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碧雲豪庭小區。


    聽見門口的響動,坐在沙發上看電影的趙廣淵扭頭去看……


    “我迴來了。”林照夏推開門,笑盈盈地看他。


    見她拎一堆東西,趙廣淵忙起身去迎,“怎麽拎這麽多東西,你該叫我下去的。”伸手接了過來。


    林照夏不讓他走,整個人靠在他身上,“累。”嘟囔著,又舉起手給他看,“拎得手疼。”


    見她兩手心被袋子勒得發紅。趙廣淵一陣心疼。“你該叫我的。我下到地庫兩三分鍾都不到。”


    說完用身子推著她進屋。放下東西就去揉她的手。


    兩人歪在沙發上好一陣膩歪。“跟製片人談得順利嗎?”


    “順利。過兩天就可以選角了。”


    想起製片人提的要求,林照夏笑了起來。


    從趙廣淵的懷裏起身,笑著看他,“製片人跟‘萬歲無疆’的導演是好友,看過你出演的片段,說如果你能出演鳳帝的角色,預算可以再加兩千萬。”


    《萬歲無疆》那部戲不是林照夏寫的,但林嫣然在裏麵當第一女主。當時飾演皇帝的演員因戲約衝突辭演,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演員,林嫣然就向導演推薦了趙廣淵。


    加上那部戲請了林照夏做顧問,林照夏卻不過,便說動趙廣淵去救場。


    結果從來沒演過戲的趙廣淵,其演技讓整個劇組驚為天人。說他就是皇帝本帝。編劇還臨時加寫了好幾場大戲。


    林照夏笑倒在趙廣淵懷裏,“趙導也說你是皇帝本帝呢。”


    “朕難道不是?”


    哈哈哈……“是是是,你是。”林照夏樂不可支。“趙導還說片酬可以商量。一切要求都可以提。”


    “不去。”


    上次那部戲被人各種擺弄,讓趙廣淵渾身不舒坦。加上他是友情出演,戲份不多,在片場憋了許多氣。


    想他堂堂大齊皇帝,九五之尊,憑什麽要在片場受各種鳥氣。他拍一條就過,跟他對戲的演員往往要ng十好幾條,開平帝惱了。


    恨不得命人拖他們下去打板子。


    林照夏忍不住笑,“是你氣場太強。光瞥人家一眼,跟你對戲的演員兩腿直打擺子。連導演都恨不得朝你跪拜。”


    皇帝本帝。這氣場,一般人hold不住。對戲的演員接不住戲,ng無數次。


    他被各種要求,重拍,被人各種擺弄,很是惱火。


    “片酬很豐厚哦。”林照夏一臉蠱惑。


    “不去。朕缺錢?”開平帝一臉傲嬌,立場堅定。


    林照夏笑著起身,“對對,吾皇不缺錢,國庫都溢出來了。”起身去洗手。


    趙廣淵跟著起身。


    洗好手,兩人去收拾林照夏帶迴來的東西。


    林照夏遞給他一個盒子,“我見到嫣然了,她送你的。說要不是上次你去幫忙,那部戲沒那麽早開拍,她也接不到現在這部戲。”


    林嫣然現在雖不是娛樂圈一線,那也是妥妥的二線女星。再不是之前到處求人要資源的小透明了。現在都是劇本送到她麵前讓她選。


    小富婆一個。看盒子就知道禮物檔次很高。


    趙廣淵哼了聲,他可不是看林嫣然的麵子。打開盒子,見是兩塊名貴的瑞表,還是一對的。挑了挑眉,拿出來細看,“這還是定製的?”


    “是嗎,我看看,”林照夏接過來一看,果然,男表女表上麵都嵌了趙廣淵和林照夏的名字縮寫,閃得人眼瞎。這牌子,國際頂級豪奢,小七位數都不止。


    “她倒是知道你的喜好。你喜歡?”


