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喝過水,卻還是站在門口不肯離去。


    暗雪挑眉,忍不住打趣道:“大師,你水也喝過了,為何還不離去?莫不是此處有什麽值得大師留念的?”


    無塵睫毛輕輕顫動著,依舊冷漠,嘴角微微輕抿,抿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連說出口的話語都很是冷漠卻又讓人不覺得失禮,“施主予貧僧一杯水,貧僧也贈施主一句話,無論妖仙,皆是眾生,佛麵前,眾生平等,勿執念。”隻是這話讓暗雪聽得有些疑問。


    “哦?照大師的說法,小女子是有執念了?”


    “施主身負仙蘊,且身上功德無量,卻遲遲未能登仙位,若不是執念太深,為何還是精而不是仙?”


    無塵清澈的眸裏總算是多出淡漠以外的情緒,多了幾分疑惑。


    暗雪微愣,這和尚有點意思啊,竟然能看出來她現在的狀況,雖然她沒有刻意掩飾,可事實上,能看出她情況的人還沒幾個,至少她以為在這個世界沒有,然而這遇到的第一個人就看出來了,臉突然有些疼。


    “執念是什麽小女子也不知曉,不知道大師能否為我算一算?”暗雪也是好奇這個和尚能否為她算出道路,若猜的不錯,這就是桃仙兒所說的得道高僧,故事終於要開始了,等了四百年,她都快忘記自己是個有任務的人了。


    無塵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暗雪的臉,而後就露出了震驚之色。


    “恕貧僧直言,施主之相,乃是尊榮無雙之相,生而尊貴,氣運通天,本為至尊之者,可貧僧看到的卻是施主雖身負仙蘊,卻命裏坎坷,最後化為虛無之命,怪哉!再看,施主的命裏被一層迷霧遮掩,貧僧卻是看不出了,施主的未來太過飄渺,貧僧不知何解。”無塵俊美的臉上滿是疑惑,眼裏也透著一副看不透的迷霧。


    暗雪輕淺一笑:“大師能看出來那麽多也足夠了,如此還是多謝大師,恭送大師。”直接想關門送客。


    和尚?能看出來才怪了,她的神魂除了最初的神靈,即便是那裏的神,如果她不自動顯現,誰又能看出來。更別說這一方小世界的一個和尚了。


    看出來暗雪對他的不歡迎,無塵抿唇告辭離開。


    一身素衣去,一身佛光蘊。


    看著這一僧一輕塵的場景,暗雪垂下了眸,對於僧侶佛家,她不親近,那便選擇遠離,怎麽說,從某一方麵來說,她與佛也算相克。


    無塵遠遠看著寫著清秀雅致的“桃花塢”三個字的木牌,眼裏深深淺淺,最後隻是道了一句“阿彌陀佛”,語氣仿佛含著幾縷無奈幾縷迷茫。


    誰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未來會是什麽樣。佛曰:萬發緣生,皆係緣分!


    偶然的相遇,驀然迴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隻為了眼光交會的刹那。


    ……


    “大師,你要跟著我到什麽時候?”粉衣的絕美少女迴眸,眼裏清冷無雙,語氣也隻是疑問,並無不滿,然,這隻是假象。


    無塵手執在胸前,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少女那有桃花印的傾城容顏,眼裏無波無痕。


    暗雪見此,輕歎一口氣,“大師,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麽傷人的事,你不用跟著我。”暗雪以為這和尚是怕她去人世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不是。”無塵冷淡的話讓暗雪知道自己是誤會了。


    暗雪美眸轉了轉,“或許是我誤會了,大師也是要離開的,可能順路了。”


    正在暗雪以為和尚不會理會自己的時候,無塵“嗯”了一聲。


    暗雪搖搖頭,就自己走了,這和尚真是絕了,跟著一個女妖做甚,雖然她不是妖,但也屬於人間異類,他怕不是想收了她吧?怕了怕了,直接走,就不信他還能一直跟著她不成。


    無塵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相隔幾米遠,暗雪一聽,和尚也停,暗雪一走,和尚也走。


    “還說不是跟著我,哼。”暗雪瞪了一眼無塵,直接飛走了,所幸這是荒野,也沒人看得到,當然和尚除外。


    無塵在少女那一瞪中愣了一下,他隻覺得平靜的心似乎跳動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少女早已飛遠。


    “阿彌陀佛,勿貪勿念,一切不過虛妄,終是空。”


    無塵沒有再跟上去,或許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跟著這個桃花精吧。


    暗雪來到人間集市,就引起了一陣轟動,原因無他,隻因她的容貌在人群中太過顯眼,來往者皆是對此目不轉睛,甚至有人把暗雪當成了仙。


    而這樣的容貌,在這不算是盛世的時代,總會引來一些不懷好意之人,當庭大眾之下,就引來了旁人的覬覦。


    暗雪快步走進人群中,收斂了自己的氣息,悄無聲息地離去,然而對於早已盯上她的人,卻是沒有多大作用。


    走到人少的巷子,暗雪也不掩飾,直接問道:“幾位跟了我一路,是要跟到什麽時候?”


    本來無人的身後,在暗雪的話音落後,便走出了幾個尖耳猴腮的男人,看到這麽一位美女竟然敢單獨走到這鮮少有人走過的小巷,心裏也是樂開了花。


    “美人,是不是也對哥哥們有想法,才引著哥哥們到這裏來樂嗬樂嗬呀?”男人們的調笑聲不加掩飾,在這空寂的地方格外嘹亮。


    暗雪無趣地打了個哈欠,“你們長得好醜,我才不要和你們玩!”瓊鼻皺起,滿眼嫌棄不加掩飾。


    幾個男人麵麵相覷,看向暗雪的眼神也更加露骨惡意,“醜?待會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男人的魅力,美人還沒體會過人間極樂吧,哥哥們讓你好好體會體會。”


    說著,幾人就衝暗雪圍了上去。


    暗雪眉眼清冷,桃花印嫵媚又不失清純,紅唇輕啟:“是嗎?人間極樂不就是吃人嗎?”


    暗雪的容貌褪去,露出白骨骷髏,瞬間幾個男人就被嚇得腿都軟了,眼神驚恐地看著“惡鬼”般的暗雪!


    “妖怪啊!”


    原本還被色心充滿的幾個人瞬間熄了火,驚慌失措地逃離了原地。


    這是個人與妖共存的時代,人們對妖還是畏懼的。隻是妖較少,而且大多都待在深山中,見過的人很少,當然也有作惡的妖,不過有佛門震懾除惡,所以相對來說,社會上的人妖還是和諧的。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妖究竟長什麽樣,認為妖就是醜陋,恐怖,吃人心的代言詞。


    以至於妖逐漸消失在凡人的視野裏,而人間也多了很多“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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