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姥姥去世後的兩個月裏,我跟姚汐月先後拿到了駕照,老媽常去單位,不怎麽開車,就把車鑰匙扔給了我。


    “哥,我叫你一聲哥,你就帶帶我好不好?”錦淮抱著過生日時姚汐月送的抱枕擋在了門前,得知我要開車去外邊玩,她死活也要賴上,我無奈地看向一旁的姚汐月,在這個家裏她說話比我管用。


    “錦淮.你哥剛拿到駕照,不敢帶很多人的。”不知道姚汐月給錦淮使了什麽眼色,錦準聽了後恍然大悟地讓開了路,不太順利地出了門後,我們兩個就喊上了所有好朋友,打算到湖邊一聚,畢竟上了大學,那可真就是天各一方了,剛好哥幾個也念叨了許久的燒烤,這次就痛快的給它吃了。


    采買完工具之後,我把車停在了湖邊的泥灘外,紮好燒烤架,坐上小靠椅,姚汐月從後備箱裏拿了兩瓶啤酒:“今天晚上許你喝!’


    “開酒不喝車.….”


    “呦呦呦,咋的?小兩口這就喝上了?”我接過啤酒,見是陽子提著一兜子吃的正往下來,就起身點了火。


    “我先喝兩口怎麽了?”姚汐月咕嘟咕嘟地咽了兩口,擦了擦嘴道:“有本事你也找個對象來陪我喝啊!”


    陽子:“……得得得,沒的說!來淮子,看我捎了什麽!”


    塑料袋一打開,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鯰魚,差點沒抓穩給放生了,其他的是零零散散的小料。


    “你會烤?”他連刀都沒帶,我不知道他該怎麽烤。


    “試試,反正這麽多人呢!”


    不大一會兒,少天他們也帶著東西到了,陽子那帥氣的機車在湖邊紮著,很是吸引眼球。


    “去哪兒弄真大條魚?”


    “剛釣的。”陽子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


    泉哥頓時向他投來了羨慕的讚賞的目光。


    “義父,在哪兒打的窩?”


    “誒呀也就你信他……”


    招唿過後,我們幾個把東西收拾了一番,此時太陽已經落下山許久了,天上也有了寥寥數星。


    我特地從家裏拿了個大功率的led燈,放在車頂上打著光,為了防止姚汐月尷尬,他們叫來了許久未見的姚忻月,就連林夢妍都讓他們叫了過來。


    “誒,姚忻月,我聽說你考上南都大學了?”


    幾人紛紛側目,姚忻月學習在我們當中也是很不錯的,能考出這樣的成績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姚忻月看著問她的晨言,彎著眉笑了笑:“你不是也考上了?全年級二十四?”


    什麽?!


    晨言?


    就連林夢妍也驚訝了,因為晨言的成績她也有看在眼裏,那可謂是爹媽看了流淚,同學看了遭罪,自己看了反胃。沒想到這到了高考,居然跑成了黑馬。不過對於他跟姚忻月同一個學校這件事,我們沒多問。


    “中啊你,你不是說考了個一般般嘞一本?”


    ……


    “不過話說迴來,特麽的淮子才是最狗的,”剛討伐完晨言,哥幾個又把槍口對準了我,“悶聲悶氣可考上華京大學了!”


    “誒對對對,先罰你三杯!”


    “有個好老婆就是不一樣,喝完啊!別剩著養魚……”


    相對於我們這邊的吵鬧,女生那邊安靜了許多。


    林夢妍坐在棉墊子上,拉著姚汐月和姚忻月在那裏不知道在玩什麽遊戲。


    陽子帶來的魚還沒來得及烤就蹦跳著迴到了湖裏,氣的他帶上少天去燒烤店買了兩條烤魚迴來……


    “林老師,過來吃烤魚啊?”


    高文良屁顛屁顛地就拿著烤魚跑了過去,姚汐月不喜歡吃魚,就沒過來。


    “上了大學再迴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林姐玩了。”泉哥給林夢妍倒了杯啤酒,不舍地說道。


    “那肯定能啊!”少天一口啤酒下肚,看著林夢妍笑道:“老師到時候肯定就在學校裏了,要不然還能去哪?”


    我想了想,也跟著點了點頭,林夢妍與家裏不睦,如今我們畢業,她很有可能會迴去教高一,就算不教高一,也應該會留在學校裏。


    林夢妍沒有急著迴應,而是扭頭看向了我,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她搖了搖頭。


    “你們畢業後,我也會離開這裏……”她拿紮啤杯一飲而盡,略不盡意地擦了擦嘴角後,繼續說道:


    “不過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她拿出一根女士香煙點燃抽了一口,除了泉哥,我們都是一臉驚愕,“尤其是你,”她吐了口香香的煙氣,淡淡挪開了目光,“梁辰淮……”


    就在這時,步道上突然過來了兩輛車,是兩輛敞篷車,看不到是什麽品牌。然而上麵下來的人卻無比的熟悉,我幾乎在一瞬間就站了起來。


    那人身後還跟著一人,在看清後麵人影的時候,哥幾個也都忍不住站了起來。


    來人正是陳央!