    趙廣淵難得地露出幾分欣喜的表情,點了點頭。上麵有他和夏兒的名字,他很喜歡。


    林照夏笑了笑,嫣然的這份禮物算是送到趙廣淵的心坎裏了。


    雖說現在都用手機看時間,但林照夏出門還是喜歡戴手表,趙廣淵也是。特別是迴大齊,有時候睡覺都不摘。


    上一塊表,被蔣文濤搶了,他後來又買了幾塊,但還是心心念念原來那塊。


    兩人坐迴沙發上,“我們有半個月沒迴大齊了吧,長至也不知會不會跳腳。你也是,把一堆政務都丟給他,也不怕他處理不來。”


    “怎會處理不來,我給他安排了那麽多輔政大臣,還不夠他用的?我皇祖父八歲就登基了,他如今都十八歲了。”


    不小了。要不是夏兒反對,長至也不同意,他都想直接禪位給兒子了。他和夏兒環遊世界不香嗎?


    忙什麽政務。頭疼。


    “一轉眼長至都十八歲了。”林照夏有些感慨,好像那個小小的孩子掉在她出租屋的天井裏,還是昨日一般。


    時間過得好快。如今都已經是開平四年了。


    大齊宮城,禦書房。


    長至翻著如山的奏折,頭也不抬,手上的朱砂圈圈點點。一旁的曹厝看著心疼,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呦,這都九點半了,都快亥中了。


    “殿下,您該歇息了。明日還要早朝呢。”


    “嗯,就好。”頭也不抬。


    結果這一應完,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


    曹厝頻頻抬手看表,想著明日寅初太子就要起床,卯時就要上朝聽政,從這裏到寢殿還有一段路,僅僅能睡兩個時辰。


    上前按住折子,“殿下,您該迴寢宮了。”


    “好好好,這就迴。”


    批完這一個奏折,放到一旁,伸了伸懶腰,“哎哎,麻了麻了!”一張臉都皺了起來。


    “哪裏哪裏,哪裏麻了?”曹厝急忙上前。


    “對,對,就是那裏。”


    好半晌長至舒服地喟歎,“要沒有您在身邊,我該怎麽辦呦。我那無良的爹娘,丟下我跑了,不管我的死活。”


    曹厝被太子說得心裏舒坦,笑盈盈扶著他往外走,“皇上和皇後娘娘是在鍛煉殿下呢。那句話怎麽說?能者多勞。您可不能辜負他們的苦心。”


    長至哼了聲。


    曹厝差點笑出聲。也知太子殿下不是真跟皇上皇後生氣,這是想他們了呢。


    看著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成長成如今這般睿智英明,仁厚寬和的樣子,曹厝打心眼裏高興。


    哪怕皇上賜他宅子讓他榮養,他也不願意出宮,就想就近幫皇上看著這個孩子。


    這是皇上和皇後娘娘的眼珠子,也是他曹厝的眼珠子。


    次日朝會,開平帝仍未出現,還是太子監國。


    一眾文武大臣司空見慣,他們也更願意對上太子這張溫和寬厚的臉,皇上愛板著臉,嚴肅寡言,且目光如炬,深沉如一潭幽井,讓人害怕。


    “稟太子殿下,昨日永州知府上奏,說永州的官道已全部打通,到此,我大齊所有官道已實現連通,恭賀皇上,恭賀太子殿下。”


    內閣首輔吏部尚書蔣旭陽啟奏道。


    “恭賀皇上,恭賀太子殿下。”大殿中眾臣恭賀聲此起彼伏。


    長至露了笑。


    他父皇登基之後,就說要想富先修路,把華國的水泥配方都搞了來,開始修建官道,連接各州府。如今西北的軍報傳到京城,比原來縮短一半以上時間。


    從函穀關傳送八百裏加急軍報,三天就到京城了。


    事實上,按大齊的快馬,一天換騎換人的跑,最快也就能跑五百裏。如今修了官道連接各州府,官道又都是鋪的水泥路,通往各地的時間大大縮短。


    百姓也願意出門了,原本同一個州府的,鄰縣有什麽土產,時人都不知。如今越州的土產隔上幾天就能出現在京城,京城的百姓幾乎都能吃到來自越州的海產。


    路修好了,方便了來往的商旅,大齊商貿往來異常活躍繁榮。


    “稟太子,”工部尚書時淼啟奏,“造船司那邊說江南船坊載五萬人的大船已經下水測試,前幾日越州水師孫澤將軍上書說要戰船去越港訓練水師,不知何時讓他們啟程?”


