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禪結束之後,武皇先迴禪房休息,眾人都分配了房間,李氏宗親的禪房都在左邊,其他人的房間在右邊。


    婉兒要照料武皇,房間緊挨著武皇,而武皇的另一邊就是張氏兄弟了,可見張氏兄弟是深受寵愛的。


    慈恩寺後山有許多奇花異草,聽說後山還有望日台,站在台上看日出日落十分絢爛,隻因望日台險峻,下麵就是萬丈懸崖,綿延湖泊,到了日出日落之時,湖泊中映照著霞光日光,天地之間連為一體,實在是難得的盛景。


    安樂是個閑不住的性子,聽寺中的和尚說起後山寶地,心向往之,用了齋飯之後立刻就叫上貼身婢女馨兒與她一同前往。


    武崇訓早已等候在後山,遠遠地看見安樂帶著侍女往後山來,果然不出他所料,也不枉他專門讓人透露消息給安樂。


    “累死我了”安樂穿著素色襦裙,後山雖然經常有香客來往,可到底是山路,她一個嬌生慣養的郡主,哪裏吃得消,這才走了一小截山路就氣喘籲籲走不動了。


    “郡主,要不咱們還是迴去吧,陛下是來禮佛的,咱們出來遊玩萬一被有心人嚼舌根子,怕陛下怪罪啊”馨兒看看崎嶇的山路,要到望日台,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時候,她們出來得匆忙,沒有帶燈籠,萬一一會兒天黑了,該怎麽迴來。


    安樂臉色一沉,嬌喝道“不過是來後山看看,犯了哪條王法了?本郡主今日非去不可,你背我”她說完指著馨兒,示意她蹲下來。


    馨兒又驚又怕,吞吞吐吐道“郡主,婢子”她躊躇地看著安樂,並非她不願,隻是她力氣不夠,這又是山路,萬一摔了,如何是好。


    “怎麽了?讓你背本郡主還委屈你了?”安樂柳眉一豎,怒道。


    “婢子不是這個意思”馨兒慌張地想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說,說自己背不動,一會兒郡主又得挑刺說她嫌棄她太重了,那她可真擔待不起。


    “郡主要是不嫌棄,臣背郡主上去吧”一聲溫潤的聲音傳來,隻見前方巨石後麵走出來一個人,身著絳紫色窄袖圓領袍,腰佩墨玉蹀躞帶,緩緩而來,從始至終都帶著笑容,真真是溫潤如玉。


    安樂見武崇訓過來,一時之間有些呆住了,緩了緩才放柔了聲音道“武郎君?你怎麽在這兒?”此時的安樂與方才相比,柔和得仿佛不是一個人。


    “迴郡主的話,臣聽說這後山有一處望日台,日出日落風景別致,就想來看看”他說著又摸著腰間掛著的筆筒和紙筒。


    “你是來畫風景的?”安樂見他躞蹀帶上掛滿了工具,有些詫異。


    武崇訓有些難為情,點了點頭“臣隻是愛好而已,上不得台麵”


    安樂倒是對他印象極好,於是展顏笑道“郎君就不必謙虛了,正好我也要去看望日台,不如一起吧”


    武崇訓驚喜道“竟這麽巧,再好不過了”


    他說著就上前扶起安樂,安樂明顯一愣,接著說“不是說背我上去嗎”武皇當政之後,大周民風開放,所以安樂也並不覺得不好意思。


    武崇訓靦腆一笑,蹲下身來,輕聲道“那就失禮了”


    馨兒看著武崇訓背起安樂往前走,總覺得有些不妥,且不說太子和梁王之間有競爭關係,就說他們二人不過是剛認識而已,如此親密真的好嗎?


    安樂趴在武崇訓的背上,可以看見他的一點側臉,就連側臉也如此俊俏,她微微湊近了些想再多看一點,誰知道她剛湊近,武崇訓的臉唰地就紅了,接著紅到了耳根,安樂見此低聲輕笑,離他稍微遠了一點。


    武崇訓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隻低著頭往前走,並不追問安樂笑什麽。


    有武崇訓一起,他們好歹是趕上了日落,安樂見前麵就是望日台了,那是一塊巨石,巨石邊有涼亭桌椅。這巨石太堅硬了,沒辦法做圍欄,所以旁邊隻放了一塊警示牌,遠遠望去就能看到懸崖之下的湖泊,果然是清澈見底,安樂有些急不可耐地說“放我下來吧”


    武崇訓聽話地將她放下來,她太高興了,今天天氣好,彩霞漫天,金輪當空,映照在湖泊之中,天地一色,風朗氣清。她提著裙擺佩跑過去,配飾叮當作響,奏出一曲美妙的樂章,和少女的嬉笑融為一體,就如一隻林間嬉戲的小鹿,靈動可愛“太美了!”安樂由衷地感慨道。


    而武崇訓隻是淺笑,走到涼亭之中,將氈皮鋪上,又拿出自己的工具,開始安心作畫,並不打擾安樂。


    安樂站在巨石之上,她有些恐高,隻敢站在裏麵一點,可即便這樣也已經覺得如此盛景此生難求,已經心滿意足了。


    她轉頭看向一旁的武崇訓,他時而低頭時而抬頭,看來是很專心了。


    安樂走過去一看,他果然是很專心地畫風景,居然就隻有風景“畫得真不錯,可惜少了點什麽”


    武崇訓聞言詫異抬頭,認真地發問“少了什麽?”他覺得畫得挺好的啊,日落雲霞,懸崖峭壁,萬傾之湖都畫下來了,並無不妥之處。


    安樂在他身旁坐下,撐著頭嬌俏地望向他的雙眼,笑道“少了點生動”說完,衝他眨了眨眼,果然生動明媚。


    武崇訓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臉上染了紅霞,低頭細語“臣拙技,不敢辱了郡主仙資”


    “什麽仙資不仙資的,讓你畫你就畫,畫好了給我一份,今日盛景,若能留下畫卷,便是錦上添花”安樂說完又走到巨石之上,朝武崇訓招手,展顏一笑。


    武崇訓頗為無奈,隻好照做,他從小到大不喜歡舞槍弄棒,反而喜歡舞文弄墨,否則他也不會對盧熙華傾心,所以,畫畫對他來說,隻是信手拈來而已,頃刻之間就畫完了。


    “這麽快”安樂見他停筆了,跑過去看,歎道“栩栩如生,太傳神了”他不僅畫出了風景的美麗,更畫出了她的嬌俏靈動,方才的景象躍然紙上,說是神技也不為過。


    那幅畫被安樂拿走了,武崇訓又重新畫了幾幅畫,有純風景的,也有安樂的畫像,最後武崇訓將她的畫像都給她,但是安樂硬讓他留了一副,隻說當個紀念,武崇訓隻得收下。


    眼看天就要黑了,武崇訓收了工具,催促道“郡主,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快迴去吧”


    安樂有些不舍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此時太陽還沒完全落坡,盛況依舊,讓她有些依依不舍,但再晚的話,恐怕就迴不去了,於是有些沮喪地點頭“走吧”


    “郡主不必傷懷,慈恩寺離皇宮這麽近,往後有的是機會來”武崇訓隨口勸慰道。他隻是隨口一勸,但安樂卻想了許多,他的意思是以後也可以陪她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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