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麽無害地躺在一片柔軟裏。


    寶藍色的毛衣隨著動作淩亂,他偏著腦袋,凸起的喉結下,寬大的衣領半遮高聳的鎖骨,燈光下的肌膚冷白,骨感分明。


    阮喬喬藏在寬鬆褲腳裏的腳趾微縮,柔軟的心髒在雙目炙熱的注視下跳得失了秩序。


    她微微移開視線,輕哼道:“今早你還來我們家吃飯了。”


    “一秒看不到你我都想。”


    沈葉緩慢側過身,胳膊枕在腦下,聽起來發膩的話隨口就來。


    “你想不想我?”他發亮的眼睛透著期待。


    他定定看著她。


    蜷縮在靠椅裏的少女穿著印著卡通圖案的毛絨睡衣,烏黑長發溫順地落在腦後,許是額前碎發太多,她戴著毛絨貓耳發箍——是他上個星期給她買的。


    漂亮的她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


    他一時看得入迷,控製不住的心跳急促地在耳膜敲打。


    白皙小巧的腳踏在天藍色的地毯上,她忽然跪下來俯身朝他靠近。


    她的發絲落在他的胸口。


    又密又長的眼睫像蝴蝶翅膀,顫顫地抖動。


    溫熱的指尖忽然落在他的臉頰,隨後,狠狠一擰。


    “嘶——”


    突如其來的痛感讓他猛地迴神,倒吸一口冷氣。


    “如實招來,這種話為什麽說得這麽順口?”


    她瞪著他。


    沈葉抬起手覆在她的手背,神色無辜,“想說就說了,不然呢?”


    “合理懷疑你有經驗啊。”阮喬喬抽出手,眼睛微眯,隨後她“啊”了一聲,黑亮的眼睛透出一絲試探,“你是不是真的和隔壁班上那個文藝委員談過?”


    “哪個?”他懵了。


    “就是上學期老是跟著你放學的那個。”


    沈葉絞盡腦汁迴想,最後認真看她,“人有點多,你說的是其中的哪一個?”


    “你……”


    眼看著阮喬喬變了臉色,他忽然笑著伸出手。


    她的腰猝不及防被他勾住往下帶去。


    沈葉抱緊她。


    貼在她單薄後背的指尖微顫。


    他側著身體,動作溫柔小心地讓她趴在自己懷裏,長腿曲著,她無意搭在他小腿上的腳傳遞出微燙的溫度。


    “隻和你談了,隻有你一個。”


    恍惚間,她才反應過來。


    安靜抱著她的這具身軀,不知何時變得修長有力。


    她幾乎被完全包裹,微曲的腿貼著他,她的腳尖隻能觸碰到他膝蓋下麵一點。


    他剛來時,渾身裹挾著冷氣。


    此時卻身軀滾燙,他們毫無間隙地相貼,毛衣和羊絨摩擦,輕微的“劈啪”聲刺得衣服下的肌膚微痛。


    她發燙的臉埋在他的肩頸,手心抵著他的胸口。


    她的發箍歪了一點,貓耳透著粉。


    鬼使神差的,他的吻落在貓耳上。


    像是吻在她紅紅的耳垂。


    “喬喬。”他嗓音啞啞的。


    “嗯?”


    她安靜縮在懷裏,從指尖到腳尖都在隱隱發燙,骨頭像是蒸在熱氣裏,緩慢地融化。


    這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良久,他沒有說話。


    阮喬喬掀開沉重的眼皮,鼻尖蹭了一下他的肩膀。


    “嗯?”她從鼻腔裏發出的聲音,軟軟的,有點粘糊。


    “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幾個年?” 她迷糊聽見他低聲問。


    “18。”她意識模糊,卻迴得沒有猶豫。


    又是很長的寂靜。


    她的指尖拽住他的衣領,還是沒抵住困意,合上雙眼。


    “以後每一年,都要在一起。”他溫柔的吻落在她的發絲。


    *


    “幹媽,讓她睡吧,醒之後要是餓了,我來給她弄。”


    “那好吧。”


    “對了小葉,昨天電視出了一點問題,你來幫我看看……”


    寂靜中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阮喬喬半睜開眼。


    房間的燈關了,一片昏暗。


    窗簾沒有拉上,路邊冷清蒼白的燈透過玻璃照進來,穿過上方一層層百葉窗的縫隙,在衣櫃上劃出一格一格方形的光影。


    困意沒有褪去,她躺在床上,懷裏軟綿綿的。


    閉上眼,鼻尖埋進去。


    熟悉的,冷冽的清香。


    她再次昏沉睡去。


    “砰!”


    絢爛的煙花驀地在夜空中綻放,無數彩色光點在寂靜中蔓延。


    阮喬喬猛地睜開眼。


    心跳加速一瞬,在看見一道安靜坐在昏暗中的身影後,又恢複了正常的跳動。


    “砰——!”


    又是響徹天際的一聲。


    金色璀璨的光在他的眉眼間流轉,將漆黑幹淨的瞳孔照亮了一瞬。


    “終於醒了。”


    他盤腿坐在床邊的地板上,手肘撐著床單,手心托著下巴。


    不知這樣看了她多久。


    她動了動身體,手心下軟軟的觸感擦得皮膚麻麻的,忽然一道輕微的靜電刺來,她條件反射將手裏的東西丟開,結果引起一連串劈裏啪啦的靜電。


    “什麽啊!”


    她驚慌失措地坐起身。


    沈葉淡定扯下她丟在他腦袋上的毛衣,伸出手將床頭的燈打開。


    淡黃色的燈光灑在他身上,他隻穿著一件黑色短袖。


    “我要是不把毛衣脫給你,你都不願意鬆手。”


    他在燈下挑眉,牽起壞笑。


    阮喬喬剛睡醒,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見他笑得春風得意,懶得理。


    她轉過腦袋,看向落地窗外順著夜色傾瀉而下的火光,熱鬧的歡笑聲穿透厚重的玻璃,將寂靜的房間填滿。


    “幾點了?”她啞聲問。


    “還有十分鍾。”


    “小葉,快把喬喬喊醒,你爸媽也過來了,一起跨年咯。”


    門外傳來阮文的聲音。


    “我醒了!”


    阮喬喬忽然揚聲迴了一句。


    說完她愣了一下。


    方才,也許是怕阮文推門而入。


    昏暗的房間,總是讓她覺得旖旎曖昧。


    “出去吧。”


    她踏下床,垂頭看他。


    沈葉聞言起身,跟在她身後。


    阮喬喬伸手拉門,垂落在身側的手腕忽然被捉住。


    眼前的畫麵忽然光速旋轉。


    門外亮堂熱鬧,阮年年換了一身新衣服,正笑意盈盈地捧著果盤朝客廳走。


    若是她迴頭看。


    就能看見那扇拉開了一半的門後,有兩道身影緊密交疊。


    窗外緩慢升入夜空的火花倒映在阮喬喬微縮的瞳孔裏,煙花在她大腦中綻放開來。


    她被按在門與衣櫃之間的狹窄空間裏,嘴唇濕潤滾燙。


    “新年快樂。”


    低語含進唇瓣。


    她渾身的血液上湧著,微微窒息令她心髒高懸,發軟的手指往前抵。


    單薄的衣料下,他的肌膚堅硬滾燙。


    手指忽然被扯過。


    他的動作有些兇狠,指尖插入她的指縫,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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