    兵部尚書孫峪出列,“迴稟太子,既然大型戰船已下水測試,微臣會派人前去驗收,若船隻合格便讓他們護送至越港。臣定囑咐越港水師,為皇上和太子訓練出一隻悍不可催的水上之師來。”


    “甚好。那此事孤便交由工部和兵部一同協理,務必讓船隻順利抵達越港。”


    “是,微臣領旨。”


    趙廣淵登基後,除了開放邊關互市,還開了海禁,至海上商路異常繁榮。也至各地造船坊如雨後春筍般崛起。會造船的能工巧匠供不應求。


    大齊在沿海名個城池開了對外港口,每日各港口海舶鱗集、商賈鹹聚,農賈雜半,走洋如適市。


    原本沿海各城池因適耕的田地太少,百姓過得苦,紛紛往內陸遷移。但這開了海禁,又紛紛迴遷。


    “朝夕皆海供,酬酢皆夷產”。


    沿海百姓那日子過得讓京城達官貴族都羨慕。京城人想買海外國家來的夷產,都得等上許久。而沿海城池的百姓就跟吃飯喝水那麽容易,唾手可得。


    聽說那日子富得流油,羨煞旁人。


    有太子臨朝的朝會,那朝會開得異常和諧,氣氛那是異常融洽。看著太子這張年輕俊逸,寬和仁厚的臉,那叫一個舒服,跟老丈人看自個女婿一般。


    比對著愛板著臉,猜不透心思的開平帝好太多了。


    有天平帝上朝的朝會,眾大臣恨不得一會看一下手表,一會看一下手表,而太子臨朝的朝會,隻恨不得能多呆一會。


    聽太子說話,如和風細雨撲麵,就是舒服。


    隨後商部和農部又各自啟奏……


    開平帝登基後,除六部外又增設商部和農部。帝強調經濟與農業乃一國之根本,國家富足民力強盛才是一個國家最好的狀態。


    如今兩部已是大齊不可或缺的存在。


    兩部奏完,戶部又啟奏,說是各地糧倉儲糧已達十成,新糧新收,陳糧該如何處置……如今各地高產糧層出不窮,各縣糧倉都滿得溢出來。


    禮部又接著說各地開了多少縣學、村學,女學的入讀率又如何如何,各地請奏觀瀾藏書館開分館……


    大殿裏眾臣啟奏的聲音不歇息地響起,長至極為耐心地聽著,不時給些意見。


    直到日頭高升,這日的朝會才散了。


    眾臣走出大殿,紛紛往各自的手上看了一眼,呦,這都快十二點了。今日朝議又多了半個小時。


    眾臣齊齊抬手看表的樣子,讓魯王世子趙平燁見之忍俊不禁。


    這叫手表的東西先是被蔣文濤大人從皇上那裏搶了後,各位大臣豔羨得眼睛都綠了。


    太子哥哥見狀便給每個有從龍之功,或是有重大立功表現的大臣都送了一塊。


    後來誰政績佳,誰表現好也送一塊。導至想要手表的大臣,無不兢兢業業,卷得不行,就盼著自己的表現能被太子看到,賞賜一塊手表。


    這外夷的叫手表的東西,看時間真的太方便了。現在有手表的大臣,都卡著點上朝上衙,再沒有誤過事。


    後來太子哥哥就熱衷送大臣各種夷產了。


    不僅喜歡送手表,還送各種沒見過的物事。比如那叫打火機的,取火那叫一個方便,拿到的都很高興,到處顯擺。


    還有給年紀大的老臣,送那種叫老花鏡的東西。


    結果工部尚書等老大人戴上後驚為天人,腰板都直了,直拍著胸脯,對太子哥哥說他們還能再為大齊鞠躬盡瘁二十年!


