淌而出,十分的絲滑。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有了沈聽聽開頭,眾人紛紛合聲起來,“祝你生日快樂~”


    “……”


    “祝……”


    溫窈聽著耳畔絡繹不絕的歌聲,嘴角的弧度不斷上揚。


    今天,她很開心。


    以後,也會一直那麽開心。


    她終會迴來,和這些家人朋友們,度過她接下來的每一個生日!


    在唱生日歌的時候,梅姨小心翼翼的將生日蛋糕推到了庭院中間。


    作為溫家的老人,沒有什麽是梅姨不知道的,溫家也沒有刻意瞞著,畢竟這麽多年下來,不是親人,但卻勝似親人。


    陸淮生看著眼前搖曳的燭光,準確來說,是看著搖曳燭光下被燭光照耀著的溫窈。


    他緩聲道:“阿窈,許個願吧。”


    溫窈雙手相握,微微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空桌,而後輕輕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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