    而他身後跟著的,正是我們以前的好兄弟,雷子……


    林夢妍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很淡然地吐了嘴裏的魚刺,拽過我的袖子擦了擦嘴後,對上了正往下走的陳央。


    “你偏要這麽煞風景嗎?”她掐了煙,不屑地看向一邊,靠近泥灘的那一側有些許的灌木,來自步道邊的黃綠色燈光縷縷地灑在上麵。


    陳央把嘴裏叼的棒棒糖拽出來轉了兩圈,踢了踢腳邊凸起的草根,輕笑道:“你該不該迴去,我怎麽能說了算呢?”


    “不過……”他話鋒一轉,看向了身後,雷子緊忙呈上了一張紙帛。


    “你還是看看這個吧!”他拿打火機燎了燎紙帛,隨後扔給了林夢妍。


    “你們都別過來。”林夢妍喝止了想要往她身邊靠的姚汐月,隨即拿起紙帛看了起來。我讓少天和陽子先上去,步道上還放著幾根陽子的棒球棍,他陳央要是敢亂來,我就讓他以後再不敢來。


    “哼!”林夢妍把紙帛使勁踩在地上跺了跺,陳央見狀,無奈地攤了攤手,似乎在等她發作。


    “一群老家夥,不老老實實躺棺材,總愛管閑事!”林夢妍起身就要走,忽然想起來我們還在身後,就緩緩轉過了身。


    目光裏明顯帶著錯愕,她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麽,又被我們給耽擱了思緒,於是她頓了頓,淡笑著揮了揮手:


    “那麽,我們就再見了,頂峰見……”


    雷子急忙上步道幫她開了車門,陳央則不屑地朝我們哼了一聲,隨即也轉身上了步道。


    “姐姐!她……”姚汐月忍不住喊了出來,林夢妍倚在車門上朝她笑了笑:“等到了地方,我們自然還會見麵。”


    “梁辰淮,可要好好對她哦!還有你們兩個,把路讓開……”


    她一腳油門,差點把擋在路前的陽子給撞飛出去,隨即一騎絕塵離開步道消失在了夜裏。姚忻月突然笑了起來,我們都被她這莫名其妙的樣子弄疑惑了。


    “汐月,事到如今你還打算瞞下去嗎?”她揉著額頭彎下了腰去,仍在地上坐著的姚汐月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我意識到姚忻月可能想要說什麽,就讓哥幾個先迴去,反正吃的喝的都已經清掃幹淨了,餘下的垃圾等我走的時候再清也不遲。


    泉哥擔憂地看了我一眼,隨即朝我晃了晃手機,轉身拉著晨言和暈暈乎乎的高文良走了。陽子喝了酒不太敢騎車,倒便宜了一直想騎他機車的少天。


    人都走後,我拉著她們兩個上了車。


    老媽打了電話過來,姚汐月撒的謊她也聽不出來,我們騙著她說在同學家聚餐,不知道錦淮會不會告密。


    我沒想到姚忻月上了車就開始哭,與我意料中的一樣,她所說的與姚汐月告訴我的那些一模一樣。她還補充了許多我們兩個都不知道的,例如李清夢所在的李家和林夢妍所在的林家聯姻後,林夢妍就成了李清夢的姐姐,李清夢將會在二十五歲那年與同為華京四大家族之一的陳家聯姻,也就是嫁給陳央。


    而姚忻月,不過是李家安插在這裏照顧姚汐月的人的女兒,說是李家,更多的是李清夢,因為李清夢才是最關心姚汐月的那個人。


    “那你哭什麽呐?擦擦淚……”


    “夢妍姐姐是用自己的自由換來的時間給你,你如果在李清夢二十五歲之前做不出一番事業,不僅會永遠失去她,還要接受李家無時無刻不在的打壓……”


    “什麽?”


    我一時間竟忘了該問什麽,姚忻月看著同樣也紅了眼的姚汐月,不由苦笑道:“看來你應該是……”


    “姐!”


    姚汐月慌忙叫了出來,我被嚇了一跳,手不小心按在了車喇叭上,刺破夜色的尖鳴聲一直蕩向蘆葦叢,迴過神來時,姚汐月已經下了車。


    我正要下車追去,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低頭一看,是雷子發來的短信:


    “去找雲上君子城的呂陽明,他會告訴你該怎麽做,再見。”


    雲上君子城?


    我沒來得及多想,姚汐月已經不見了蹤影,我愈發覺得這事情的結局難以使人接受,也怕她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


    追上她時,她正坐在自動販賣機旁的長椅上,裹著單薄的外套緊緊蜷著。


    遠處的霓虹隨月影的流逝也散了不少,眼下已經是深夜了,涼意正盛,我走上前把她抱在了懷裏。


    “忍著這麽大的委屈,一定很累吧?”


    她點了點頭,眼淚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不過沒關係,有我在,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聞言,她哭的更厲害了,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陪她坐在長椅上看著湖麵,白色的淒涼的月景逐漸沉了下去,在那不知名的湖底某個角落裏,沉葬著姚汐月和我對未來的幻想。


    有些人看不到未來,就已經看到了未來……


    她說對不起,有許多事情不能告訴我,而我隻能說沒關係,至少我現在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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