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阮喬喬捂住嘴巴,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動作極其不雅,她揉了揉鼻子,鼻尖瞬間變得通紅。


    冷風撲麵,她詫異睜開濕潤的雙眼。


    “我就是生理性眼淚......”她麵露無辜地指著自己的眼角,他的手掌忽然落在她的頭頂一陣亂揉,她半眯起雙眼,竟然能通過他的動作判斷他此時的心情不錯。


    “還沒好。”他的手指劃過她的頸側,低聲道。


    纏了好幾天的紗布終於被取下,但許是她皮膚過於白皙,那幾道淤痕顏色淡了些許卻還沒有完全褪去。


    提到這個,阮喬喬頓時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她拍開他的手。


    “你還沒有和我道歉。”


    那天被秦白掐脖子就算了,隔天又被他掐了一次,還差點斷氣。


    這口氣憋在心裏還沒來得及出。


    她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倚靠在床邊,皮膚雪白嬌嫩,因生病而略顯消瘦的身軀看起來弱不禁風。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思忖片刻。


    隨後彎下腰貼近她,直接將人攔腰抱起。


    好輕。


    阮喬喬整個人騰空而起,她一臉懵地拽住他的衣袖。


    他靠在床邊,將她整個人圈進自己的懷裏。


    那天一時興起握住她脈搏跳動的頸側,溫熱的血液在掌心流動,似乎稍稍用力,她就會脆弱死去。


    阮喬喬的手腕忽然被他握住,他的五指覆蓋她的手背,將其牽引著放在他的頸側。


    他垂首朝她緩緩靠近,引導她的手掌用力掐住自己。


    “幹什麽?”她嚇了一跳,手指下意識想要掙脫。


    “讓你出氣。”


    她抽出手,哭笑不得:“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她的視線忽然落在他隨意散開的衣襟下,肌膚如玉,性感的鎖骨若隱若現。


    “就用這個還吧。”


    阮喬喬手指攀上他的肩膀,嘴唇貼近,觸碰到他冰冷的皮膚時,唇瓣微顫了一下。


    他垂下眼簾,下一秒神色微變。


    她忽然張開了嘴唇,牙齒惡狠狠地咬住那塊凸出的骨頭。


    半晌,牙齒緩緩鬆開,橢圓形的牙印在蒼白的肌膚上格外顯眼。


    “疼麽?”她的舌尖舔過唇角,抬眼看他。


    不至於疼痛,卻有些癢。


    “膽子真大。”他牽起唇角,眼裏升起笑意。


    下巴忽然被他用指尖挑起,冰涼的觸感從嘴唇滑進了口腔中。


    她瞬間瞪圓了眼睛,下意識想要將異物吐出來,嘴唇卻被冰冷的手掌捂住。


    “咽下去。”他淡淡道。


    像是珍珠一樣的物體被強行吞入體內,裹挾著的寒氣順著舌尖向體內蔓延。


    “什麽東西?”


    “能續命的好東西。”他滿意地用指腹摩挲她的嘴唇,微翹的唇輕碰她的唇角。


    這一整天季葉川都沒有再離開。


    “明天我就能出院了。”阮喬喬被他禁錮在懷中,掙紮失敗無果,索性任由他抱著自己,神色慵懶地用掌心順著她的長發撫摸。


    “嗯。”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窗外天色昏暗,阮喬喬安靜縮在他的懷裏,手心攥著他重新還給她的玉佩。


    另一隻手拽住他垂落下的長發,在手心纏繞把玩。


    什麽事都沒做,僅僅是與他依偎著度過了一整天。


    他對待她不再像是那晚冷漠絕情。


    阮喬喬感覺自己變成了一隻毛茸茸的寵物,被他憐愛地捧在手心,小心翼翼。


    身子忽然變得軟綿綿的,意識也有些昏沉。


    她貼著他的胸膛,手心的玉佩隱隱發燙。


    冰涼的唇落在她的額前,他低沉誘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睡吧。”


    身體輕飄飄的,似乎在空中隨意遊蕩。


    不知飄了多久,赤裸的腳下忽然踩到了實體,軟綿綿的,還有些令人發麻的粘膩感。


    伴隨著細微的呻吟,阮喬喬奮力睜開眼睛。


    原本漆黑的視線豁然開朗,眼前的畫麵光怪陸離。


    “嚶嚶......”


    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場景,她的腳底似乎有什麽正在掙紮挪動。


    她垂眼一看,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尖叫聲穿破喉嚨,她慌亂地抬腳後退幾大步。


    被她踩中的,是兩顆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球,癟下去的球體在赤色的地磚上迅速滾動。


    “噗”得一聲,像是化成一灘的眼球重新變得圓潤,那詭異的呻吟竟是從它們身上發出來的。


    “嚶嚶....沒禮貌...”似是一聲委屈的抱怨,眼珠調整了方向,軲轆軲轆地朝遠處滾去,瞬間失了蹤影。


    抬眼望去,無數冒著詭異紅光的燈籠高高掛在空中,頭頂不是正常的天,而是被一層朦朧的血霧包裹著,濃鬱的霧氣之外是一片無際的黑。


    她僵硬在原地的身體湧上寒意,裸露在外的四肢打了個顫。


    還有一層血霧漂浮在她的麵前,將前方的景象遮擋著,看不真切。


    指尖猛地掐住胳膊。


    哎?


    不痛。


    是夢境麽?


    遲疑片刻,她赤裸的腳往前踏了一步。


    霧氣忽地消散了。


    一瞬間,熱鬧的嘈雜音和繁華的景象頃刻間顯現。


    腳下令人作嘔的粘膩感還在,阮喬喬白著臉,赫然發現自己站在一條一望無際的長街上。


    這條道路一眼望不到盡頭,兩邊像是夜市一般,支起了密密麻麻的攤位。


    每個攤位前掛著一盞竄起火光的白燈籠,穿著怪異的小販們在攤位後熱情地吆喝著。


    “哎呀,別擋道!”身後傳來不耐的嗬斥,阮喬喬下意識朝一側讓開,一陣疾風瞬間將她的衣角吹得掀起,那道一閃而過的殘影穿過長街,所過之處引起一陣陣驚慌的尖叫和不滿的怒罵。


    嗯?


    阮喬喬抬起手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眼花,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那人飆的是紙車?


    “嘻嘻嘻。”


    耳邊忽然響起桀桀怪笑,軟若無骨的指節輕輕搭在她的肩膀,陰冷的氣吹在她的耳畔。


    阮喬喬渾身猛地一顫,手肘朝身後一揚,卻好似骨頭陷入了軟爛如泥的軟肉裏,她慌亂轉身,瞳孔卻驟然緊縮。


    麵前披散著長發的“人”側臉蒼白的肌膚突兀地凹進去了一塊,像是被橡皮泥捏成的臉,扭曲又怪異。


    那雙還算正常的眼透出一絲幽怨,那“人”抬起手,手指在臉上搓揉著,被迫移位的五官竟慢慢恢複了正常。


    “人家的臉可花了不少錢整的,小姑娘下手這麽黑!”


    阮喬喬徹底懵在原地,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腰肢忽然被攜帶著冷氣的胳膊摟住,阮喬喬的雙腿發軟,還未等她撒開腳丫子往前跑,整個人卻被輕鬆地拎起,身後傳來悶笑聲。


    她驚恐的視線驟然朝上看去。


    漆黑如墨的長發揚在空中,遮住了半張臉的麵具下肌膚蒼白,漂亮的唇微勾。


    他的指尖按住她泛白的嘴唇,輕聲道:“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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