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


    薑斯年抱著小姑娘,還沉浸在剛才的思緒中。


    這個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好人沒有好報,周院長善良了一輩子,卻也苦了一輩子。


    “秦哥……”


    “怎麽了?”


    薑斯年喃喃道,“你說周院長要是……能不能我們幫她找個清淨的安眠之地啊,也讓她之後過得舒服。”


    秦覺年頓了下,“我提起過的,可周院長說想離她的兒子和丈夫近一點,不想去那些豪華的公墓……”


    “這樣啊。”薑斯年垂下眼眸,“那我們也可以幫她們一家三口修整下居住環境。”


    “嗯,我會安排的,等安頓好那些孩子,我會讓周院長住到療養院,不用擔心身後事。”


    “這樣也好……”


    其實薑斯年長這麽大,很少經曆這樣的事情,身邊的親戚朋友也都是富裕人家,基本見不到人生疾苦。


    現在他才知道,即使能健康生活在一片藍天下,唿吸著同樣的空氣,對很多人而言都是奢侈。


    “秦哥,我手上可支配的零花錢還有幾百萬,我都轉給你,你都用在那些需要幫助的人身上吧,交給慈善機構我也不放心。”


    薑斯年說著就拿起手機開始操作。


    秦覺年看著少年堅定的眼神靜了好幾秒,隨後點了下頭,“好,我都幫你用出去。”


    “好!”


    薑斯年這才開心起來,幾百萬對他而言不算什麽,但是卻可以挽救無數人,他陡然找到了人生價值。


    “那今後我按時存錢,定期給你匯款,然後你通通花光。”


    “好。”


    薑斯年正沐浴在正道的陽光之中,突然感覺手指被一個香香軟軟的東西抓住。


    他低頭一看,繈褓中的小姑娘已經醒了,一隻小手抓住他的手指,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地盯著自己,嘴角微微翹起,臉頰兩邊還有兩個小小的梨渦。


    薑斯年感覺心都快融化了,他開心地道,“秦哥,她醒了!”


    秦覺年在等紅綠燈的間隙將視線投過來,映入眼簾的就是少年抱著小姑娘的溫馨畫麵。


    他的心瞬間變得柔軟,如同被輕風拂過的湖麵,一股難以名狀的情感湧上心頭。


    他還是那麽喜歡孩子。


    和上次在醫院看到他抱著侄子開心笑容時的苦澀不同,這次秦覺年唿吸不自覺放輕。


    他們這樣,真的很像一家人……


    薑斯年低頭將小姑娘輕輕搖晃,聲音溫柔地像個夾子。


    “小乖乖,餓不餓,困不困?等會兒就到家了,幹爹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多禮物……”


    秦覺年疑惑,“幹爹?”


    薑斯年語氣理所當然,“是啊,你領養的自然就是親爹,那我們關係這麽好,我當然是幹爹了呀!”


    “對了秦哥,你給小姑娘取名沒有?”


    秦覺年頷首,緩緩道,“秦歡,歡喜的歡。”


    “秦歡……”


    薑斯年念了幾下,開心地揚起眉毛。


    “好名字啊!小歡歡這麽可愛,不就是我們的歡喜嗎!”


    “我們”這兩個字讓秦覺年眉眼透露著愉悅,“我們先去收養登記機關辦下手續,然後把歡歡帶去醫院檢查……”


    “歐克歐克,幸好我提前準備了奶粉,等下我們找個地方給歡歡喂點,要不然她該餓了。”


    “好。”


    ……


    錦華臻府。


    這還是薑斯年第一次來秦覺年家裏,他之前聽說秦哥大學畢業就自己全款買了這套頂複,價值上億。


    薑斯年覺得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的好大,他買點喜歡的東西都摳摳搜搜,身上全掏光也隻有幾百萬,不,現在是分錢沒有的窮光蛋了,而秦哥還是一如既往的牛逼。


    不過,薑斯年踏入這套頂複的第一感受就是空。


    或許是麵積太大,所有的家居間隔距離老遠,加上所有擺件裝飾都偏深色,這裏看上去不像住了人,反倒像是樣板間一樣,空曠孤寂。


    “秦哥,平時這裏就你一個人住?”


    秦覺年脫下西裝外套,“嗯,這裏離之前的事務所很近,上班比較方便。”


    “抱這麽久也累了吧,小孩子睡眠比較多,你先把歡歡放到房間,我請了個保姆,明天張姨來了就好了,今天我們先照顧著。”


    “我沒關係啊,一點都不累!不過你說的也對,我抱著亂動歡歡可能也睡不好,你等下。”


    薑斯年輕手輕腳地將小姑娘放在旁邊的搖籃裏,看到她沒有被吵醒才鬆了口氣。


    雖說不累,可薑斯年還是活動了下微酸的手腕,坐到沙發上。


    “幸好歡歡的病還不算嚴重,對心髒功能影響不大,好好養著就沒有大礙,要不然可真是個小可憐……”


    “嗯,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不過有阿越在,就算有什麽,也能解決。”


    “對哈,楚哥可是神醫,小小心髒病而已,不足為懼!”


    薑斯年邊說話邊看著小姑娘,心疼道,“還是太瘦了點,小歡歡,今後可要好好吃飯,乖乖長大……”


    突然他呆了一下,“糟糕!”


    秦覺年疑惑,“怎麽了?”


    “雖然歡歡目前還算健康,但是她今後豈不是……當不了母親,排除遺傳因素,懷孕對她的身體損傷那麽大……”


    秦覺年失笑,“小年,你是不是想的過於久遠了,歡歡都還是個孩子,你考慮的這些起碼要二十多年後了。”


    薑斯年歎了口氣,“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嘛,我這算是未雨綢繆。”


    “這是她和今後的伴侶需要考慮的事情,我們隻能把她好好養大,關於日後的人生,應該等她長大後自己來規劃,就算她身體有恙,但也是個獨立的個體,不論是結婚生子,還是工作生活,我都會尊重她的選擇。”


    “當然,就算她一輩子不找伴侶,作為我的女兒,也能生活富足,不用考慮額外的事情。”


    薑斯年喃喃道,“秦哥,你好理智啊……”


    華國式的傳統父母,其實很少意識到這一點,不可否認他們對子女也是愛的,但這份愛中夾雜著太多的束縛與奉獻意味。


    因為孩子生病,就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裏,拴在褲腰帶上,這對孩子而言,或許也是一種以愛為名的禁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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