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夜總會。


    “新來的,過來。”


    穿著修身製服的男服務生清秀麵容閃過驚愕,他神色小心地踏步上前,擦拭得一絲不苟的黑色皮鞋踏過柔軟毛絨的地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領班抬起手,動作輕佻地捏住他的下巴,視線落進那雙充滿疑惑恐慌的眼睛,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喏,這些東西你來負責,頂層走廊盡頭的房間,知道了嗎?”


    領班撤了手,指向盛放著各類昂貴的酒瓶和食物的推車。


    服務生麵露遲疑,“聽說那個房間都是貴賓,我才剛來......”


    領班的眉頭忽然蹙起,服務生立馬噤了聲。


    “讓你去就去,放心,小費多給你原來工資的三倍。”


    “三倍?”


    “怎麽?你不願意多的是有人願意。”


    “......我去。”


    神色忐忑地接過推車,在領班富有深意的視線下,服務生朝那座隻通向頂層的電梯走去。


    “叮——”


    電梯緩緩打開。


    一道驚慌失措的身影從裏麵衝出來,猝不及防的相撞,令他們都差點摔落在地。


    “對...對不起...”


    服務生勉強穩住身形,搖晃了一瞬的視線落在這個人身上,霎時瞳孔緊縮。


    一股惡臭襲來,鮮紅的血液順著他濕漉漉的發絲流滿麵頰,那張看不清麵容的臉青青紫紫,一半的臉紅腫不堪,勉強蔽體的衣服沾滿了髒汙的痕跡,這人視線不停躲閃著,在顫巍巍的鞠躬後便跌跌撞撞朝外奔去。


    “喂!你應該去醫院......”服務生反應過來時,那人早已消失在轉角處。


    莫名的恐懼寒意湧上來蔓延到全身,喉結滾動,他咽了一口口水。


    “......原來工資的三倍。”


    這句話忽然閃過大腦。


    他咬咬牙,手指迅速按下電梯,門再次開啟,他連忙推車進入,似乎是怕自己在下一秒就要反悔。


    他抿緊嘴唇,忐忑地按下唯一的按鈕。


    隻是送進去就好了。


    他安慰自己。


    “砰。”


    電梯門即將合攏上的前一秒,一隻腳忽然伸進來,強行將電梯門卡住。


    服務生詫異的眼神落在那雙漆黑的皮鞋上,心髒跟著電梯停滯的聲音猛地一跳。


    電梯門再次緩緩打開,一個戴著細框眼鏡,穿著西裝的男人麵無表情地走進來。


    鏡片下的雙眼輕掃過推車,西裝男人轉過身,手指按下按鈕。


    服務生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垂下腦袋,盡力不發出一點聲音。


    飄忽的視線落在男人垂落身側的手腕上,一塊在白熾燈下閃著金光的手表在衣袖間若隱若現。


    他連忙收迴視線。


    看來是頂層的貴賓。


    狹小空間的空間空氣幾乎凝固,西裝男人並沒有迴頭。


    “叮——”


    電梯門打開。


    男人率先跨出一步,走出電梯,挺闊的背影朝盡頭走去。


    服務生垂著腦袋與他保持距離,刻意放緩了腳步,緊張微縮的瞳孔順著地毯上的金絲移動,腳尖踏過昂貴的地毯,仿佛每一步都能踩出錢的聲響。


    男人的身影率先消失在那扇門之後。


    服務生在門前停下,他抬頭看著眼前這扇門,神色閃過一絲猶豫。


    半晌,他緩緩抬起手。


    骨節落在門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幾乎是沒有任何反應時間,門立馬被人拉開。


    神色愣了一下,站在門邊的高大壯實的男人瞥了他一眼,下巴微抬,“推進來。”


    他猛然迴神,連忙推了進去。


    昏暗中急速閃過的燈光將他的眼晃得緊閉一瞬,還未來得及睜開眼,推車忽然受到劇烈的撞擊。


    女人淒慘尖利的叫聲混合著酒瓶摔碎的聲響同時鑽入耳膜。


    撞擊使得推車往後猛地後滑,柔軟脆弱的腹部連帶著受到衝擊,服務生悶哼一聲,神色痛苦地彎下腰捂住肚子。


    耳側響起一聲哧笑,他勉強掀開眼皮,對上為他開門的男人戲謔的雙目。


    “我什麽都沒做啊!”


    女人顫抖的叫聲將他視線拉迴,昏暗的光線下,身形纖細瘦弱的女人無力癱坐在酒瓶碎片之中。


    布料極少的衣裙鬆鬆垮垮地套住凹凸有致的身軀,長發淩亂地散落在身側,她纖細嬌嫩的手臂被鋒利的碎片割傷,溫熱的鮮血正汩汩外流。


    沉悶的空氣裏開始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服務生動作僵住,一滴汗在額角溢出,順著臉側緩緩落下,他浮上驚懼的瞳孔從女人的身上向上移動。


    寬敞豪華的包廂裏,隱約可見數道坐在沙發上的身影。


    服務生僵住的身體忽然像是被一道電流擊中,那股毛骨悚然的酥麻感順著血液流向全身。


    這個女人,好眼熟。


    他的視線猛地落在女人被淚水打濕的側臉,一閃而過的光線照亮了她眼角的淚痣。


    秦白......


    那個曾經因出演蘇妲己而火爆一時、被稱為宅男殺手的女演員。


    秦白跌落在地的身體顫抖著,她仰起臉,水盈盈的雙眸看向麵前的男人。


    一隻手忽然用力挾製住她的下巴,她吃痛出聲,白皙的皮膚驟然變得通紅。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西裝男人露出陰冷的笑容,他手一揚,秦白的身體不受控的往身側倒去,那隻手又猛地扯住她的長發。


    “啊!”秦白的眼角溢出熱淚,頭皮傳來鑽心的疼痛。


    “你的手機早就安上了監控,你發的消息每一條我們都能看見。”陰森森的聲音每說出一個字都讓她身體的溫度冷卻一分,秦白布滿惶恐的眼瞳染上猩紅,麵前的男人緩緩蹲下,與她對視。


    “給你一個機會,你的信息是發給誰的?”


    秦白的嘴唇哆嗦著,臉色慘白如紙,冷汗不斷地從額間滴落。


    “啊——!”鋒利的碎片狠狠紮入柔軟脆弱的肌膚,劇烈的痛感使得秦白眼前一黑,幾欲昏厥。


    “知道徐淺淺怎麽死的吧。”


    “季喬喬!是......季喬喬!”


    如同破布一般的身體被猛地甩在牆角,四肢抽搐了兩下,那雙空洞麻木的眼湧出滾燙的淚水。


    方其安直起身,隨手將玻璃碎片丟在一邊,湧上憤怒恨意的麵容扭曲猙獰,他冷笑出聲:“季喬喬......”


    陰騭的眼眸忽然落在門口。


    “你,進來。”


    渾身止不住顫抖的服務生麵容覆上一層驚懼恐慌,腳步不自覺往後踏出一步,胸前的衣領卻被門邊的男人一把拽住。


    “砰——!”


    大門重新重重關上。


    頂層恢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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