    對一些年輕的大臣,則賞賜他們各種從未見過的吃食水果等,又或是各種化妝品,各種香露洗浴用品,說是讓他們迴家討老娘親和夫人的歡心。


    太子哥哥太會籠絡朝臣了。


    這還不止。又在八部衙門辦公的公署旁邊另置了一間屋舍,置了各種叫什麽名的設備,專門為大臣們照全身或半身照。


    畫像那叫一個清晰,像活人印上去一樣。


    震驚朝野。


    個個搶著排隊要拍。


    拿到畫像後就把那叫相片的東西掛在自家內室欣賞,或是放到自家密室珍藏。


    說是要等百年後,讓子孫拿出來掛到自家祠堂裏供後人瞻仰。乖乖,這玩意比大齊技藝最好的畫師,畫得還要逼真。


    不是眾臣吐槽,他們拍的這畫像,比太廟裏掛的大齊曆代帝後的畫相不知要好多少倍。


    於是這個太子給眾臣送福利的屋舍天天被擠得水泄不通。


    時時刻刻都有大臣翹班排隊。


    還到太子麵前為家人哭求,也要帶家人也來拍一張。


    特別是那些武將的家裏。這一離家戍邊就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有這麽一個叫相片的東西,把他掛在家裏,時時看一眼,也能聊表一下思念啊。


    於是凡要離京外任的臣子無不排隊來拍一張的。


    就是刑部,和大理寺卿燕驚蜇燕大人,都來求太子把這個用到通輯畫像上。說是有了這個,哪個嫌犯藏得住?


    藏到犄角旮旯的地方,隻要有人都能給他認出來。


    不隻在京官員排隊要照相,就是外任的官員都時時盼著迴京述職,就為了能去拍一張相片傳世。


    大齊傳世至今,就從來沒有哪一位太子能得眾位大臣這般喜歡的。


    “長燁,在發什麽愣?”


    擔任商部尚書的魯王,本想叫上兒子一起出宮的,結果兒子卻盯著一群大臣在發愣?


    “父王。”趙平燁迴神,“父王先出宮吧,兒子還要去禦書房找太子哥哥。”


    “你要去找太子?”魯王想了想,“那為父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有事要迴稟太子。”


    等父子二人到了禦書房,才發現唐王也在。


    “見過五皇兄。”唐王趙廣濟起身向魯王打招唿。


    “見過十六皇叔。”趙平燁也向唐王行禮。


    “皇伯和平燁有事找我?”長至見父子二人同來,忙問道。


    唐王手一擺,“事一會再說,皇兄和平燁快來嚐嚐我讓禦廚房新做的吃食,快來吃!可好吃了。”


    幾人便坐在一起品嚐美食。


    “不錯。”魯王誇了句,“你王府已經修好了,還不打算挪窩?就是舍不得宮裏的禦廚房吧?”


    趙廣濟哼了聲,“我還小呢!我皇帝哥哥都說不著急搬,讓我留在宮裏陪我皇侄,五皇兄你急什麽。”


    七皇兄登基後,把那些有子的太妃都送到兒子家養老了,無子的太妃也送到行宮榮養了,如今宮裏冷冷清清,七皇兄和皇嫂又經常不在,偌大的宮城隻有他皇侄一人,他不得留下來陪他啊。


    “我哪裏是著急,是怕你耽誤太子看奏折。”


    魯王瞥一眼龍案上堆得山高的奏折,心疼太子這個皇侄。


    開平帝不開後宮,獨寵皇後一人,領著皇後不知哪裏逍遙去了,丟一堆政務給太子,也不怕累著他。


    “皇伯找我有事?”


    魯王點頭,“是要和太子商量商部的事。”


    現在的商部除了接手商業上的事,還兼管市舶司和邊關互市。又專管趙室宗族在各地的產業,並負責經營皇帝在各地的私產。


    可以說這個部門是皇帝的錢袋子,一眾官員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趙廣淵自坐上那個位置,自然也是盼著大齊江山永固的。


    在現代研究了各國各朝的曆史,縱觀曆史上很多皇帝,不少受朝臣掣肘,想做什麽事,都有朝臣推三阻四,因錢財一事受朝臣壓製不得自由的事幾乎每一任皇帝都有經曆。


    為什麽歐國和小日子的皇室能傳承至今,而華國卻朝代更迭頻繁?


