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淩淵唯一慶幸的是,他娘沒過多久迴來了。


    林美琴進病房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冷不防看清陳母後,又把那些話又吞迴了肚子裏,說實在的,沒有發泄出來,她有點憋得慌。


    她又瞄了一下陳素清,陳素清背對著她,瞧不清臉色,林美琴歎了口氣。


    “我先迴家去拿晚飯。”中午讓老二迴去了,總不能晚上又讓老二去。


    韓淩淵跟蘇韻瞧得出來林美琴是不想對著陳母,就點了點頭,讓她先迴去了。


    陳母出了病房的大門,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老二媳婦跟陳素清同一個病房,雖說人家可憐,但到底還是挺晦氣的。


    可當著陳素清的麵說想換病房,又似乎有些不地道,這不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嗎?


    老二媳婦雖說生母早亡可憐,可若是碰上一個像陳母一樣的生母,還不如沒有來得好呢?林美琴覺得自個兒就跟陳母不對付,話不投機半句多。


    林美琴迴了韓家小院,江嬸看到還挺吃驚的,還沒到飯點呢,她都還沒做好飯。


    她還特意去客廳看了一眼小座鍾的時間,她沒有手表,平時都是看小座鍾上的時間,這小座鍾還是她來韓家後,蘇韻特意買迴來的,這兩口子都有手表,買這個精貴的玩意迴來,肯定是為了她考慮。


    對此,江嬸內心更是感激。這兩口子在方方麵麵總是照顧她,也不想給她添加負擔,這樣的主家,真的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她也投桃報李,更加用心。


    “林姐,你還要等會兒,我這排骨燉芋艿還沒燉好呢,可能還要小半個小時。”


    “你不用急,我就是憋得慌,想透氣,先迴來的。”


    林美琴坐下來,喝了一搪瓷缸子的溫開水後,才覺得自己舒坦了些。


    “出了什麽事?”


    江嬸聞言,覺得林美琴話中有話,也起了好奇心。


    林美琴眉頭又攏了起來,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把馬家的事情簡單說了下,聽得江嬸也麵色大變。


    林美琴拍了下大腿,生氣地道:“你說,這都是什麽破事啊,好好生孩子的喜事,變成了一團糟。這陳素清也是沒主見,全聽她娘安排,眼下就是後悔也沒用了。”


    江嬸也跟著唏噓不已,陳素清跟馬老太來家裏也來了兩趟的,她也跟人聊過幾句話,當時還沒察覺這女的軟骨頭,可能是陳母沒在場的緣故,當真沒想到......


    “阿韻還跟她提過建議她剖腹產的,是她沒有聽進去,真的是太可惜了。”


    江嬸感慨了下,覺得自家女主人真是睿智,還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蘇韻不知道的是,自己在江嬸心目中的地位一下子高大上了,都差點能跟神明等同了。


    江嬸暗暗上心,覺得將來遇到事情,一定要多聽蘇韻的意見。


    “要不我過去送飯?”


    林美琴討厭陳母是那麽明顯,江嬸提了一下。


    林美琴擺了擺手,“那倒是不用,我跟她又沒往來,我就是有點心疼馬大姐,本來都可以抱孫子了,結果成這樣了,也不知道她醒來能不能接受,我迴來之前,去病房外頭瞧過,她還沒醒來呢。之前也沒看出她心髒有毛病,受不了刺激,這迴受到的刺激大了,就遭罪了。”


    江嬸做好飯後,林美琴還是提著吃食去醫院了。


    結果,她到病房後,發現討人嫌的陳母不見蹤影了,陳素清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掛著鹽水瓶,這鹽水瓶裏的藥水都快沒了要拔了,也沒人給看著。


    她看不過去,又去把護士叫過來拔掉針頭。


    林美琴氣得問陳素清,“你媽哪裏去了,都不看著點嗎?”女兒落得這樣的下場,罪魁禍首是陳母,陳母卻不見了,這女兒誰來照顧呢?


    “她說她迴家吃飯先。”


    陳素清心灰意冷地道,說話的聲音都透著虛弱。


    “那你的飯呢?”


    “她說吃了給我帶。”


    說到這份上,林美琴也就沒問了,折迴去顧自家那邊了。


    飯盒打開後,病房裏的香味一下子散發了出來,陳素清覺得自己肚子餓得慌。


    但是,她咬了咬牙,沒有說半個字,背對著那一家三口。


    她閉上了眼,覺得自己可真孬,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在想自己餓了,她應該去想她的將來何去何從?


    就她媽的性子,不可能接納她生下來的那個不健康的孩子,可她若是不要這個孩子,那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她這一遭,失去了子宮。


    她媽走之前說了,這孩子不能要,一定要留給馬德全,拖死馬德全,有這樣的孩子,馬德全就是再找,也不一定能找到好的。真要堅持離了婚,迴頭還是要迴來求她的,家裏總不能沒個操持的女人,雖說她不能生了,可誰說就是她一定不能生呢,馬德全不能生也不一定,不然她這一胎也不可能懷了這麽多年,懷得那麽艱難。


    等馬德全來求她,她還要擺高姿態,這樣才能更好地拿捏馬家人,不被馬家人踩在腳底心。


    她媽說的,她都聽清楚了,可是她發現她做不到。今天的事情,她的確愧對馬家人,愧對德全。


    她跟她媽不一樣,她挺不直腰,也強勢不起來。


    或許,以前還可以假裝強勢,可現在,她已經做不到了,一天之間,她失去太多了。


    她後悔了,後悔對她媽言聽計從,她應該聽蘇韻的建議的,聽醫生斷定建議的,聽德全的建議的,聽婆婆的建議的。這些真心為她好的人,她一個也沒聽,她偏偏聽了她媽的......


    陳素清的眼角流下了一滴又一滴的淚,很快,淚水就沾濕了半個枕頭。


    韓淩淵他們三個吃好飯後,林美琴去洗了飯盒,迴來坐著聊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到了傍晚六點了,林美琴決定先迴去了。晚上她留下來也沒用,何況這病房裏也不好住人。


    韓淩淵讓她迴去養精蓄銳,明天再來。


    林美琴看了一眼陳素清,她還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而陳素清口中迴家吃飯的陳母,遲遲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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