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傾在江知晚的對麵坐了下來。


    她見江知晚低著頭,似乎在躲避什麽。又見江知晚的發型隨意,用長發遮住了半張臉,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早知今日,你當初又何必跟我那麽過不去呢?”蘇月傾道。


    江知晚故意發狠,氣勢上卻十分虛弱,“再重來一次,我還是不會放過你的!蘇月傾,你別得意太早了!”


    蘇月傾淡然一笑,將食盒擺在桌上。


    誰料江知晚忽然發火,雙手用力掃過桌麵,將食盒推了出去。


    “滾!我是不會吃你帶的東西的!”


    食盒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好在,蓋子蓋得嚴,裏麵的點心沒有灑出來。


    小枝連忙去撿起食盒,衝著江知晚憤憤不平道:“我們公主好心才來看你!你這麽不領情!”


    “嗬。嗬。好心?”江知晚像是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似的,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蘇月傾不悅的皺起眉頭,暗想道這江氏居然還是這麽聒噪。


    蘇月傾清了清嗓,繼續說道:“小枝,我是來看笑話的,你也別說得那麽好聽。”


    說著,她又自顧自地將食盒打開,將裏麵的點心擺在桌上。


    香甜的香氣撲鼻而來,蘇月傾注意到,江知晚雖然撇過了頭,卻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口水。


    在這個破院子待了將近一個月,下人們都以為江知晚與秦宇晟鬧掰了,無法恢複往日榮光,對她自然也不上心了。


    別說這種點心了,就連普通的飯菜,都極少吃到熱騰的。


    “吃一個吧。”蘇月傾很平淡地說著。


    “我怕你給我下毒!”江知晚拒絕道。


    “想搞你,我有一百種方法,是不會浪費食物的。”蘇月傾嫣然一笑,隨即雙指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


    江知晚斜眼見蘇月傾吃得津津有味,便再也忍不住了,轉過身來伸手拿糕點。


    蘇月傾這才看清了江知晚的正臉。


    雖然江知晚已經盡力地用頭發擋住傷疤了,但發絲縫隙間,還是隱隱透出那猙獰的疤口。


    江知晚那麽愛美的一個女人,怕是很難接受吧。


    江知晚感受到蘇月傾的目光落在自己被毀了的左臉上,抬眼瞪向她。


    然而這一瞪,卻讓她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蘇月傾,你的臉?”江知晚驚訝又激動地問道,半塊糕點在口裏,都忘了嚼。


    “我的臉?”


    蘇月傾下意識地伸手撫向自己的臉頰,細嫩光滑。


    “你的臉是怎麽好的!”江知晚激動地站起來,想要抓住蘇月傾的肩膀湊近了看。


    小枝出手將她打了迴去,她才悻悻地坐下來。


    蘇月傾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


    她堅持用淩太醫給的膏藥,竟沒想到效果這麽好,如今她的臉上隻剩下極為淺淡的粉色印記,若不知湊近仔細盯,根本不會知道她曾經毀過容。


    江知晚嗔癡地盯著蘇月傾的臉,心中極為澎湃。


    “心動了?”蘇月傾調笑道。


    “公主,求你了,我別的什麽都不求,隻希望能治好我這張臉!”江知晚縮著身體,可憐地乞求道。


    她哀憐乞求的樣子很唬人,蘇月傾差一點兒就心軟了。


    不過,蘇月傾還是撇過臉去,轉移了話題。


    “這些天,秦宇晟都沒來看過你?”


    聽到秦宇晟的名字,江知晚眼裏閃過一絲的怨恨。


    “如果你肯稍微服一下軟,秦宇晟也許也會顧念舊情,讓你迴去,你也就不必在這裏過苦日子了。”


    蘇月傾環視了一下周圍,又補充道:“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當初你讓我住的地方,比這裏還要破爛。而且還是冬天,還沒有一條像樣的被子……”


    說起往事,蘇月傾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然而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江知晚,黑色的瞳仁透出一絲寒意。


    江知晚低著頭,緊抿著嘴,無言以對。


    蘇月傾定了一下心神,接著追問道:“為什麽不肯向秦宇晟服個軟?”


    江知晚頭埋得更低了,嘴裏輕聲吐出,“嗬嗬,服軟?明明是他不願相信我,為何還要我去服軟?”


    聽到江知晚的話,蘇月傾心中更加了然了。


    “你在這裏苦兮兮的,連個貼身服侍的婢女都沒有。”蘇月傾又道,“那玉憐,如今反倒是留在了主院,日日在秦宇晟麵前晃著……”


    蘇月傾話還沒有說完,江知晚就氣憤得猛拍桌子。


    突如其來劇烈的聲響將蘇月傾嚇了一跳,小枝連忙抱住了蘇月傾。


    “玉憐!”江知晚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被那賤女人害得那麽慘!她居然還能過得那麽滋潤!”


    江知晚將琴放好,隨即又坐了迴來,目光灼灼地看著蘇月傾,說道:“公主,如今我說什麽你可能都不信,但我還是要說。”


    蘇月傾窄了窄眼簾,沒有阻止她。


    “那日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想要陷害你。”江知晚情緒激烈地說道,“但是我也是一時糊塗,聽了玉憐那丫頭的煽風點火,主意是她出的,什麽都是她去安排的,我隻是配合著演戲罷了!”


    蘇月傾輕蔑地笑了。


    人說話的時候,總是會摘除對自己不利的因素,這就叫語言的藝術。


    “我如今被毀了容關在這個破地方,憑什麽她能全身而退!”江知晚攥緊了拳頭,對玉憐恨之入骨。


    旋即,她抬頭看向蘇月傾,問道:“你相信我說的話麽?”


    “相信。”蘇月傾輕笑道,“若是不相信,我今日也不會來見你了。”


    果然如蘇月傾所猜測的那樣。


    江知晚之所以不願意服軟,就是因為在她心中,玉憐才是那個罪魁禍首,而當日秦宇晟氣頭之上,不願意聽她的解釋。


    江知晚覺得自己很冤枉,又恨秦宇晟的薄情寡義,於是便鬧脾氣,不肯低頭服軟。


    她想要的是,秦宇晟親自來請她,向她道歉,並且承認她是冤枉了她……


    嗬嗬。她江知晚與玉憐怎麽說也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也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江知晚,如果你再不想辦法迴去的話,那院子裏,恐怕要換女主人了……”蘇月傾悠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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