    他和長至這些年一直沒停止過研究。


    別的體製什麽的先不管,做為皇帝,首先得在錢財上不受臣子掣肘。後世子孫要用點錢還要看戶部的臉色,這點趙廣淵不能忍。


    於是他當越王時的私產,便交由魯王進行運營,做為皇帝的私庫。


    在他之前的皇族日子過得如何,他管不了太多,但他的後世子孫,必不能因為錢財的事過得落迫。故又命魯王經營趙室族產。讓他務必像一些世家大族那樣,為保家族不滅,置一些產業用做幫扶後世子孫。


    “前麵在各縣建女學一事,因朝臣反對,是由皇上皇後的私庫墊付的各項興學款,如今禮部和戶部那邊說是要支付這筆銀子。臣請太子的意思,是接收還是仍把女學當成皇後的功績?”


    “我母後不在乎這些功名。既然禮部有意把各地女學並入當地縣衙統一管理,那便交由禮部吧。到時拿條子去戶部領銀子,再充入我父皇母後的私庫。”


    “是。臣領旨。”


    議完事,魯王要走,見兒子還坐在那裏不動,眼神示意他。


    趙平燁坐著不動,“我找太子哥哥還有事呢。”


    長至笑問,“何事?”


    “今日下午國子監那邊組織了蹴鞠比賽,平爍叫我喊你一定要去看,還說讓你當裁判。博業博遠,幾位皇叔家的兒子,太子哥哥的幾位表弟,還有孫峪大人家的兩個小子,定國公家的世孫,還有眾武將家中的小子,幾天前就嚷嚷著要一較高下了。臣弟怕那些練武的小子沒輕沒重,故請太子哥哥前去坐鎮。”


    長至笑了起來,“這幫小子精力旺盛,看來得給他們找些事做,不然這一身力氣無處安放。”


    “他們還說打贏的那一隊可以到照相館去拍照。還能和太子哥哥合影。”


    長至愣了愣,“這是誰說的?”


    魯王笑了起來,“怕是平爍起的哄。”


    平爍這小子。長至笑了笑,“行吧,那我下午就去一趟。正好我也要去我外祖家吃晚飯,稍晚些我便出宮。”


    下午長至出宮,先到國子監看了蹴鞠比賽,給一群精力旺盛的小子頒了獎,又許諾今日參賽者都可以到外宮的照相館去照一張全身相。


    一眾小子聽完歡天喜地,圍著他不讓走,差點讓他誤了飯食。


    西街忠義侯府,長至才下馬,就被早早等著門口的林家人迎了進去。


    “外祖母,外祖父。”


    “哎哎,我的乖孫孫,快讓外祖母看看!”耿氏和林秋山爭先恐後,把長至拉到近前細瞧,“怎麽又瘦了,是宮裏的飯不好吃嗎?還是政務太多了?”


    又忍不住埋怨,“你那爹娘也是,你還小,怎麽就什麽都不管,把全部的活都丟給你。”


    “娘。”林敬寧忙出聲喝止。雖然是實在的親戚,但這麽說皇帝皇後實為大大的不敬。


    “沒事的三舅舅,這不是宮裏,是咱自己家。”


    “好好,是舅舅著相了。”林敬寧一臉欣慰地看著這個從小當兒子養的外甥,看他成長成如今頂天立地的模樣,心中無比快慰。


    一旁的林敬安也帶著一家人坐在一旁,陪著笑。


    看著眼前這一切,讓他覺得有些恍惚。


    哪裏想到家裏收養的外甥轉眼就成了太子呢。還有一家子原本是世世代代擺不脫的陵戶身份,轉眼就更為民籍了!


    還封侯了!


    眼前這兩位分明是自己親爹娘,卻衣著光鮮,一副富貴人家老爺太太的模樣,哪裏還是四年前在皇陵擦著祭器,種著鬆柏的陵戶?


    這怎麽就成侯爺侯夫人了?


    而他的大哥也得了六品閑差,月月領著不菲的俸?,還有他這三弟,轉眼就成五品將軍了!還賜了將軍府!


    而他呢,他一家以為抱了楚王大腿,可以吃香喝辣,做人上人。結果楚王被貶為庶人了。離京了。


    連秦王雖然還掛著王爺的名頭,但什麽實差都沒落著,給不了楚王一家什麽幫襯。


    早知道這大外甥能成為太子,他還用去抱楚王大腿?


    林敬安悔得腸子都青了。


    而一旁的李氏更是盯著王氏和馬氏兩位妯娌,露出一臉的豔羨。


    她那處處不如她的大嫂,轉眼卻成了侯世子夫人!以為世世代代都要成為軍戶的弟媳馬氏,轉眼卻成了將軍夫人!在自己的將軍府裏當上了女主人。


    這哪裏說理去。


    她一家雖舔著臉搬迴侯府,可丈夫不如人,兒女不如人,李氏隻覺得自己活得委屈。


    心中不甘,朝長至擠了笑,“大外甥啊……”


    話才落,被林敬寧厲目一掃,又見自家男人也是一臉不讚同,李氏忙吞了吞口水,改了話頭,“太子殿下。”


    心裏嘀咕,方才不是還說這不是宮裏嗎,叫大外甥難道不對?


    但形勢比人強,李氏也不敢提出異議。


    又道:“太子殿下,您那嫁到楚王府的表姐,前幾天來信說兩個孩子病了,祖地那邊沒有好的大夫,說是想帶著孩子迴京,讓我……”求一求您。


    “李氏!”


    李氏話未說完就被耿氏打斷。


    蘭貞已經是嫁出門子了,一切該與夫家同步調,哪能因自家與長至的關係,就想找後門!當初蘭貞給楚王做妾,家裏並不同意,是李氏貪慕權貴,非把自家女兒送進去。


    如今怨得了誰!


    長至想了想,有些為難地說道:“二舅母該知道四叔為什麽會被我父皇送到祖地。當年他給我父皇下藥,害我父皇傷了身子,我父皇不過是把他送到祖地,讓他對著祖宗懺悔過錯,並不狠處罰他,一概人身自由也並不為難他。且當年王府的財物也許他帶走了,他一家在祖地並不難過。”


    “就是就是。”眾人附和,趙廣涵一家在祖地好著呢。要他們說,皇上當年對他還是太仁慈了。


    要不是他,長至也會有許多兄弟姐妹幫襯。


    見大家理解,長至又道:“且我若開了這個口子,那庶人趙廣渙的家人,是不是也可以送進京?”


    李氏愣了愣。


    “她湖塗了,乖孫你別跟她計較。”林秋山也沒看李氏,隻淡淡掃了二兒子一眼,林敬安便緊緊拉著李氏,怕她再次開口說讓人不高興的話。


    空氣一度凝滯。


    “這是夏至嗎,快抱來我看看。”見奶娘抱著大表哥林和順的兒子在一旁,長至忙對著那孩子伸手。


    那孩子去年夏至出生,生得和長至一個日子,得了長至送了好幾波禮物。


    林和順便接過兒子把他遞到長至懷裏,大家便一起逗起小不點來,氣氛才再次融洽起來。


    在林家吃完飯,長至才迴到宮中。到了宮中,才知爹娘迴來了。


    “爹,娘!”見到爹娘喜不自勝,馬上就猴了過去,“你們總算迴來了,這次一定要呆久一點,兒子快累死了。”


    “說什麽胡話。”死不死的,一會太監宮女聽了得跪一地。


    林照夏心疼地抱了抱黏在身上的兒子。


    趙廣淵想斥責他不成體統,都多大的人了,還猴著自個的娘。但想到兒子連日的辛苦,又把話吞了迴去。


    林照夏瞥了他一眼,隻覺得好笑。這心裏疼臉上卻端著,兩副麵孔這是。


    更抱緊了兒子一些,“你爹讓人把奏折都搬到書房了,今夜估計要幫你減些負擔。”


    “真的?那太好了,謝謝爹!爹你好歹多幫兒子幾天,兒子也想鬆快鬆快。”今天看蹴鞠看得精彩,他也想下場去踢了。


    林照夏揉著他的腦門,給他按摩,溫聲問他:“去你外祖家吃飯了?你外祖父母好不好?可說了什麽?”


    “都挺好的。都問候爹娘呢。嗯……還問爹娘怎麽還不給兒子擇妃,估計是有誰到他們麵前嘀咕了。”


    趙廣淵和林照夏一愣,趙廣淵眉頭一皺,“朝臣們逼你了?”


    “天天提。”


    長至倒也沒惱,還挺體諒眾臣的苦心,畢竟父皇母後隻他一個兒子,獨苗苗,自己又這麽勤政,生怕自己早衰。再說自己也十八了,在大齊成婚都晚了。大臣們都急了。


    林照夏與趙廣淵對視一眼,問長至,“你怎麽想的?”


    “兒子想晚兩年再說,現在政務還在熟悉,兒子分不開身。而且兒子想找個合心合意的。也不想要那麽多女人,就像父皇和母後這樣就行。”


    “可有中意的?”


    “沒有。”


    “那你先自己找一找,若有中意的就定下。先定下,晚兩年大婚也成。”


    “嗯。”偎在母親身邊,和父母親聊著家常,長至舒服地閉起眼睛。


    隔天,一眾大臣神清氣爽,一派輕鬆地上朝。


    太子沒來時還交頭接耳,說著會仙樓又出了什麽新菜,王府戲社又出了什麽新戲,外夷館又來了什麽外夷的好物,林林總總,愉悅地攀談。


    結果見到開平帝在司殿太監的引路下進到大殿時,眼珠子都瞪圓了,嚇得如同耗子見了貓,光速各就各位,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皇上。”想去擦腦門上的白毛汗。


    開平帝的氣場太強了。害怕。


    剛坐定,趙廣淵往下掃了一圈,開口:“北邊月氏國上了國書,懇請我大齊像對待西域諸國一般,許他們也可以先貸後償,以幫助月氏度過每年的青黃不接。眾卿如何看?”


    一眾大臣還未從開平帝臨朝的驚恐中緩過來,就被砸了這麽一個問題。腦子飛速轉動,就怕被開平帝點名。


    “稟皇上,”戶部尚書李茂出列。


    “我朝自與西域簽下五十年議和文書,又許他們先貸後償,幫助國民度過每年的青黃不接,這幾年來,西北互市商稅關稅屢創新高,足可以養兩支西北軍。如今咱們從經濟上對西域諸國進行控製,使他們依賴咱們,遇到難事,第一時間便想到咱們這個宗主國,連解決內亂都請求咱們派兵幫忙平亂。臣認為對月氏可以效仿。”


    如今西北富,江南富,沿海城池富,中原百姓的日子也過得富足,獨北邊因無天險,一馬平川,恐關外異族大舉犯邊,互市並未開放。故百姓的生活不如其他地方。


    李茂話落,眾臣紛紛建言獻策。


    魏德光、已改迴原名薑寰的江環、方勝、方大、孫閭等武將也紛紛建言。


    趙廣淵聽完瞥了長至一眼,有心讓兒子表現。


    長至接收到父親眼神,便問兵部:“北方邊關大營眾將士的裝備可有更換?先前讓工部研製新的兵器,如今可有成果了?”


    爹從現代那邊找了許多配方,提升治鐵,練製兵器的水平,不知如今兵部那邊進行得如何了。


    若兵強馬壯,武器精良,並不懼北邊關外異族。


    兵部尚書,工部尚書又急忙出列……


    “文能治國,武能安邦,兩者缺一不可。即便對外無仗可打,我大齊眾將士亦不可懈怠平時的操練。大齊若要江山永固,文武兩條腿要一起走。輔以經濟,農業,教育,以及各項舉措,各部協同,缺一不同。”


    “是,皇上聖明。”眾臣手持笏板,向皇座拱手。


    趙廣淵掃了一眼,眾臣畢恭畢敬,黑壓壓站成一片。“開創我大齊盛世,還要靠諸位愛卿與朕與太子攜手共創。”


    眾臣皆伏地跪拜,“臣等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又過四年,長至大婚。趙廣淵禪位,長至登基,國號“永平”。


    大齊的盛世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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